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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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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说流泻下来,风吹过,打在建成手臂上。 建成揽过他的腰,轻轻一托,明日就侧过身子,半靠在建成臂弯里。

正面相对,两颗心都钝痛。无法言语。

明日发现他伤势沉重,他俊美的脸被划破……

建成觉得他的苍白几乎透明,倾城孤寂愈发单薄……

他将掌心贴在明日背心。刚才的内力相撞能冲击到任何人,更何况明日那样几经波折的身体。

明日的痛,从来没有任何声音。他分明苍白、疲惫,眼中却满含欣慰地看着,静静用一双漆黑如夜的眸子看着。

那大概是让人倾了天下抛却性命的眼神。深刻地缠绕,不屈地抗争。冷傲的欧阳明日隐藏着的灵魂,只在李建成一人面前,展露,毫无保留。

建成紧咬着唇。这一个瞬间,胸口剧痛,发不出声音。只能看着他如花瓣洁白的脸。

眼神轻抚着。他们之间是寂静的喧哗,无声的软语,和秋风回旋。

你伤害自己了吗?为什么这样憔悴?明日。

有生之年,你是我天意的劫难。建成。

明日,我要拉着你,一起万劫不复!

大概,我们在互相摧残吧。

是的。不过,心甘情愿。

无怨无悔。

渐渐上扬的唇角。白日的光线下,两人放肆而张扬地笑。我们是有默契的呢。

远处的美丽。无法触摸。

李世民突然觉得明日遥不可及。窦建德感觉自己的血在冰冻。

看啊。欧阳明日和李建成,他们之间不允许任何人介入。

建成在光线下微笑,开口说:“走。”

他的声音很低,估计嗓子破了。

明日伸手,“给。”

他的声音清澈依旧。很突然的,建成在那声音后面,感觉到一种暗夜的惊艳。

建成接过“蛟龙剑”,反手一抖,抬头看向窦建德。

明日挥袖,弦张弓满,直指李世民。

越过李建成右肩,李世民看见冰冷的弓箭后面,欧阳明日清冽的眼。

顺着剑尖,窦建德看见刚才揽着别人的手,现在正握着蛟龙指向自己。李建成修长的右手。

建成一夹马腹,影焰抖抖鬃毛昂首踏着方正的步子向窦建德迈去。

明日的威胁让李世民不得不勒住马,侯集君上前挡在李世民身前。

明日瞥眼看到建成左脸颊有个奇怪的图案。像个叉子的形状,不是太大,却也显眼。暗黑色的线条。看起来应该是被施针缝伤留下的痕迹。

相隔不远的距离,李世民不知道是不是该笑。他连杀我,都要看那个人一眼吗?漫不经心得可恨!

可是,明日眼中异样的光彩没有逃过李世民的双眼。

窦建德眼如寒冰,恶狠狠盯着建成。付出没回报,一切只能毁灭。

建成也冷冷对视他,右手五指握紧“蛟龙剑”准备与他拼死一战。方才的一战,连古木天都吃惊不小。不论武功路数,内力聚散游走,建成都已俨然长进不少,与元贞几乎一样。

窦建德把握不住建成的深浅,但他却清楚刚才的最后两击其实只需要三成的功力就可以至命。结果自己不过是被打散内力,受了外伤。

原因只有一个。建成伤重难愈,内力不济。估计己不足三成。

明日也很快察觉。建成呼吸不稳,浑身冰凉,已经没有多少力气。

明日上下打量建成的装扮,恍悟他原来是为了以假乱真,利用元贞皇后的身份先吓唬人,躲过那些雨蝗箭矢。

“你笑什么?”建成问。

“这也是偷的吗?”明日瞟了眼他垂落在腰间的一组环佩。

“借的。嗯?我偷过东西?”

“嗯。”点头。

明日敛了笑。建成的左臂,从刚才到现在一直低垂着。剩下的三匹红练绕过他左肩,软软搭在影焰背上。

建成顺着他的目光看回去,摇了摇头,轻浅地笑。淡淡的酒窝,似月光下的芙蓉。

明日闭了眼,又睁开。欠身靠上去,贴在建成耳边低语。

建成有些讶异,思虑片刻,然后点头,说:“明日,说不定我们就要死在一起了。”

明日说:“一起轮回吧。”如水的眼,注满恣意的笑。

“好!”

可是,

这,

这,

这俩人的动作,实在,暖昧!

一众正在厮杀或正要厮杀的各色人等,都有些惊诧,尴尬。

窦建德脸色铁青。李世民铁青脸色。

窦建德的刀尖开始颤抖。荡出一圈碧光。

建成忽想起什么,对窦建德说:“等等。”然后自顾自低头问明日,“那烟花怎么回事?我吓了一跳,以为你被抓了。赶到唐军那儿,又听说雁门关挂了很多花灯。我就猜有诈。”

明日刚才发觉李世民要和侯集君说话,便张满弓示威,不准他下令给侯君集。这会儿一面盯着李世民一面回建成说:“李世民放的。我被他扣了两天。还好你没中计。”

“怎么被扣的?有没有事?怎么又回的雁门关?我差点急疯。到处打听不知道哪边是真哪边是假,又不敢冒然现身。看着雁门关和李世民的大营,接近不了。”

“我没事。他又把我送回去了。我也是到处找不着你,且又怕找到后泄漏你行踪,是以也不能声张。你这么多话?”

“我才醒过来。睁耳朵就听见李世民那儿放烟花,于是开始一直寻机会找你,可伤又不好。幸好打听到那天爆炸没伤着四方城主。我也才安心一些。你一定急坏了吧?唉,都是我不好,睡太久了。我还好多话呢,现在挑重点说好了,怕等下没空说了。”

“很着急。后来听说影焰失踪,我就断定你活着,它先找到你了。你在用它传话给我。可我想它能找到你,那别人也能跟着它找到你,总是不放心。你怎么能睡这么久?”

“我就知道你一听说影焰不见了,必定会明白我。我说了要十年二十年地等你,怎么会死呢?是我不好。以后不睡了……”

……俩人一直聊。

窦建德脸色越来越阴沉。刀尖光芒愈盛。侯君集的骑兵和刚才跑向俟弗利的一队人马开始悄悄移动位置,企图围住建成和明日。

易山、古木天,连带俟弗利都顾不上高兴了。这仨现在特想求那两位爷赶紧的先办正事儿再接岔说。人都快杀过来了!!!

明日忽然偏过头对古木天说:“师叔,你和易山先退回雁门关内去。”然后顺便对侯君集和李世民说,“站好别乱动。我只对准你们秦王,这个距离我不会失手。”

古木天急道:“明日,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能走?!你们两个别胡闹,先办正事。”

建成说:“明日,战场上威胁别人应该凶一点懂吗?就像你平时对我那样……”迅速转向古木天,“师叔,我们会除掉这些乱臣贼子。不过你和易山得先回去。你们在,我们会顾虑。”

古木天叹气:“你怎么还没学乖……”

明日说:“我没有凶你。”

建成说:“你有。”

“没有。”

“有。”

“没有。”

“有。”

“有???”

“……没,没有。”

易山很头痛。大公子,人家俟弗利都瞪大眼珠子瞧出来他不对劲了,您还没发现啊!跟着一起浑闹什么啊。

“李建成!”一声怒喝。

建成抬头,“窦建德,你最大的错,就是杀了边疆老人。”

窦建德说:“不。我最大的错,是为你倾尽天下,覆灭西夏。”

明日秀致的羽睫轻颤。定定看着期盼离弦的羽箭。

三军对垒。沉默的风呼啸而过。有凄历的声音。

建成说:“我们曾经是朋友,可你背弃了这份友情。你趁我昏迷,母后刚为我疗伤,元气大伤,边疆老人又正在为我施治,便趁虚而入。要不是边疆老人挡了那一刀,连母后也被你一起……”

“阁下是哪位?”

秦王的声音。打断了建成的话。

侯君集立即接上去说:“阁下是冒冲我皇后娘娘来的,还是打算说自己是皇太子?面具可以做假,可声音是做不得假的。阁下的声音,跟哪位,都不像。”

啊!

侯君集中箭落马。他没有闪开。 因为一闪开,中箭的就是李世民。

明日直面李世民,一边从箭筒再取出枝箭搭上一边说:“李建成,该调教你们大唐这些目无礼法的将军了。”

建成叹气:“他们现在硬要说我不是李建成。别说调教,恐怕我们现在还有万箭穿心的杀身之祸,哪儿能训人呢。”

建成突然一夹马腹,影焰霍然冲向窦建德。

几乎同时,李世民翻下马背,明日急箭破空。

李世民的身后漫天箭雨,如湍流淹没建成后背。

“左手?”

“断了。”

实非所想

每个人杀他所爱的,是为了摧毁自己颠狂的心魔,还是为了惩罚他的欢笑?

也许深深的相爱都是疯狂。离他太远,就用一生的时间兜个圈子接近他,哪怕只看一眼,就杀了他。离他太近,就承受不了他对你的视而不见,想让他痛苦,让他安静。

李世民从来没有想过,那朵白色的流云长袖就那么轻轻一挥,甚至他的唇角都还挂着那清冷澄澈的浅笑,可一切,就随着那素净的手划过那样寂寥的弧度,结束。或者说,开始。那是他见过最美丽的军令,也是最令人叹息的。

窦建德也没有想到,乖戾如建成会那样宠溺地,放纵地,让四方城倾巢而出,踏上李唐国土。现在的他,一如当年的自己。那时候,国主笑着看唐国公世子策动天下,挥师攻打西夏的城池。可当年纵横跋扈的人,现在只是扬手抖落红练里的断翎残羽,沉寂地拥着怀里的人。

李世民在漫天箭雨飞洒而出的一瞬,身体冲了出去。他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心念脱缰。他忘了开弓没有回头箭,而这些箭,不仅射向李建成也可能射落自己。他猛然意识到自己是后悔的。后悔那天射出那枝火箭埋下仇恨,后悔当时冲出去抓那枝火箭的不是他,是李建成。

现在后悔,已经太迟。

红练席卷天地。相拥的两人置身在红纱缥缈的仙境,亲密的,没有距离。

建成舞动得红练如波浪,盘旋着缓缓携了凶器落到地上。叮叮铛铛坠了满地,死气沉沉。

“假肢?”明日蹙眉看建成扬起的左手。

“师父接的。合着咱俩正是缺胳膊少腿。”

“我瞧瞧。”

“先解决他们。”

李世民看见对面同样冲到半路呆愣住的窦建德。他的腿上刺入一箭。这时,李世民扭头遇见杜如晦惊慌的眼。垂眸才发觉自己前胸和后背各中了一箭。欧阳明日果然没有失手。

呵,又被他伤了一次。

血在不停流。

李世民觉得不知道痛在哪里。或许根本没有痛,或许痛彻心胸。

李世民对窦建德苦笑。

那两个人,不需要我们。你看,他们正笑看前方的杀戮。

窦建德面色苍白,僵硬地扯起嘴角。是啊,他不要我。建成一直是建成。

凶恶的人,往往没有人看得见他们的爱。而美丽的人,同样被人忽略潜藏的冷。

刚才的反击只是掩人耳目。他们吸引了李世民和窦建德所有注意和杀意。

原来,真正发动进攻的是他们。四方城的军队攻进了关隘,踏上了属于大唐的土地。

你们,以为只有你们才会攻城掠地吗?以为我们只会死守,只懂上奏折吗?错了!明日的眸里有一点亮红,璀璨光耀。生就美人痣的男子飞扬地笑。

建成眨着眼睛,半晌才从明日脸上移开视线,昂起头哑着声音说,从前不还手,只是因为不想。现在出手,是教你们看看什么叫做谈判的资本。

暮色弥漫的时候,李世民的玄甲军完全陷入四方城碎叶军的团团围困。

四方城的军队身着百姓服饰。

燃烧殆尽的火云站在天边,等待夜的笼罩。

你知道多少?李世民问明日。

秦王敢放本城主回雁门关,孤又岂会不知你欲擒故纵?你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令孤成为你的阶下囚,兵不血刃让四方城举国投降,然后秦王再把大祭司扶上天可汗的宝座。你二人互相照应,挟制远在长安的太极宫。明日笑。

其实,雁门关早就是一座驻满兵马的空城?

是的。王冼人替明日回答。雁门关的百姓早就被城主和赫连公主秘密迁走了。

你这么防备我?

不应该吗?

你不知道你毫无防备的时候,我有多少机会下手。你在我面前喝药,在我面前沉睡得像个孩子,你甚至把我当作李建成亲近……李世民看着他,没有说出来。

易山突然有点感激李世民。这种时候,李世民居然维护着爷一国之君的威严,没有在世人面前说破。

建成听着他们的对话。

他的眼从俟弗利、统叶护等人脸上缓缓扫过,不紧不慢地说,你们的周围是四方城、西夏和大辽的军队。交出窦建德吧,不必要的战争只会削弱突厥的力量。大唐与你们永远是血脉相融的至亲好友。

他是公主的儿子。无论谁看到这张脸都会想起那个蝶舞动天的公主。

窦建德已经被建成打成重伤,一条腿中箭废了,另一条腿受伤也无力支撑。大势已去。

俟弗利振臂一呼,统叶护和几位汗王当即叛变,出其不意就把窦建德抓了起来,献给太子建成。

李世民眼睁睁看着四方城的军队,开进中原的关隘,断了自己所有后路。

李世民愤怒地喊,两个疯子!知不知道,你们都是疯子!这是叛乱!

明日指着他,仰头对建成说,他中了毒,只有五成功力。左臂肩胛骨有刀伤,宽三寸。现在还有两处箭伤。

建成扭头向百姓装扮的程咬金扬了扬下颚。程咬金向李世民走了过去。

建成抱着明日跃下马背,将明日交给易山和古木天。转身朗声说,四方城护卫本太子回中土,功在社稷。叛乱一说,是何言也?

“我们,”建成站在明日身旁,发丝在他身后飘飞如夜之精灵,“在清君侧。”

“清的什么人?”杜如晦问。

“拥兵自重,抗旨不遵的秦王殿下。”建成侧头,看到明日握着自己的发。

易山望着建成,眼神闪烁,“大公子,我,他……”

建成打断,“等会儿细细跟我说。”

“是。”

“你想怎么样?”李世民问。

程咬金已经到了李世民跟前。

建成挥剑,割下一缕发,放在手心。明日垂首浅笑,也拈起一缕发割断。沐着月光和火光,伸出的两手十指交扣。战场和生死围绕他们。

青丝贴在两个掌心,纠缠着埋入掌线,生长。

双手浅握,两字约定:“记住。”

“好。”

明日弯起眼角,点头,把两缕发扭成一个小圈子。建成噙着苦涩的笑意,看明日专注的动作。

结发。明日婉丽,恬淡,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下有这样的举动。你……

“二弟,”建成别过脸,暗淡了眼。

看到这一幕,李世民己经愣住。听到这个称呼,李世民惊醒。

“你杀过我多少次了?可我从来没还过手。因为这个称呼。你是我的二弟。”

李世民看到建成凌厉的眼神。俊美的脸上有伤痕。怪异的图案,让美艳添了抹凄绝。

“已经没有退路了。”李世民说。

“我不恨你杀我。我明白你的处境。但是现在我不能原谅你。”建成看了眼明日,“因为你不仅在杀我,更在杀他。这一点,我不允许。”

“除非陛下,否则恐怕太子难以私自定秦王的罪吧?”杜如晦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打断。

建成挑眉:“哦?这么说,我又成太子了?不是假冒的了?”

“方才太远,不曾看清。太子恕罪。”

如果死在乱军之中,那么这也可成为一个极好的定论上报朝庭。建成冷笑。

“建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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