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足够买这么一件衣服,哪里骗人了?梦萍,你不要随便乱安罪名在我身上。 ”依萍脸上微露不悦地说道。
“那你今天到底来做什么的?我想不会只是来看爸爸这么简单吧?”雪琴微寒着脸,质问依萍。
“你们又在吵什么?”振华从楼上走下来,听到几个人吵嚷着,一张脸绷得紧紧的。
梦萍不屑地瞪了依萍一眼,然后走到沙发边坐下,如萍拉着依萍走近到客厅中央,雪琴连忙倒一杯茶递到振华面前,道:“老爷子,我们哪有吵吵闹闹的?几个人的声音凑在一起,本来就会大了点,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依萍,你来了?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在振华心中,依萍这个女儿就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加上每次来都要和他吵一架才甘愿,叫他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个女儿。
“爸,我是想来跟你说…我考上大学了。”依萍忐忑不安地上前一步,向振华说道。
“哦?”振华淡淡地应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的时候,已经有人先一步大呼小叫起来。
“考上大学?!弄了半天还是来要钱的嘛,依萍,你有没有弄错?我们现在可没有多余的钱供给你念什么大学,如萍刚考上大学,学费、书本费,杂七杂八的加一加就花了两三百块钱,哪里还有能力多负担一份学费?”雪琴极为夸张地说道。
“可是…我也想念大学呀!爸爸,真的没办法吗?”依萍貌似委屈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振华缓缓地吸着烟斗,许久后才说道:“你雪姨的话没错,上大学要花的钱太多,我们一个家要负担两份学费,确实有困难,而且你妈的身体不是不好吗?你应该在家里照顾她才对。”
“爸…这就是您的答案?尔豪已经大学毕业也出去工作了,我的学费也不贵,只要一百五十块就够了,不然就当我跟您借的,等我将来赚了钱,我会还给您的。”依萍不死心地说道。
“女孩子不需要念那么多书,你还是安安份份待在家里照顾你妈妈,这笔钱我不会出也不会借。”振华微带怒气地说道。
“那如萍已经念大学了,她不是女孩子吗?为什么她可以,我就不行?!”依萍语气低沉下来,既忿恨又不解地问道。
“如萍的学费也是我东拚西凑才筹措到的,你想念书就去叫你那个妈想办法呀!何必来找我们家的麻烦?”雪琴立刻垮下脸,不快地吼叫道。
“爸爸,我想问您,如果今天站在这里要这笔钱的人是心萍,您还会这么残忍吗?又或许如果心萍没有死,今天住在这个大房子的人是我们姐妹和我妈,而不是雪姨他们了,是不是?”依萍握紧双手,满脸的不忿地责问道。
依萍的内心痛极了,她想果然还是这样吗?明明自己就有能力做到的事,却硬不肯伸出援手?虽然早有预料,可是她仍旧感到心寒和愤恨。
“你说够了没有?你拿你自己跟心萍比?你凭什么跟心萍比?心萍温柔善良,聪明大方,而你呢?暴躁冲动,小家子气,你们一个天一个地,你拿什么跟她比?”振华震怒万分地站起来指着依萍骂道。
依萍瞪大眼看着振华,是呀!那是依萍的个性,可是不是她的个性,她不能也不该这么冲动的,为什么呢?她什么时候被那个依萍同化了?!不要!不要!她才不要当小豹子,也不要当刺猬,她只是她,只是一个渺小的姚君玉。
“对不起,爸,我一时冲动了,您不愿意出这笔钱,那我也不便强求,反正今天来只是要告诉您,我考上大学的事,该说的话说完了,我先回去了,爸,再见。”依萍深吸一口气,向父亲弯下腰,极为歉然地说道。
振华撇开头,不愿再跟依萍说话,雪琴站在那里,似乎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她冷笑一声,连劝都不劝一句。
梦萍亦是同样鄙视的眼光,在依萍临走之时,突然又冒出一句:“这么干脆就走掉了?果然是来闹的,看她身上那件衣裳那么好,肯定不止四五块钱,我看搞不好那些钱根本也不是借来的,就不晓得哪个男人送的,既然能够送衣服,我想多巴结对方一点,一两百块钱的学费又算什么?”
“梦萍!你少说两句。”如萍连忙拉着梦萍到角落里,低声劝道。
“依萍,你给我站住!”振华听到梦萍的话,怒气冲冲地喊住依萍,盯着她的衣服看了半天后,又一副质问的语气,道:“梦萍说的是真的吗?你买衣服的钱从哪来的?这身衣服似乎要不少钱吧?你月初来的时候不是说家里没半毛钱买衣服吗?怎么才短短几天,就能有那么大一笔钱?”
“爸,借我钱的人是个男人没错,不过我们之间并没有梦萍说的那么龌龊,我们是清清白白的交朋友,他知道我家里环境不好,所以好心借钱给我,这笔钱将来我会还他的。”如萍坦然地回道。
“小小年纪就学会勾引男人,说什么清清白白的?说来说去还不是拿自己的身体和那张脸去卖弄。”雪琴冷嘲热讽地说道。
“你!你懂不懂得自重自爱?懂不懂得礼义廉耻?说!那个男人什么来路?哪个道上的混混?你们…真的是清清白白的吗?”振华拿着烟斗,指向依澕萍,怒不可遏地喝斥道。
“爸爸,要我穿着象样的衣服才能走进这个地方的是您,现在用这种话质疑我的也是您,请问您到底希望我怎么做呢?”依萍冷淡地反问道。
“你跟那个男人立刻断得干干净净的,别让人家说我陆家的女儿不知羞耻,居然跟混混走在一块儿。”振华似乎认定会跟依萍在一起的男人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知道了,多谢您的忠告,请问我可以离开了吗?”依萍一句话也没有反驳,只是点点头,然后又问道。
振华轻哼了一声,转身走回椅子上坐下,雪琴连忙又倒一杯茶坐到振华身边,轻拍着他的背,说道:“老爷子,别生气了,她自己想不开,咱们也没办法呀!您该说的都说了,一切福祸就由她去吧。”
依萍见振华理都不理他,只好自己主动转身离开,连再见都懒得说了。
“是呀!爸,她自己不要脸,我们替她要脸又有什么用?!”梦萍瞥向门口那边一眼,然后接口附和道。
“妈,梦萍,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刺激依萍?爸,心萍已经死去好多年了,难道你还一直记挂着心萍吗?而且也不应该拿心萍来刺激依萍,虽然她们是亲姐妹,可是心萍是心萍,依萍是依萍,她们是两个人呀!”如萍皱着眉头,苦恼地劝着这个又劝着那个。
“如萍,那种贱人哪里值得你替她着想?你当她是自己人,她可不见得拿你当自己人,你别替她说好话了。”雪琴生气地骂着依萍。
“妈!我能念大学,依萍当然也能念大学,我们都是爸爸的女儿,难道不该公平对待吗?爸,你好好考虑一下吧,难道你真的想让依萍为了念书而不顾一切吗?如果那个男人真的不是什么好人,你这么做不是把她往绝路上逼?”如萍仍不放弃地说道。
“你不用说了,像她这个样子能念大学吗?书读得越多,只会学更多怎么来违逆我的话,还不如不要念,省的每次都来这里气死我。”振华像是打定主意不给依萍一毛钱去念大学。
“老爷子说得对,她不过念个中学就变得越来越伶牙俐嘴的,要是再上了大学,我们家的房子还不被她拆了。”雪琴急急地附和道。
振华一语不发地瞄了雪琴一眼,转身走上楼去,雪琴目送着振华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人之后,又转身对依萍道:“你今天是怎么了?处处替那个小贱人说话?要知道这个家是有她就没有你,有你就没有她,还有她那个妈,真是有本事,生一个心萍死了五六年,都能让你爸挂在心上一辈子,你该庆幸依萍不是心萍,不然这个家还有我们立足的地方吗?”
第十七章
依萍低着头走出陆家,她在门外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铁门的另一边,自嘲地低笑一声后,重新抬起脚,往前方走去,这个地方或许会是最后一次再看见到它了。
家齐站在巷子口,背抵着墙壁,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那条依萍刚走进去不久的巷子,一直到依萍再次走出来。
“依萍,你没事吧?你爸爸他同意帮你出钱念大学了吗?”家齐急匆匆的走上前,扶着依萍的肩,问道。
“怎么可能?不过我今天的话说得有些冲动,差点不小心就激怒到他,幸好我及时转了语气,不然肯定要挨打的。”依萍笑得有些无力。
“他不但不愿意拿钱让你读书,还想打你吗?我就说不该让你来的,你偏要来,幸好没事,不然我要怎么跟伯母交代?走走走,不去想他了,我们去好好玩一玩,你想买什么只管跟我说。 ”家齐牵过一旁的自行车,坐上车子,然后扶着依萍上车,随即往南京路的方向骑去。
当他们要往大马路上转弯时,尔豪从另一边刚好弯进来,看到他们的背影时,竟是没认出依萍来。
尔豪走进家里,发现气氛有些沉闷,客厅里只有如萍、梦萍和尔杰在,他纳闷地看向如萍,如萍才向他解释道:“依萍刚刚来过,差点又和爸爸吵起来。”
“又吵起来?不是说依萍的脾气收敛不少吗?这次来家里又是因为什么事?”尔豪好奇地问道。
“依萍考上了大学,今天来这里是希望爸爸能帮她出钱付学费,可是爸爸…不愿意,还说好多的重话,依萍听了肯定是气不过的,所以就……”如萍低下头,感叹地道。
“她哪里是来要钱,根本看我们日子过得太平静,存心来家里闹的,而且穿着一身漂亮的衣服,还承认那是外面的男人送她的,这种女人是自甘堕落,爸爸不肯让她念大学也是应该的,尔豪,你都不知道,她为了跟爸爸要钱,连死去的心萍都拿出来堵爸爸,真是太有心机了。”梦萍在一旁冷言冷语地说着,语气充满了鄙薄之意。
“尔豪哥哥,心萍是谁呀?我见过吗?她也是我的姐姐吗?”在一旁玩着模型玩具的尔杰突然跑过来拉着尔豪,问道。
“是呀,心萍也是你的姐姐,长得很漂亮又很温柔,而且非常的善良,可惜在东北时就过世了,你那时候才刚出生,当然没见过啦。”如萍摸着尔杰的头,向他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呀!不过她肯定没有你漂亮,但是你们为什么一说起她就像说起依萍姐姐的时候一样呢?这不是很奇怪吗?你明明说那个心萍姐姐很好的呀。”尔杰不解地偏过头看向如萍。
如萍尴尬地笑了笑,也不知道怎么跟尔杰解释这其中的差别何在。
“依萍好端端的提心萍做什么?难道她不知道心萍在爸爸心里的地位吗?”尔豪不解地问道。
“也许正是因为知道,才觉得不甘心吧,我们都是活生生的人,整天在爸爸活蹦乱跳的人,却永远也比不上一个心萍,别说她听了心里难过,我心里也是难过。”依萍心酸地说道。
“你干嘛想那么多?今天惹恼爸爸的是依萍又不是你,这个依萍真是让人受不了,永远都是那个样子。”尔豪双手扠着腰,忿忿不平地道。
“唉!你不会明白的,依萍她今天来已经够低声下气了,妈她为什么总是要和依萍过不去呢?梦萍,你也是一样,依萍她是我们的姐姐,不管你认不认同,她永远是爸的女儿,就算爸爸嘴上说些什么,那也是气话,不能当真的。”如萍还是觉得心里烦躁不安,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才不是我的姐姐,我这辈子都不会承认她是我的姐姐,如萍,你不要再对她心软了,妈说的对,她没有当我们是一家人,我们又为什么要当她是一家人?依萍是我们的敌人,这件事一辈子都不可能改变的。”梦萍气愤地说道。
“梦萍!”如萍喊道,不赞同的看着梦萍。
南京路上,依萍缓缓地从一间又一间的店门前走过,心里一直想着下午的情况,她一直以为她不会像原身那样的冲动行事,可是今天又为什么把一个死去多年的人拿出来攻击依萍的父亲呢?她的心里好矛盾,也好害怕,那个时候若不是她及时反应过来,也许这个挨鞭子事件就要提早好几个月上演了,她才不想挨打,光用想的就觉得好疼呢!依萍边想着边抱紧自己的手臂。
“这里没有你喜欢的吗?不然我们去百货公司逛逛,你要不要买几只顺手的自来水笔?这样抄写稿子的时候也能轻松一点,四表舅说,杜主任在他面前很是赞许你,说你做事很细心又很认真,他说等下个月开学后,就算你不待在办公室里,他把工作交代给你,一样可以很放心。”家齐见依萍闷闷不乐的样子,有些忐忑地看着她,想着怎么安抚她才好。
依萍轻轻点下头,两个人直接往百货公司走去,整整逛上两圈,在文具部那里买自来水笔和墨水,经过饰品专柜时,家齐又替她买了两对水晶耳环,然后走到顶楼的游乐场。
“你应该不晓得吧,我还有一个同母的亲姐姐,叫心萍,听我妈说,以前家里所有的孩子,爸爸最疼的就是心萍,几乎可以说是对她言听计从,只要心萍开口要求的事,爸爸从没拒绝过。”坐在百货公司楼顶的游乐场里,依萍望着人来人往的人群,突然幽幽地说道。
“我听伯母说过,她说你的姐姐是个很温柔善良的女孩子,又聪明体贴,常常帮助别人,她以为你姐姐是上天派来替你父亲赎罪的,可惜寿命不长。”家齐点头回道。
“妈妈说的话和爸爸一模一样,我今天就是问了他,如果今天站在他面前的是心萍的话,他会拒绝让心萍上大学吗?结果他说,我和心萍不能比,我…永远比不上心萍。”依萍说着说着,心底泛起一股酸涩,直冲到鼻尖。
“你为什么要跟你姐姐比?你是你,她是她,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优点和缺点,你姐姐纵使再完美却不够长命百岁,我想也许正是因为这份完美让老天爷看不过去,才早早收回了她的生命,你或许没有你姐姐温柔,但是你有你的可爱,你的直爽,再说啦,我只认识陆依萍,不认识什么陆心萍,在我心里,你就已经是最完美的了。”家齐东拉西扯地说了一大堆话,想要安慰依萍。
“这样的事,我当然明白,可是明白不表示能够释怀啊,今天去过这么一趟后,我想以后也不需要再去了,印书馆的薪水养我和我妈很足够的,反正苦日子过惯了,我只担心没有收入,倒不担心收入有多少。”依萍叹气地笑了笑。
“你自然不用担心,为什么要担心?不是还有我在嘛?”家齐拉起依萍的手,紧紧地握住。
“呵~,唉!对了,梦萍一直拿我的衣服做文章,想破坏爸爸对我的印象,我气极了,只好承认我的衣服确实是个男人买的,他听了好生气,一直说你是一个小混混,还叫我不许和你在一起。”依萍嘟起小嘴,委屈地说道。
“我?小混混?哈!你爸爸怎么想的?难道他认为你没本事找到个象样的对象吗?”家齐哭笑不得地指了指自己,说道。
“笑什么?!你刚开始跑来我家的时候,那副死皮赖脸的样子,说起来还真有点像呢,小混混不都是那个样子吗?”依萍没好气地推了推家齐,气恼着道。
“胡说八道,我可是正正经经的上门拜访,不过凑巧敲门的时间早了点,伯母不是也客客气气地请我进门?我哪里死皮赖脸了?”家齐笑着点点依萍的鼻尖。
“不过…被他们说成那样子,我居然可以这么快就气消了,你说我是不是太冷血了一点?我其实很想生气,很想骂他们几句,可是又觉得这样子只是气坏自己,一点也不值得。”依萍忽然泄了气般地说道。
“这样子算哪门子的冷血?你又没想过要对他们做什么坏事,只是不想理他们那些穷神恶煞罢了,而且你自己都说气坏了自己的身体,根本不值得,既然如此,你也用不着心虚,担忧自己做错什么事,好了,肚子饿不饿?我们先回你家去,带伯母上老饭店吃晚饭。”家齐安慰几句后,就用吃饭转移了依萍的心思。
“好呀!我妈好久没去吃大餐了,是该趁这机会带她好好吃一顿,嗯~就当作庆祝我考上大学啦。”依萍开心的点点头。
文佩听到两个孩子要带她去饭店吃饭,迟疑不决了半天,才在依萍的半哄半求之下和他们去吃一顿大餐,或许是心情越来越能放松的缘故,文佩的脸色比起前两个月要好上许多,她本来想着问问依萍去那边的情况,但是见依萍一脸笑盈盈又绝口不提半个字的样子,她反倒不忍心开口了。
第十八章
最后,依萍的小本子仍旧加上一笔数字,而且还是不小的一个数目,幸好学校离家不算太远,坐两趟电车就能到了。
“陆小姐,这是你上个月的薪水,本来你没做足一个月,是得扣掉一部份薪水的,不过你做的很好,抄的手稿不但端正又极少出错,让后面作业的同仁都顺心不少,所以我还是给足了一个月的薪水,另外呢,这是新的合同,我们先签一年期的约,照我之前说的,可以按字计酬,一千字五角钱,你的工作内容是每个月至少得抄完一本书。”杜主任把一个信封袋交给依萍,然后说道。
依萍先是拿起新的合同细看,不止把酬劳写得一清二楚,还有一小部份的福利,让她很是讶异和感激。
“最近哪,上头有新的命令下来,你应该听说过当年一二八事变,我们的印刷厂和图书馆在战火中付之一炬的事吧,这几年,所长有意想把那些被烧掉的图书重新印制出来,因此跟几位教授和学者前辈商借了我们目前没有存藏的书籍,我想把这部份交给几个可靠的人抄写,你很幸运是其中之一。”杜主任又说道。
“您的意思是?”依萍不解地问道。
“一般来说,书本能不能印制,都是编辑们确定了那篇文章值得出版,你们才需要抄写下那些定案后的手稿,然后交给印刷厂的工人印制,可是我想着这样对你来说有些不利,毕竟那样的话,很有可能好久都没有定案的稿子下来,但是抄写旧书是固定的工作,你的薪水比较有保障,虽然可能有时候会因为书籍借用的长短而有需要赶工的情况,不过我会尽量把日期赶的交给别人抄写。”杜主任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真是谢谢主任的帮忙,我一定尽力配合的。”依萍欣喜地向杜主任弯腰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