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泪水朦胧带着哭腔,她来不及抹泪,高呼:“救命呀,快救命呀……”
但是,任她撕破喉咙,也没人出手相助,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冷漠的木然,对眼前的惨剧视若无睹。
那女子奋力反抗,挣脱出两个家奴的擎制,跌跌撞撞地想往人群外面跑去。眼见她要跑远,那鲜衣少爷不依了,他不悦地将手中折扇随意向旁掷出,一个箭步跨上去将那女子搂在怀中,调戏地摸了下她的脸蛋:“这么迫不及待地往本少爷投怀送抱呢?”
事有凑巧,那鲜衣少爷飞出的折扇却是往兰馨头上袭去。小景哪里见得兰馨受伤?他生气了,顺手一拨加了三分力道,将折扇往那鲜衣少爷头上袭去!
于是,那鲜衣少爷还未调戏完,便见一袭黑影罩头劈来。匆忙中,那鲜衣少爷急忙用手去挡,却哪里挡得住小景的力道?哧——一声疾风划破衣袖,在鲜衣少爷手臂上留下一道殷红划痕,顿时鲜血如注……
眼见自家少爷受伤,那群奴才顿时吓得面如土色,急急忙忙围上来。那鲜衣少爷自小锦衣玉食被保护的滴水不漏,从未受过一点点伤,此时被莫名其妙地划伤,一时间怒不可遏!他忍着剧痛目光凌厉地射向人群:“方才是谁伤我?自动给本少爷站出来!”
在鲜衣少爷的怒视下,周围的人顿时撒腿跑开,空落落地只余下兰馨和小景两个人。
鲜衣少爷见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小景身上,心中了然,上前一步指着小景的鼻子,眼底尽是狠毒:“是你伤了本少爷?”
小景斜了他一眼,漠然不语。兰馨举袖挥开鲜衣少爷的衣袖,淡声道:“这位少爷不是伤在自己的折扇下?关我们何事?”
鲜衣少爷恼羞成怒:“还敢狡辩,等你们也流血后本少爷看你们还怎么狡辩!”不等他命令,他的手下豺狼虎豹般朝小景扑去!
“速战速决。”她对小景的身手很自信,对那鲜衣少爷的所作所为也很是不满。她不反对小景出手,只是怕拖下去引来官兵,到时候如果暴露身份就麻烦了,所以兰馨在小景耳边细语道。
小景郑重点头,细心地将兰馨推进人群,转身面对冲上来的人时已经脸显怒容,出手毫不留手。那些打手平时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却是没有真本事的,不一会儿就被小景打的七零八落。
那鲜衣少年见家奴被打的鼻青眼肿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口中痛呼不止,心中盛怒,却也知道此刻奈何不了眼前武艺高强的少年。
“有胆子你们就在这等着,哼!”他边放狠话边迅速溜走,地上哎哟直叫的家丁都捂着伤处跌跌撞撞地跟着自家少爷疾步溜走。
小景见他们走了敛容走到兰馨身边,默然不语。
“没受伤吧?”兰馨目光在他身上四处打量。方才小景出手快如闪电,帅气知足,她在旁边看得很神气。
听到兰馨关怀的话语,小景抿唇一笑,神色灿若星辰。他很认真地摇头:“没受伤。”
兰馨还待说更多的话,却被一阵哭泣声惊住,抬头看去,发现他们面前跪了那名仿若白吟霜柔弱女子。兰馨急着离开,便示意小景丢了一锭银子给她,小景照办后却更加离不开了。
兰馨本就对这样的女子没有好感,又怕耽搁下去引起官兵的注意,所以见小景被阻心生不悦:“姑娘,恶霸已经跑走,这锭银子也足够葬你父亲了,你快去吧。”
“不——”柔弱姑娘拼命摇头,匍匐向前想抱住小景的裤管,小景被吓得立刻逃到兰馨身后,瞪大眼睛费解地看着她,他想不明白这位姑娘为何非要抱他裤管。
兰馨将小景护在身后,皱眉道:“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那柔弱姑娘悲悲戚戚道:“公子帮小女子打跑了恶霸,又给了小女子银子葬父……小女子原说过是卖身葬父,现如今小女子已经是公子的人了,求公子不要丢下小女子不管……”
兰馨抬头仰望天际,长叹一声,她的小景这是被人赖上了吗?
她打趣地对缩在自己身后的弟弟道:“小景,这位姑娘要跟着你,你怎么说?”
小景看着这张哭得很丑的脸拼命摇手:“小景不要!”
“可是放才你给银子买下了这位姑娘呀。”兰馨打趣道。
小景闻言,不及思索便出手快如闪电,从柔弱姑娘手中抢回银子,烫手山芋般塞到兰馨手中,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是真的很怕那些动不动就掉眼泪的姑娘……
跪在他们面前的柔弱姑娘呆呆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忽然哇地大声哭了出来,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全身崩溃……
兰馨一时间有些为难,如果在众目睽睽之下丢开这名柔弱女子走开,会不会很不道义?她就说嘛,这种女子沾染上就是麻烦,狗皮膏药似地甩也甩不掉。
不过,她转念一想,这件事如果利用的好,或许会是一个很好的转机。
呼之欲出
兰馨拍拍小景削瘦的肩头,安慰道:“小景不要怕,姐姐自有办法。”弯腰将跪地的姑娘扶起,淡声道:“你真的非跟着我们不可?”
那姑娘哭的悲惨,抬头哽咽:“小女子得罪了权贵,除了一死别无他法。求公子行行好,收容小女子吧,小女子为奴为婢做牛做马粉身碎骨来报答公子恩德。”
兰馨看着眼前这张不施脂粉的脸,星光点点,眸中含泪,说不出的楚楚动人,比之白吟霜有过之而无不及。男人,都忍不住会心生怜惜吧?
兰馨心中有了决定,嘴角绽放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眼底泛着冷光的算计。
“收容你不是不可以。”兰馨见那姑娘双眸含喜,拉了小景出来淡淡加了一句,“不过不许再说往后是他的人之类的话。买你的人是本公子,往后本公子要你如何你便如何,你做的到吗?”
那姑娘心中暗忖:方才的小公子虽然样貌清隽,但观其言行举止,却幼稚似孩童,实非托付终身之人。反观眼前的公子,不论言语还是气度都非凡人,应该是非富即贵的人物,如能得其青睐,岂不是比方才的小公子还好吗?
那姑娘打定主意,望着兰馨坚定道:“小女子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鬼,就算公子要小女子去死,小女子也必定遵从,毫无怨言!”
“没这么严重。”兰馨扶起她,“那往后你就跟在本公子身边做个端茶递水的丫鬟吧。”兰馨自然会傻的告诉她,自己心中真正的主意。
兰馨也怕耽搁下去,逃走的恶霸会带着打手卷土重来,为了免却麻烦,吩咐了那姑娘埋了她父亲后,便带她回了硕王府。
崔嬷嬷正等着心焦,见公主大摇大摆还慢悠悠地走进来,无奈上前道:“公主,方才贝勒爷怒气冲冲地过来,还好被外面的侍卫拦住没得进来,如果被贝勒爷发现公主私自出宫,必定会咬上一口,到时恐对公主清誉有损呀。”
“贝勒爷怒气冲冲地过来?所为何事?”兰馨边走边问。
崔嬷嬷忿忿道:“还能为了什么事情?还不是为了那白吟霜?贝勒爷虽然被拦在了外头,可是他嚷嚷的那么大声的话,全公主房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呢。想是那白吟霜病情恶化,贝勒爷以为是咱们动的手脚呢,不问青红皂白的就来责骂,他哪里知道公主根本懒得管这些闲事儿呢。”见兰馨点头,崔嬷嬷继续禀告,“贝勒爷骂的难听,奴婢实在是听不下去,就出去跟他说公主在后堂礼佛,没空见他,他才不情不愿地走了。”
崔嬷嬷目光落到那姑娘苍白的脸上,见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与白吟霜相似无几,印象已然不好,“公主,这位姑娘是?”
“她叫紫烟,是我刚收的丫头,就收在房里帮着端茶倒水。”兰馨随意说道,跟着便进房换衣裙。
紫烟自从被小景拉着翻墙进入墙垣之内后就疑虑重重,后亲耳听见崔嬷嬷唤她欲托付终身的为公主后她顿时愣住,然此刻,兰馨换好了旗装一本正经地坐在软榻上喝茶,她才惊觉此事是真!
一时间,她的脸色由青变白,由白变红,在茫然中倏然醒悟,急急跪了下去:“奴婢有眼不识泰山,对公主多有冒犯,求公主恕罪。”
她并不是真心想要做低三下四的丫环,而是抱着一朝得势爬上枝头的心思的,如今发现自己看中的男子竟是女子,还是高高在上的公主,紫烟顿觉前途一片黑暗,心中腹诽不已。早知道,不如被那恶霸少爷抢去,以自己的心计手段,坐上姨娘的位置又有何难呢?
兰馨见紫烟虽作惶恐之色,但是眉目间却多有抱怨,一念之间便猜到了事情的始末。 她看的果然没有错,紫烟的确是蛇蝎美人心。不过也正因她的勃勃野心,兰馨才带她回来。
吩咐了紫烟下去安置,崔嬷嬷忍不住了。她的直觉告诉她,紫烟绝对不是省心的人,如果任由她在公主房内呆下去,恐怕会给公主带来祸害。
“公主,您怎么能将这名叫紫烟的姑娘带进来呢?就算您可怜她的身世,随便安置在别的房内也就是了,怎么能放在公主房呢?奴婢实话说,这姑娘与那白吟霜看着是一类的,公主就不怕养虎为患吗?”
兰馨安抚道:“正因为她与白吟霜神似,我才带了她进来的。嬷嬷不必担心,这件事我自有分寸。不过,嬷嬷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这样吧,嬷嬷你遣人暗中注意紫烟的行为,如果发现她有特别的举止就报给我听。”
崔嬷嬷见公主已然看出端倪,还成竹在胸的样子,也就不担心了。
兰馨跟着又问起白吟霜的事,崔嬷嬷皱着眉头,说白吟霜因为上次被李嬷嬷鞭笞后伤势严重,又引起风寒,好不容易病情稳住了,又被揪出大夫用药不慎,所以皓祯才又一次大闹公主房。
用药不慎?以吴大夫行医多年的经验,又怎么会用药不慎?这里面定有古怪。在这个王府中,权势最大的便是自己,与白吟霜结怨最深的还是自己,也也难怪皓祯会将这件事怪罪到自己头上。
崔嬷嬷一心向着自己,如果她……兰馨抬眸定定望着崔嬷嬷:“嬷嬷,今次白吟霜的事,你没有参与吧?”
崔嬷嬷急忙澄清:“公主,此时绝对与奴婢无关!奴婢虽然为公主抱屈,但是收买大夫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是绝对不会做的。更何况公主不是看不上贝勒爷,还言明要与额驸和离,奴婢怎么会傻的去动白吟霜?”
崔嬷嬷说的在理,兰馨没有理由再怀疑她。那么,是谁如此急着要除去白吟霜呢?答案呼之欲出了……
苍天
在公主房里带着腻味了,兰馨决定去静思山房探动静。于是,带着某种不能严明的心思,兰馨带了紫烟同行。
当兰馨一行浩浩荡荡来到静思山房的时候,皓祯闻言怒气冲冲跑了出来。崔嬷嬷一下子拦在兰馨面前,喝斥道:“贝勒爷,公主亲临,按规矩是要下跪的。”
福晋虽然穿着缁衣素服,却也是守在白吟霜床前,听闻公主驾临又见皓祯不顾一切的冲出去,她急得不行,生怕皓祯又会惹事,忙也跟着出去了。
福晋一把扯住皓祯,在他耳旁低声警告:“皓祯,再不忍下你的脾气,你想害死吟霜吗?”
一提起白吟霜,皓祯沸腾的血液顿时被冰水浇灭,脑子清醒过来,却也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他硬邦邦地跪下,冷语带刺:“不知公主驾临,又有何赐教?”
兰馨笑道:“本宫听说吟霜病情又有变化,似有不妥,特过来瞧瞧。你们不用这么紧张兮兮的样子嘛,都起来吧。”
皓祯听在耳里怒在心里,忍不住讽刺道:“吟霜病情不妥不是正趁了你的心意吗?你还特地过来瞧,未免欺人太甚了!”
兰馨皱眉:“看在白吟霜的份上,本宫不与你计较。”兰馨懒得解释,拂袖走了进去,皓祯怕她对吟霜不利,忙也进去,亦步亦趋跟在兰馨后面,目光紧紧盯住她。
此刻换了王大夫,以前的那位大概被皓祯整治了。兰馨看着床上的白吟霜,面色苍白,病容显见,看着却并无生命危险。
兰馨从宫中带了太医过来,她颔首示意胡太医给白吟霜诊脉。白吟霜如果在这个时候死了,矛头就会集中到她身上,与她名誉不利,也与和离的事情有碍。
皓祯急了,挺身拦在前面:“公主,你这是要做什么!”
“胡太医是宫中有名的太医,医术高明,皇阿玛也是赞赏的。吟霜命在旦夕,本宫特带他过来给她看病,怎么,你有意见吗?”兰馨斜眼看他。当才被皓祯抢白,作为公主的她如果再任由辱骂的没有一点脾气,就镇不住场面了。
“我绝对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皓祯直直立在白吟霜床前,眼冒血丝,声音铿锵:“因为我不相信心肠毒如蛇蝎的公主会是真心给吟霜诊治!”
“富察皓祯你够了!”兰馨目光冰冷,声音也是冷淡:“本宫念在你关心则乱的份上不予计较,却也绝对不会允许你胡加指责!你说本宫心肠毒如蛇蝎,你拿出证据来给本宫瞧瞧,本宫哪里恶毒了?!”
兰馨冷淡中自有一股皇室威仪,皓祯一时间也被镇住了,福晋在旁急得不行,她掐着皓祯的手,责骂道:“公主带太医过来给吟霜看病,那是天大的恩赐,你推三阻四的又算怎么回事?”
皓祯低头,痛心疾首大声道:“额娘!您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不是她收买吴大夫,吟霜又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她见计谋被拆穿,现在明着来害吟霜了,孩儿怎么可能会让她再接近吟霜?!”
“皓祯!”福晋想掩住皓祯,不让他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可是孔武有力的皓祯又岂是福晋拦得住的?一段话说的清清楚楚,说的时候还特地盯着兰馨的眼睛,示警味十足。
如果不是兰馨淡定成性,如此被冤枉,只怕会气得当场吐血吧。
兰馨脸色又冷了几分:“你说本宫收买吴大夫?有何证据?”
“公主做事,又岂会留下证据!”皓祯哼了一声。
“那便请吴大夫出面对质!”
“公主又岂会让吴大夫活着出来揭穿你的阴谋?!”皓祯冷笑。
“既然空口无凭,你又凭什么口口声声说吴大夫是本宫指使?”兰馨冷冷一笑,“的确,照你想来,本宫有这样的动机所以嫌疑不小。但是你可曾想过,在这个硕王府里,除了本宫,其实还有一个人想要置白吟霜于死地的。”
“公主推脱的也太明显了吧。”皓祯甩袖不信。
“公主并非在推脱。”王爷从门口进来,直直望着皓祯,压抑着怒火:“皓祯你可以适可而止了!吴大夫的事根本与公主没有一丝的关系,你这样不问事由便血口喷人成何体统?更何况是公主之尊?”
“阿玛,你不明白!如果不是公主指使,吴大夫有天大的胆子敢谋害吟霜?”皓祯苦大仇深却发泄不出,很郁闷。
“本王有何不明?吴大夫的确受人指使。”见皓祯一脸正是如此的表情,王爷又补了一句,“那指使的人不是公主,而是本王!”
“阿玛!”
“王爷!”
皓祯和福晋听闻王爷毫不顾忌地说出这句话,一时间都呆了……兰馨也面露讶异之色。王爷的确是她先前遣人请来,不过她倒真的没有想到王爷会这么容易说出幕后人物是他自己。
王爷面色苦色,叹了一声:“不过本王并不是想谋害白氏性命,只想让她这样一直躺下去便罢,本王倒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严重。”
“阿玛!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你这么可以!”皓祯气急败坏地揪住王爷的衣领,一边指着吟霜一边冲王爷咆哮:“她不是阿猫阿狗,不是任何一个人,而是我心爱的女人啊!也是你的儿媳妇,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忍心!”
与此同时的福晋差点哭晕了过去。吟霜,她可怜的吟霜啊……从小就被父母抛弃,流落民间吃尽苦头,好不容易进了王府又处处被欺负,现在更是被她的亲爹差点害死……
她的吟霜怎么会这么命苦啊……苍天……你还有眼吗?
算计
王爷被皓祯提着衣领,噎得他差点透不过气。他无奈用劲扯开皓祯的手,喝道:“皓祯,你还不快放手!”
皓祯边摇头边后退,伤心欲绝:“阿玛,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你是为了替她顶罪才如此说……一定是这样……”皓祯手指直指兰馨。
王爷见皓祯如此痛苦,也是不忍,他长叹一声:“皓祯,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这件事确实是本王做的,你不要对公主心存偏见就什么事情都赖到她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