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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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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说不成声!

她捂着嘴,原本应该高亢上去的曲调竟是唱得断断续续,丝丝缕缕——

“看不穿韶华红颜……”“情不灭。 ”

“参不透缘生缘灭……”“弱水三千。”

“浮生百载匆匆来去弹指一挥间……”“半生缘。”

“是谁翻开泛黄书卷?”

萧励勤长阖了双眼,歌声渐渐低沉了下去。

终至愀然无闻……

床边,安淑美宛如一具失去了灵魂的人偶,静静接着唱——

“醉生梦死痴痴愿愿

而今霜鬓轻狂尽掩

繁华落尽独自坐看花飞花满天

却再难寻觅你的笑颜……”

那青莲一般的生命,在她面前若水流逝。

“唯见乱红飞过秋千……”

她知道,这个叫萧励勤的男人再也不会睁开双眼了。

哽咽终于逼成破碎的啜泣——

轻轻将脸贴在萧励勤的胸口。

感动了一世,放纵了所有。

第八十一章

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萧励勤,是否就像那一朵青莲。

扎根于冰冷污浊的萧家,孤芳自赏,对影成双。

直到那一天,有一双纤纤素手将他从湖面摘起。他离开了污泥,放弃了一切,却也迅速枯萎衰竭。

安淑美,你何其有幸,竟得到了他全部的爱……

当萧励勤去世的消息传到小楼时,肖倾宇正在提笔挥毫。

闻言,无双写字的手停顿了一下,抬头望望窗外明媚的春日——烟柳飞絮,春桃吐蕊,雀鸣莺啼,云淡天清。

灿烂的阳光,竟让无双感到微微刺眼。

笔锋一滞,墨水在纸上晕染开去,形成淡淡的墨渍污点。

回神,清清冷冷的一句:“我知道了。”

便没了下文。

“倾宇……”

方少帅闻言,痛得有些呼吸流失——

他知道,除却小弈,那个男人是他在世上唯一的血缘牵绊。

也是这世上真正疼爱他的人。

而现在,连那个男人也离他而去了。

除却留下之人的思念缅怀,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一地灰烬,四散飘零。

看着若无其事的公子无双,方君乾既是心酸,又是悲哀:他明明,想哭……

“少帅,今晚秦老的家宴我就不陪你出席了。”

开完会议,大厅里只剩下了方君乾和肖倾宇。

白衣少年抱歉地对他笑笑,坚强隐忍的面具下漫出些许虚弱无力:“我……有点累,想一个人静静。”

方君乾拍拍他的肩,无声安慰。

“少帅能否把玉睚眦给肖某看看。”他眼眸中是无声哀求,“就借一夜。”

二话不说解下脖子上的玉睚眦放进少年掌心,温柔道:“好。”

然后,那个挺直修美的背影,一步稳似一步地走出了议事大厅。

并悄悄为他带上门。

一种麻木到了鲜明的痛锥入肖倾宇的神经。

父亲生前的每丝微笑,每个眼神,每句叮咛,每刻心伤都纷涌而来将他席卷覆没!

到最后的最后,他也终究,没能留得住唯一疼爱自己的亲人。

将掌心的玉睚眦贴上自己冰冷的脸颊,感受着父亲最后的温暖。

回忆起当时父亲摘下脖颈上的玉睚眦,慈祥给自己戴上的情形,竟是恍然如梦……

他知道自己不该难过的。

生命的终结对这个男人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他太累了。

从此,他不必面对世人鄙夷惋惜,怒其不争的目光,

也不必强撑着病骨嶙峋的残躯在这个虚伪无情的萧家大院挣扎浮沉。

其实这样,挺好。

肖倾宇,你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才对呀。

少年这样说服着自己,然而累累伤痕,泛滥成灾。

萧励勤葬礼那一天,安淑美没有穿孝服素缟,一袭两人最初相遇时的雪缎旗袍,旗袍上那支红梅吐艳争芳。

云鬓堆雪,清丽娇艳。

萧老爷子怒叱:“穿成这样成何体统,萧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安淑美低低冷笑——“萧……家……”

“娘亲——”小弈看见这笑容顿时全身发冷,哭着拼命摇晃母亲的手,“娘亲你别吓小弈呀,你不要小弈啦!?”

为什么父亲睡了这么久都不起来?

为什么大伯看娘亲的眼神这么奇怪?

为什么娘亲说哥哥替自己做了祸家之孤煞?

谁能告诉他究竟怎么了?

为什么、为什么原本明亮无瑕的世界仿佛突然间……坍塌了?

第八十二章

夜。

萧古左外出议事,二儿子的逝世无法挽留他匆匆的步履。

安淑美跪于灵前为亡夫守灵。

雪缎旗袍,身材婀娜,此刻哭得梨花带雨,更添其楚楚可怜的风韵。

“娘亲……”乖巧的孩子静静趴在母亲的腿上,担忧地望着她。

“安淑美你快给我出来!”跋扈下流的声音传进灵堂。安淑美脸色一变,慌忙将小弈推到灵桌下用桌布掩住,嘱咐:“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声!”

话音刚落,萧励才便闯进了灵堂。

他显然喝了点酒,满口酒气双目**,一把扑向安淑美,**:“萧励勤死了,父亲又不在家,我看这回谁还能救你!”

抱住毫无抵抗的安淑美,一双大手在娇躯上胡**索,忽然感觉安淑美顺从得不像话,萧励才惊喜莫名,睁开了眼睛。

忽见寒光一闪,萧励才慌忙松手,幸亏闪得及时,要不就不止手背多道血痕了。

“**!”酒醒了大半,萧励才咬牙切齿。一抬头,一股鲜血兜头盖脸喷了他一声。

桌布掀开一条缝,小弈看着这一幕,抱着身子蜷缩成一团,吓得瑟瑟发抖。

萧励才正在惊愕,却发现原来是安淑美反手将一把剪刀刺入了自己的胸口!

女人笑得怨毒快意:“就算是死,你也休想得逞。”

没吃到羊肉反惹得一身马蚤。

“晦气。”萧励才扫兴地拂袖而去,再也没兴趣看倒在血泊中的安淑美一眼。

这女人真不识好歹。算了,明天父亲回家就说她是殉情死的好了。

反正天底下识相的美女多得是,春宵苦短,何必为她浪费大好光阴!

萧弈把这一切从头到尾都看在眼里,他亲眼看见萧励才的兽行,亲眼看见母亲一把剪刀捅入心口,看着洰洰鲜血浸红了母亲的雪缎罗裳……

牙齿咬破了嘴唇,第一次尝到了血的味道。躲在灵位桌下的孩子记住了母亲的话,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一声嚎啕一句惊呼。

直到萧励才走远后,才簌簌从桌底下爬出,颤抖着爬向浑身是血的母亲。

“娘……娘亲!?……”

孩子手忙脚乱地用手去堵流出伤口的血,血液不断从他指缝间冒出,怎么堵也堵不住……

安淑美一把拉住小儿子,用尽最后的的力气,喘息道:“小弈……快,快去找倾宇!”

她知道,现在只有肖倾宇才能救小弈。

安淑美虚弱地对他笑笑:“娘亲要去陪你爹爹了,别难过……你跟倾宇说,是我对不起他……”

她欠萧励勤的,早该还他。

安淑美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心中却是从未有过的宁静祥和,无波无虑。

萧励勤,

你到哪儿,我便跟你去哪儿。

下一世,不求与你相知相恋,安淑美只望为奴为婢偿还你,可好?

“娘亲……”小弈惴惴地轻唤。

安淑美没有回应。

“娘亲?”沾血的小手轻轻推了推母亲逐渐冰冷的身体。

灵堂前,月光下,一个小小的孩子拼命推搡着母亲的尸身,哭得泣不成声。

泪眼朦胧中,一个声音在心底咆哮嘶吼:是他!是他!是他!!

是他害死了爹爹,是他逼死了娘亲……

萧励才,我要你血债血偿!!

当仇恨在孩子的稚嫩的心里扎了根,注定有一天抽芽开花,结出复仇之果。

小弈,以肖倾宇最不愿意看见的方式,一夜长大。

后来,小弈跟着绝世双骄远离故国隐居海外,在两人悉心培育教养下长成一位文武双全的翩翩少年郎。

十多年后远渡重洋千里寻仇。

杀亲伯,掌大权,当上家主后即散尽家财分予沁河两岸灾民,远走高飞。

原本就元气大伤的萧家终于一蹶不振,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萧弈一生未娶孤老终身,“祸家孤煞”之名一语成箴。

灵堂的哭声惊动了萧家护院,也惊动了打定主意斩草除根的萧励才。

“居然忘了还有一个小贱种!”

小弈感觉到了危险,慌忙擦干眼泪从后门逃出。

无奈人小腿短跑得慢,刚跑到长街巷口,就被萧励才带着家丁追上。

萧励才一掌掴在孩子的脸上:“小贱种你倒是跑呀!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

“你敢杀我,我哥哥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小贱种,你以为肖倾宇还会回来救你吗?你害得他从小蒙受不白之冤,吃尽苦头,他早在心里恨透了你。”萧励勤一把揪住孩子的头发,“你信不信现在最想让你死的不是别人,就是他!”

孩子崩溃大吼:“不会的……不会的!哥哥最喜欢小弈了!哥哥说他最喜欢小弈,他才不会骗人!”

萧励才身边的家丁都有点看不下去了: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真是作孽呀!

“你懂个屁!”萧励才高高抬起手,作势又要打——

“放开他。”

三个字,夜空为之一静。

长街尽头,一个少年长身玉立,飘洒如仙。

萧励才脸色变了变,挤出难看的笑容:“原来是大侄儿呀。”

他身后有很多仆从打手,而肖倾宇却只有一个。

可不知为何,所有人在见到肖倾宇时竟不约而同往后退了一步,怯怯垂下头。

这个少年,有种面对千军万马亦面不改色的从容气度,让人无端端感觉在他面前矮了一截。

小弈狼狈凄惨地倒在地上,咬着牙强令自己不哭:“哥哥……”

他就知道,哥哥不会不要自己的。

萧励才的手还没有离开小弈,继续套着近乎,企图打动无双:“大侄儿这又是何必呢?你看你从小受尽委屈,被这小贱种害得这么惨,我这不是在替你出气嘛!”

“放开我弟弟。”白衣少年不为所动,冷冷的语调如静水流深,风扬不兴。“你敢碰他一根寒毛,肖某就砍下你一双手。”

月光稀,星辰落,夜风晚来急。

这般寒冷春夜,竟敌不过少年眉梢的杀气。

萧励才心下一凛,顿感大失颜面:这肖倾宇来者不善,将来定会千方百计阻挠于我,趁他现在孤身一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萧励才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把他们两兄弟一起送到地府让萧励勤一家团聚好了!

正要下令动手,忽然感觉自己身边凭空多出好个陌生的人影。

悚然一惊,只见身边家丁竟不知不觉被缴了械,那些人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四五支黑洞洞的枪口“唰”地顶在自己脑袋上。

肖倾宇声音清冷得如寒霜雪粒:“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好汉不吃眼前亏,萧励才终于灰溜溜地走了。

刚才强忍泪水,不肯在仇人面前哭泣示弱的孩子此刻面对无双,积蓄了一夜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看着无双渐渐走近,孩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向无双伸出沾血的小手。

“哥哥……你不要抛下我……”他扯住无双,虚弱的、断断续续的、哽咽着嗓音,“哥哥……不要讨厌小弈……不要丢下小弈……”

这个无所不能的白衣少年是他在这世上仅存的血亲,最后的倚靠。

软软蹭着无双,啜泣声中透出无尽的依恋:“哥哥、哥哥……”

少年俯身抱起正在哭泣的,无家可归的弟弟。

“哥哥,我好怕……”

贴了贴孩子柔嫩的脸颊,一股血脉相连的感情充斥两兄弟的胸臆。

“乖,别怕,我们回家了。”

第八十三章

“混帐!!”

一掌狠狠甩上大儿子的脸,萧古左气得浑身打颤。突然感觉一口气提不上来,呼吸不畅之下,他**剧烈起伏着,一张松弛的老脸憋得紫红。

萧励才哭丧着脸:“父亲,父亲这不关我的事呀!安淑美这女人是自己殉情而死的,真的与我无关呀呀!”

“你还说!”萧老爷子只觉血往上涌,眼冒金星,“我会不知道你那点花花心思?一定是你垂涎美色才惹出的祸事!”

气急之下抡起拐杖,雨点般砸向儿子:“我打死你算了,色迷心窍害死自己弟妹,还想弄死自己亲侄子,真是猪狗不如,**不如……”

萧励才被打得嗷嗷直叫:“父亲!父亲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父亲饶命呀!”

气喘吁吁地放下拐杖,萧古左失望地看着自己儿子——灰头土脸跪在地上,软趴趴耷拉着头,丝毫不见家主应有的冷静气度,闯了祸,没有一点志气担当!

“混帐东西,你垂涎美色也就算了,居然连自己亲侄子也不放过,连自己侄儿都要斩草除根,是不是等你将来羽翼丰满也要把我这个老头子也赶尽杀绝?嗯?你说!”

“不敢,不敢!父亲……”萧励才眼中寒光一现,故作哆嗦道,“我……我只是上次无意中偷听到了二弟和弟妹的谈话,他们说……其实小弈才是祸家之孤煞。”

萧古左闻言如遭雷劈,一个不稳差点跌倒,幸亏及时用拐杖撑住,脸色阴晴不定——他居然、居然把一匹狼养在身边这么久!

“父亲,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保全萧家基业呀!”萧励才委委屈屈再浇一把火,“为了家族,孩儿不怕背负骂名,此心日月可鉴。”

萧古左已经没心思去追究安淑美的死因了,眼下有一个更为紧要头痛的问题摆在面前:“小弈被倾宇接走了?”

“是的,看来肖倾宇是保定这个祸家孤煞了。父亲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

萧老爷子又是一拐子击打在萧励才背脊!“你以为肖倾宇是谁?还是十几年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人头猪脑,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萧励才躲闪连连,狼狈不堪:“啊哟,父亲别打了!父亲别打了!”

一拄拐杖,萧老爷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没好气地责令:“你给我听好了,马上出国避避风头,面壁思过。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回来,这儿的事我自会处理。”

如果说,以前的肖倾宇还对萧家有一丝感恩,不至与萧家为敌,那么现在萧励勤夫妇一死,他与萧家最后一点羁绊也随之斩断。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何况他早对萧家心怀不满,想让他交出小弈,还得好好琢磨,想个办法。

至于小弈,一个小娃娃能掀起多大风浪?

萧古左当然不放在眼里……

一念之差,竟让萧励才阴差阳错逃过一劫,也为十几年后小弈千里寻仇覆灭萧家埋下了伏笔。

自那夜将弟弟抱回小楼后,小弈因打击过大,风寒入体,发了三天三夜的高烧,一病不起。

无双衣不解带彻夜照料——他眼下只有这么个亲人了,哪怕要和阎王斗,他也要把弟弟从鬼门关拉回来!

看着无双日渐憔悴、心神不宁的模样,方少帅暗暗心疼:“倾宇,你休息一下吧,本帅来就好。”

“不,”无双一口回绝,“小弈一醒来见不到我,会哭的。”

打针,喂药,敷冰袋,肖倾宇没日没夜守在小弈身边,一刻不松的,紧紧握着孩子潮热的小手。

一如当初,握着萧励勤的手。

当时,他没能挽回父亲的生命;如今,他定要留住仅有的胞弟。

哪怕倾其所有,毁天灭地!

因为肖倾宇,再也丢不起了。

后来,每当小弈闯祸惹事,方少帅便会想起肖倾宇不眠不休照料弟弟的情形。

心中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真不知他为小弈吃了多少苦头,操碎了多少心。

每当这时,方君乾总是一声感慨,拍拍孩子的脑袋,语重心长:“小鬼,不要让你哥哥担心了。”

第三天,小弈终于清醒了。

无双悄悄松了口气。

方少帅也跟着松了口气——他怕小弈再不醒过来,无双就要先累倒了。

“哥哥……”小家伙看着面前的白衣少年,眼一红,鼻一酸,泪水再度翻涌上来,“哥哥,我们是不是再也见不到爸妈了?”

无双毫不迟疑地回答:“是。”

有一种爱,就是让雏鸟认清现实,飞出巢窝。

仇恨与愤怒瞬间侵袭了孩子的脸孔,小弈二话不说擦干眼泪!

“哥哥,我要杀了萧励才报仇。”

无双和方君乾对望一眼,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

方君乾戳着孩子的脑袋:“小鬼,报仇的事就交给我们这些大人就好了,你一个小孩子瞎掺和什么?”

无双拍拍孩子的肩,眼眸如洗:“不要让仇恨蒙蔽了你的眼睛,你还小,今后的路还很长,人生不应该只剩下这件事。”

转身,从书桌旁的抽屉里抽出一本账册:“这是父亲去世前留给我们的,里面记载了萧家在海外所有的财产分布,重要人物的联系方式,银行账号以及密码。”

都说“事定犹需待阖棺”,而萧励勤就是那种即使死了抬进棺材里,也要留下点让人心惊肉跳的东西的人。

“小弈,萧励才已经出国去了,哥哥现在给你两个选择——”无双认真看着他,“一是给哥哥两年时间,两年之内,无论国内还是国外,萧家都别想有立锥之地,我会将它连根拔起为父母报仇;二是等你长大后,我将这本账册交给你,你自己报仇。”

小弈毫不犹豫道:“我选二!”

悄悄替孩子掩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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