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文书库

阅读记录  |   用户书架
上一页
目录 | 设置
下一章

第34部分阅读(2 / 2)

加入书签 | 推荐本书 | 问题反馈 |

陈演微微一愣,放下茶,一边走向内室,一边笑道:“原听她说没什么亲人了,没想到今儿还遇上了。”推门走入了内室,让理儿把手中的热水锡壶放下,从枝儿手中接过烛台,“你们去歇息吧。”

内室里静悄悄的,陈演将烛台放在圆桌上,借着微弱的烛光,看到床上帐幔垂得低低,里面地人似是睡沉了。

陈演轻手轻脚倒水洗漱,宽了衣,吹了灯,悄悄儿揭了帐子,爬到了床上,摸黑去抱齐粟娘,却摸到她卷紧了的被子,哑然失笑,自个儿拉被子睡了。

府衙中间外的云板敲响了七下,陈演闭着眼打了个哈欠,向里翻了个身,一边去摸齐粟娘,一边含糊道:“粟娘,这还没入冬,你怎的就和我一人睡床被子了?”却摸了个空。

陈演迷糊了半会,听得门响,转头看得枝儿端水走了进来,半坐起身子,撩开帐子,惑道:“奶奶呢?”

“回爷的话,理儿姐姐熬了肉粥奶奶在厨房给爷做藕粉丸子,好伴着一块儿吃呢。”枝儿将热水放在六脚脸盆架上,一边端起昨夜地残水,一边回道。

“她昨儿不是累了么,怎的一大早就去做这些。”陈演说着,脸上有掩不住的笑意,起身取过衣架上地尽是折痕的**杭缎长袍,胡乱穿起。

枝儿倒水回来,连忙从衣箱里取出干净衣裳,“爷,奶奶说你昨儿喝了酒,那衣裳沾了……沾了些灰,让您换一身。”

陈演低头看看,长袍上落了点点酒渍,还有嫣红的脂粉印儿,顿时红了脸。他连忙脱下长袍卷成一团,左右看看,待要寻个地方藏起枝儿捧着干净衣裳走了过来,正看着他。陈演尴尬一笑,只得将脏衣递了过去,接过藏蓝茧绸长袍抖开穿起。

陈演怔仲不安,一边出神一边用猪鬃、青盐刷了牙,香皂洗了手、脸,看着理儿将肉粥、藕粉丸子、双黄咸鸭蛋、酱菜端了进来。

陈演坐在桌前,看了看门外,小心问道:“奶奶呢?她怎的不来吃饭?”

理儿笑道:“爷,前几日爷不是说过中秋时吃月饼要换个新鲜花样么?连府里昨儿晚上送了些吃食,里头有一袋子胭脂米。奶奶想着把这胭脂米磨成粉,看能不能做月饼粉。”给陈演舀了粥,放在他面前,“奶奶让爷自个儿吃,吃完赶紧去前衙理事呢。

陈演暗暗松了口气,听得外门梆声响了第二轮,一面急急吃粥,一面欢喜笑道:“你和她说,我那就是顺口一说,中秋还有四五日,不用着急,吃什么都好。”几口把六个藕粉大丸子全吞了下去,站起身来,枝儿服侍他换过官袍,他抓着官帽便匆匆去了。

==

第二十三章 扬州梦中的齐粟娘

今儿上午,河标兵营居然没有押几个私盐贩子来问罪稀罕事。

”府台早衙已毕,知府通判、同知准备回各自的官署,看着站班衙役们散去,通判不禁笑着对陈演道。

陈演笑了起来,“我也正纳闷呢,不过少抓几个也是好事,除了那些成帮结伙害人命的大盐枭,多少是小民失了田才铤而走险。再说,官盐实在也是太贵了,我夫人在家里时时抱怨呢。”

通判、同知都笑了起来,连连点头,同知见得陈演手上正无公事,便也笑道:“大人什么时候把苏姑娘赎出来?昨儿苏姑娘可是得了头筹,赏她的各府内眷足足有十六家,府台夫人给足她体面了。”

通判击掌而笑,“岂止是这样,韦先生为苏姑娘三箭写的那首诗当真是让下官惊艳,”摇头晃脑道,“眉山里影开新月,唱射声中失彩球。好是连枝揉作箭,拟将比翼画为侯……好诗,好诗……极是应景,极是应景。”又对同知笑道:“你昨儿晚上没去十弓楼,与会的众名士个个作诗相合,便是下官这素无诗才的人也胡乱凑了一首,苏姑娘亲手写出来,怕就有三四十首了。”

同知笑道:“韦先生的大才自是不用说了,今日传了出去,扬州城里士子们应和者断不下百首,苏姑娘诗才出众,必也会自作一首,晚上府台大人再去十弓楼时,便可知晓下官所言不虚。”

通判大笑道:“扬州苏高三,美丰姿,生骄骨,倒也遇上一个宽宏容人的府台夫人,府台大人果真好福气。”说罢,与同知一起施礼而去。

陈演坐在堂上,将河标兵营里送来地盐贩卷宗细细看了,闭目沉思,喃喃道:“连震云想是在留后路……”他招了周师爷,低声吩咐,“先生,连震云大意了些,遣人盯着河标崔千总,不能让他们再像我上任前那样肆无忌惮地在扬州厮杀。”

周师爷连忙应了,“大人,八月里两江总督便要赴任,必是要过扬州地,此人傲慢贪酷,必要来个下马威,大人千万忍耐一二——”

陈演叹了口气,“我明白。扬州府内的民用水道急需修复,河道没有拨,我还指着他呢。”说罢,理了理官袍,正要回后衙。小连走了进来,奉上一张名贴,“大人,韦先生差人送来的。”

陈演顺手接过。打开一看。“去和奶奶说一声。今儿我不回衙里用午膳了。”小连微一犹豫。低声应了。回后宅里报信。

枝儿引着小连走到小荷花塘边。齐粟娘一身半旧绯红喜鹊袍。包着桃红头巾子。端着盆污水从画舫上下来。听着小连把事儿说了。点点头。让他去了。

枝儿看着齐粟娘地脸色。不敢开口说话。齐粟娘道:“去和理儿说。今儿晚饭也不用做了。爷不会回来吃地。叫她把醒酒汤备好就是了。”将污水倒在树根下。“叫外头备轿。我用了饭去漕连府。你把我备好地回礼带上。”

南柳巷漕连府。莲香院子正屋里。寂静得异常。

蕊儿站在一边。看了看座榻左边翻着本旧书地连震云。座榻右边发呆地莲香。又看了看一脸不乐。坐在水磨楠木椅上闷头喝茶地李四勤。再看了看满室里噤若寒蝉地媳妇丫头和面带不安地连大船。只觉得屋子里闷得让人难忍。对仍是一脸轻松站在座榻旁边地连大河大是佩服。

织金回纹锦门帘一揭。两个婆子引着桂姐儿走了进来。桂姐儿红着眼圈。走到榻前。跪下给莲香磕了头。“奴婢谢过姨奶奶。”

莲香仍是呆愣着,半晌没有动静,连震云看了看她,也不出声,照旧翻书。

蕊儿轻手轻脚走到莲香身边,小声道:“姨奶奶,姨奶奶,桂姐儿来给您磕头了。”

莲香回过神来,看向桂姐儿,慢慢点了点头,“起来吧,桂姐姐,这几日说话别口没遮拦的,再让我听见,我也不要体面了。”

桂姐儿小心应了,又磕了一个头,站起身来接过半叶奉上地茶,双手捧给连震云和莲香。

蕊儿见着回纹门帘脚一时一时地泛着阵阵波纹,屋里头微微起了些寒意,隔窗看了看外头的大风,又在莲香耳边悄声道:“起风了,姨奶奶给爷加件衣罢。”

莲香正盯着茶碗里的毛针茶叶看个不休,转头看了看蕊儿,应了一声,“你去把爷那件宝蓝~丝马褂儿取来。”

蕊儿转回内室,取了马褂儿,莲香拿在手中,起身对连震云道:“爷,起风了,妾身侍候你加件衣吧。”

连震云点了点头,放下茶,站了起来,莲香替他穿上,低头慢慢扣着马褂上的两排玉纽,忽听得外头一阵匆匆脚步声,一个媳妇边喘气边在台阶下隔帘报了进来,“姨奶奶,府台夫人在门口落轿了……”

莲香猛然回头,大喜道:“快,快去接着。”转身提起裙子,急步出门,满室里媳妇丫头听得这一声号令,呼拉拉全跟了上去。蕊儿回头看了连震云一眼,微一犹豫,仍是跟着出门而去。

连震云低头看了看方扣了三颗玉纽的马褂儿,连大河走上前来,利索给他扣上,一言不发又退回座榻后。

李四勤被这一

惊醒,放下茶,皱眉站起,“大哥,俺回俺院子里去

连震云看了看他,“你跟前也该有个人了,你对曹三娘不是挺上心么?”

李四勤烦恼道:“俺也没说不抬她进来,过几年再说,不用她替俺操这个心。”嘀咕道:“扬州城里的女人实在厉害得过了头,俺来了这几年,年年都看到有红姐儿丢了脸面,要死要活地,昨儿那金官不是投了湖么?俺还一直以为她们女人家听曲儿和俺们男人喜好不一样……”

连震云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是些妇人地小技俩,你要拿定了主意,难道还会受妇人挟制?你不是想问她受了什么气,为什么不高兴?回院子里去问得出么?”

李四勤嚷道:“俺不管她高兴不高兴,俺自己不高兴了,大哥,俺回院子里去了。”说罢,气冲冲向门口走去,方走前帘子前,只听得门外一阵杂乱脚步声响起,门帘儿从外头一揭,一个穿着碧青拱碧兰祅儿,白绫子挑线裙地妇人被让了进来,差点和他撞上。

“二当家。”齐粟娘笑着看向李四勤,“这是要去哪?”

李四勤立在她身前,干笑了半会,摸着头道:“不去哪,俺正准备去看看你走到哪了,怎的半会也不见进来。”

连大船死命掩住嘴,仍是笑出了声,连大河亦在忍笑,没空去瞪他,李四勤回头瞪了他们一眼,嚷道:“大船你这小子,闲着没事是吧?赶紧去把俺院子里地乌金糯米酒抱过来,迟了看俺踹不踹你。”说完,笑呵呵地陪着齐粟娘走进屋子,“小嫂子从昨儿晚上就开始发呆,一直呆到这会儿,你受谁的气了?让她替你难受到这份上?”

齐粟娘一愣,转头看着莲香,莲香笑道:“夫人听二爷说呢,我何时又会发呆?二爷才呆了一上午呢,坐在哪儿也不知在想什么。”

一时间众女都回了屋,连震云与齐粟良客气寒暄半会,请了齐粟娘坐在座榻上,连震云坐到右边第三张水磨楠木椅上,李四勤拖了张椅子在座榻边一放,一屁股坐了下来。

李四勤一边看着莲香指挥丫头们摆桌子,安置下茶点,一边对齐粟娘道:“你不是挺中意那个苏高三么?打定主意要让她做小了。汪府里奶奶要整治她,你不是还替她拦了么?俺还打听了,你一直找地许寡妇就在她楼里,你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莲香大愣,瞪着李四勤说不出话来,旁边桂姐儿委委屈屈,瞄着莲香,却不敢说话。齐粟娘半张着嘴,看着李四勤,无奈道:“你从哪里打听来这些的,必不是莲香和你说地,”抬眼看到连大船抱着酒进来了,笑道:“酒来了。”

李四勤接过酒,顿时把要问的事儿抛到脑后,只顾着和齐粟娘扯些闲话,齐粟娘见得莲香给她使眼色儿,看着李四勤身上的单衫儿,再看了看连震云身上的马褂,暗暗叹了口气,柔声道:“李四哥,我和你商量个事儿,你看成不成。”

李四勤正喝得高兴,裂嘴笑道:“你说地话俺何时说过不成,你只管说,俺听着呢。”

连震云暗暗摇头,也不插话,向连大河递了眼色,让他把下人都打发了出去,坐在一边听着。

“李四哥,你也快三十了吧?该成个家了,我看你挺喜欢曹姑娘,要不,咱们把她娶进--”

李四勤顿时恼了,把手上的金钟小酒杯甩到地上,站起就走,齐粟娘吃了一惊,一把抓住他地衣袖,“李四哥,我和你说正经事儿,你恼什么?”

李四勤嚷道:“俺不要你来操这个心,俺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娶亲么?俺们俩好好儿地吃酒说话不成么?”

齐粟娘劝道:“咱们俩这样吃酒说话儿本就不合规矩了,你总要找个身边人陪着你才好。”看着李四勤一脸不以为然,叹了口气,“原也是我多管闲事,若是我不在扬州城了,你自然会去找曹姑娘了。”说罢,慢慢放了手。

莲香看了看站着不动的李四勤,端了茶送到齐粟娘手中,笑道:“不就是趁着夫人在的时候,让二爷把这门亲事订下来么?”又劝着李四勤道:“曹姑娘今年也有二十一了,跟着二爷快四年,二爷细想想……”

李四勤站在座榻边,看着齐粟娘转头和莲香说话,吃茶点,也不再理他,犹豫半会,“陈大人的知府要做三年才会转地方,过三年俺就……”

齐粟娘叹了口气,转头看他,“他呆多久我不知道,我这边怕是呆不了三年,你早些把亲事订了罢……”

莲香和李四勤都是一呆,齐粟娘却又把话扯了开去,拉着李四勤劝他把亲事订下来。

连震云微微摆了摆手,连大河悄悄走到他身后,“去查查,比儿在高邮做什么,派两个人专盯着她。

—————

第二十三章 扬州梦中的齐粟娘(二)(

枝……枝儿,奶……奶奶呢?她怎的……怎的不来~迷迷糊糊靠在小连身上,歪歪扭扭地走进了院子,含糊唤道:“粟娘……粟娘……”声音却是极小。

枝儿帮着小连把半醉的陈演扶在堂屋椅上坐好,接过理儿手中的醒酒汤,让小连服侍陈演喝下,“奶奶今儿从连府里回来,做胭脂月饼粉儿,累着了,就先睡了。”

陈演喝了醒酒汤,又连灌下两碗浓茶,晃了晃头,清醒了一些,“她睡了?几更天了?”

枝儿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四更天了……”

陈演一吓,顿时站了起来,“四更天了?”脚步虚浮,踉跄着向内室里走去,“我……我忘了时辰了……”

枝儿连忙上前扶住,“爷,你先去书房里洗个澡罢,您一身的酒味和……味儿,明日里还要开早衙呢。”向小连递了个眼色,一左一右扶着陈演向书房走去。

枝儿掇了澡桶进来,理儿注满水,备好香皂和澡巾子,关门退出,让小连侍候陈演沐浴。

陈演洗了澡,换上干净中衣,扶着墙又向内室走去,嘴里嘀咕道:“我……我得上床去,明儿……明儿粟娘醒来,要是……要是找不见我……知道我……这会儿才回来……”:

枝儿又好气又好笑,“爷,您这会儿醉着,重手重脚的,回房里必要把奶奶扰醒,你还是在书房里歇下罢。”

陈演迷迷糊糊在书房睡下,到得第二天午时方醒了过来,一看天色,又是一吓,一边起身一边叫:“粟娘,粟娘,怎的不叫我……”

枝儿推开书房门。捧着脸盆走了进来。“爷。奶奶叫了你几回。你都醒不来。奶奶只好和外头说你身子不适。今儿歇一天衙。”

陈演一边匆匆穿衣。一边小声道:“枝儿。奶奶呢?”

“奶奶给爷把午饭做好。放在灶上笼着。到五敌台十弓楼去了。”

陈演吓了一跳。“她……她去哪儿做什么?”

枝儿看了他一眼。“爷放心。奶奶不是去找苏姑娘。是去找清河县地许娘子。”顿了顿。“奶奶也没有坐官轿。也没有带从人。爷尽管放心。”

陈演苦笑道:“她没带从人。没坐官轿。我怎么还能放心?五敌台可在新城小秦淮河边上呢。”急急洗漱了。便要出门。盐运司那边却派人来请。说是有急务。陈演跺了跺脚。“小连。你去接奶奶。路上看仔细些。别错过了。”顿了顿。悄声道:“看看奶奶脸色儿。回来和我说。”便骑上马。衙役簇拥着去了。

齐粟娘穿着一身片蓝喜鹊袍,未施一点脂粉。她挎着一个放了些果子的旧竹篮子。混在扬州城热闹的人流中,从府衙大街出了小东门,慢慢走到了秦淮河边,在沿岸遍立的河房妓馆中,找到了苏高三的十弓楼。

十弓楼亦是一座三层的枕河小楼,中开水门,供小船画舫出入,齐粟娘还在十步外,便听得里面弹琴声,吟诗声隐隐传来,间或还听得弓弦拉动地争争之声。

齐粟娘走到门边,向内探看,只见一楼水港前三间客室甚是雅致大气,隐见人影走动,似有不少人在内。正中客室门上的一副绿蜡对联,

“愧他巾帼男司马,饷我盘餐女孟尝。”

她走到后门,看看四面无人,敲打开门说了来意,塞了二十个铜钱,等了一会,便见得许娘子一脸惑地走了过来,“哪一位是小妇人的清河旧识?”

齐粟娘走上前去一笑,“许嫂子,是我。”

许娘子惊了一跳,还未动作,便被齐粟娘一把扯住,悄声道:“我来寻你说说赎丽儿的事。”

许娘子立时镇定下来,牵着齐粟娘走进小楼,走过当门三间客室,拐到了后头地下人房,“小妇人和女儿有一间房,还请夫人委屈坐坐。”许娘子打开门,齐粟娘见得内里虽是简陋,但绣床、竹椅、竹桌都极是洁净。

齐粟娘笑着坐在竹椅上,接过许娘子倒过来的白水,拉着她坐到一边,“许嫂子,我打听了,要把丽儿赎出来是二百八十两银子,可是这个数?”

许娘子咬着唇,含泪点了点头,“楼里的苏姑娘原是要

船说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A- 18 A+
默认 贵族金 护眼绿 羊皮纸 可爱粉 夜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