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采兮心情很好,神清气爽的在园子里走来走去,眼瞧着跟在身边的两人神情紧张,心里便起了恶作剧的念头,故意时不时的踩到水洼里,然后再故作将要摔倒的模样,引得两人惊吓连连,而她自己则哈哈大笑起来,到了最后,菊焉实在忍不住了,鼓着嘴嗔道,“姨娘,您再这般玩笑,我们都要生气了,不然您还是别在园子里走动了,回屋里去吧。”
香秀也鼓着腮帮子,两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林采兮脚下看,断断续续的道,“姨娘,姨娘啊……您可不要再吓我们了,咱们这心可都悬着呢。您万一有个好歹,我们可担不起。”
林采兮抚着肚子笑嘻嘻的打趣,“瞧这天多好,瞧这空气多清新,好好儿的天,玩玩不好么?我逗你们玩呢。”
菊焉则生气的道,“姨娘,要不咱们回屋吧,香秀姐姐我俩总是能抵过您一个人的。”
林采兮见她真生气了,才收起面上嬉笑,“好了好了,不逗你们了,莫说你们一直跟着我,便是我自己,我也会小心的,我的孩子我的宝贝儿,我能不小心么?看你们紧张的,我去那边坐坐吧。”
两人这才松了口气,搀着林采兮走到树下的椅上坐下。
宁夏飞从园外走进来,绕过水洼地走到林采兮跟前,笑着道,“你倒是会享受。”
林采兮靠在椅上伸个懒腰,“飞姨,我可不如您享受,一想起沫姨做的菜,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旁边有小丫头拿椅子过来,宁夏飞挨着林采兮坐下,“你要是喜欢吃,每日去吃就是,只怕你不来呢。”
林采兮呵呵笑道,“飞姨,二叔能有您跟沫姨相伴,真是福气。”
宁夏飞原本是大大咧咧的人,听到这句话竟有些脸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才道,“能遇到爷,是我们姐妹的福气。”说到爷字的时候,面上蒙着一层崇敬。
林采兮看着她,很有些羡慕,她以前从来没在身为妾的人脸上看到过这种神情,但现在却从宁家姐妹脸上看到过多次这种神情,她猜想他们之间一定有一段不同寻常的故事,到底是什么样的故事呢?她很想知道。
自从知道朱义盟回朱府的目的后,林采兮便对宁家姐妹少了几分警惕,无形之中还多了几分亲和,或许便是因着她们对朱义盟的这份情吧。
宁夏飞似乎猜到林采兮此时所想,似乎又担心她接着问下去,便转移了话题,抬头朝菊焉香秀道,“我渴了,你们泡壶茶端上来。”
菊焉知道她定是要同自家主子说,遂将周围的小丫头都遣散。
宁夏飞见园子里只剩下她们两人,才说道,“采兮,爷已经派人去查了那小院子,果然如你所料,刘妈便是关在里头,但是爷并没有让人把她救出来,只是派人在那里守着。让我来告诉你,刘妈安然无恙,你可以放心了。”
林采兮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来,其实她早就想到那院子里关的是刘妈,只是还有点想不通,刘妈是怎么被带出去的?朱府的出入一向是严格的,这么个大活人被带出去难道没人发现么?
猜测是一回事,证实则是另一回事,听到刘妈确实无恙,她才放心的笑了笑,“飞姨,急不得,咱们可不能打草惊蛇。”。.。
337.还她身契
337.还她身契经过一天雨水的冲洗,洗去燥热,整个止安城都清爽起来,大街小巷洋溢着欢声笑语,伴随着孩童玩闹的清脆笑声,使得城内一片欣欣向荣的模样。
明雅玉行四个大字在明媚的阳光底下熠熠生辉,或许因着清爽的天气,门前亦是人进人出,进进出出的颇有一番热闹非凡的味道。
玉行掌柜的站在铺子门口,瞥见熟人上前招呼几声,接着便又站在门口亲自迎送客人,这在往常基本是不可能的,外头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店里的伙计们却是晓得的,掌柜的在等外地来的那位青衫大爷。
日过中天,青衫男子依旧未出现,在门口站了整整一上午的掌柜的不免有些气馁,夹着些许恼怒,暗想那青衫男子八成是看不上这小店铺,这样的好买卖倘若失了,哪里还能有这样的机会?
掌柜的耷拉着脑袋缓步走进店里,两腿站的发麻,脚底微疼,一屁股坐在柜台后的椅子上,不由得涌上一股怒火,抬眼瞧见站在店里的伙计,怒道,“只拿钱不干活的东西,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去招呼客人?一群不长眼的东西。”
几个小伙计谁都不敢吭声,知道掌柜的此时正处于盛怒,谁也不敢多话招惹,忙着钻到客人跟前,或做介绍或打招呼。
脚底传来一阵刺痛,掌柜的抬起腿,一只手掌的小心的揉捏着膝盖,心里的无名火气烧的更旺,却无处发泄,正当他气愤难当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招呼声,“爷,您来了,咱们掌柜的一直迎着您,刚才进去歇了会子,您快请进。”
掌柜的一个激灵站起身从柜台后迎出来,顾不得脚底疼痛,笑嘻嘻的道,“爷,您可叫我好等,我还以为您不会来了。”
青衫男子今日换了一身米灰色长衫,手上把玩着个小玩意,掌柜的瞧过去,一眼便瞧出是极为珍贵的玉珊瑚,心下对青衫男子的信任更多几分,确信他定是有些后台的大手笔之人。
掌柜的点头哈腰,“爷,您请后面坐。”
青衫男子摸了摸手里的玉珊瑚,视线在店里转了几圈,特别留意了下在店里买玉器的人,目里露出满意之色,这一切都看在掌柜的眼里,使得掌柜的心花怒放。
青衫男子遂掌柜的进到后头的小厅子里,缓缓落座,也不多做废话,径直道,“掌柜的,您的诚心我已瞧见,您店里的人脉我也瞧见了,我很满意,不过现在我想听下价钱方面。”
掌柜的目里闪过一丝狡猾,拿起桌上茶杯亲自给青衫男子斟茶,“爷能满意是小店的福气,也是咱们的缘分,至于价钱嘛,一切都好说,只是不知道,爷能出到什么价钱?”心里却在盘算着主子给出的底价。
青衫男子端起茶杯放在嘴边轻咂一口,微微一笑,“只要行情好,价钱可以商量。掌柜的,我喜欢干脆利落的人,也喜欢做痛快买卖,我看你就不要跟我兜圈子了,多少钱你尽管开价。”
掌柜的讪讪一笑,又在心里暗自拿捏一番,才道,“爷,我也不跟您打诳语,您看上咱们小店,那是我的荣幸,我就跟您说个实在价,这间店铺加上店里的玉器,一应算下来,最低价,三千两银子。”
青衫男子皱皱眉角,“这间店值三千两?掌柜的,你不会骗我吧?”
掌柜的立时便摆上一副苦脸,“爷,您可是不知道,我这若不是家中有事急需回去,我才不会将铺子卖掉,这里的人脉您也看到了,生意是很好做的,我这间店的价值可远远高于三千两啊。”
青衫男子稍稍沉吟片刻,“就这个价了?不能再低了?”
掌柜的瞧出青衫男子十分想要这间店,自不会将价钱再压低,一口咬定就这个价了。
掌柜的心思青衫男子自然也瞧得出,跟着说了几句见谈不妥,便起身告辞,称改日再来,掌柜的面上有些急色,却并不松口,只问道,“爷,请问您是否方便留下您的住处及您的称呼呢?”
青衫男子头也不回的道,“我姓蒋,名单字魏。住处就不必说了,我想来时自然会过来找你。”
蒋魏。掌柜的将这名字牢牢的记在心里,跟着蒋魏送到门口,等蒋成走到街角处时招手嘱咐一个小伙计,“跟上去,看他住在哪里,都跟些什么人接触,尽快摸清他的底细。”
姨奶奶被关在柴房里已有半月余,老夫人心里的怒气终于渐渐的消了,又见每日来请安的朱梓夏几次三番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知她是要为姨奶奶求情,不由得在心底感叹,到底是母女连心,即便是做的再错,心也是连在一起的,只是当娘的却辜负了女儿的这番孝心。
“朱妈,姨奶奶最近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在柴房里哭叫连天的?”
朱妈正在给老夫人捶背,听到老夫人问话,手上的力道减了几分,“这几日倒是平静了,也不哭也不闹了,小丫头送去的饭菜也都吃了,倒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老夫人反倒有些惊异,以姨奶奶那样的性子,竟会做到平静?“近日里都是有谁去看过姨奶奶?”
朱妈老实回答,“除了小姐,还有姨奶奶身边的袁妈,二爷身边的大姨奶奶也去过两次。”
老夫人下令不许人探望姨奶奶,不过是吓唬姨奶奶,至于谁过去看看,老夫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倘若她身边的人都能劝劝她倒还好了,你说她现在闹成这个样子,我应该怎么做?”
像是在询问但却更像是无奈之言,朱妈能体会到自家主子心里的矛盾,叹声,“老夫人,您的心越来越软了,倘若是以前,您还能由着这种事发生么?”
老夫人眼角几道皱纹紧紧收在一起,就连嘴角都藏着几条细小的皱皱,鬓间白发虽被刻意藏起来,但隐隐约约仍能露出来些,“袁妈,倘若是以前,我自不会饶她,可现在,老爷去了,孩子们也都长大了,毕竟她还是梓源梓夏的亲娘,她犯了错我处置了她,别人自不会说什么,可是这两个孩子呢?他们心里又是怎样的滋味?他们能眼睁睁看着自个儿的亲娘受罪去么?到时候府里岂不是又不得安宁了?”
朱妈知晓老夫人心中烦闷,忙在一旁安慰道,“老夫人放心,三少爷,小姐都是知礼的人,他们自不会怎么样。”
老夫人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开来,“梓源自从生了病,性子完全变了,虽痴痴傻傻的,心眼倒好了。咦,对了,他还一直缠着白薇么?”
朱妈忙笑着掩了嘴,“可不是嘛,三少爷有事没事儿的就缠着白薇小姐玩儿,白薇小姐倒也不恼,每次都能讲三少爷哄的服服帖帖,老夫人,您说……”朱妈犹豫的看了一眼老夫人,才接着往下说,“您说三少爷跟白薇小姐有没有可能呢?”
老夫人嘴角咧开一条缝,一双眼饶有兴致的微微睁大,呵呵笑道,“这就要看他们的缘分了。”
朱妈笑了笑,又道,“早知他们有这样的缘分,姨奶奶何苦做那些事来着?”
提到姨奶奶,老夫人收起脸上笑容,“让人把姨奶奶带过来吧,总关着也不是个办法。”
朱妈忙出去亲自领人将姨奶奶请到上房,才十几日的功夫,姨奶奶面颊已瘦了一大圈,眼下青黑,想是多日未休息好的缘故。
老夫人看她一眼,也不让人看座,只冷冷的看她一眼,“这些天,你可想明白了?”
姨奶奶平静的走到老夫人跟前跪下,“老夫人教诲的是,我都想明白了,一切都是我的错,老夫人惩罚的对。”
这么多年的相处,老夫人怎能不知她这些都是虚情假意?不过是应景儿说的违心话,但老夫人也不想再多与她计较这些了,几十年都变不了的怎会在一夕之间想得明白呢?
老夫人淡淡道,“你能想明白自然最好,这些日子你也受了不少罪,今儿起回到园子里去吧,袁妈就不要再呆在你身边了,我再给你换个妈妈,你园子里的丫头有些懒惰的不干活的,都一并卖了吧。”
姨奶奶居然没有反驳,更没有哭闹,始终保持着平静,若换做别人,还真会以为她已经洗心革面了呢,她越是这样,老夫人便越是不放心,精锐的目光在她身上扫来扫去。
姨奶奶点头应了老夫人的吩咐,又恳求道,“老夫人,我跟袁妈好歹主仆一场,她对我也算是尽心尽力了,所以恳请老夫人让贱妾给她一条出路,放她回家去吧。”
一个不中用又费尽心思使坏的老奴婢,老夫人是不愿意留着在府里的,既然姨奶奶要将她打发出去,眼不见更好,便道,“那就随你吧,朱妈,将袁**身契给姨奶奶,许她回家养老去吧。”
姨奶奶趴在地上给老夫人拜了拜,“多谢老夫人对她的恩典,她定会一辈子都记在心里。”
老夫人并不想再多说话,扫了姨奶奶一眼,“朱妈,将姨奶奶送回去歇歇吧,等会儿把房妈领到园子里去。”
跪在地上的姨奶奶低着头,眼里陡然射出一道寒光。。.。
338.主子露面
338.主子露面回到园里,姨奶奶果然比往日安静了许多,先是按照老夫人的吩咐将袁妈放出府去,然后便整日呆在房里不出去,好像真的一下子变了性成了另外一个人,就连素日里对待丫头们的泼辣都收敛了几分。
明雅玉器行的掌柜在店里等了两天后,终于忍不住了,备了礼物前去拜访蒋魏,这两日里他基本上摸清了蒋魏的底细,来自另一个城里的小富商,跟止安城里的人交往很少,背景简单干净,这样的底细令掌柜的很满意。
蒋魏正坐在房里喝茶,听到外头伙计禀告有人来访,嘴角向上撇撇,笑了笑。
掌柜的进来后,先将礼物奉上,然后坐在蒋魏对面,开门见山的问道,“蒋爷,您考虑的怎么样了?这两日又有别的买家过来询问情况,您若不快着点,只怕……”
蒋魏笑了笑,“无碍,倘若别家有想要的,先卖给他们便是。”
掌柜的脸上青一块红一块,尴尬的说不出话,最后只得厚着脸皮道,“蒋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他们有些给钱多的,我却不想卖与他们,为的就是您对玉器的懂行,我可不想那些不懂行的人过来糟蹋了我的好铺子。这么说,您开个价,咱们再商议。”
蒋魏也不绕弯子,伸出拇指食指两根手指。
掌柜的额上急出一阵汗,瞪着眼问道,“两千?”
蒋魏点点头。
掌柜的哎呦一声,几乎哭诉道,“我的爷,您也太狠了,三千两我已是赔本的买卖,您现在只给两千,岂不是喝了我的老本?恁狠了点。”他一颗心确实在抽动,主子给出的底价是两千两,倘若真卖了这个价钱,那他岂不是没有大财可发了?这等同于割他的肉。
蒋魏故作为难的犹豫着,掌柜的又在旁边哭穷了半日,最终蒋魏终于妥协,“我看这样好了,咱们取个中间的数,两千五。怎么样?”
掌柜的虽然心有不愿,但想到好歹能拿到五百两银子,已属不少,干脆答应下来,再说主子那边催得也紧,再拖下去恐怕一分钱都拿不到了。
事不宜迟,两人便一同回到明雅玉行签订协议,当掌柜的将房契印章都拿出来交给蒋魏时,蒋魏拿在手里看了看却勃然大怒,“好你个J商刁老,居然拿假东西来骗我,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说着拉住掌柜的手,“走,跟我一同见官去,你这是欺诈。”
掌柜的吓得面色苍白,狠狠吞咽唾沫,声音都有些发颤,“不,不,不,蒋爷,蒋大爷,您一定是搞错了,这怎么会是假的呢?”他拼命摇着头,不敢相信的看向蒋魏手里的房契跟印章,这是兴旺领了主子的命令亲自送过来的,怎么会是假的呢?
蒋魏哼了一声将房契印章扔到桌子上,“你自己看看到底是真是假?”
掌柜的从蒋魏手里挣脱出来,扑到桌子上,一把抓起房契拿在手里仔细端详,又拿起那印章看了半天,忽然一屁股跌坐在椅上,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明明看到房契跟印章都是真的,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假的?他来不及多想,一屁股从椅上滑下来跪在地上,“蒋爷,我也是被人骗了,我的房契被人偷走了,求求您不要报官,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求您放了小人一马。”
蒋魏起初很气愤,一定要将掌柜的送官,最后在掌柜的跪求下,只得暂且放他一马,而他自己则气鼓鼓的回了客栈。
掌柜的半坐半跪在地上,细细想着这中间的环节,想了半天仍是搞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遂将店里伙计聚在一起审问,却未问出一个字来,不由吓得胆战心惊,这将如何是好?倘若被主子知道房契不见了印章也不在了,定然不会饶他,就是这个蒋魏,万一回过神来又要告他,这顿官司也是跑不了的。
他失魂落魄的站在柜台后,满脑子全是房契跟印章,心里慌乱之极,忽然听到台前有小伙计窃窃私语,“掌柜的丢了房契印章,再找不到的话可能会报官,咱们都脱不了干系,我看咱们还是都走了吧,不然就得等在这里见官。”他心里咯噔一下,豁然敞亮,顾不得前头人在说什么,自己急匆匆奔到后院,将房里值钱的东西简单收拾一番,并不敢带太多的东西,悄悄儿的从后门逃了出去。
合约未签成的蒋魏一路恼怒的回去,前脚刚进客栈,还没坐稳屁股,外头就有人禀告,“蒋爷,外头有人找。”
蒋魏没好气的问道,“谁?什么事?”
门外答道,“说是给爷送契约的。”
蒋魏甚感诧异,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上闪过一丝狐疑,想了想便道,“让他进来。”
进来的不是掌柜的却是个身穿华服的年轻人,虽然他身上穿着一件明晃晃的富贵衣服,但整个人却有些猥琐,显然并不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倒像是个跟班的,他躬身走到蒋魏跟前,“蒋爷,我是明雅玉行的主子,我手里才有您要的房契印章,那掌柜的不过是存心欺诈,想要吞并我的玉器行,我叫袁兴旺。”
蒋魏上下打量他一番,哼了一声,“你怎么才能让我相信你是玉器行的主子呢?跟我交易的一直是掌柜,可从来没见过你这号人。”
袁兴旺呵呵一笑,从怀里拿出房契印章,尖细的下巴微微翘起,“蒋爷,一来我这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