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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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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说来了一样。

他慢慢俯下了身。霄白的脑袋转得飞快,第一反应是飞速回想:身上有没有伤口?有没有中毒?有没有莫名其妙脏乱的地方?有没有奇怪的让他会做奇怪的事的地方?虽然说最近的云清许偶尔会没有缘由的亲近她,可是……现在的确没有任何亲近的动机,应该不用提前躲闪吧?

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霄白暗暗掐了自己一把,坚持下来了。

“师、师父……你在干嘛?”她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霄,记不记得我当上摘星楼主的那一天,你说过什么?”他轻声问。

霄白想了想,眼圈红了。那天他是被人扶着坐上那个位置的,他才十八,一个人血洗了摘星楼,斩杀了一帮地头蛇后受了重伤,林音就是那时候第一个站出来跪在他面前的人。他睁着眼睛倒在了殿上,是林音扶着他坐上那最高的位置。她匆匆忙忙冲进殿上,看到的就是血淋淋的地上一群伤残,那个谪仙一样的师父坐在那最高的地方,他没有声响,只能靠着身边同样满身是血林音,勉强睁着眼看着底下一群满身戾气的杀戮者。

——你这个叛徒!他们是这么称呼林音的。

——少主子,为楼主报仇啊!底下的余党见了她眼睛都亮了,看到她,就等于又有了将近一半的士气,摘星楼主虽然是能者居之,但却大部分是世袭的,不是因为徇私,而是摘星楼主多半多子,能让楼主带进楼里培养的,本来就挑选最优秀的人。她虽年纪小,说不定是深藏不露。

时光如梭,一去十多年,霄白到现在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她是怎么做的,她哭着跑到了主座上面,小心翼翼地搂住那个满身是血的人的腰,放声大哭。

她说:师父,小白只剩下你了,你不要死掉!不要死掉!求求你,不要死掉……

当时云清许早就模糊了意识,却不知为什么眼里又有了一抹光亮。带了血的手轻轻划过她稚嫩的脸颊,冰凉。

霄白于是哭得更大声:师父,师父!你活下来好不好?活下来,陪小白活下来……小白也陪着师父活下去……

——好。

那是那天几乎是晕迷状态的云清许给她的承诺,虽然没有声音,只是个口型。

他明明失血到那地步居然挨着活了下来。很多年后一个偶然的机会,林音被她和白遥设计灌醉了酒脱了大半的衣服只剩下一条裤衩,白遥想方设法想拐骗这个闷葫芦说出他最想知道的事情,他说,那是个奇迹,不知为何。

也许,遇见云清许本来就是个奇迹吧。霄白拙拙地想,三四年前她的确是少了点心思,以为自己多出的那点小心思是额外的,结果却原来是情理之内的。

“霄?”

“我记得。”霄白眨眨眼,勉勉强强把眼泪给憋回去,扯出抹笑,“嘿,师父,我没忘记。”

云清许微微垂了垂眼眸,笑了。这是他第一次那么明显的笑,笑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好看得让人窒息。霄白呆呆看着,突然发现了一个事实——这家伙……怎么和裴禽兽一个模样?平时两个人的表情差太多了,她压根不会去思量他们两个的长相问题,可是现在他一笑,居然像成了这样……呃,她顿时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师父,你打算怎么办?”

云清许想了想,轻声道:“我派了人去朱墨。”

“朱墨?”

霄白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好半天才想起来云清许说的是青云和朗月边上的国家朱墨。论兵力,无论是青云还是朗月,都压根不能和朱墨比,如果说朗月青云即丹是三国鼎立的话,那朱墨则是一国可以牵制三国的那种存在。只是听说这几年朱墨换了个无能的皇帝不好争斗,其他三国又没有敢贸然进犯的,这下子居然换了好多年的天下太平。这个时候云清许提朱墨做什么?

“师父,朱墨那个皇帝我听说……”无能啊……朱墨将军再厉害有啥用?又不能自己出兵插手别国内政。

“我请的是墨云晔。”云清许微微一笑。

***

墨云晔是谁,霄白只知道是个传奇的人物,而且是个能让朱墨上上下下服服帖帖的主,其余的一概不知。不过既然能让云清许用了“请”字,霄白就放心了,捎带着毛骨悚然了一盏茶的时间,默默替段陌小白眼狼哀悼了半盏茶时间。

哀悼完白眼狼,霄白想起了裴禽兽。

太阳已经快下山,今天“陪玩”的一天总算是过去了。陪着云清许用过晚膳接下来的时间她可以自己调配。云清许被段陌请去了“交流感情”。反正估量着云清许比小白眼狼长了十多岁,对付他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她也乐得清闲,偷偷收拾了下,又去了聆秋宫。

还没到宫门,霄白倒是远远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停下了脚步。

那是个宫女打扮的人,但是又和宫女打扮不同,普通宫女哪有大大咧咧拿着剑到处跑的?仔细看了,她才发现只是衣服的颜色和宫女有点像,她的装着倒还真不是宫女——那个身影相当眼熟,眼熟得让她恨得牙痒痒。

酹月。

她今天居然是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朗月皇宫。

霄白手脚发痒,想冲上去打架,还没来得及动手呢,就被她身后的一个小宫女抢先了。那个宫女兴匆匆跑了上去,边跑边喊:“月小姐!”

霄白反应够快,趁着她还没来得及往这边看,她一闪身躲到了道旁的大树后面。

“月小姐,可找到你了!”

“什么事?”

“陛下让您没有必要别出别院。”小宫女吞吞吐吐,“陛下说,不能保证不露脸,就……就请您出宫去……”

酹月的脸色霎时阴沉得吓人,她阴测测地看了小宫女一眼,小宫女马上就两腿发软了。

“我知道了。”她冷道。

“是。”小宫女慌慌忙忙地走了。

霄白在树后扶着下巴理着自己的思绪。酹月在宫里,酹月在宫里有自己的别院……那天在醉月楼里她想动手杀她,她吓唬她说别以为别人不知道她合作人的事情,那次其实她哪知道什么合作人啊,都是随口编来吓唬她的,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有同党,没想到还真让她蒙对了?她更没想到的是,她的合伙人,居然是……段陌?

这样一来,很多事情就解释得通了,酹月针对她是因为爱云清许,而段陌一开始恐怕是想利用酹月制造裴王府和摘星楼的矛盾吧,然后直到查出云清许真正的身份,他就是自己利用酹月对付摘星楼……

“谁?”酹月突然冷道。

霄白早就知道自个儿三脚猫功夫想骗过酹月那是不可能的,既然被点名了,她就大大方方从树后面走了出来,顺便换上了从裴禽兽那里学来的嬉皮笑脸。

“呀,酹月啊,好久不见~”

“是你。”酹月的脸色不怎么样。

霄白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确定周围都是侍卫,她不敢对自己动手后,她很犯贱地又上前几步,贼兮兮地笑:“酹月,你被我弟弟包养了?”

“你……”酹月满脸阴沉道,“放干净点!”

霄白瘪瘪嘴翻了个白眼,马上眉开眼笑,诚心诚意地告诉她:“不好意思,被你发现了,老子就一流氓。”

“你活得不耐烦了?”酹月的眼里已经有杀气了。

要是在别的什么地方,霄白早就脚底抹油跑路了,可这是在皇宫,是段茗的地盘,这还是在有裴狐狸在,有云清许在的皇宫,她浑身上下都是胆子!

“来啊。”某个无赖挺起脖子耍流氓。

这是个处处危机的地方,每个人都不好惹,唯独这个酹月简简单单,摆明了就是个要杀她的仇人,霄白发现自己被裴狐狸彻彻底底地带坏了,用这种方式打发着无聊的日子,居然滋味不错。

“楚霄白,你!”

铮——酹月拔剑了。

叮——理所当然的,不远处的侍卫挡下了这一剑。

“大胆!居然敢对公主动手!”

“我不是被包养的妾室!”酹月恶狠狠瞪着她,被逼无奈收了剑。

霄白真诚求问身边侍卫:“你信不信?”

侍卫尴尬,沉默。

……

最后的最后,酹月的眼里已经快着火了,霄白才心情大好地打发走了侍卫。酹月气呼呼甩下一记“你给我等着瞧”的眼神准备走人,霄白在她身后凉飕飕地跟了一句:

“你已经没办法回头了,酹月堂主。”

她的背影僵了僵,还是走了。

“你真残忍。”一个软绵绵的声音响了起来。

霄白转过身,看到的是一个……细胳膊细腿,唇红齿白,弱柳扶风的身影。此等风姿,非……摘星楼下肖守莫属。

“你果然是个没心没肝的。”肖守睁着水汪汪的眼睛。

“……”

“我是说今天白天和刚才的事情,你都没心没肝。 ”

“白天?”

“嗯,裴王爷,你,和楼主在亭中的时候。”

“……”

“无情。”肖守最后水汪汪道。

霄白忍无可忍翻白眼:“……肖守,你怎么在这儿?”他有那么大胆子偷听摘星楼主讲话么?

“我打赢了楼主排行第三的影卫,晋升了。”肖守的脸红红的。

“……你现在是师父的影卫?”

“……”

肖守的脸红红的,一副病弱美人的模样,霄白深深地为摘星楼的前途担忧——这样的人居然杀到了楼内功夫前三……摘星楼的前途啊前途啊!

“霄姑娘……”他轻声开口。

霄白一阵鸡皮疙瘩:“……那个,你现在是师父影卫,可以叫我名字了。”楼内默认的是阁主以及以上的直呼她名字。

“霄白。”肖守微笑。

霄白只觉得就那声称呼,如果搁在女子身上,不知道要把多少个男人叫得浑身发软哟……

“你来找我干什么?”她可不认为云清许的影卫会找她来说“你无情你无理取闹你不可理喻”。

“楼主吩咐,如果楚霄青来找你,你不必忌讳他而不去见。”

“哦。”

说起来,自从上次不欢而散,她已经好久没见着那个“大哥”了。

***

这一路,发生的事情还真是接二连三。聆秋宫就在不远处,霄白却突然不想去了。说不清为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了裴狐狸,早上他那副样子,又像是病了,又像是装病,又像是明明病了装没病,可是她又直言病了,倒像是怕他说没病她怀疑,故意说有病,引她反向怀疑他装病一样……

这一串奇奇怪怪的东西惹得她头晕脑胀,最后总结出了两个可能性:一,他旧病没发,说有病只是逗她完;二,他的的确确发病了,但是……故意让她以为他是故意装病,给那一丝丝的迹象冠上“谎言”的借口……

后一种可能性太让人心慌了。

霄白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那个禽兽是这么老实的人么?他上午嬉皮笑脸说“我有病”摆明是装的,可是如果他真要装,会这么容易被她识破吗?除非,是他故意的……故意让她以为他在装。

段陌也曾说过,他这几日身体有恙。那个禽兽什么都爱装,独独不爱扯上他自己的病。他……

霄白越想越心慌,到后来都不知道裴狐狸住的地方往哪里走了。

砰——

急急忙忙间她撞上一个宫女,打碎了她手里的瓷坛。

“公主恕罪!”宫女急急跪下了。

“没事。”她摇摇头想走,没走几步就停下了脚步。

那瓷坛打翻了后香气四溢,这香味她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似乎混杂了一些……

“这是给谁的?”

“回公主,给裴王爷送去的。”宫女眼泪汪汪地看着一地的碎片。

“还有么?”她倒忘了,那狐狸离不开药。

“药房还有一些。”宫女小心翼翼道。

“你去忙吧,药房的药我送过去。”

悠悠我思

小宫女从药房又端了一瓷坛的药,看着霄白有些犹豫的样子,在原地纠结了半天才战战兢兢开了口:“公、公主……这是今天最后一份药了……您、您小心着点拿……”

霄白点点头,结果了坛子,挥挥手打发了小宫女。她本来以为这几日裴狐狸似乎没有喝药,现在想起来哪里是狐狸没喝药,而是……她自从云清许一来就把心思全放在了云清许身上,压根就忘了这回事情啊。她手里的药气味和以前有微许的不同,似乎是改良过的方子。狐狸每过一阵子就会加一两味药,难道这药里又加了新东西不成?

霄白没有时间多想,小心翼翼端着瓷坛往裴言卿住的小院走。

他的院子里向来是没有多少人的,即使有也会被他用各种各样的理由给撵出去。她很早就知道,他极度讨厌自己发病的样子被其他人看到,如果不是他还不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他指不定会把看到过他发病的人都赶尽杀绝了。可是这样的坏脾气,居然可以让她“侍寝”,容忍自己最狼狈的样子在她面前显露无疑,霄白不明白,这中间他到底经历了怎么样的屈折。她只是越来越发现,这个坏脾气爱挖坑的王爷的心思真的很难琢磨,他像是一个山洞,让人越往里走陷得越深,某天蓦然回首的时候才发现,浑身都已经湿了。

他真的……病了么?

霄白站在门口踟蹰。裴言卿,这三个字是那样的鲜活,只要念在心里就可以想象得出他那副欠打的模样。他为她做的事情,其实她懂,可是……有意义吗?她楚霄白不是什么情种,没那么多的心思去经营一些注定……没有意义的事情。于云清许,她满怀敬重,那份不成熟的爱恋早在心底生根发芽开花,虽然没结成果,但是好歹是有始有终,可是于他……她其实,真的不知道。或许霄青说的对,她和云清许本来就是一类人,天生的没心没肺,她唯一的一次超脱天性,为了云清许了结了自己的性命,可是只是短短几年,她照样还是放下了。

进去,有意义么?

霄白的心很烦躁,她在别院门口徘徊了好一阵子,最终想了想,还是想把药搁在门口得了。她没想到的是,她才刚刚把药放下,转过身就撞上了一个人,一个许久不见的人。

霄青。

他的脸上难得没有嬉皮笑脸,眉头紧锁,目光凝结在她身后的慈坛上,欲言又止。本来温文儒雅的一张脸上慢慢浮现的是类似于恼怒的神情。

霄白不明所以,稍稍愣了愣:“霄青?”

“你就这么走?”他皱着眉头问。

“正好你来了。”霄白咧嘴,“你帮我把药送进去吧。”

霄青定定看着她,眼里的恼怒像是秋天荒岭的火,一下子蔓延了开来,他冷下了脸道:“白,难道你的心力真的在小时候就被耗光了么?”

“你什么意思?”霄白僵硬道。

霄青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目光柔和了下来。他望着眼前明显不打算进去的霄白轻轻叹了口气,伸出手想去触摸她的脑袋。她没躲,只是睁大着眼睛看着他。

“白,我是你哥哥。”他轻声道。

“我知道。”

“我认出你到和你相认再到现在,其实还是很激动。”霄青苦笑着拉过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你呢,你除了知道真相的那一刻钟,还有过情绪波动吗?”

“我……”

“如果我当年没有丢下你,如果我们两个都好好活下来了,如果……你不是被云清许用那种方式养大成|人,你是不是会不同?”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查证,到底是什么会让一个十七八的女孩子变成这样,顺理成章地,他查到了云清许的教育方式,他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五岁的被人挑断过手脚筋女孩子,正常走路都有问题的女孩子,本来应该躲在深闺之中,云清许却一次次地把她丢在荒郊野外……一次两次三次,逼着她为了吃到树上的水果而站起身,为了躲避野兽而学着坚持走路,把她丢到荒岛上,让她杀了渡船的才能到对岸……每次训练没有量的要求,只是做到她晕迷为止,如是,居然有长达三年!三年里,她只和云清许一人讲话,只待在他一人身边,没有任何的自主活动,包括走路。

如果……你不是被云清许用那种方式养大成|人,你是不是会不同?

如果说之前的霄白一直模糊了一些事情,那么此时此刻那些被模糊了的事情就翻江倒水一般汹涌而来。那三年,她的睡眠等同于晕迷,睡前看到的,醒来看到的,都是云清许。那是……刻进骨子里的念想,是她哭干了眼睛闭上了眼睛都会看到的人,是她的师父,无关爱恨,只是刻骨铭心。

“是你丢下我的。”霄白咬牙,“霄青,比起师父,我更恨的人是你。生也好死也罢,你丢下我你就该恨!”

霄青却笑了,眼里的温柔隐隐约约。他说:“白,你还知道恨就好,我只怕你连恨都不介意了,满心只有一个云清许!”那种教育方式……

“……你真是怪人。”霄白心里发慌,匆匆忙忙要走,却被他一只手给烂了下来,她顿时恼了,“干嘛!”

“把药送进去。”霄青皱眉。

“……你送吧。”

“我这儿有面具。”霄青道,“你不必担心他认出你。”

“你……”

一时间霄白无言以对,只是咬咬牙默默做声,接过了他递上来的东西——霄青,居然真的知道她的心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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