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妃想了想,笑道:“这样也好,那我速速回去换了衣裳再来。 ”
清扬见她转身走了,也继续朝梅苑走去。
却说荣妃转过一处回廊,压低声音问搀着她的秋霜:“你确定他在那?”
秋霜笑了笑:“主子,您放心,奴婢看得千真万确,是他。他也在今日皇上大宴的百官当中,用了膳,大家都听戏去了,他却独自一人去了梅苑,估计也是想赏梅吧。”
荣妃冷笑一声:“管他做什么,真是老天都帮我,赐我一个这么好的机会。赵八可准备好了?”
“回主子,万事俱备,只等敏主子进梅苑了。”
清扬不过只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远远的,便闻得一阵淡雅的清香,萦萦绕绕,扑鼻而至。那淡淡的清香,直沁到人的心窝里去了。她甚是欢喜,防水暖靴踩在雪地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咯吱的响声。
满园的红梅,开得盛意恣肆,在水银般点点流泻下来的清朗月色下如云蒸霞蔚一般,红得似要燃烧起来。柳絮般的雪花簌簌地落在梅树上,花瓣上顿时覆着的点点白雪,晶莹剔透,映着黄玉般的蕊,殷红宝石样的花朵,相得益彰,更添清丽傲骨。这的梅花比她在乾清宫偏殿住的时候看得梅花要漂亮多了,这才是真正的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吟春看着满园的冰清玉洁,喜道:“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梅花呢,都是托主子的福。”
清扬伸手摘下几朵梅花,雪在掌心渐渐融化,带给肌肤微刺的冰冷,她脸上却绽出一丝笑容:“若不是荣妃娘娘提议,我也不会来呢。”
说完她继续向前走去,梅苑的亭子就在这片梅树的后面,得准备一下才行。
走了几步,她已经看到了亭子朝四周伸展的角,忽然一个男人的声音伴着寒风传入她的耳中。
“梅花隔座月来迟,秋里闻歌是别离,无奈冰泫声欲断,春风吹面酒醒时。”
清扬透过梅枝看着亭中的身影,不禁愣在了原地,跟在她身边的吟春也听到了吟诗的声音,叫道:“是谁在那?”
那人转过身来,看到了清扬,也呆呆地愣在了原地。四周顿时万簌俱静,只闻得风吹落枝上积雪的簌簌轻声。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吟春手中的宫灯被冷飕飕的雪风吹得忽明明暗,摇曳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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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不定,人初静,红蕊点点雪上飞,清扬与曹寅对视了一会,终于从梅花树后走了出来,淡淡一笑,道:“曹大人,没想到你也到梅苑赏梅来了。”
曹寅手上本拿着一块娟帕,迅速塞进袖中。
他定定地看着盈盈立于雪地上的清扬,极浅如水的绿色衣裙在风中飘扬,鬓发如云,簪上的长长流苏沙沙地打在鬓角,泛着莹亮的光泽,宫女手上的莲花灯照在她笑意盈盈的脸上,如梦如幻。他的心忽然一阵阵抽搐起来,刚刚喝得酒也灼烧着他的胃,翻江倒海的痛涌上心头。
“微臣???见过敏主子。”他出了亭子在距她五步开外的地方躬身一揖,絮絮的大雪洒在他身上,片刻便白了他的发。
清扬依然笑着道:“曹大人不必多礼,外面雪大,还是进亭子吧。”说完领着吟春进了亭子,亭檐下的琉璃宫灯颤悠悠的燃烧着,照得亭子一片亮堂。
曹寅缓步进了亭子,彩灯摇曳,暗香浮动,心中已是斗转万千。经年一别仍萦绕心头反复纠结,却道天上人间,君臣有别,诸多不过一己之念,只剩冰冷的绝望···
清扬见他眼神恍惚,心中顿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脸上却是了然的笑容:“曹大人,水心妹妹过得可好?”
曹寅垂着眼,哑声道:“谢主子关心,水心她一切安好。”
清扬点了点头,又笑道:“水心妹妹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待她,不要让她伤心。”
“微臣···知道。”简单的四个字说得艰难无比,尔后曹寅只觉头晕目眩,脚步也变得虚浮起来,看来今夜酒喝得太多了。
两人之间顿时没了言语,四周一片沉寂,唯闻簌簌的落雪声。
一旁的吟春虽不谙世事,但看曹寅一脸不自然,还有他们之间的行为举止、对话,约莫猜出了点端倪,暗自心惊,若是让旁人看到了肯定要添油加醋的乱说一通了,在这宫中最可怕的就是空|岤来风。
她赶紧上前对清扬道:“主子,这会子荣妃娘娘还没来,要不咱们到她宫中去找找她,呆在这怪冷的。”
曹寅一时不舍,竟忘了顾及,现下吟春提醒,他赶紧躬身道:“微臣出来了许久,该回去了。”
清扬轻抬螓首,望着眼前熟悉无比的脸庞,露出一丝涩笑,道:“雪天路滑,曹大人小心慢走。”
曹寅身穿朝袍,本就不是很厚,风吹过,飒飒的音,愈发的透着寒气,他牙齿微颤,说:“谢谢主子关心,微臣告退。”说完转身下了下了台阶,走进茫茫大雪中。
忽然从远处传来嘈杂的声响,还夹杂着短兵相接的铿锵声,他脚步一顿,眉头微皱,莫非有刺客?
正出神,声音却越来越近了,他忽然听到一个声音高叫道:“快!快!刺客进了梅苑!千万别让他跑了!”
曹寅听到喊声,心中大惊,第一个反应就是转身朝亭子跑去,可是他还不及转身,只见一个黑影轻快地从他身边越过,飞速落在了亭子里。
“主子!”吟春大叫出声,原来黑衣人竟然朝清扬冲去,紧紧地钳住了她的下颔。
“来人啊!抓刺客啊!”吟春不知所措,急得又叫了起来。
曹寅见他向清扬出手,眼中寒光一闪,无奈身上的朝袍太碍事,还是晚了一步。黑衣人手上的力道越来越紧,清扬发出一声痛呼。
“你若是敢伤她,我一定要你偿命!”曹寅已经进了亭子,狠狠地说道。
苑外已经传来踏踏的脚步声,估计侍卫不久就会进梅苑了,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J佞的光芒。他忽然大手一甩,清扬竟然被摔了出去,接着便如鹞般轻盈地纵入一片黑暗之中。
“啊~~”清扬不自觉地尖叫一声,曹寅也顾不上追刺客,飞身上前,将即将跌落的她揽入怀中。下意识的收紧双臂,忽觉一股温暖包围了他,那气息,无法以语言形容,让他不想放手,只想把她紧紧的一辈子抱在怀里。
清扬惊魂未定,就这样任由他抱着。瞬间,倏地起风,落英缤纷的梅花伴着雪到处飞舞,他们便似被包在了狂舞的花瓣之中,衣袂翩飞,在暗夜里慢慢地缠绕在一起。
“刺客!刺客呢?!”巡夜的侍卫已经闯进了梅苑,然而他们追捕的刺客早已不见了踪影,眼前看到的景象却让他们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曹寅站在梅苑的亭子外,手上紧紧抱着的竟是皇上的妃子,两人身子相贴,姿势暧昧,似是不愿分离一般!
康熙正在倦勤斋与众大臣一起看戏,想起过了今日的廷臣宴便可以好好歇上几日,心中顿时高兴起来。因是年下,戏台上正唱一出 “罗成叫关”的热闹武打戏,锣鼓喧天,台上人的说话声都被锣鼓声淹没了,康熙的心思不在戏台上,自然不会在意,只是面带微笑,一口一口呷着酒。台下的大臣见康熙心情甚好,也看得乐滋滋的。
君臣同乐,正看得高兴,忽然一个侍卫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在李德全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李德全脸色大变,小心翼翼地来到康熙身边,见他一脸惬意的笑,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康熙心情好,也不骂他,知道他憋不住了自会慢慢道来,所以依然一瞬不瞬地盯着下方的戏台。
李德全果然忍不住,凑到他耳边如此这般一说。康熙带着温和笑容的脸瞬间变得如严霜一般,手上的酒杯也脱手而落,轱辘轱辘打着转,最后在脚榻边停了下来。
康熙一言不发,疾步朝外走去。座下的大臣见皇上面色凝重地出了门,心生疑虑,几个资历较深的大臣怕是发生了什么事,也跟着走了出去。
月光隐隐,刚才还簌簌飘落的雪花此时竟停了下来,亭子里的琉璃宫灯照得雪地浑白,重重花树乱影交杂纷错,像无数珊瑚枝桠的乱影。
康熙坐在梅苑的亭子里,瞥了眼亭子石桌上摆放整齐的香茗和糕点,再看了看垂首跪在地上的两人,他们居然瞒着他在他的地方品茗作乐···那一种痛苦懊恼,便如万箭相攒,绞入五脏深处。过了片刻,康熙却是面色淡然地问站在一边的巡夜侍卫:“刺客进宫作何?”
领头的侍卫原不想将这事败露的,毕竟皇上的妃子与大臣深夜私会不是什么好事,无奈目击者众多,迟早有一日会传到皇上耳中,未免担当欺君之罪便斗胆报了上去,皇上竟然亲自前来,问的却是刺客的事。
他往前一站,颤抖着回话:“回···回皇上,奴才追捕他的时候,从他身上掉下不少珠宝,估计是进宫偷宝的盗贼。”
“可有他的踪影?”康熙冷冷道。
侍卫吓得浑身发软,低声道:“回···皇上,那刺客轻功了得,奴才···奴才追到梅苑便不见了他的踪影。”
康熙勃然大怒,挥手一扫,石桌上的东西尽数摔在地上,瓷器摔碎的声音在寂静无声的梅苑显得格外清晰刺耳。周围站着的人吓得哆嗦着跪在地上,却不敢出声。
“没用的东西,这么多人都抓不住一个刺客,朕要你们何用?!来呀,把他们统统拖出去砍了!”
一对面无表情地亲兵立马上前,抓了跪在地上的一干侍卫往外托。
“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那些侍卫一个个哭天抢地,大声求饶。
康熙却是面如严霜,丝毫不为所动。
清扬垂首跪在地上,听着那鬼哭狼嚎般的声音渐渐远去,双手蜷握,心中更是惊骇,身上御风的大氅如虚设一般,只觉得浑身冻得有些僵硬。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康熙没顶的怒火,她知道他的怒火是由她引发的,她竟然间接地害死了这么多人,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一年多来她只这一次见过曹寅,也不过短短的几分钟而已,没想到就出了这样的事,真是尘世多变,造化弄人,看来她终究是不能平平淡淡地度过宫中的日子。可是她不想伤害他的,真的不想。
那些侍卫被拖出去之后,梅苑又重归一片寂静,康熙在石凳上坐了下来,一阵凉意顿时沁上心头,脸上却依然是淡淡的表情:“爱妃,今夜下这么大的雪,为何你会在梅苑之中?”
他的声音与日常并无异样,清扬听在心里却是寒浸浸的,冻如骨髓一般,她垂首道:“回皇上,今夜虽下雪,月色却是极好,所以臣妾与荣姐姐一同约好在梅苑赏雪看梅。”
此时荣妃已经赶到了梅苑,正与众人一起跪在了地上,康熙扫了她一眼,荣妃抬头正撞上他的目光,不觉有些心虚,慌忙低下头去:“皇上···确实如敏妹妹所说。”
荣妃心虚的眼神看在康熙眼中却是另一番味道,这件事她有所隐瞒,她到底在隐瞒什么?转念一想,她们既然会雪夜相约在梅苑,关系自是甚好,那么荣妃替她隐瞒???他的心似被什么尖锐物体狠狠的刺入,扎得极是疼痛,双手不由自主,捏了起来。又联想起她以前对他的欺骗,孰真孰假竟辨不真切了。事到如今她心里竟然还念着他,一次与他相见的机会也不肯放过,她就这样不顾他的颜面?!堂堂皇上的妃子竟然与自己的臣子在皇宫中幽会,真是可笑至极。
康熙的嘴角扯出一丝冷笑:“你们倒是很会挑日子。”
清扬听他话里有话,却不敢说什么,只静静地跪在地上,该来的躲不过,或许这是她跟康熙之间该有的一劫,不然那么多年的空白从何而来?她心中划过一丝痛楚,却是转瞬即逝,这对他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趁早对她死了心,日后真要分离的时候,他也不会那么痛苦了吧?毕竟这短短的痛与二十几年的煎熬相比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康熙见她若无其事地跪在地上,脸上是了然一片的表情,头上的金花流苏折射出的光芒刺进他的眼中,似能燃出火一样。她怎么可以这么镇定?!她就一点都不在乎他的感受?!
康熙双拳紧握,瞳孔一点点收紧,心头的怒火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正要爆发的时候,忽然瞥见跪在地上的一干大臣,脑子稍微清醒了一些。若是在这里对她大发雷霆,岂不是默认他们两个之间真的有事?皇上的妃子与臣子私会可是重罪,这些人一定不会放过她。
不会放过她?他身子微微颤抖起来,尔后嘴角牵出一丝嘲讽,她三番四次的欺骗他,而他该死的竟然还在担心她的安危,这个女人真的是一杯毒鸠,天底下最毒最毒的毒鸠···
荣妃见康熙气得面色苍白,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达到了目的,心中暗喜,却是叩头道:“皇上,一切都是臣妾的错,若不是臣妾拉敏妹妹来梅苑,也不会出这等让人误会的事,皇上要怪就怪臣妾好了。”
误会?!真的是误会吗?这个误会会不会太巧了?他多想相信她这只是一个误会,可是假作真时真亦假,何况她还总是让他失望,一次次,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
他瞥了眼清扬,又瞥了眼曹寅,淡然道:“这么好的雪夜,朕本打算看完戏与曹寅到梅苑赏梅的,所以先叫他在这预备一下,不成想两位爱妃也寻梅而来,竟是闹出了误会。罢了,现在什么好心情都没了。今日的事也到此为止,若是朕发现有人到处嚼舌根子,一定要了他的脑袋!”康熙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跪在地上的大臣都捏了把汗,事情原来是这样,若是他们早知道会遇上这样的事,打死也不会跟着皇上来了,毕竟这种关乎皇家颜面的事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难保皇上不会为了堵人口舌杀一儆百或是做出什么更严厉的事来。还好,还好,有惊无险···
一直没机会开口的曹寅却是震惊不小,皇上在撒谎!他之所以来梅苑是因为以前在宫中当差的时候就经常来这喝酒,加之今日心中烦闷,不愿去听那吵吵嚷嚷的戏曲,所以才会冒雪而来,可是皇上却说???他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为了保护她竟然撒谎了!君无戏言···为了她居然破了···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鄂必隆,日后增加巡夜人数,若是再有外人闯进皇宫,朕唯你是问!”康熙对跪在地上的鄂必隆正色说道。
鄂必隆冷汗涔涔,道:“是皇上,微臣日后一点加强皇宫的防御。”
康熙淡淡扫了一眼跪了一地的人,伤心至极后便空余全身的乏力,却装作若无其事的道:“倦勤斋的戏还没唱完,继续看戏去吧。”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亭子,远远望去,那挺拔的身姿竟是说不出的落寞和寂寥。
夜深了,室内静悄悄的,窗外风拂过树叶,乱颤的沙沙清晰入耳。雕刻着缕空花纹的木质窗外隐隐透进青灰的白光,月色冷淡如白霜,只存了隐约迷蒙的轮廓,泛起幽幽的寒光直倾泄下来。
清扬倚在窗前,直直地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忽尔凉风暂至,吹得她衣袂起落翻飞,一如她现在的心,时起时落。
一个月了,那夜之后,康熙已经一个月对她不闻不问了,似是将她遗忘了一般。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心潮却依旧汹涌,久久难平。天意弄人,这次她伤透了他的心吧,他以前一次次原谅她,这次恐怕再不会了,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何况茫茫皇城,佳丽无数,他现在应该已经拥着别的女人入睡了吧。也罢,也罢,她不是正担心万一她先他而去,留下他孤单一人吗?现在看来不会了···或许他现在过得很好···
吟春站在她身后,见冷月浮霜,她倚框而立,风又一阵阵吹进来,担心她受凉,遂说道:“主子,夜深了,你该歇着了。”
见她没有反应,吟春又道:“主子,你不是私下跟德妃娘娘约好了明儿去看十三阿哥的吗?还是早些歇着吧。”
十三?清扬心中微震,唇角渐渐漾出一丝笑意,她还有十三呢,虽然不能亲自抚养他,但是因与德妃关系甚好,倒也可以时常偷偷见上几面,这样就足够了,这辈子有他也足够了,为了他也该好好过下去。
可是她转念一想,敏妃应该还有两个女儿,难道康熙还会临幸她?但康熙如今恼了她,恩宠从何而来?她摇了摇头,不想了,命如韭上露,明朝更复落,恩宠过后也不过是一幅孤独的风景,一道寂寞的墙,那些历史的空白就从现在开始吧···
触手冰凉的窗棂已经麻痹了她的身子,清扬对吟春说道:“身上寒浸浸的,你帮我准备些热水,我沐浴一下。”
沐浴更衣之后,清扬只觉身上暖和无比,上床便沉沉地睡了过去,一个月来,从未睡得这样沉···
夜沉沉,星月无声,凄凄锁重楼···
桌上的红烛已经燃了一半,灯火忽明忽灭,摇摇曳曳。
清扬忽觉鼻尖萦绕着一股酒气,她一向不喜喝酒,所以对酒气也甚是反感。她娥眉微蹙,闭着眼翻了个身,酒味果然淡了点。正要入睡,忽觉一双大掌钳住了她的肩,将她从被中拖了出来,寒意顿时浸满全身,她打了个哆嗦睁开眼来,却对上一双恍如稠墨般的眼眸,然那双眼睛没有了昔日的温柔,而透着一丝彻骨的清寒。她心中慌乱,道:“皇???皇上???”这么晚了,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他身上的酒气,应该喝了不少酒,他以前为了上朝不会这样的。
康熙的眼睛凝视着她瑟瑟发抖的身影,一瞬不瞬,清扬被他看得全身发寒,不禁低下头去。康熙见她如此反应,大怒:“你就这样不想看到我?!”一个月了,他夜夜难眠,她竟然可以在这里睡得如此安稳,她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为什么会这样冷酷无情?
他口中的酒气喷在清扬脸上,清扬隐忍心中的痛淡淡道:“皇上,你喝醉了,我叫人扶你回去。”说完要下床叫人,康熙却紧紧地钳住她,不让她动弹。
“一个月了,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不来告诉我那天只是个误会?!为什么?难道你现在连骗我都不愿了吗?”康熙怒吼道。
清扬心中混乱不安,却强作镇定地解释说:“皇上,我不过是一个常在,没有皇上的召见怎可轻易去乾清宫?”
这就是她的借口?这一个月他天天在乾清宫等着她来向他解释,只要她肯来找他,他一定相信她。抑或是她找个奴才跟他说一声要见他,他一定会来见她。可是她没有,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在这里安安稳稳的睡觉,他在她心中竟是如此之轻。
康熙不禁失声笑了起来,清扬看着他的笑,带了一丝寂寥凄凉的味道,那种仿佛被漫天的清冷压下即将崩溃一般的神情,让她不由惊慌起来,她强行甩掉他钳着她的手,下了床,赤足踏在冰冷的地板上,却浑然不觉,道:“皇上,你明天还要上早朝,我叫人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