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冷笑不已,这人为人庸劣不说,汇报灾情居然模棱两可,还延误军机,若不是皇阿玛仁慈,早该拉去砍头了。
大阿哥胤褆斜了太子一眼,阴阳怪气地道:“这次四弟可是立了大功了!年前赈灾得力,皇阿玛不仅大力嘉奖,还让全权负责户部事务,像四弟这个年纪,我们上头几个兄弟还在上书房读书呢!真是年少有为啊!”
太子闻言一怔,旋即明白过来,虽然他也有点妒忌皇阿玛对四弟另眼想看,但四弟对他也是忠心耿耿,实打实的办事,众人也挑不出错来,将来他也需要这样实干的臣子。
也没碍着他什么事,反而四弟管了户部后,大阿哥的人手就施展不开手脚了,不少被寻错清理出去,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他决定以后一定要好好拉拢四弟。
正想出言替胤禛解围,三阿哥胤祉从面跟了上来,好奇地问道:“二哥、大哥、四弟你们在说什么?”
胤褆见他没有先同自己打招呼,心里正不痛快着,挑拨道:“我们正在说四弟呢!这样小年纪就接管户部了,可不是我们兄弟里的头一份!”
胤祉闻言身上一僵,太子二哥他不能比,他向来看不起勇猛鲁莽的大哥,粗人一个。至于他这位四弟,为人硬绷绷地,也不懂转弯,他从未放在心上,佟皇后养得又咋样,又没有更改玉牒,还不是包衣生的。
胤禛见胤祉脸色不对,忙道:“大哥您过奖了!小弟做事不过是为人臣子本分,尽忠职守罢了!”
“好!”胤礽拍着胤禛的肩膀道:“好一个尽忠职守!臣子本分!若大清的官员都和四弟一样,皇阿玛就省心多了”
说完还瞟了胤褆一眼,胤祉在边上也连连附和,大阿哥气得青筋直冒,但他也不能驳斥胤禛的话不对。
对太子拱了拱手,转身离去了,胤祉愤愤不平地瞪着大阿哥胤褆远去的背影,有什么了不起,这么嚣张,就因占一个长字。
胤禛恭送太子和三阿哥胤祉离开后,面无表情地回到阿哥所。
嫡福晋乌喇那拉氏迎了出来,他这福晋是去年新娶的,是费扬古家的嫡女,后头跟着两个格格宋氏和李氏,两人出身都不高。
三人含情脉脉地望着胤禛,这段时间胤禛赈灾很忙,已经一个多月没进后院了。
那李氏穿得尤其清丽,梳着小把子头,穿着一件湖水绿的旗装,映着院前的积雪,分外惹人怜爱,只是那眼睛实在太勾人了,有点轻浮,胤禛顿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的。
他瞟了李氏一眼,居然还朝他嫣然一笑,不由得皱起眉头,这女人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
一点规矩都不懂,一个月没见,就有这么饥荒吗?
爷可不是块大肥肉!
胤禛冷着脸,吩咐道:“李氏禁足三日,抄写女诫一百遍!写完后,福晋再派个嬷嬷来,好好教导离氏规矩!什么时候学好,什么时候放她出来!”
李氏惊呆了,愣在当场,乌喇那拉氏和宋氏见了,不由有点幸灾乐祸,心中暗暗欢喜。这个风马蚤的额狐狸精,仗着额娘所赐,整日耀武扬威的,一个格格谱子都干得上侧福晋了!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居然站在门口勾人,难怪被爷嫌弃了!
乌喇那拉氏恭谨地答道:“臣妾会妥善安排此事,是臣妾教导无方,连累爷了!”
“不干福晋的事!”
胤禛和乌喇那拉氏说了几句,转身去了书房。
乌喇那拉氏挺直腰板,昂首回正院去了,宋氏一吐心中的恶气,扭着腰肢也走了,只剩李氏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儿,跺跺脚,也回去了。
胤禛回到书房,想着这些妻妾不由一阵头痛,没一个贴心,都不是省油的灯,让人看了就烦。尤其是那李氏,仗着是额娘给的,宠她几次,尾巴都翘上天了,连嫡福晋都不放在眼里,这还没孩子,若有了孩子,不就翻天了。
若不顾及那点可怜的亲情,早就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送到庄子里去了!
她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出身的,福晋是什么出身,拿什么和福晋比!
得敲打敲打,冷落她一阵子才行。
就如同扬丹所说得那样,这后院女人多了,烦心事也多了!他阿玛简亲王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喜欢的留不住,不想娶的非得娶,情愿跑西北吃沙子,也不想呆在王府里!
想到扬丹,胤禛心里舒服了很多,比起这小子来,他的日子也算好过!虽然赈灾很辛苦,但比他饿肚子打战强多!
也不知这批粮草,什么时候才能运到陕西,送到简王叔和岳父手上,还好有简王叔在,仅凭他一面之言,皇阿玛未必这么快就调运粮草过去了。
等会儿派高无庸到户部打听一下!
这个户部侍郎阿山有这样大的胆子,做出这种事,后头的人不用说,肯定是大哥和明相他们一伙干的!
他们八成看上岳父和陕西巡抚的位置,想安插自己的人手取而代之。
胤禛叹息道,大哥也不想想,既然兵部已归他管了,皇阿玛怎么可能会把户部交给他呢?
明摆着是要挤兑太子,要不然,怎会轮上他这个年幼的皇子掌管户部呢!
至于那些边境重镇巡抚、总兵,那都是皇阿玛的心腹重臣,不是他们想换就能换的!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眠!
就是亲身儿子也不成!
父皇!父皇!
这顺序不对,应是皇父!先是皇上,才是父亲!
胤禛沉矜片刻,不对!这事不对!
明相可是只老狐狸,绝不会做出这种蠢事!
阿山背后的人应该是大哥,很可能还是背着明相干的!只有这样才说得通!
也只有大哥这个愣头青,才会用这么一个蠢人,干出这种蠢事!
大哥你也太急了一点,皇阿玛还年轻着呢!
你瞧,太子二哥多聪明,老老实实守在东宫里!
很过过完了正月,二月初一那天,内阁学士德珠、户部侍郎阿山动身前往陕西了。
程逸轩打算今年搬回张家口,阿尔穆和塔娜商量着要在那边开家腊肉铺子。
若寒则打算跟去巡视一下新置办的产业,再置办一些产业,扎木合纯粹是附带的,省的张玉明特地派人来接他。
程逸轩把家里托付给吉尔达夫妻了,让他们帮忙照看着。
小胖子让若寒许了很多小玩意才肯罢手,同沈墨跟着塔克,恋恋不舍地回山谷去了。
至于小若阳,就跟着塔娜阿妈了,部落人还没走,这边比山谷孩子多,就热闹多了。
说什么也不肯跟塔克老人回去,塔娜阿妈也舍不得他,只好由他了。
若寒年前就把剩余的银票带过来,当时就想托程逸轩帮她在张家口置些产业,以后回王府,手头没些产业旁身可不行!
对于这些王府来说,一万两银票,实在算不了什么?只怕这点银子很快就用完了,还不如添些产业,有个进项也好。
那边扎木合阿妈见若寒也跟着去,觉得很奇怪,忍不住问了一声。
扎木合告诉他阿妈,若寒在张家口有产业的,她过去就是看看自家产业经营的怎么样。
扎木合没想到这林若寒闷声不响地,居然是有钱人,她真得看走眼了。
她私下里问阿尔穆:“那个林若寒,在张家口也有产业?”
阿尔穆迟疑了一下,他这个嫂子人不坏,就是有点小家子气,八成看上若寒的身家了,想为扎木合打算。
不过扎木合是他堂弟,人品相貌都没得说了,再说若寒也挺不错的,他总不能不帮自家人吧!
斟酌着说道:“嫂子,我也不是很清楚若寒到底有多少家底,只知道若寒母亲给姐弟俩留有产业,具体多少,塔娜也不知,只有她阿爸阿妈和塔克老人知道。”
“塔娜就一点都没提过?”
“那倒说过,去年若寒给塔娜阿爸五千两银票。在张家口书院边买了好几个小院子,出租给学子,还置办了一个小庄子。”
“五千两银票?多少人家一辈子也赚不了这么多钱?她肯定不止这一点,手上应该还有?她应该还有其他产业吧,在京城吗?”
阿尔穆摇摇头,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塔娜没说过!”
扎木合阿妈恨铁不成钢,指着阿尔穆道:“我们帮你找了门好亲事,你也要拉扯一下你苦命的叔叔一把!你不能眼看着你堂弟吃苦吧!”
“有这样的机会,你就帮他一把吧!扎木合和若寒的事,就交给你了!”
“婶婶,我也想帮扎木合的,但若寒还是有点困难,她不是汉人是满人,很有可能还是满人高官的子女,满人都要选秀的,不许私自婚配,私自婚配,要坐牢的!”
“这我就不管了,若她家里人会找他们,也不会两年都没音讯了,让两个小孩在西北吃沙子!只要塔克和你岳父他们不说,谁知道呢?不过若寒的婚事,你岳父做不了主,要塔克老人家点头才算,啥时遇到他,去探探他的口风!”
说着一阵风一样走了出去,阿尔穆没想到平时动不动就喊累,走不了几步路的婶子,急起来,踩着小脚,也能走得很快!
塔克老人已经带着乌达木和沈墨走了,程逸轩则带着若寒,去多伦诺尔办官凭路引去了,塔娜则和阿尔穆一道出去放牧了,家里只剩下塔娜阿妈和小若阳了。
扎木合阿妈热情地和他们打了个招呼,还很亲热的摸了摸若阳的头,小若阳很奇怪,扎木礼哥哥的阿妈,今天怎么对他这样好,以前都不怎么理他的。
塔娜阿妈则感到一阵鸡皮疙瘩,这女人平常不登门,登门就是求人办事了。
赶紧坐正身子,同她打了一声招呼:“你可是难得出门的人,今天怎么想到上我这儿来?”
“姐姐真是的,没事就不能来串门?”
“那是,谁让妹妹平常不出门啊?换谁都会感到意外的。”
“那好,我以后日日来,姐姐可别嫌弃!”
从那以后,扎木合阿妈时不时过来坐坐,两人一块儿刺绣,一块织地毯,逗逗若阳,谈谈孩子,倒也相处的不错。
扎木合阿妈有意无意的,从她那阿妈、扎木合等人,打听了不少一些有关若寒的身世的事,她收集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林若寒姐弟是满人,大户人家出身,家住京城,在京城那边有产业,上次已经有两个京城来的贵人,自称是他们兄长,还去过张玉明家开的药铺子,再想到族长对这姐弟一直非常关照,越发肯定姐弟俩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扎木合阿妈不由盘算开了,能娶到若寒是不错,不能娶上,让她兄长帮忙扎木合谋个差事也好!不管结果如何,与若寒交好对他们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出发前,她交代扎木合一定要和若寒好好相处!
至于有些话,她也说不出口,毕竟扎木合过了新年才十一岁。
或许是二月初一这天的日子太好了,选这天出门的人很多。
程逸轩、扎木合和若寒一行人也选这个日子出门,他们接到张玉明的信,他已经回张家口了。
☆、张家口置业
程逸轩一行人,在部落里雇了八辆大车,装满了腊肉、药材和皮子,带到张家口那边贩卖。
塔娜阿妈他们骑着马,一直送到多伦诺尔才回去。
当塔娜阿妈把若阳从马车上抱下来时,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双手挣扎着要爬上马车,嘴里还不停地唤着姐姐。
林若寒的眼圈霎时红了,两年来她一直把若阳带在身边,没有离开他一步,这是第一次离开他,出远门了。
隔着马车的窗帘,塔娜阿妈一行人越来越远,逐渐变成小黑点,消失在草原的地平线上。
从营地(冬窝子)到张家口,其实路程并不远,只有五六百里路,换成现代汽车只要四五个小时就到了,若走高速则更快。
但这是古代啊,不管宋朝还是清朝,出行的交通工具还是马车。
塔娜一路和若寒谈起张家口,如数家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张家口人,但若寒知道,她根本没去过张家口。
若寒暗暗好笑,你还不如我熟悉,我可是地地道道的老北京,只不过是北京乡下人。
张家口,若寒前世曾去过很多次,和朋友一起自驾车到坝上看花海,泡温泉。
张家口的风味小吃很出名,如蔚县“八大碗”、“一窝丝”、“莜面窝窝羊肉汤”、“山药鱼”、“手把羊肉”等,但她最喜欢的还是柴沟堡熏肉。
她还特地咨询过张家口这边的朋友,怎样做柴沟堡熏肉,回家和老妈一起折腾着做过几次,虽然比不上正宗的柴沟堡熏肉,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若寒一行人在马车上颠簸了将近半个月,才到张家口。
远远看到阳光下的山峦,蓊郁的松柏林,巍峨耸立的长城,高大的城门,若寒心中一阵激动,很想大声呼喊,我回来了!
在城门口关卡,士兵验过众人的身份文碟和官凭路引后,顺利放行了,这关卡查的很严,只要稍微一点对不上,就进不了城了。
程逸轩先带人把两车药材送到张玉明的药铺里,张玉明夫妻外出了,连张义也不在,不过张宝在。
处理好药材,大家一起去堡子里那边的新家了。
一路行来,大街小巷店铺林立,客栈酒肆、茶馆脚店、肉铺、点心铺、布庄、珠宝铺子、庙宇、公廨等百肆杂陈。
店中有绫罗绸缎、珠宝香料、香火纸马等专门经营,类似于现代社会的专卖店,此外还有医药门诊、大车修理、看相算命、修面整容,各行各业应有尽有。
有些开阔一点的店面,门口还张贴着红色的对联,悬挂各式彩旗招揽生意,最显眼当属酒肆的彩。
城里人多车多,马车走不快,有些狭窄一点的小巷,很容易堵住了了,阿尔穆和塔娜几个嫌车里气闷,干脆都下车行走了。
和若寒同来的几个牧民,也是第一次来张家
☆、简王府旧事
在张家口骑兵营千总方正明家的后花园里,林若寒正一脸郁闷地望着方家二小姐方婷。
人长得挺漂亮的,一张标准的瓜子脸,细眉樱口,皮肤很白净,不开口还好,给人感觉还是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
一开口就露馅,那一口牙齿实在不敢令人恭维!
长了两颗大板门牙,牙齿还有点东倒西歪,不整齐不算,居然还是一口黑黄牙。
林若寒不由一愣,又是一个第一眼美女,心里不由替她可惜,美女身上的败笔啊!看来方二小姐只能秉承那个笑不露齿的原则,尽量不开口说话,以免有损美女形象。
那边的方二小姐见若寒愣了一下,两只瞬时变成兔子眼,小嘴一扁就想哭了。
旁边的小丫头插嘴道:“林小姐,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小姐牙齿是不好看,你也不能用这种眼光看人啊!”
方二小姐原本还没哭,听了丫环的话,立马“哇”地一声哭出来了,让林若寒目瞪口呆不已,她啥时欺负人了。
若寒与方婷同岁,让她去安慰一个动不动就水龙头打开一般爱哭的女孩子,实在无能为力。
“林小姐,快和我们小姐道歉!你看,我们小姐都被你弄哭了!”
林若寒不由无语,明明是这小丫头把方婷弄哭的好不好,关她什么事?
刘姨娘听到风声赶了过来,不分青红皂白,问也不问一声,就一个巴掌抡到若寒的脸上,骂道:“哪来的野丫头?竟欺负我女儿!”
林若寒本可以避开的,但她不愿程伯伯为难,强压着怒火忍下了,这母女怎么这么不着调的。
方正明夫妻、程逸轩等人正在厅堂里叙话,听到小花园传来的喧闹声,都走了出来。
刘姨娘一把冲到方正明面前,哭道:“老爷我不活了!连小丫头都欺负我们母女!老爷,你要替我们母女做主!”
又一把抱住方婷,哭道:“我可怜的孩子!你不该投胎到我的肚子里啊,你若是太太生的,怎会被小丫头欺负啊!”
哀怨的眼神,楚楚可怜的容貌,纤柔娇小的身材,活脱脱的一朵小白花,不,应该是一朵不年轻的大白花。
林若寒惊呆了,这女人的脸怎么跟川剧的变脸一样,说哭就哭,看来方婷也是得了她母亲的家传真谛。
方正明有点疑惑,这林若寒听二弟说是个极乖巧懂事的孩子,怎会无缘无故欺负方婷,不会方婷恶人先告状吧!他现在对这刘姨娘可是厌恶地很,三天两头找茬,他以前怎么就没发觉这人居然是这副德性。
他看在她是表妹,又为他生了个女儿,不忍罚她太重,让婷儿没面子,没想到越发得寸进尺,把婷儿也教坏了。
方太太看着丈夫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心中一阵痛快,你也有今天,故意转过头不理此事。
方正明
☆、简王府旧事(二)
继福晋领着雅布的一堆妻妾,早在门口候着,见公主的车驾到了,她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
她穿着一身大红色的亲王福晋正装,梳着把子头,戴着一朵大红绒花,插着几根明晃晃的金簪子,金灿灿的很耀眼,活像一个大红包!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新媳妇!
身上还有一股浓郁的脂粉味!难道她不知道,病人整日呆在屋里,最闻不得就是这些浓郁的脂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