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真高明得很。
杀人不见血地,趁着李四押船不在,又调开了高邮的接应,要不是连震云运气实在太好……”
宋二微微一笑,“既是好法子,就再来一回,阿哥们是山高皇帝远,不过也就是杀他几个手下,济不得事。能杀人不见血地还是扬州府的府台……前日我从通州向京城里赶的时候,在京城郊外白杨林子里寻到了一个——”
几人正说话间,突听得花厅后头一阵哭闹脚步声起,几个女人奔到了阶下,眼见着要冲到花厅里来,花厅里的男人俱是一惊,纷纷站起。从后宅里奔出,急急追上的伏名领着小厮们在花厅门前死死拦住,“姨奶奶,姨奶奶你消消气——目儿姑娘你也劝劝姨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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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齐府里的妻妾们(上)
上众人只听得一阵大哭,“奴婢的姨奶奶好歹是这子,如今倒叫那外头不知什么地方抬进来的混帐老婆欺上来,姨奶奶为着大爷着想,天天忍气吞声,也不曾得她个好脸。她仗着肚子里不知姓什么的那块肉,把这府里的谁当人看?将来若是抬了主子,这满府里的主子奴才都不得活了……姨奶奶,与其后来死得不明不白,还不如今儿清清白白死在大爷面前,奴婢也不活了……”
齐强的脸涨得通红,罗三死命忍着笑,脸上扭曲得不成形,孟九呆愣着,看看尴尬的齐强又看看花厅外头哭闹的女人,拼命摇头,“好在我不喜欢女人……”
罗三顿时喷笑了出来,狄八和宋二亦是大笑。这里头笑得不行,外头哭声喧天,齐强又羞又恼,冲到花厅口,还没开口喝骂,月钩儿两记响亮的耳光打开拦住他的伏名,一把拖住齐强,滚到他身上哭骂,“我原是没给你生个一儿半女,在这府里抬不起头做人,早叫你打发了我出门,你只说半刻离不得我,非把我关在这府里头不放。我原还痴心指望着你替我作主,如今你心尖上的人进门了,替你养着野种了,我在这府里没得容身之处了——”齐强被她揉来搓去,连哭带骂,哪里还说得出话,一时怒极了想打,以往又实在没向女人伸过手,一时气虚了想逃,却被月钩儿死死拖住,哭天抹泪,“我也不敢叫你为难,只叫你快给我休书,我立时出门,到府门口地石狮子上一头撞死,我生是你们齐家的人,死也做你们齐家地鬼——”
“没规矩!这是你闹的地方么!”齐粟娘一步跨进花厅,满面怒色,“伏名,你还等什么!还不把她们都拖回去!安生,到外头叫媒婆牙子来,我们齐家不做逼死人命的缺德事,她要是不想安分,趁早打发出去另配人家!”
月钩儿猛听得齐粟娘的声音,顿时惊了一跳,哭声一顿,手上也不禁松了,齐强心中大喜,立时挣脱出来,叫道:“没听到姑奶奶地话么!还不照着办!”说话间,几步赶到了齐粟娘面前,恨不得搂着她亲上几口,“妹子,你可来了……”
齐粟娘忍着气,也不说他,眼见得伏名不敢向月钩儿伸手,叫道:“比儿,你去!”比儿应声上前,领着带过来的四个媳妇一把架住了月钩儿。目儿被小厮们拖着,眼见得月钩儿失了胆气,挣扎着一把拉住她,“姨奶奶——”
“给我掌嘴!”
伏名毫不客气,重重两记耳光甩到目儿脸上,骂道:“没规矩的奴才,主子在发话,有你开口的地方么?”又骂小厮,“断了手脚么?还不拖她们下去!”
齐强眼见得月钩儿和跟着地两个丫头都被拖走,终于松了口气,待要说话,齐粟娘轻声道:“快去换衣。”说罢,转头看向那几位正打量她的漕上大豪,笑道:“罗三哥,几年不见,上回在扬州也没会上面,妹子这里给你见礼了。”
罗世清见得齐粟娘穿着一身簇新折枝海棠十八镶旗袍,却仍是娇嫩的湖绿色,少女时留的齐眉额发早梳了上去,露出光洁雪白的额头。头上双丫髻上插着山水纹小翠玉扁方,扁方下左右各插一支如意金钗,一支碧犀簪子,脚上穿着鹦哥绿矮花盆底绣鞋。面容虽是有些清减,容色却越发娇艳。
罗世清再见得她微微福了福。连忙回礼道:“齐家妹子多礼了。这几年可好?”眼睛瞟到齐强溜出去换那一身沾满了眼泪鼻涕。揉得不成形地衣裳。便笑道:“这几位当家地也是你哥哥地好友。我给你引见引见。”
齐粟娘笑着点了头。回身道:“取大杯来。容我给几位当家地敬酒。”安生连忙应了。立时便有丫头取出大银菊花杯。酌满金华酒。“这位是山东漕帮帮主孟铁剑孟九爷。”
齐粟娘笑着将大银菊花杯地金华酒一饮而尽。“孟九哥请。
”
孟九爷哈哈一笑。“齐家妹子好酒量。”伸手取了杯。看得棋童倒满。亦是一口饮干。
“这位是两湖漕帮帮主狄风如狄八爷。”
狄风如一边端起酒杯,一边瞟了眼满面笑容的罗世清,瘦脸上露出微微笑意,“齐家妹子客气。”
齐粟娘连喝了两大杯,倒还未如何,眼睛落到温文儒雅地宋二爷身上,心中微讶,她还是头回在漕上人物中见到有这般气度的人。听得罗世清道:“这位是直隶漕帮帮主宋清宋二爷。”齐粟娘心中一惊,能在天子脚下做漕帮帮主的人自
处不同,想来也是个长袖善舞,工于心计之人,越发“妹子给宋二哥敬酒。”
宋清笑着道:“竟是我孤诺寡闻,不知道齐强还有一个这般厉害地妹子,罗三,怎的没听你提起过。”说话间,将手中地酒一饮而尽。
罗三看了看齐粟娘,“谁叫齐强在扬州成亲时,你守在京城里。她夫君就是扬州府的府台陈大人。”
宋清脸色微变,立时却又掩住。
齐粟娘见得齐强换衣进来陪客,又敬了罗世清一杯,便赔了罪,领着人去了内宅。齐强见着罗三和宋清两人盯着齐粟娘背影不放,拍了拍桌子,“醒醒神,我妹子她已经嫁人了。”
孟铁剑和狄风如俱是大笑,宋清看着一脸讪笑地罗世清,哑然失笑,转头看向齐强,“看你妹子的行事规矩,想是陈大人内宠不少,他可是还有几位偏房奶奶?”
齐强笑道:“我妹夫在女色上头是个老实人,又疼我妹子,成亲五年多,只有我妹子一个当家奶奶。她这些手腕怕都是在宫里头学的。”
宋清微微诧异,“宫里头?”
“因着我妹夫,她以前在太后和皇上跟前侍候过,后来又因着我,在九爷府里办过差,你看她穿旗装,过会是要去给九爷磕头请安。”
宋清微一沉吟,“既是你妹子在夫君面前得宠——”看了看齐强的神色,慢慢点头,不再提起。
狄风如看着他,“你方才说有杀人不见血——”接到宋清递过来的眼色,便笑了起来,“——的法子,哪里又这么容易,依我看,或是再等两月倒也行得。五月初一是漕船北上验粮期,我们联着下贴子请连震云到京城来一聚,想来他也不敢不给面子,到那时候,他要想平平安安出京城,总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宋清连连点头,罗三和孟九互视一眼,看向齐强。齐强笑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一来,八爷还是想收住他,咱们还得再来来软的。二来,便是要杀人不见血,也得瞧瞧他有没有破绽。他呆在扬州城老巢里,自是半点破绽不露,只有把他拉出来,才能看明白呢……”
齐粟娘进了后宅,立时被沈月枝接住,齐粟娘见得她房里绵绵等媳妇丫头们个个篷头乱发,脸带抓印,已是恼怒,再见得沈月枝眼中含泪,右手背上亦有三道痕迹,顿时怒道:“嫂嫂是我们齐家的当家主母,哥哥的嫡妻,心尖上的人。我当初看着嫂嫂嫁进来,也是望着嫂嫂能享些福,少受些漂泊孤怜之苦,没料到咱们家里竟是乱成这样,叫嫂嫂受这些罪。
哥哥若是不抬这么多女人进府,和嫂嫂一心一意过,便也罢了,既是抬了进来,不分个尊卑上下,乱成一团,又如何过得了日子。”转头看向安生,“赶紧去,多叫几个实在些的媒婆牙子进来。”拉着沈月枝道:“嫂嫂是个好心肠的人,这是好事。只是我哥哥抬进来的不是明白人,嫂嫂就不为自己安生,也要为哥哥想想,立些威把这些糊涂人教明白了才行。”
沈月枝听着齐粟娘叫媒婆牙子,微微不安,一边扶着齐粟娘向月钩儿院子里走去,一边犹豫道:“这府里的丫头不少是他收用过的,也算是齐家的人——”长眉细,“便是那些年轻媳妇子,有一个也……”
齐粟娘先是听一愣,又暗暗咬牙。绵绵上前几步,到沈月枝耳边悄声劝道:“大奶奶且别管这些,现下的情形,咱们也顾不得这许多。她们就仗着大爷收用过,个个都把自己当成半个主子。月姨奶奶若是没有目儿撺掇着,能闹成这样么?目儿她不就仗着她是大爷贴身的通房大丫头,不说彩云,便是大奶奶她也未必放在眼里。有了她做样子,那两房里和各处的丫头们哪个肯安份?一个个涂脂抹粉,乔模乔样,赶着向大爷跟前凑,个个都想做主子,大奶奶再不镇一镇,不说正经做事的人没了,咱们房里的人都保不住了。”
沈月枝微微一怔,看了看绵绵,又看了看身后丫头里几个生得出挑的,转头对齐粟娘道:“少不得要请姑奶奶帮我一帮。 ”
齐粟娘见她明白,心中又喜又叹,连忙道:“嫂嫂尽管放心,不说嫂嫂是哥哥心坎上的人,他没得不替嫂嫂撑腰的道理,便是他糊涂了,我也能劝劝,咱们急事急做,今儿就把事办完。”顿了顿,“嫂嫂狠狠心。”(
第七章 齐府里的妻妾们(下)
钩儿的院子里,比儿领着四个媳妇在正房看住了月钩和目儿,伏名领着小厮把后宅里闹事的七八十个媳妇丫头圈在左右厢房里。
彩云坐在紫檀木五屏风罗汉榻上,看看炕床上面带不安的月钩儿,再看看坐在地上,摸着肿脸哭泣的目儿,心中打鼓。
她慢慢摸着三个月大的肚子,偷偷打量静静站在门口的比儿。只见她穿着樱桃红八团锦夹祅,白杭缎子滚羊皮金边裙,耳上是鸦青宝石坠,腕上是羊脂玉镯,比当年在大爷面前得意时更是体面,那身樱桃红的八团料子京城里还未见过,只是头上梳的还是在室女的盘辫,倒叫人看不出她的身份。
彩云陪笑道:“比儿姑娘,这几年在姑奶奶府里过得可好?如今也是偏房姨奶了罢?可有替姑爷生下一儿半女?”
比儿微微笑着,“多承彩云姑娘动问,我虽是过得好,倒也没做偏房主子,如今还是奶奶身边的大丫头。”
彩云一怔,又上下打量了比儿,微带不信,“姑娘如今这般体面,当初大爷还和我说过,要抬你做偏房姨奶——”
月钩儿猛然回神,狠狠瞪了彩云一眼,“少做你的春秋大梦,别以为你凭着肚子里的野种就能——”
彩云立时跳起,嚎叫着扑了上去,一头撞向月钩儿胸口,哭叫道:“你敢说他是野种?你敢说他是野种?你连我一块打死了,你再到大爷面前去说,说我肚子里的是野种!”
月钩儿早有防备,一个闪身翻到炕床里头,眼见得彩云要碰到如意云纹的炕桌上,比儿眼疾手快,奔上来一把将她扯住,转头叫道:“来人,把彩云姑娘扶出去。”
两个媳妇应声走了进来,将哭骂的彩云架到了外间座榻上,比儿看着月钩儿,慢慢道:“姨奶奶,大爷如今三十了,还没个血脉。他是齐家的独根,我们姑奶奶日日担心齐家地香火。彩云姑娘如今有了身子,姨奶奶也该替大爷想想。”
月钩儿咬牙道:“便是姑奶奶在这里。这些话我也得说。大奶奶是正经人家清白出身地小姐。大爷地正室嫡妻。我也服气。但彩云便是怀了龙种。如今也不过是个侍妾。她一进门就仗着肚子里那块肉不给大奶奶叩头端茶。更没到我跟前来请安问好。平日里纵着房里地丫头挑三掇六。搬弄口舌。谁不欺负?天下哪有这样地规矩?我不教导教导她。难不成还等得她生了太子。抬了偏房。再来教训大奶奶和我么?”
说话间。一阵脚步声响起。齐粟娘停在了房门口。盯着月钩儿道:“原来你是在教导她?我竟没有看出来。我还当你安心想让哥哥绝后。要让大奶奶也知道知道你地厉害。把这一府地人都震服住呢!”
月钩儿见得齐粟娘。心里一惊。连忙从炕床上爬了下来。规规矩矩福了福。陪笑道:“奴婢——”
“小嫂子不用多礼。我也受不起小嫂子自称奴婢。”齐粟娘看了目儿一眼。转头对沈月枝道:“一个一个来。打扫干净了才好。嫂子既进了这门。由不得嫂子做慈悲人。”提声道:“伏名。摆两张椅子到院子里。大奶奶和我一个一个看。先把那些不安分做事。专会勾引大爷。挑唆主子们互斗地奴才打发出去配人。再来收拾目无尊卑。不分上下。又或是急着要出门地混账老婆。”
伏名在正屋檐下摆了两张紫檀木太师椅。中间一张茶几。绵绵摆上了两盏六安茶。齐粟娘和沈月枝左右坐下。
关在厢房里地媳妇丫头们又哭又闹。半点不肯安静。
沈月枝坐在椅中,默默无语。齐粟娘看了她一眼,暗暗叹了口气,也不说话,只等她自决。
前宅里爷们地作乐之声隐隐转入了内宅,沈月枝喃喃低语,“我家虽是书香门第,到了爹爹这一辈已是败落了,不过是面上还有些体面。我打小儿没娘,爹爹辛苦把我养大,教我读书识字,终临前担忧我孤苦无依,听信了媒婆的谎话,变卖家产备好嫁妆,把我嫁到扬州来,却没料着——实是卖到汪府里为妾。”
齐粟娘原听她说起过这些,这会儿又见她提起,仍是不出声地听着。
沈月枝叹息着,“那时节,我家已是穷得备不起体面的嫁妆,为了让我风光出嫁,爹爹把他身边的侍妾,跟了他七年的侍妾给卖了。”沈月枝苦笑着,“她对我也有几分养育之情——这些年我一直在想,一直在想——”
突地,沈月枝话声一顿,漠然转头对伏名道:“把关起地一个一个领出来,我来看。”
伏名连忙应了,叫小厮开了房门,把那些妆乱裙散,面目带伤的媳妇、丫头一个接一个领了出来。
头一个就是目儿,她被拖到院中,满脸是泪,尤是叫着,“我是大爷屋里地人——”沈月枝看了看站在一边的彩云,又看了看手上地三道血痕,“拖到一边,打发出去配人。”
目儿双目圆睁,尖声道,“凭什么打发我,我是大爷屋里的人——”
沈月枝看了伏名一眼,伏名立时叱道,“给我掌嘴!对着大奶奶,竟敢不自称奴婢!没听到大***话么,拖到一边去,打发出去配人!”
立时有两个小厮上前,给了滚地哭叫地目儿两个耳光,抓住她手脚捆了起来,丢到了一边。
满院子的媳妇丫头顿时吓住,月钩儿脸色苍白,不敢说话。彩云面上带笑,“大奶奶说得是,她这样地断断是留不得的。”
沈月枝看了彩云一眼,“伏名,把彩云房里领头砸东西地天长、地久拖出来。也拉出去配人。”
说话间,安生领着三个媒婆牙子走了进来,扫了满院子的媳妇丫头一眼,打千儿道:“大奶奶,姑奶奶,奴才把媒婆领来了。”
那三个媒婆看着这般的动静,知晓是大妇在发作人,料想今日必可领几个容貌上佳的出去,或是配人,或是卖到私窠子里,总能大赚一笔,连忙上前磕头请安。
沈月枝扫了那些媒婆一眼,点了点头,“你们且在一边看着。”
彩云见得媒婆已到,她地两个贴身丫头哭叫着被拖到了一边,她哪里肯放,奔到院子里将两人一把拉住。
她对着拖人的小厮又打又骂又哭,“自打我进了这府,人人都寻机会欺负我,想尽办法弄死我肚子里的孩儿,只有她们两个,有吃的替我先吃,有用的替我先用,好不容易保住了我肚子里的这块肉,如今要打发了她们,接下来就是打发我肚子里的孩儿了!”
沈月枝听她说到孩子,身子一颤,脸上慢慢涨红,半晌说不出话来。
齐粟娘立时冷笑道:“比儿
把彩云姑娘架住了,请她回屋里去休息。安生,你爷说,今日我就搬进来,守着彩云姑娘,有吃地我替她先吃,有用的我替她先用,等她肚子的孩子生下来,我送她六十四抬地嫁妆,另给她配个好人家,免得她在我们齐家日日被人欺负,被人惦记!”
彩云惊得不轻,转身瞪着齐粟娘,“我肚子里是大爷的——”
齐粟娘蓦然站起,“你也知道你肚子里是大爷的骨肉,不好好呆在屋子里养胎,整日里顶着这孩子和人打闹,还敢说别人要打发你的孩儿,我看你是想自己打发了他!你再不安分,齐家就只要这个孩子,照旧打发了你。”看着一脸有恃无恐的彩云,齐粟娘越发冷笑起来,“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怀了孩子,我就不敢发作你。大爷才三十,大奶奶才进门半年,满府里都是女人,我齐家不怕生不下孩子!安生,去,和大爷说去,彩云不服我和大奶奶地管教,现下我要连她肚子的孩子一并打发了出去!”
安生笑嘻嘻地道:“回姑奶奶地话,方才小的领媒婆进来时,大爷把小地招过去说了话,这后宅里的事姑奶奶爱怎么样就怎么样,除了把大奶奶给他留住,其他的大爷不心疼。”
齐粟娘听得一愣,看了看安生,安生连忙道:“奴才可说地是实话,姑奶奶不信,叫比儿再去问一回。”
齐粟娘看着脸色渐好的沈月枝,瞪向彩云,“你一进门就仗着有孕目无尊卑,连大奶奶也不放在眼里,来人,把这个不懂规矩地拖到一边去,一起打发出去配人!”
沈月枝见得伏名果真上去拖人,顿时惊到,“姑奶奶,这……这……还是饶了她罢……”
彩云已是吓得面无血色,听得沈月枝开口求情,甩开伏名奔到沈月枝面前,卟嗵一声跪下,抱着她的腿哭道:“大奶奶,大奶奶,求你看在这孩子真是大爷骨肉地份上,别把我打发出去,我……我……奴婢以后再也敢了……”
齐粟娘听得她终于服了软,心中也暗暗松了口气,见得沈月枝向她看来,“姑奶奶,你就饶了她这回……”
齐粟娘越发厉声道:“你给我记住了!大奶奶是正妻,你是侍妾,大奶奶是主子,你们都是奴才。你就算养了儿子,抬了偏房,大奶奶才是他的嫡母,你只是个姨娘!妻妾妻妾,我就告诉你什么是妻,什么是妾—就算大爷连大奶奶也不要了,这满府的女人里,也只有大奶奶能拿得到休书,世上只有休妻的七出规矩,没得休妾的说法,管你是偏房还是侍妾一律是打发出去配人!你要想在齐家呆下去,这辈子就别忘了这个规矩!否则,大奶奶随时能打发了你们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