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么恨菲儿吗?”
他摇了摇头。
“那我现在告诉你吧,省得你一直误会她。她原先也是一个聪明美貌的女子,性格又单纯、善良,好多人都喜欢,她也在心里向往着美好的未来,可是,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很叫人……心疼。白天她之所以会这样做,因为在她看来,她的一切就是菲儿造成的,就是菲儿害了她的一生,让她备受着这些煎熬。”
“是那个尼姑害了她?是这样?”他惊奇地看着我。
“是的。四四,你坐一会儿再走,我跟你说说这个故事,我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说起吧。”我示意四四坐下来。
“好。”
我说:“很多年以前,我和轻萝都是苏州城里秋水楼的丫头,你也知道,那秋水楼是一家很有名的青楼,当时,锦娘和菲儿都是楼里最顶尖的姑娘,不论才艺和美貌都是最顶尖的。”
“嗯。”他点点头。
“挣钱的姑娘们都是有一个随身丫头的,就是小勇。”
“什么叫小勇?”四四问。
我才发现自己以前和小瓷说话时,已经习惯了用这些词语了,不注意就蹦了出来,于是赶紧说到:“就是……小跟班的意思喽。”
四四以为这是民间的俚语,也倒没有继续追究。
我于是接着说到:“好,不要再打断我。在最开始的时候,我是伺候锦娘的,轻萝是伺候菲儿的;后来我哑巴了,很多时候尤其是需要和人交流的时候,很不方便,于是轻萝就改来伺候锦娘了。”
“锦娘要走了自己的丫头,所以菲儿就从此记恨锦娘了,是吗?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啊。”四四说。
“不是这么简单哦,她们的怨气是轻萝走之前就结下的了,一会儿我会说到的。那时候我还小,我不记得早些的时候是为了什么,锦娘和轻萝一直都很恨菲儿。但从我这些年听到的,和自己眼睛看到的,我倒是觉得,菲儿确实是一个很爱慕虚荣和权势,心地也很不好的人。在我们离开秋水楼的时候,菲儿见锦娘嫁了好人家,还十分不高兴,说了好些叫人听了心里不高兴的话。当时大家都还不知道那是皇上呢,如果当时就知道了,菲儿还不定会怎样说话,或者就此大闹一场呢。”
“就是因为这些?这只是女人家的矛盾,没有你说的‘害了她一生’这么严重啊。”四四问。
“别急嘛,这才是故事的开头,都还不是那重要的,”我挪了挪身子,靠在了四四的身上,接着说:“你耐心听着,我接着慢慢说。”
四四笑着点点头:“好的,我晚一点儿回去就是了。”
我接着说:“那年皇上去苏州的时候,要请苏州最好的琴师到太湖上抚琴,锦娘的琴艺在苏州城里也是很有名的,所以便去赴了邀请,皇上听了十分喜欢,大概也还十分喜欢她天人一般的相貌,和飘逸的气质,就专门叫八阿哥和太子送她回去,于是众人都认识了。”
“哦,是这样!我倒是知道皇阿玛雪中游太湖的事儿。”四四说。
“你知道?当时你也在,还是后来听说的?”我很惊奇。
“那次皇阿玛去南方巡视时我也跟着去了,只是那天游太湖时,因为十三弟不舒服,我就留了下来陪他,所以没有去太湖。”四四说。
“哦,真是天意啊,太好了。”我叹道,万幸啊,不然他当时就认识了我,那可就不好玩了,尤其是还有小瓷那个小冤家,还不定会有别的什么结果呢。
“什么太好了?你这说的我正后悔呢,我要去的话,不早认识你了?”四四说。
“我可觉得好呢,我当时只是一个黄毛小丫头,哪能象现在这么可爱,哪能入了四爷挑剔的眼儿去。”我圆着场说。
“也对,也对,省得少折磨我两年。”四四笑道。
“呵呵,那可得补回来。”我说。
“好啊,还不定谁折磨谁呢。”四四很严肃认真地说,可是眼里却忍不住溢出了笑意。看来这皇帝是不简单呢,对冷峻和搞笑都是无师自通的,随便捡个话题,也能噎着人,以后还是少惹的好。
我也只有笑起来。
笑过之后,还是四四先回到了我们的正题上:“那后来八阿哥怎么成了你的哥哥?”
哦,那玉的事儿可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于是我说到:“我还是先说锦娘的事儿吧,我怕自己话多,说了这事儿就忘了那事儿,收不住扯远了。”
四四笑道:“好吧。”
于是我接着说:“锦娘和八阿哥就是从那个时候渐渐接触起来,八阿哥的才艺和气度都十分得锦娘的心,锦娘的美貌和才情也十分中八阿哥的意,当时很多人都知道他们的事儿,都觉得他们是一对璧人,都以为八阿哥肯定会来赎了锦娘……”
“老八应该是不会去赎了她回来的,另外,是不是太子也喜欢锦贵人?”他问。
“不是这样的,太子喜欢的是漂亮而风情的菲儿姑娘。”我说。
“菲儿姑娘?那这样的话,各有其主,应该说她和锦贵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冲突啊。”
“按常理来说,应该是这样的,但是你不了解菲儿,她是一个很唯我的人,她不希望别人在任何一方面比自己强,自己本来是这里唯一的红姑娘,后来生生冒出了一个锦娘来,几年之间,当红程度一点儿不亚于自己,所以很长时间以来她都在和锦娘暗暗较劲儿。”
“较劲儿?这女人真有意思,左右都是青楼的姑娘而已,较什么劲儿,呵呵。”四四笑道。
“是啊,她这种心理其实也是有原因的,不过菲儿的较劲儿还不止这一点儿,所以才扯到了轻萝。”我说。
“轻萝?”
“对,轻萝。她们刚刚认识了八阿哥和太子的时候,我还没有哑巴,轻萝也还是菲儿的丫头。轻萝本来就是长得很,青楼的妈妈对她都比较特别,准备把她当作未来的摇钱树呢。自从大家认识以后,菲儿和太子关系很好,既是如此,菲儿的丫头轻萝,也便和太子比较熟悉,不过也就是因为轻萝活泼美丽,太子也很喜欢他。”
“这样说来轻萝果真的是太子的人?”他问。
“其实并不是你想的这样,太子很喜欢她,但是轻萝并没有留意,一方面是不大懂,一方面是糊涂,倒是菲儿发现了,原来自己中意的这个气宇轩昂的男子,的确对自己也很好,但竟然也喜欢自己的丫头。菲儿是很敏感的人,她感觉到了,但并没有跟太子说起,只是私下里对待轻萝非常不好!”
“就因为这个从此恨了轻萝?太子也没有不喜欢她吧?按二哥的性子,同时喜欢几个漂亮女子是可能的。”四四说。
“嗯,太子也并没有不喜欢她,对她也不错,而且事实也证明,后来太子还是想办法把她买到府里了呀。但是菲儿是很唯我的,她不喜欢别人和她一样受宠,抢走哪怕是一点点属于她的东西----何况这个人,还是一个和自己差别这么大的丫头而已,她不会让自己即将唾手可得的富贵,给别人拿走了。----当时大家并不知道太子的身份,他们都是假名的,但是从言行中,都觉得他们肯定是富贵人家的。”
“明白了,所以她容不得轻萝,所以轻萝后来一有了机会就改投锦娘去了?”四四说。
“是的,我哑巴以后,轻萝就成了锦娘的丫头。”
“那你呢?”
“锦娘和轻萝都很照顾我,锦娘专门去求了青楼的妈妈,把我留在身边做一些粗活。”
“锦贵人真是不错啊,看见她现在有了两个丫头,菲儿心里也不痛快吧?”四四问。
“是啊,所以她和锦娘的关系越来越不好了,但是锦娘说话做事其实很有一套的,只不过在紫禁城里没有用到而已,所以菲儿挺怕锦娘。”
“呵呵,没想到,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啊,当时锦贵人也绝不会想到,日后竟会冤死在她的手里。”
“是的啊,到了宫里,锦娘也很照顾我们,但是躲不过啊,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我说。
“哦?”
“你应该还记得,那年中秋的时候,锦娘弹琴,轻萝跳舞,很是亮眼的。就是这个时候,太子认出了她们,认出了轻萝,所以后来就把轻萝要了去太子府。”我说。
“轻萝既是原先就知道菲儿对她不好,为何还要去太子府?她也太没心计了。”四四说。
“是这样的,四四,当时轻萝并不知道菲儿将会在太子府出现,到了太子府后不久,才意外地遇到了菲儿,菲儿那时是太子新买的侍妾。 ”
“菲儿也见到她了吧?”
“那是自然,就在一个府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菲儿原先就一直都不喜欢轻萝,此番就更见不得太子对轻萝好,以为轻萝要抢走属于她的荣华富贵,于是左右都和轻萝过不去。当时锦娘也提醒过轻萝,凡事儿一定要忍,要离这个女人远点,她也准备去找皇上把轻萝要回来。”
“锦贵人虽然不比你们大几岁,但是处理事情很有分寸。”
“轻萝也听了锦娘的话,很多事情都极力忍让,只求不再相犯,但是人家本来就是要专门找茬儿的,即使这样,还是被菲儿找机会挑了不是,后来就借着这个原因,要把轻萝‘光面堂皇’地赶出太子府,----当然,最‘光面堂皇’的缘由就是嫁人了,于是她挑唆太子妃去找了四福晋,这样……轻萝才嫁给了你。”
“啊?是这样啊?我一直都以为她嫁给我,是和太子有别的关系呢。”四四说。
“不是的,我也听她说起过,四四,她一直是被冤枉的,所以这些年都一直觉得很憋屈。可是,她的这些话又没处可说,所以心里才更恨菲儿。---其实轻萝喜欢我,有很大的因素是她不敢再信任任何男人。”我说。
“原来还是怪我。”
“四四,别这么说。这事儿也怨不得你,你原也是不知道的,要怨还是怨那事情最先的制造者。”我说。
“原来轻萝是叫人可怜的……”他说。
我便接着他的话说:“是啊,想起这些来,菲儿真的很叫人恨的。”
“嗯,刚才说了轻萝,那你再说说那个流言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好不好?”四四问。
“后来锦娘怀了皇上的孩子的时候,皇上也非常高兴,锦娘的身子反应大,皇上叫了好几次太医来,我们也都很仔细地照顾着她。这个时候,菲儿来找过锦娘,但却不是专门来探视以前的姐妹,而是诉苦说,太子老是教她操心,希望锦娘能借着此时皇上对自己的宠爱,为太子说些好话,按照锦娘的性子,她是决计不会去掺和这些的,所以没有同意,还劝菲儿也不要再为这些事儿多想了。可能菲儿回去之后,觉得这件事儿很是闹心,也见不惯锦娘的这副模样----我猜想,她肯定会觉得,锦娘凭什么当上了贵人,而自己不过是一个皇子的侍妾,所以回去后便散布了那个流言……”
“当时你们就知道是她散布的?”
“是啊,锦娘是一个很端庄、很内敛的人,自打进宫之后,和八阿哥的来往,一直都是非常守礼的,谁都不知道他们以前的关系。只有以前秋水楼的人才知道锦娘和八阿哥以前的事儿,我和轻萝自然是不会说的,说这话的不是她还会是谁?”
“既然知道,你们就应该好好劝慰锦贵人,不要和她计较,保重身子要紧。”
“我们开始时候是这样想的,可是后来却有了各种压力,有皇上生气的压力,有其他人幸灾乐祸的压力,也有八福晋不依不饶的压力……这样子,事情就不可能再简单地去想了。”
“是有些可怕。”
“菲儿把以前的事儿翻出来,大家也没多的话说,反正也只是捕风捉影,但是,没想到她、她竟然没有良心到这个地步,居然说那孩子是八阿哥的!这样的事情,轮到是谁都难以接受,皇上听到后自然很是生气!这样的局面下,锦娘心里还能平静吗?象这样落了不明不白的一身冤债倒不如死了干净。”
“锦娘真的就是她气死的,这个蛇蝎女子啊。”四四开始有些气愤了。
“是的,就是这个不明不白的流言害死了锦娘!皇上是圣明的,并没有就此对锦娘下了结论,而是开始追查流言的源头,后来查到了,居然是一个皇子的侍妾!皇上一气之下把她罚到了浣衣局,连太子的颜面都不给。
“浣衣局?颜儿,那菲儿有没有伤害了你?”
“她是想的,但是没有成功。其实我记得我没有直接得罪过她啊,但是我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不喜欢我,我想可能是她知道我和锦娘在一起,所以也恨我吧。浣衣局的那位艳姑姑,原来是认识素颜和锦娘的,也知道锦娘的为人,所以她知道我们必是被冤枉的,于是对素颜比较好,暗地里给了素颜一些轻巧的活计。菲儿见了以后,心下不平,便告诉了那位掌事的公公,于是素颜就只能在浣衣局里做那繁重的活计了……其实这件事儿吧,素颜知道自己原先确实是得了好处,所以当时也没有反击。不过,素颜不是锦娘,也不是轻萝,没有这么好的脾气,素颜是会捉弄人的。所以我设下了计谋,往她送的衣物上加了一点东西,于是别人只道是她没有洗干净,菲儿便有苦说不出。菲儿吃了我的亏,却也拿我没办法,只好回去做了原来的重活儿,一开始对我还敢用眼光挑衅,直到……”直到什么?说到这儿的时候,我以高兴就差不多把玉的事儿给搬出来了,还好我突然想起来了,这可不能说,一说我的身世就牵出来了。于是我顿了一下,说:“直到她知道了我的坏脾气,从此对素颜服服帖帖。”
我说的声情并茂,却不想,四四听过却笑了起来。
“好啊,坏脾气的颜儿,你以后可别这样捉弄我!我一直是服服帖帖的,呵呵。”他说。
我也笑起来。四四其实挺逗的。
作者有话要说:快结文了,可是出差......
回来加油啊,亲给鼓掌,哈哈~
第113章 都是伤
“别说的这么谦逊,谁敢捉弄你这八面威风的四爷?”我笑着打趣他。
“真的不信?你这么凶,我什么时候在你面前威风来着?你若觉得不信,我明天送你只小狗儿,你可以叫它做‘胤禛’,叫它天天跟着你,你想让它东它不敢西,你要叫它怎么服帖就怎么服帖,如果什么时候你不高兴了,还可以对它说:‘胤禛,你听不听话?小心我把你送回去,不要你了!’怎么样?”
我“扑哧”笑起来,四四可真能贫,实在没想到。
“呵呵,谁想天天叫这名字,真是老孔雀。”我嗔道。
“什么是老孔雀啊?”四四问。
“就是自我感觉良好。”我忍着笑说到。
“哦,你的词真多。”他竟然也不笑。
“对了,我哪里凶啊?” 我又说。
“你自己都承认自己坏脾气。”他很认真地说。
“你!”这人真的叫人牙痒痒。
见我一阵笑,又一阵跺脚的,他趁机轻轻把我抱起来,亲了一口,说:“颜儿,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自自然然,冰雪天成的,别成天心事重重的。”
然后又说:“今儿就好好休息吧,,我也该走了,不要再想轻萝的事儿了,颜儿,明天开始,我们好好帮轻萝。”
他倒是会来做好人,说这样的好话。不过刚才这一闹,我还真是把轻萝带来的那些不愉快几乎都忘了。此时听他这一说,心里不禁有点感动,是非分明说的就是他了,白天还因为轻萝无意打了我,对着轻萝大发雷霆,现在知道了她的可悲,又决定尽心帮她了,谁说这是一个最冷心的男人?他只是不擅于知道,和不擅于让你知道罢了。
这晚也倒是平静地过去了。
第二天,他帮轻萝请了金太医过来诊病。金太医是他多年来的好朋友,四四对他很是信任,这人嘴巴也甚是严密,只要是交代过了他的话,他是不会把轻萝的事儿说出去的,上次他赶到别院来为我看病,四四抱着我泡在温泉里等等这些事儿,他回去了都没有说起。
金太医帮轻萝仔细看了病,最后给出的诊断是:轻格格只是精神上受了些刺激,所以神智上显得有些焦躁和不安,别的倒没什么不好。
听金太医这么说,我心里咯噔一下,那就是说,轻萝是精神……病喽?
金太医问我们:“轻格格最近遇到什么事儿吗?”
“没有啊,昨天去了她原先当丫头的锦贵人坟上,可能有些伤心过度了。”四四抢在我之前说,他可能是怕我言语中有什么不妥吧。
“哦,那可能就是因为这个了,轻格格受了伤心往事的刺激,所以伤了神智,需要好好休养一下。”太医说。
“好好休息就可以了吗?”我问。
“回侧福晋,是这样的,轻格格身子没有什么病症,只是需要静静地恢复一段时间,此间还要烦劳侧福晋多替她排解排解,不过,最好是不要提到以前的事儿。”金太医说。
“不要提到以前的事儿?好的,”我说,“不过,也不可能永远不提啊,这可怎么治才是最好啊?您有这方面的方子吗?”我问太医到。轻萝总不可能以后都一直这样吧?这个“刺激”又是没办法回去弥补的。
“回侧福晋,您也不用太担心,轻格格的这病也不是很严重的,微臣倒也还有些安神静心的药,可以帮轻格格稍微缓解一些她的难受之处,暂时让她的神智平静下来。不过……”金太医说。
“不过什么?”我问。
“不过,这个病症最终能不能好,这个治疗的过程要多长时间,就要看轻格格心里,怎么去化解这刺激了,药石是无能为力的。四爷和侧福晋都是她最亲近的人,依微臣拙见,您们一定要好好安慰她,劝解她。”金太医说。
哦,明白了,金太医说了这许多,不过是想告诉我们,轻萝得的,这是心病,心病还要心药医,并不是太医的药方子可以治好的。
可是这“心药”实在是难给啊!我不会接受她,四四恐怕也很难接受她,都这么多年了。还好此言出自我信得过的金太医,不然还以为他是胡诌了。
“谢谢太医。”我说。
“微臣不敢当,格格的病,微臣一定尽力而为。”太医说。
金太医帮轻萝开了一些镇静安神的药方子,还交代了一些要注意的事情,看看没有太多异样的状况,就准备离去,临了还很是上心地说:“我会常来看轻格格的。四爷,侧福晋,微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