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情窦初开的小伙子,这种话写起来得心应手,他没有浪漫的概念,他已经是个老男人了,对,他就是一个老男人,饱经风霜但偶尔会憋出心里话的我喜欢的那个老男人。
这封信被我压在枕头底下,翻看多次,有最初的细细揣摩内容到后来欣赏字体,关沙的汉字写得还不错,遒劲有力,不羁中带点刻板,如同他的为人。
每天我必做功课是看报纸和听广播,既能学习语言有能及时了解时事信息。这天浏览报纸,看到一条消息说苏联又派出几位专家到缅甸来支援建设,他们是缅甸政府和人民尊贵的客人。这次来的是几位医生,来给当地人治病救难。我心里一阵好笑,苏联现在是一方霸主,到处充当大哥大,派这个专家那个专家的,后来又一声令下,“哗啦”一声全召回去,实在是有失大国风范,难怪后来解体了。这些专家也真是可怜,沦为政府的政治工具,来到混乱的缅甸,难道就不怕被劫啊。想到被劫,脑海里突然就跳出“人质”这个词来,那些中东的恐怖分子,为了救出自己的同伴,用的不就是“人质”嘛。
我被自己突然蹦出的疯狂想法吓住了,张静姝,你一向奉公守法,难不成要去当恐怖分子?心里“怦怦”地乱跳,不行!不行!怎么会有这么大胆的想法,万一出了纰漏,反而弄巧成拙。
邪恶的种子一旦生根发芽,就立马吐叶伸藤蔓延开来。接下来几天,这个想法在我心里盘踞,像个魔鬼纠缠着我,一个邪恶的声音催促着:试试!说不定能救出关沙!
另外一个正义的小人儿立刻反驳:就算是为了关沙,也不能这样!这些医生是无辜的,不能拿法律当儿戏。
烦恼了好一段时间,我终于忍不住了,给陈清泉发了一分电报:速来仰光,有事商量。
陈清泉火急火燎地赶来,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我把心里的想法才和他一说,没想到这个敏锐的参谋官随即就两眼发光,朝我坚定地一点头:“张老师,就照你说的办。”
我本来还犹豫不决,现在好了,铁板钉钉了,没我的事了,陈清泉自然会去操劳。我一再叮嘱他,如果得手了,不管能不能救出关沙,千万不能伤及无辜,对人质要人道。回头想想还是不放心,他们这些人杀人多了去了,不一定会那么珍视几条人命的。于是要求参与他们的行动,磨了好久,陈清泉才勉强答应。
前期工作就是跟踪那两个苏联医生,掌握他们一天的行程,寻找最佳行动时间和地点。陈清泉派人一连跟踪了好几天,基本掌握了他们一天的工作生活内容,十分简单,就是每天早上来医院上班,给病人看病,工作认真负责,一直到下班,然后回到他们的住处。大概因为他们是贵客,所以并没有值夜班什么的,让我们丧失了一个好机会。
看来我们只能在他们上下班途中动手了,可是,光天化日之下,要想劫持两个特征明显的苏联人不是件容易的事。我说,既然不能劫持,那我们就请吧,光明正大地请他们。
陈清泉想办法弄来了政府军的军装,还准备了一辆吉普车。这天下午,陈清泉打扮成政府军官摸样,我也盛装打扮,坐着吉普车出发了,掐准时间等在医院门口,不一会儿,那两个苏联医生就出来了,陈清泉赶紧迎了上去,行了个标准的军礼,毕恭毕敬地递上两张请帖,邀请他们参加政府今晚举办的宴会。
我坐在车里,看着他们不禁有点担心,他们语言通吗?眼看着陈清泉领着那两个高大的苏联人往车子这边走过来,心里紧绷的弦稍稍松弛。见他们走来,一旁士兵模样的坤鹏连忙打开车门,陈清泉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个医生毫不犹豫地上了车。我坐在前排转头对他们微笑,双手合十,用缅语说了句:“您好。”
陈清泉指着我介绍说:“这是我妻子,和我们一起去参加宴会。”
我点头微笑,两个苏联人对我也报以微笑。看来交流没有问题。
坤德开着车子往前疾驶,我从后视镜里看着坐在后排的三个人,两个高大的苏联人加上陈清泉显的有点挤,三个人都神色自若,老神在在,我不得不佩服陈清泉,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做起坏事来如此镇定从容。
车子开到一条僻静的街道,骤然停住,陈清泉脸色一沉,问坤鹏:“怎么回事?”
坤鹏一脸惊慌,唯唯诺诺地说:“报告长官,车子……可能出故障了。”说完,连忙下车装模作样地检查起来,看了几下,然后走到后面,打开车门,我咽了咽口水,一颗心立刻悬了起来。只见坤鹏和陈清泉飞快地交流了一个眼神,两人同时掏出一块毛巾迅速地捂住那两个苏联人的嘴巴,他们挣扎了几下,可坤鹏和陈清泉的力气也不是盖的,都是练过的,死死摁住他们,没折腾几下,两个医生就昏迷过去了。这毛巾是浸了迷|药事先准备好的,看来效果不错。
坤鹏赶紧跳上车,重新开动车子往陈清泉的电台据点开去。后座的陈清泉拿出绳子绑住他们的手脚,我内疚地看着两个昏迷的医生,心里念叨着:“斯基大哥,实在对不起,只是请你们去做客,不会伤害你们的,等救出了关沙,就放你们走。”
车子直接开进了一个院子,大门一关,几个人走过来,三下五下地把这两个人质抬到另外一辆普通的小货车上,我下了车,对陈清泉说:“你好好看着这两个医生,不要伤害他们。”
他点点头说:“你自己要小心,一切按原计划行事。”说完,又交待了手下几句,然后上了小货车,不敢耽搁,离开了仰光。
几天过去,留在仰光的人估计陈清泉回到了大山里,这才向政府和苏联驻缅使馆放出消息,说劫持了两个苏联医生,要想救回人质,用关沙做交换。
劫持人质(2)
绑架了这两个医生,我们自认为有了和政府交易的筹码,毕竟这两个医生是苏联派来的国际专家,是缅甸政府的贵客,尽管仰光的广播和报纸披露了这起“绑架事件”,但结果却让我们大失所望,几天过去了,放出的消息如同一颗小石子投进了大海,就那么一丁点浪花,很快就石沉大海,波澜不兴。
政府倒是派了一队士兵进山围剿,可从派出的士兵人数来看,显然是不够重视的。匪夷所思的是苏联驻缅使馆丝毫没有反应,既没有任何声明,也没有表态,更不用说给缅甸政府施加什么压力了,不闻不问的。这让我很是气馁,难道苏联这个老大哥连自己派出来的专家都不管不顾?就算是轻视人命,总要顾及自己在外交上的面子啊,怎么连个屁也不放一个?
我发了电报给陈清泉,告诉他仰光这边的情况,叫他再等等看,既然没有反响,把那两个医生留在那里治病救人也不错。
这天看报纸,浏览了一大推无关紧要的信息,赫然想起要是在二十一世纪的话,出了这样的“恐怖分子劫持人质事件”,各个国家的媒体早就狂轰滥炸,报道得地球人都知道了,尤其是那些西方国家的媒体,有的还夸大事实,胡乱报道,有时候国际舆论的压力足够强大的不是吗?对!国际舆论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可是,在这个时代封闭的缅甸,怎么才能找到外国媒体呢?最好是西方大国媒体。尽管如此,我还是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陈清泉,都已经这样了,既然都背上了劫持人质的罪名,不能半途而废。我让他想办法找人,从舆论下手,弄得越大越好。
闲下来时,想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我不禁苦笑,自己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好的东西没保留,反而尽是参与这些暴力恐怖事件,助纣为虐,到时候恐怕也没有好下场吧。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我已经上了贼船了,自从跟着关沙,就已经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了。
陈清泉的手段远比我预想的高明,他不但是一位出色的军人,更有着政治的敏感。一方面他派人将书面条件和人质的照片、亲笔信件送往苏联大使馆。然后利用他曾是国民党军人的出身,找了一位隐居泰国的原国民党军中的将领,这位军长在当地华侨中十分有威望,甚至在东南亚各国都有关系,见多识广。陈清泉利用这位军长在当地的影响,秘密进入泰国的清莱、清迈这两个华侨聚居的城市,广交朋友,寻求帮助,四处斡旋。
尽管我没有参与其中,但是从陈清泉偶尔发回的消息中,我可以感觉到他的艰难和危险,以及他的用心。事后我常庆幸,要不是关沙有陈清泉这样一位忠心耿耿又足智多谋的兄弟兼手下,也许他的下半辈子都要在监狱里度过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几经周折,来回奔走,陈清泉终于在泰国秘密会见了几家西方报纸的记者,向他们透露了关于绑架苏联专家和要求释放掸邦领袖的关沙的重大新闻。 聪明如他,在关沙被捕期间,利用掸邦当地民族和缅政府的矛盾,早已在贩毒集团残余势力中竖起了“掸邦独立军”的旗帜,为贩毒武装戴上了一定“高帽子”,不但赢得了当地民众的支持,还巧妙地把关沙说成了革命领袖,迎合西方一贯高唱民主的腔调。陈清泉还丢出话来,说如果缅甸政府不答应掸邦独立军的要求,将绑架更多的人质。
这些西方记者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角色,望风捕影,造谣生事,不过正合我们的意,巴不得他们添油加醋、大肆报道。这时正值冷战时期,美苏两个霸国可是两大冤家,怎么看对方怎么不顺眼,巴不得找点茬、挑点刺,好把对方攻击一番。西方媒体捕捉到这么一个重大的关于苏联的消息,立刻大肆宣扬,绑架事件马上成为了报纸关注的头号新闻,人质痛哭流涕的照片和写给大使馆的信件都被刊登在西方大报的头条,国际舆论一片哗然,重磅出击,没有强烈谴责绑架人质的元凶,反而集中火力攻击苏联对人质的置若罔闻,置人质的生死于不顾,无视人权。
想不到我们的一个举动,在陈清泉的操纵下,竟然歪打正着挑起了两大霸主的冷战神经,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但无疑对我们是极为有利的。事情闹得这么大,苏联政府的脸很快就挂不住了,驻缅大使馆很快发表了一则声明,对“暴徒”也就是我们的劫持人质行为表示谴责,并严正声明正与缅甸政府协商,解救人质……
这时候的缅甸国内不太平,又处在纷纭的国际矛盾之中,哪敢和苏联老大哥对抗啊,何况诱捕关沙本来就是地方势力争斗的结果,金三角的毒贩和地方武装多如牛毛,一个关沙也影响不了整个国家。苏联一施压,缅政府马上就吃不消了,不可能因为关沙这个小人物得罪苏联这个泱泱大国,还有那么多高唱“民主人权”的西方大国在盯着呢。几经谈判,缅政府同意人质获释之后马上释放关沙,但条件是关沙必须在警察的监视下生活,不得从事危害政府和社会的犯罪活动,生活范围不得离开仰光。
十月十六号这天,是协定关沙出狱的这一天。我和坤鹏早早等在国家大监狱的外面,陈清泉是不方便露面的,他已经回到腊戌的大山里去了,估计缅政府对他是恨得牙痒痒的,早就把这笔帐算在了他头上。
我紧张又期待地站在不引人注目的一旁,闷热的雨季,连空气都粘乎乎的夹杂着腾腾的热浪迎面扑来,叫人心绪不宁。终于,沉重的大铁门在“吱吱嘎嘎”的声响中缓缓地推开,关沙的身影出现了。我睁大眼睛看过去,大半年过去了,关沙早已不是先前那个丰神俊朗的英俊男人了,面容憔悴、蓬头垢面,唯一不变的,是他威严的气势,黑亮锐利的眼神,尽管后面跟着好几个士兵,但那股浑身散发出来的不怒自威的淡定逼人的气势是挡也挡不住的,看着他仍旧挺拔的身影,泪水夺眶而出,我捂住嘴,压抑地啜泣,关沙,我终于又再见到你了!
关沙的眼神扫视一圈,然后落在我的身上,我们四目相对,言语变得多余,一个眼神就足以交流一切,看到彼此都平安无事,这就已经是最好的了。就这么几秒钟,关沙的眼神恢复冷漠,从我身上移开看往别处,坤鹏把关沙引到车边,打开车门,激动地说:“司令,我们走吧。”
关沙弓腰上了车,我正准备,谁知他“哐”的一声从里面吧车门一关。低声说:静,你坐前排去。”我微微一愣,随即便明了他的意思,走到前排上了车。车子缓缓启动,往前开去,后面随即跟上了一辆载着好几个警察的车子,我不禁苦笑,看来以后还得在监视下生活。
按协定关沙不能离开仰光市区。车子在热闹的市区穿梭前行,眼前不断闪过优雅精致的殖民地时期的建筑,这是缅甸的老城区。没过多久车子停在一栋别墅前,珠宝店那里不可能住,这是之前早就安排好的住处,我也来过的,看着眼前这栋小巧的欧式建筑,不知怎么的我就想起了“狡兔三窟”这个词来,看着关沙淡淡的表情,忍不住轻笑了一下,狡猾的兔子也有被猎人抓住的时候啊。关沙见我笑了,淡淡的表情瞬间问如起来,推开车门走了下去。我一边下车,一边交代坤鹏,要他回珠宝店报个信儿,免得阿梅她们担心,然后去给陈参谋发个电报,就说一切都好。
坤鹏正要转身离去,后面跟着的军车跳下来几个警察,动作利索地在门口站起了岗,虽然穿着便衣,还是很引人注目。我拿出一叠钱对坤鹏说:“你给他们每人送点酒钱吧,就说初次见面,司令请客。”
关沙已经推门进屋了,我在几个警察的注目礼下飞快地开门闪了进去。走进屋内,关沙站在房间中央,就这么定定地看着我,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深黑的眼睛里弥漫着思念和渴望,薄薄的嘴唇抿出了一个浅浅的弧度,我也呆呆地看着他,嘴角扯出一个酸楚的微笑,眼睛有点模糊。关沙缓缓朝我走来,还没到跟前,我再也忍不住了,往前夸出几步,一头冲进了他的怀里,从刚才见面的那一刻起,我就想这么赖在他怀里,想要他抱紧我,可是有那些外人在,关沙一贯是冷面示人的,刚刚经历牢狱之灾的他更是敏感,怕别人知道,我在他心目中占据怎样的位置。
关沙的手臂紧紧抱起了我,他的身材这么高大,我的脚尖都离地了,只能双手攀附着他的肩膀,脸颊紧贴着他的下颌,泪水奔泻而出,我呜咽着:“我以后再也不要和你分开。”原来只有经历刻骨铭心的分离,才知道自己陷得有多深。
“静,让你受苦了。”他的手臂愈加用力,怀抱紧密无缝,我贴在他胸前,呼吸急促,脸色涨红被他有力的臂膀勒得就要窒息。
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喜悦和幸福,对我来说,这种历经生死后的重聚,几乎是上天的恩赐。我相信对关沙来说,也是一样。
我摇摇头,又哭又笑,艰难地挤出一句话:“你还活着,真好。”还能这样让你抱着我,感受你的气息,真好!
关沙抱着我,三步并作两步到了楼上,不然就要成为那些讨厌的警察听墙角的对象了,才上了楼梯口,关沙停勒下来,捧着我的脸,一边帮我擦眼泪,一边迫不及待地俯身过来,我眼睛轻轻闭上,迎上前去,接受他热切的深情。
当我们的嘴唇碰触的刹那,似乎有电流遍及全身,每一个细胞似乎都酥软了。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明的幸福,仿佛烟花绽放,清泉流淌。关沙急切地,甚至有点粗暴地吻我,男性火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麻麻的痒痒的,像是有一只小手挠着我的心窝。
分离的思念,只有这种亲密的接触才能填补,我们紧紧相拥在一起,像干渴已久的孤独行路人,终于找到属于自己的绿洲,那么迫切,那么疯狂地吻着,感受着彼此的存在,从对方身上吸取爱的温暖。
他深情的热吻如同一曲激烈而又不失优美的变奏曲,带着我畅游在激|情的碰撞中,粗狂的关沙,温柔的关沙,霸道的关沙,细腻的关沙,都一一为我呈现,我都一一感受,几度迷失。从来不知道,他的吻还是这么富于变化,我可以感受得到我爱的关沙,他是在用心吻我。
关沙宽大的手掌还是那么火热,覆在我的身上,滚烫灼人。我的手覆在他身上,感受他强悍的体魄。就在我们把持不住的时候,我以为关沙会有更进一步的动作,谁知他却放开了我,我气喘吁吁地躺在他怀里,睁开眼睛诧异地看着他,他的脸色不太好,明显隐忍的样子,见我看着他,拍拍我脸颊,温柔地说:“静,你不是最讨厌没洗澡就……我这就去洗。”说完,就朝房间里冲了进去,把我一个人晾在楼梯口。
看着他消失在房间的身影,我哭笑不得,自制力不错啊。他还记得我的洁癖呢,尽管对他这个“山间野人”来说有点麻烦,可他愿意遵守啊,值得表扬。
蛰居生活(1)
关沙刚回来的那几天,我们几乎就是呆在别墅里,足不出户,大半年没见面了,只想好好呆在一起,说说话,一起吃饭,更多时间是在床上度过,我们像两只慵懒的冬眠动物,却又热火焚身,彼此放纵着身体,缠绵悱恻,不知疲倦,似乎要把这大半年分离的痛苦用几天的欢爱弥补回来。我从来不知道,关沙也可以这么“堕落”的,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想,像猪一样生活,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然后懒洋洋地起床洗漱,吃饭,有时候没话说了各自拿本书躺下来看着,惬意懒散,虚度光阴。
说到看书,被我一贯定义为“山间野人”未接受文明熏陶的关沙几乎是让我大跌眼镜,他竟然可以静下心来专心读《三国》,甚至还研究缅甸政治历史,一开始我还以为他装装样子,故意在我面前卖弄风雅,因为我偶尔说些以前的事,看他听得一愣一愣的,笑他是“文盲”。但没想到和他聊起天来,竟然说得头头是道,见解精辟,比我这个中国人对三国的理解更透彻,让我汗颜不已,再也不敢小觑他。
这种日子简直是圆了我在二十一世纪一直想做“宅女”的梦想。那时候似乎胸无大志,梦想中的生活就是不必为三餐发愁,衣食无忧,像猫一样缩在家里,每天可以睡到自然醒,想吃就吃,没事就泡在网上,还有贴心的男朋友陪伴左右,温柔缱绻,舒适自在。
我仍然每天清晨都去大金塔参拜听经,这是我好不容易才向关沙争取来的,想起他被关押的那段时间,我每天一个人去虔诚拜佛,愿没有白许,关沙到底还是平安回来了,这更加坚定了我信佛的决心,有一个信仰在心里也是不错的,它可以让你保有希望,保持平和的的心态。本来我想拉关沙和我一起去,可是这次关沙从狱中回来,又变得警惕无比,如同惊弓之鸟,不肯再和我一起出去,也百般阻挠我出门,恨不得把我成天关在屋里,放在他口袋里才好,我也知道他是担心我,那些想要扳倒他的对手潜伏在暗处,政府也紧紧盯着,越少人知道我们的关系越好。
这天早上吃过早饭,关沙说要出门一趟,这还是他从狱中出来第一次出门,我说:“你要小心,枪带好了吗?”
“嗯,带着呢。”说完,走过来亲吻我的额头,我笑了笑,心里满意极了,想要大老爷们关沙这么做不容易啊,这还是在我的调教下养成的好习惯呢,出门前是要“吻别”的。
关沙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走回来表情严肃地问我:“静,你的枪呢?”
他还真够细心的!我装作很随意的样子:“啊,枪啊,在腊戌山里的时候,被政府军追击那会儿掉了。”心里有点发慌,不知怎么的,我不愿意告诉他我在大金塔见过罗家兴的事。
关沙听我这么说,神色有点心痛,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不说我也知道,他是在内疚那时候他没在我的身边,心里有小小的暖意流过,我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你不是要出门吗?早去早回。”
看着关沙消失在门口的身影,我的心突然之间被涨的满满的,似乎听见了幸福花开的声音,不可思议的充盈和宁静。这样的平淡宁静的生活,自己还真有点像送丈夫出门上班的小妻子呢。以前关沙总是把我看得透透的,现在我竟然也可以知道他在想什么了,这种默契是我们长期相互关心才有的结果吧。
中午十分,关沙就回来了,一回家就往卧室里钻,问他上午出去干什么了也不说,神秘兮兮的。弄得我心里很不爽,不说就不说呗,你那些破事我也没兴趣,关心他一点倒还拽起来了。
晚上才吃过晚饭,关沙就拉着我去洗澡,还一定要洗什么“鸳鸯浴”,受不了他!这么早,难道就要洗澡睡觉了?
好不容易洗完了澡,睡觉时,关沙“啪”的一声把灯给关了,黑暗中如水的月色顿时从大窗户里洒进来,一地碎银般铺满了整个房间,我歪在他怀里,本来还想问他干吗关灯,可是看到这样好的月色,如梦如幻般的静谧,竟一时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