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萝啊,老天保佑她能快些好起来。
金太医走后,常嬷嬷熬好了汤药端给轻萝,不想轻萝却执拗地把药碗一推,说:“不要你,我要素颜给我。”
听她这样说,常嬷嬷便端着汤药愣在那里。我见此情形,正要过去接过来,四四却拉住了我,说:“颜儿,金太医已经言明了,她是神志上受了刺激,所以你千万要小心,她即使不想伤到你,但也难免会有自己控制不住的时候,还是我去吧。”
我知道他是要保护我的,可是……四四,你千万不要伤害轻萝哦,轻萝真的不是坏人;轻萝,你也不要伤害四四啊,虽然我接受他不接受你,但他是你的丈夫啊……
没想到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四四从常嬷嬷手里接过了汤药,端过去递给了轻萝,轻萝见是四四递过来药碗,先是很惊奇,但后来又似乎很高兴,好好地接了过去,也不再提我的话。
见此情景,我不由得感到一阵心酸:轻萝实际上很高兴?或许他从来没有这样照顾过轻萝?一个这么细小的动作,就可以让她觉得满足、高兴……轻萝真的太需要关怀了,四四对我这么关心,都不知道她平时是怎样容忍我,爱护我的,她对我的一片深情,需要多少伤痛和忍耐啊……其实从良心来说,我真的不应该把轻萝的丈夫夺走……现在,四四也知道轻萝所经历的遭遇和不幸了,他虽然外表冷些,但应该会同情她的,他们或许应该从头开始,好好地相爱,好好的过日子……
心里莫名地有了一点点酸酸的、无所适从的感觉。
见我有些局促地站在一边关心她,轻萝还是用那种看得我有点背寒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有话要说,但又不敢太接近我。
四四也不象以前那样对着她发火,或者老是冷着脸了,我能感觉到,他只要一走近,轻萝的眼神便柔和起来。
过了一些日子,轻萝似乎好了很多,经常真真实实地笑了,眼神中不再有先前的诡异,也会主动和我们说笑几句了。见到她这样,我心里未免会有一些小小的触动,多么美好的女子,她应该幸福,应该有正常的心理……我既是希望轻萝快些好起来,摆脱以前的怪圈,但每次见到他对她的好,心里虽然对自己说:“这只是在帮她,这只是在帮她。”但是还是会觉得似乎失掉了一些什么,难道……我是嫉妒轻萝了?
前些日子他那些特别的柔情蜜意,只是因为原来一直得不到,所以特别醇厚吗?
在大家尽心地照顾下,到了夏天的时候,轻萝已经好了很多。
他这一段好像挺忙的,只是偶尔会来别院。如果四四不来的时候,我就去陪伴轻萝,主动接近她,帮她梳头,给她唱歌儿,就像秋水楼时一样,我希望唤醒她的姐妹情谊,不要再自己陷进去,她还是经常笑笑地看着我,却不再说什么“亲亲”之类过激的话儿了。
不知不觉又到了满山红叶的时候了。轻萝说:“素颜,我记得你说过,秋天的时候我们要去看红叶的。”
我说:“是的,我们今年一定去。好姐姐,说过的话儿我怎么敢忘记?”
“那我们明天就去好吗?让刘公公送我们去。”轻萝说。
“这……爬山会很累的,我们两个女人终是不方便,还是等四哥来了再定时间吧。”我说。
“等他来?好吧。素颜,你不能不去哦,我想和你一起去。”轻萝说。
“好的……”
“我不会对你不好的,素颜。”她说,原来尽管我已经主动接近她了,但她一直以为我很怕她,很在乎四四骂她的那些话?
还好过了两天四四就来了,于是我们三个人一起坐了马车去香山看红叶。
香山的红叶,真算得上是我多少次也看不厌的风景啊!每次来这里,我都觉得心里的憋闷,好像会随着开阔的风景消散好多,心里似乎会舒服很多。
以前都是马车停在半山,然后我们直接登上山顶的,但这一次因为我和轻萝体力都不好,都走得慢,所以大家走了一会儿,就决定在上山的半途中休息一会儿,于是,我们有了机会把自己包裹在了红叶之中。这又是一种景致哦,以前我都是在山顶看的,现在是置身其中了……那些美丽的叶子,鲜红、粉红、猩红、桃红……满山满坡的“红霞”就好像在如泣如诉一般地絮语,又或是随着山风摇曳生姿,整座山似乎都被这些红色燃烧起来了,让人不禁想起那句杜牧的诗:“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轻萝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美丽的景致,几乎是走一步夸一句。
“素颜,真是太美了,怪不得你这么喜欢呢。”她说。
“轻萝姐姐也很喜欢?那以后我们常来啊。”我说。
“好啊。”轻萝说。
我专注地看着片片红叶,想起那首老歌《片片枫叶情》,
片片红叶转
它低叹再会了这段缘
回头望告别了苦恋
爱似秋枫叶
无力再灿烂再燃
凝聚了美丽却苦短
片片叶儿随梦却倾刻飘远
相看对泣竟默然
片片叶儿携着我此生所爱
一飘再飘梦更远
远远夕阳陪着你此刻归去
心中爱火怎复燃
远远夕阳携着我此生所爱
秋风带走梦片片
这歌词是粤语的,虽然是上个世纪的歌了,可是此刻唱来,我却感到特别亲切,让我想起了家乡,想起了那些朋友,和高楼……
轻萝笑着说:“素颜,你唱的什么啊?不是北京话,又不是苏州话的。不过倒是挺好听的。”
“哦,是我有一次在路上遇到一个人,大家说得投缘了,她便教了我。”我说。
四四只看着我们笑。
“你唱的真好,累了吧?坐会儿,没有什么表示我的心意,那我就去折一枝最漂亮的红叶送你吧。”轻萝说。
于是轻萝去够那枝生得漂亮又娇艳,很出挑的红叶,可是那树枝却很高,还有很多枝叶挡着,根本够不到,她便跳起来。
却不想,地上本是有很多落叶,加上露水的浸润,十分湿滑,她这一跳起来,脚下便是一滑!偏偏我们歇息的这地方又是在路边,轻萝便踩着路的边儿摔了下去!
“素颜----”轻萝叫着,我吓了一跳,本能地赶紧去抓她的袍子。谁知我还是晚了,轻萝已经摔了下去!我竟是扑了个空,并且,还连带着我也有了往前冲的惯性,也摔到了路边的山沟里!
四四本来是走在前面的,听见我们的叫声,飞快地冲了下来。
好在这山沟也不是很深的,我们摔下去了,却都不是伤得很重,只是我们一时之间吓懵了罢了。
四四把我们救上来以后,我们再没有心思看这红叶,便回到了别院。
看来每次去香山,总是会给我带来很多故事,以后我还是少去的好。
因为那山沟并不很深,所以轻萝和我只是“雷声大雨点小”,摔得不算很重,只是一些皮外伤而已。不过,即使这样,也还是“伤筋动骨100天”,还是将养了好几个月。这些日子中,因为敷了药,不能乱动,也不能感染到,所以我连泡温泉都省了。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很盼望他的问候,他的关切……他却很少来,来了也没说他在做些什么,是不是很忙。只是匆匆到轻萝的屋子走走,到我的屋子里走走。
见他这样不冷不热的,我心里自然很不好受。我可以感觉到他和以前的不同,他对我似乎没有以前那般了……不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也许,我们的缘分终究是不够的?
轻萝对我,总是有些让人怕怕的;他对我,又总是这般不冷不热的。也许是我的心理作用吧?但我真的就多了一份寄人篱下的感觉。
我突然很想回府去,好好摸摸自己心里的这些小伤口,那些伤口比这摔伤难愈合多了,只是又不好说出来。
有天夜里,已经很晚了,忽然听到有人来敲别院的门,敲门声很急,大家都很是惊疑,因为这别院里是不会突然里来别人的。发生什么事儿了吗?是谁?
“哟,是十三爷?快进来!快进来!”我听到刘公公说。
“我这么晚过来,实在是打扰你们啦,你们都歇息了吧?”小瓷问。
“没有没有,十三爷,您看各屋都还亮着灯呢。”刘公公说。
“我去看看阿颜。”小瓷说。
“老奴这就带您去。”刘公公答到。
我本已经披散了头发,准备要睡下了,听到小瓷来了,又赶快起身来。
小瓷进了屋子,见了我就问:“阿碧,你好吗?”
“小瓷?我挺好的,你怎么白日里也没招呼一声就来了?发生什么事儿了吗?”我到这别院养了这几年的病,小瓷以前也来看过我,但还是第一次这么晚还来,让人觉得他似乎是有什么不放心。看他这种匆匆忙忙的样子,我心里有些发毛。
“没什么的,阿碧。”小瓷说。
“你这么晚这么急地来了,人家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儿呢,都担心死了。”我说。
“是我一时心急,娘子就体谅一下。”
“嗯。”顿了一下,我想了想又说:“小瓷,这么晚你可饿了?要不要我去煮点儿什么给你?”
“不用,我不饿,阿碧,我这么赶着来是因为,下午喝了一些酒,所以睡着了,然后我做了一个梦,”
“一个梦?什么梦?这要急着告诉我?”我笑着插话说。
“别笑,我说正经的。”
“好好好。”
“阿碧,你相信梦吗?”小瓷问。
“有些信有些不信,呵呵,快别啰嗦了,说说你做了什么梦?”我说。
“阿碧,我最近总是反反复复地做些关于你的怪梦,刚才又是同样的情景,所以我越想越觉得心下不安,即使晚了,也一定要骑马飞奔来看看你。”小瓷说。
“怪梦?怎么个怪法?你一现代人也信这个?梦里我怎么了?”我问。
“我梦见,你……要回去了,我……留不住你,好多次了。”小瓷说。
“回去?哪里?”我不禁问,难道小瓷这个现代人真的和我惺惺相惜,他的梦会是真的?
“现代。”
“是吗?我要回去了?那你呢?”我问。我真的要走了?
“我……会死掉。”小瓷说。
“切,谁不会死掉?历史上的十三还等着要当怡亲王呢,哪里能这么早挂掉。”我笑起来。
“我知道,一开始我也不信,但阿碧,现在真的……我有点怕,因为那梦做得太多次了……”小瓷说。
“你这是心理作用,我不会这么快离开的。”我说。
“但愿是吧,我只是想来和你说一说,别的也没什么。”小瓷说。
大半夜,搞这么吓人的架势,真是。
“小瓷,我已经好了,我想回家。”过了一会儿我说。
“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我终于回来了
亲们,蹭蹭,好累啊!
最近太多事儿了......
第114章 谁伴我
这些日子以来,我忽然很想回家去,这也倒不是完全因为一时任性,觉得他忽视了我、冷落了我,所以就孩子一样地堵了气,----如果这样的话,那林素颜也就不是现代那个超然的人了。而是,我忽然有些感触,觉得自己似乎是他和轻萝之间一个多余的人,而且我不想更多地流露自己的这些情绪,所以只想换个环境,在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疗伤。
应该说,人家两口子经过了这多年的折腾,终于好了,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儿,况且那个人还是你的好姐妹,以前你不是还傻乎乎地当过和事佬吗?但是,现在却好像有些不同了,对我来说。
本来,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那些往事已经湮没在皇命如山的嫁娶之中,我们都在努力着去忘记,日子长了,大家可能也就相互克制着彼此的情绪,至多是心里偶尔难受一下,不会再觉得有什么,可是现在……这些日子中,我和他之间又发生了很多事情,我心里的感情,和他的感情已经得到过一次次的证实,和升华。
经历了这些年里那些青涩、朦胧、和心痛的日子,我终于明确地知道,自己喜欢他,这份爱是不可能随意替换的,既是明确知道了,我就会努力去让它成为最美,所以在我的心中,特别珍视这一份失而复得的真情,我想他也是这样的,所以……我和他之间才更多了一些如胶似漆的腻味儿……
我不是一个锦娘一般的女人,可以默默付出,我虽然不在乎什么名分、财富,但我要的爱很多,所以我特别敏感,我需要我的爱得到强烈的回应,现在这个冷清的样子,这个他对两个女人都好的样子,我觉得在心理上,过去和现在有了很大的落差……
现在既是不好对轻萝这个好姐妹,这个“病人”直说什么,也不好对着四四咆哮,我有脾气也发作不了,我只好选择洒脱地一走了之!以前不是有话说吗?“曾经拥有,不求天长地久”,我只能把这些暗地里觉得的伤心,和那些曾经美好的回忆,找一个静静的地方好好地收藏起来,然后追寻属于自己的美好生活---我也不会暗自伤心,该走过的,都走过了。
再说了,如果真的应了小瓷的那些梦,我真的要离开了,我会觉得,这些年我还是有些对不住小瓷,从最初大家的玩闹,到成了他的侧福晋,成了他最好的朋友……小瓷这些年对我真的很好,以后他如果再次被囚禁,那囚禁的日子我也不能陪他了,我现在,应该好好地伺候他一些时日,也算是一份心意。
于是我很真心地说:“小瓷,我已经出来好久了,一直没有回十三府去,我真的是很想回家。”
“终于会想我了?不要这么着急嘛,看你小孩子似的。日子过的很快的,到明年你的病就全好了。等到那时,你就可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如果想玩雪我们就一起去玩雪,如果想摘腊梅我们就一起去摘腊梅,也不用怕如遇了冷,就会发病,会疼的,那多好!”小瓷说。
“如果……你的梦是真的,我真的要回去现代了,真的就要离开这里,那么这病不治也罢,我想回十三府去。”我说。
“呵呵,不就是梦嘛?你刚才还说我荒唐呢,怎的又当了真,变得这么心急了?阿碧,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小瓷很敏感。
“没有,都挺好的……我只是想家了,而且是很想很想,都好些日子了,我也不好跟轻萝她们说起来,今天正好你来了,我便跟你说了。”我说。
“会想家呢,说明很乖,我听了很高兴。可是,辛辛苦苦地治了这些年,大家都盼着你能全好,眼看你的病都快好了,你却突然说要走了!我是说过我很想你,可是也不能让这么多年的努力功亏一篑啊!我怎么跟四哥说啊?”小瓷有些犹豫。
“呃……你就说福晋病了,想见我,如何?”我想了想说。
“你怎么知道她病了?”小瓷很惊奇。
宁儿真的病了?我心里也一阵惊奇,我这乌鸦嘴----看来我真是误打误撞到了。我说:“啊?她怎么了?”
“也没什么大病,只是前些日子不小心摔了。”小瓷说。
“摔了?”
“嗯,那天下过小雨,?br />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