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向秦跃说过,秦跃跟我说其实倒插门女婿是非常没有地位的,不仅以后生出的孩子是姓母亲家的姓氏,而且男人在社会上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地位,甚至连普通的女子都不如,这也是晴儿至今无人问津的原因。
李奶奶此次来却是赵婶小姑家邻居是一老太太,老太太慈善,年前到庙上施舍,却遇一落魄者被一群乞丐戏弄,后悲愤交加自缢,被老太太救下住在她家。
那人姓邢,名方,原就是北京人,但其家父受明珠案牵连,全家被发配到辽东(现吉林),后其父困病交加而死,其母也跟着去世,好在被发配到辽东后受当地大户薛氏照顾,虽然为奴,却得以在府内与公子伴读。不料前年薛氏第七子因户外打猎误伤人命,有人出主意,让与年龄、身材相似的他出面顶命,还与他钱财,邢方毕竟读过书知道法典,抵死不从被关了起来,后来好容易逃了出来,薛家因其知道内幕而命人追杀,于是他一路乞讨到了京城寻其已嫁的妹妹。不料其妹因父亲家获罪而遭冷遇,郁郁而病,已在五年前死了,他无依无靠无身份籍贯,成了黑户。
赵婶家小姑年前回娘家,无意中跟赵婶谈起这件事儿,却让赵婶上了心,于是找李奶奶,听她小姑讲,这邢方小伙子年方二十三,长得一表人才,又是个读书人,与晴儿必是匹配的,只是这身份差了些,还要与些钱财给地保,让地保帮忙入了户籍才好。
我年前只是恍惚听赵婶在忙着给晴儿找人,却没有听她详细的说这件事儿。今天李奶奶特意来跟我商量这件事儿,就是为了让我也帮忙看看,出出主意,还有就是让秦跃出面去看看这邢方是何种文貌品行,别这女婿进了门再把老太太扫出门,那可就坏了。
我一边逗盼盼玩儿,一边听李奶奶说,完了之后一口答应下来,这点儿小事儿秦跃必是能帮忙的,关于他看人这方面我还是很自信的。好在赵婶小姑家离通州很近,就在北京城与通州之间一个叫十八里店的小镇里。
我约了李奶奶一家晚上和我们一起吃团圆饭,李奶奶原还想推托,我已经叫柳儿和李刚去李奶奶家去找晴儿顺便到通州最大的酒楼——通福酒楼定一桌上等酒席去了。
下午三点左右的时候,秦跃果然来了,一路风尘仆仆的样子,一进屋就捧了我的大竹水杯喝了一气儿果汁。那果汁就是用大家新摘的果子熬的,刚晾凉想给盼盼喝两口,却让他一口气喝了,我拍打着他让他给盼盼留一口出来,他才不甘心地放下了。
“早知道你这有好吃的,我早上就没吃,等这顿都快把我等瘦了,喝点儿果汁还要受限制!”秦跃边放下竹筒把盼盼抱起,边小声嘀咕着,马上又拿起汤匙喂了盼盼两口果汁,看盼盼喝的直咂嘴又接着喂,我一把抢过来:“你当这孩子是你呢能管够喝,她还没满一岁呢,喝两口就行了,喝多拉稀你负责洗尿布!”
“姐,你还是能行不,我喝不对,孩子喝也不对,多亏现在没有姐夫,否则得让他怎么活呀!”
“少贫嘴,我这儿可没做饭,我在通福酒楼定的餐,一会儿就能送过来,你就将就着吃吧,不过我刚做了些蜂蜜小面包,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先垫垫!”我话还没说完呢,这家伙已经抱着盼盼没影了。
“姐,盼盼什么时候醒的,我看她好象有些困了!”我收拾了桌子,正准备把盼盼的被铺好,秦跃嘴里嚼着面包进来。
“早就该睡了,老有人来一直没得空让孩子休息,现在可能都要困透了!”我把孩子抱过来放到炕上面悬着的摇蓝里,一边拽着控制摇蓝的绳,一边跟秦跃讲邢方的事儿。秦跃一边听,一边看我给孩子写的成长日记。
这成长日记是跟现代学的,我女儿从出生开始我就给她写成长日记,还配有照片,那里面记载着孩子成长的点点滴滴的同时,也为将来她长大了能够看到自己成长的过程以及自己育儿的过程有个清楚的认识和借鉴。但我看秦跃看日记的架式分明是在看里面写的有趣的事儿,一边瞧还一边乐,不禁翻了个白眼,什么人呢,我这边儿跟他说事儿,他在那儿干别的,这也就是我弟弟,换了别人就我那脾气,非揪着耳朵把他拎起来不可。
一会儿盼盼睡了,我让秦跃上炕把孩子取出来放到炕上:“你每天都洗脚不?”秦跃一脱靴子,一股腌咸菜的味儿就直冲上来,差点没把我熏个跟头。
“洗呀,怎么不洗,连祙子都得一起洗呢!”秦跃也知道自己这脚的味,急忙下炕把靴子穿上。
“杏儿,打盆热水进来!”我推门向外屋喊到,杏儿答应一声向厨房去了。
“把祙子脱下来!”我从柜子里翻出来这几天给秦跃织的厚棉线袜子递给他。秦跃很顺从地脱了鞋,脱了祙子。我一看祙子,还是寒烟那年给他织的羊毛祙呢,时间太长了,很多地方都补上补丁了,眼泪哗地一下落了上来,秦跃没穿祙子等着热水,看着我哭了,拉了我的手摇了摇:“姐,别哭了,人都走了,就别想那么多了,我都放下了,你怎么还放不下!”
“你放下了?你放下了连双祙子都不肯换!”我哽咽着说。
“这不是你也没空给我织,我也找不着可以给我织的人吗?”秦跃的声音有些低沉依旧解释着。
杏儿打了水进为,秦跃去洗脚,杏儿蹲下身要侍候秦跃洗脚,秦跃急忙道:“别,还是我自己来吧,你还是出去吧,我姐闻惯了,别把给你熏着了!”杏儿听了先是脸一红然后又忍不住扑哧乐出声来。
“你就贫吧,这几双祙子都是今年我刚给你织的,纯棉线的,除臭去汗,有时间我再多给你打两双!”
秦跃双脚在水里搓着,祙子早让杏儿拿出去了,点着头,顺手又把成长日记拎了过来。
“甭看了,我也是时写时不写的,有挺多地方都断了,我刚才跟你就的邢方的事儿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不就是十八里店镇上的许婆婆家吗,过两天我回去的时候顺道去看看,姓邢的那小子行不行我都给你个回话!”我不再说话,推门出了屋,看到于伯正领了丫头小伙子们从门外往屋里拎食盒摆盘子。
“一共多少钱?”我问跟在最后的小伙计。
“一共十七两四钱银子!”我掏出一个十八两的银子掂了掂交给他。
“一会儿把剩下的银子送过来!”小伙计也知道那是十八两的锭子,边接了银子,边拾掇食盒。
“自己留一钱银子当小费吧,给我送来剩下的就成了!”看着小伙计忙得满脸是汗说道。
“谢谢您,今后再订菜,您一定还找小的,小的一定让你吃好!”小伙计甜着嘴说道。
秦跃从屋里走出来,我已经给他准备了里面绷了棉花棉布的乌拉草鞋,手里拎着自己的靴子。我扭头看他:“拎它作什么?”
“让人找地儿给我烤烤,里面太潮了!”
“可不得找地方给你烤,要是在厨房,我们几天都不用吃饭了!”柳儿笑着接了过去。
“你这回能在这儿呆几天?”
“可以呆到十五,祥哥儿跟着老四走,老四的跟班可比我强多了,我就不用操心了!”
“你是怎么跟他请假的?”
“我说我在通州有个相好的,他就放我来了!”
“你有病呀,瞎说什么呀,一点儿正形都没有!”让我说的秦跃笑得嘴都歪了。
欢聚
“这段时间有些地面不太安静,我借着李大哥夫妇的名义出来的!”他这一说我想起来了,李明言夫妇现在怎么样了,我可有年头没见过他们了。看我陷入了沉思的状态,秦跃接着说:“李大哥夫妇已经归隐好长时间了,一直帮我做着火枪的买卖,过两天也会来通州和我们一起过十五!”
我惊异地抬起头看看着秦跃:“你把这买卖给他们了?你不怕他们出现什么危险?我们那买卖现在可以成批生产了吗?”
“姐,我们在扬州的厂子已经开始成批生产了,一年能生产三百枝短枪五百枝长枪,我不想让老四和祥哥儿知道,一旦他们知道了这厂子也就没了,这满清毕竟不是我们汉人的天下,这些枪是给邢大哥他们在辽宁训练的一批特种部队用的,我已经渐渐的将老四手里的人都抽出来送到了那里,帮我们训练更多的人!”我们两个坐在屋里悄声地细谈着。
秦跃是个很有见识和头脑的人,只是身边还缺少对满清文化了解菜清又有政治头脑的人在他身边辅佐,否则的活,必会成大气候。
“我是管不了这么多了,李大哥他们哪天过来,我好好和凤姐聊聊!这段时间可把我给憋闷坏了,我感觉自己的头脑都快发臭了!”聊了一段时间时下的情形后,我狠狠地打了秦跃一拳说道。
“初八初九那样吧,他们能从山海关那边赶过来!”
“如果有机会我和你们一起干,这个孩子能养就自己养着,不让别人知道,如果让他爹知道了必是麻烦的,那样我就孩子留给他,然后金蝉脱壳,怎么的我也不能再这暗无天日的地活着了!”我突然豪气冲天地说道。秦跃脸上一呆:“也就你能说出这种话来,原来我何计着你还不得象清人一样天天的相夫教子呀,没想到你还这样有闯劲儿。”
“说什么呢,我怎么就是相夫教子的那种女人了,行了趁着孩子睡着了,我们赶快吃,一会儿又得哄孩子吃不着什么了!”我推了他一把,我们一起到了堂屋。
李奶奶和晴儿已经在等我们了,我们把于伯以及所有的人都叫来,围坐在一起吃,秦跃发表了他的新年祝词,那感觉很有一种中央团拜会领导人发言的样子,等他讲完了,我接过来:“今天大家的要干的事儿就是吃好、喝好!”一群人都笑了起来,菜还热着,李刚和常青还有一个叫张顺的三个小伙子还起来挨个给我们敬了酒。我们边吃边聊,我用最快的速度填饱肚子,马上到里屋去看盼盼,显然今天坐车确实累着了,盼盼还没醒,一切都很正常,我才又坐回到桌边儿上吃饭。
“珍儿呀,你这家里的规矩也太乱了,这上上下下都是一样的,你以后可怎么管家呀!”李奶奶轻声跟我说。
“没事儿的,奶奶,你就瞧好吧,我家里这些孩子绝对不会乱套的,倒是外面的那几个,趁着过年让他们回家,也是为了不坏规矩,这些孩子都是我弟弟一手调教出来的,我们心里有数!”我安慰着李奶奶,顺手又夹了几筷子柔和好嚼的菜放到她的碗里。
“你有数就行,可千万别出什么差头!”李奶奶还叨咕了一句。我们这边正聊着,却看秦跃抱着盼盼从里屋出来了:“哟,宝宝什么时候醒的?”
“这不刚醒,我进去的时候正举着两条小腿扑腾呢,我一看这是要尿呀,就学你的样子把了一泡,给披了个小薄被儿就抱了来了。”
“来,让我看看,是不是还光着小屁屁呢,真是的,我们可是姑娘家,这当舅舅的怎么也不给穿条裤子!”听着我的埋怨大家都乐了起来。我抱着盼盼进屋,盼盼立刻不高兴了,双手举着,嘴里啊啊地喊着扑向秦跃,气得我给了她一巴掌:“给你穿要裤子的功夫你都忍不得了,谁宠着你就跟谁,什么时候变这么势利了!”屋里的人更是笑得哈哈的。没办法交给秦跃,自己进屋把衣服取出来,给她穿上。
盼盼已经到了别人吃饭她就淌口水的年龄,看着大家吃着,她把口水淌了秦跃一袖子,秦跃也使坏,趁我不注意沾了一筷头子酒去喂盼盼,盼盼立刻张着小嘴接了过去,转眼间小脸就皱皱成一团,并使劲儿地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吐了秦跃一身,大家都笑得前仰后合。我生气地把盼盼要过来,可是盼盼却偏偏不理我,原来睛儿在秦跃的后面正用莲子红枣羹里的水喂盼盼,盼盼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一边吃还一边咂嘴。大家都挨着个的抱她,带着她玩儿,还把各色的菜式都平了一点儿放在一个盘子里,让盼盼自己拿手抓,李奶奶看大家这样带孩子急得真跺脚,偏偏连我都说没事儿,不过最后还是让李奶奶抱回了里屋,或是因为闹的时间长或是那口的酒的原因,盼盼吃无奶就又睡着了,李奶奶出来把我给训了一顿,我缩了脖子伸出肩让李奶奶打,李奶奶气得使劲拍了我几下,也说累了就回家去了,临走的时候嘱咐睛儿别玩儿太晚了。
李明言夫妇直到初十才来,原来李大哥的伯父在山海关住着,李大哥的父母都没有了,师傅也到处云游不知所踪,所以每年都到伯父家去过年,他还有个堂弟,康熙四十四年考了进士,现在是济宁府做河道监察。这仕途却是得了四爷的帮忙。
李明言已经知道我在通州,但并不知道我已经有小孩儿了,因为没听秦跃说我出嫁,只是在信里含糊地说有个巨大的惊喜等着他们。这夫妻两个这么多年都没有孩子,原因是李大哥受过伤,看到盼盼俩个人都喜欢得不得了。金凤翔更是几乎每天都抱着,盼盼这孩子也是跟谁都亲,有了干妈就不要了亲妈,让我郁闷了好长时间。
大家这么多年都没有聚过,这一次能聚到一起还有这样的惊喜,我自然不会放过,让盼盼拜了干爹干妈,并说如果有一天我被人发现抓回去,这孩子就是这夫妻俩个的,虽然是在酒桌上说的,听起来象醉话,他们都一笑而过,而我却有这样的想法,秦跃很认真的看了我一眼知道我是认真的,自然也是高兴。
李明言夫妇在通州足足呆到了月底,期间秦跃除了十五以后要回京接着上班,一有空就往我这里跑,我怕胤祥发现,不让他经常过来,他倒是答应了,但还是忍不住要来。
凤姐曾经私下里问过我盼盼是谁的孩子,因为她看以了盼盼脖子上挂的那块玉,以为是胤祥的,我没有说,私下里我还是觉得这个孩子没有那样的父亲更有利于孩子的成长。为了以防外一,我让秦跃帮忙到北京城里打了一个精美的银制空心长命锁,我用极细的鹅毛笔写上了孩子的生辰八字,我的真实姓名、曾用名以及来这里的重要经历,最后经征求秦跃的意见写上了孩子父亲的名字。整封信写完后,我还让李明言夫妇看了,然后郑重的装进锁心里锁上,这长命锁上还有一把非常精巧的钥匙,把它交给了李明言夫妇。
金姐极其郑重地把那把银色的钥匙用皮绳拴好挂到了自己的脖子上:“阿跃原来也跟我们说过你们的经历,这么多年我们也一直都在暗中观察你们,知道你们是好人,而且是那种淡泊名利的好人,我们这些江湖人尚却有不馁之心,而你们却能甘之若饴,这确实不容易。”
“说这些干什么,其实我更想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去,这里的想法、做法跟我们的世界相差太远,我担心在这里我没有适应,而回去更加的不适应,真正的变成了一个废人!”
“不会的,你在这里可正经是个大能人呢,不论到哪里,大家都觉得你好呢!”凤姐搂着有些红了眼圈的我说道。
这个仪式秦跃没有赶上,李明言坐在一边逗着盼盼:“我们收了这么聪明的女儿,还没给置办什么礼物呢!”
“那着什么急呀,孩子都是你们的,还想着给她买东西,想买就等着盼盼满周岁的时候再买吧!”看着盼盼正奋力地爬向自己的小银锁,我笑着说。
“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暂时先不走,过两天我们到京里去看看四爷,还有些江湖上的事儿需要交待一下!”
“哦?你们还和他有密切的来往?那可不好,我担心他一旦坐上了那个位置会对你们不利,还是和他划清界限的好!”
“来往倒是说不上,他自有江湖上专为他所用的人,我们很长时间没有和他有来往了,他也知道我们归隐了,但胤祥还是和我们的关系很密切的,都已经到这儿了,不去看看有点心里不忍!”
我一想到后世的《童林传》什么的,就有点儿心时没底,虽然我知道胤禛不是那样的人,但也不想有人真的因为此事受到伤害,特别是我女儿的亲人。
失踪
三天后李明言夫妇进京去了,我这里又恢复了以往的安静,盼盼反倒有些不太适应,可能小孩子都是这样人来疯。好几天才缓过劲儿来,李奶奶这段时间也没有过来,却还是为了晴儿了婚事。
那边赵婶和邢方谈过了,邢方原本就是个手不能提,身不能担的读书人,现在让他去务农活他也有些不甘,但这李奶奶对于我来说也算是个迷了,来这儿这么长时间了,我愣是不知道李奶奶的主要经济来源,也是我没问过。那天好信问了晴儿,晴儿也是一脸的迷糊,只是隐隐约约知道好象在通州附近有着十几亩地的,都租出去了,由一个相熟的管家帮着收租子过日子,但晴儿自己也说不清地在哪儿,每年收入如何这些事儿,只知道每年不定时的有人把银子粮食送到李奶奶家。
我对别人家的事情关心的不是很多,至于李奶奶是个什么样儿的地主也与我无关,之所以打听,是因为那邢方是个无业者,以何为业且可以养家糊口,也不过是为了晴儿的今后打算。于是直接问李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