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脸疲惫的坐在沙发上,我倒了杯热茶放在桌上,又给他拧来了热毛巾:“先擦把脸,饭马上就好。”
他接过毛巾盖在脸上,然后拉着我坐到他身旁:“有老婆真好,回家什么都已经准备好了。”
我笑着把茶水送到她的唇边,却是威胁的语气说道:“说正事,日本人为什么要抓小六,我才不相信是调戏未遂。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吧。”
他沉了脸色:“我不知道,但我感觉很不好。”
“我问你,上次你杀那个日本师团长辰巳荣一的时候,小六在不在天蟾舞台?”我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便问道。
他猛的从沙发上坐起来,搭在脸上的热毛巾掉到了地上,抓着我的肩有些紧张的问道:“你的意思是他们会把小六和那件事情扯上关系。”
我把毛巾从地上捡起来:“我哪里知道有没有关系,我就是随口这么一问。”
“他当然在,这么大的行动他们几个肯定是都会在场照应的。”罗韶卿说。
我伸手揉他的头发:“别想了,先吃饭吧。”
他拉过我的手:“老婆,如果早点儿认识你就可以早点儿娶你,我们就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
“我们还有大半辈子要在一起,你还嫌时间不够长吗?”
他只是微笑,并没有答我。
8月11日,日方和各国组成的国际调查组宣布了对8月9日日本军人强制闯入虹桥机场警戒区被击毙的调查结果。那个被日军打死的中国宪兵是事后上海保安队打死了一名死囚犯冒充的。
随后,上海市政&府、上海警备司令部、日本领事馆、日本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四方在市府开会谈判。日方代表日本驻上海总领事冈本季正态度强硬,蛮横地提出包括中方撤退上海保安部队,撤除所有防御工事等无理要求。
这件事情本是日本军人擅闯警戒有错在先,中方代表严辞拒绝,双方交涉与谈判十分困难。事件愈演愈烈,日方却突然提到了前些日子在天蟾舞台,他们的第三师团长辰巳荣一被暗杀的事情。
他们声称抓到了一名中方女特务,这名女特务公然在街上开枪打死一名日本士兵,后来据日方调查,他们根据子弹认定,打死日本士兵的和暗杀辰巳荣一的是同一把手枪。所以,他们认定是小六暗杀了辰巳荣一。
日军自说自话的认定了一切,他们把在华的所属舰队开进了黄浦江和长江各口岸,随时准备进攻上海。
也就是从那天起,我与罗韶卿便各自忙着自己的工作。他呆在蓝衣社一直好几天都没有回过家,我每天仍旧在报社工作,和何书桓四处采访战事。每天早上出门前在桌上留下纸条给他,每晚回来收起早上留下的纸条。
后来,何书桓和杜飞,尔豪一起离开了上海,去了部队。我便一个人带着相机穿梭在上海的街头,记录下硝烟笼罩中整个城市的恐慌。
小六死了,被日本人秘密处决。她的尸体在郊外被发现的时候,我也在现场,在我的同行中间,我看到了那姑娘赤&裸的身体上血肉模糊。真的难以想象眼前这具面目全非的女尸便是那个盛气凌人却又会挽着罗韶卿撒娇的女军官。
蓝衣社来收走尸体的是严庆严彬两兄弟,我过去站在他们跟前,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严庆抹着眼泪,声音都有些颤抖,他指着小六的尸体对我说:“她才是罗家的媳妇,她才是我们的嫂子。”说完,便扭过头去失声痛哭。
我点点头,对于这样一个为国牺牲的姑娘,我有什么资格去和她争抢一个虚名:“节哀吧,煜煊,他知道了吗?”
严庆虽依旧是那副冰山一般冷冽的脸,眼里却还是有一闪而逝的悲痛,他点了点头:“大哥想尽了办法,小六却还是逃不过惨死。”
我想罗韶卿现在一定平静的坐在办公室里,忙着和日本人交战的事情。或者,他的戴老师又交给了他更加艰巨和危险的任务。他待她如同自己的亲妹妹,却来不及为她的死而悲伤片刻,因为,还有更多的同胞需要他去保护和解救。
8月14日中午,主编说是大批难民涌入租借,被警察阻拦,要我去现场采访。我走在拥挤的街上,不远处是出入租借地区的大铁门,无数的上海市民拥挤在那里,老老小小哭喊着拼了命的要往铁门里面挤。警察推搡着人群,无论男女老幼绝不手下留情。
一个小男孩因为身体矮小,灵巧的穿过层层人群,眼看就要跨过铁门,突然有一只手从后面抓起了他的衣领,用力提起来向后一扔,小孩摔在了地上瞬间晕了过去。人群还在拥挤着,丝毫没有人去过问小孩的死活,甚至有人的脚眼看就要踏上那孩子的身上。
我赶紧冲过去想要抱那孩子,头顶上突然传来一片发动机的轰鸣声,抬头望去几架飞机在半空中盘旋,隐约可以看到机身上小小的日本军旗。
“都趴下!”我的声音都在颤抖,抱着那孩子便滚到了墙下。
我把那孩子护在身下,自己还没有趴好就感觉身体一沉,似乎是一个人护在我的身上,正好让我和那孩子都趴在地面微微凹陷的地方。四周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顿时火光一片,我埋首在手臂中不敢抬头,怀里的孩子似是醒了过来,在微微颤抖。
几十秒的混乱过去,我的感官渐渐恢复,四周墙体坍塌的声音和人们声嘶力竭的哭喊涌入耳中。可是,此时此刻,这些对我来讲都不重要,因为我的耳边响起一个柔和而又带了些戏谑的声音:“老婆,以后先顾好自己再去救人。”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不知是欣喜还是害怕,赶紧转头去看他有没有受伤。他从我身上站起来,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然后伸手把我拉起来拥入怀中,紧紧地,像是要把我融入他的身体里。
第四十三章
这时,那孩子的母亲不知从何处跑了出来,一把抱住他便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罗韶卿说:“赶紧带孩子逃难去吧,日本人已经正式侵略上海。”
那女人跪在地上冲着我们磕了个头,便带着孩子转身融入了拥挤的人群。
我转过身去,替罗韶卿简略的整理了他的军装,这才是我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军官,无谓战争,在日寇面前依然能够谈笑风生,他说他会与侵略者决一死战,我不要他死,我要他像童话中的英雄那般,拯救民族于危难,然后与我相伴余生。
我看着他笑得淡然:“罗处长好久不见。”
他伸手过来抚摸我的头发:“申报的记者果真是尽职尽责,枪林弹雨的还不忘跑新闻。”
“你在怪我。”
“我当然怪你,这么混乱的局势,你不在家里待着,还到处跑。我怕我能保护整个上海却保护不了自己的妻子。”他把我拥入怀中,就在日本人刚刚炸过的废墟之中,如同呵护至宝一般轻拍我的肩。
我抬头望他:“罗处长我跟你走。”
“什么意思?”
“我跟你去新闻处工作,不懂吗?”
他想了想,然后笑了:“罗太太,这好像不合规矩。”
“没关系,罗处长你有办法的。”
我话音未落,不远处便又是几声爆炸,一阵尘烟之后便是腾起的火焰夹杂着人群的惨叫与哭喊。罗韶卿护着我尽量往安全的地方躲。他说:“如萍你先回家,我得去工作了,今晚我不一定会回去,你乖乖的待在家里吃饭睡觉,不许出来听见没有?”
我拉住他:“小心一点儿。”
他伸手过来把一件东西塞进我的手里,然后冲我轻轻一笑:“为了你,我会活下来。”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莫名的在这个满是硝烟的城市里感到安心。手心里是他刚才递过来的一把手枪,我知道这东西他一向随身携带,并且隐藏的很好,上一次我与他一起被人刺杀,明明把他身上翻遍了也没有发现,他却硬是掏出这把枪来要我杀人。
我把枪收起来,匆匆回了报社,慷慨激昂的写下交战以来的第一篇报道,连同我的辞职信一起交到了主编手里。他面色凝重的看着我说道:“如萍,你是尔豪的妹妹,又是书桓和杜飞的朋友,本来应该多多关照你的,可是现在这样的局势,若要离开报社自然是不会强留,你是个人才,希望战争结束以后你还可以回来。”
我微笑着点头,伸出手去与主编相握:“但愿以后还有机会向您学习。”
走出报社,我听罗韶卿的话,穿过租借依然平静安全,却四处笼罩着恐慌的街道,我回到了我们的小屋。这段时间因为我们都忙于各自的工作,家里很长时间没有好好收拾过了。
1937年8月14日,淞沪会战的第一天,我竟然在打扫房间,从地板到桌椅,每一个角落都细心清理过,除了罗韶卿的书房。他从未要求过我远离那个房间,只是我不愿意让他为难,通常都很自觉的不靠近他工作的地方。
晚上给自己做了顿丰盛的晚餐,我想我家男人现在还在蓝衣社里饿着肚子聚精会神的听他的戴老师为他安排随时可能丢掉性命的工作,他一定还没有吃饭,这个夜晚能吃上饱饭的人本就不多,那么,我就连他的那份也替他吃下去吧。
分手的时候,他叫我乖乖睡觉不用等他,可我睡不着,坐在床头听戏,从《牡丹亭》到《长生殿》,总是些催人断肠的段子。手里是翻过很多遍的书本,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我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毫不犹豫的跳下床扑进罗韶卿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矫情的说:“我怕你今晚不回来。”
他轻拍我的背:“傻丫头,我不是告诉过你今晚不一定回来吗?让你早点儿休息怎么到现在还没睡?”
我抬头看他的脸,眼睛下淡淡的青色和下巴上的胡渣都足以说明他的疲惫,我心疼的抚上他的脸:“一定没吃饭吧,我去给你做。你先去洗个澡,衣服我一会儿给你拿进去。”
他低头在我额上蹭两下:“老婆,你今天太贴心了。”
我把饭菜在桌上摆好,罗韶卿却迟迟没有从卫生间出来,我走过去敲门,里面却没人应我,于是开门进去,便看见他整个人泡在浴缸里,闭着眼睡得很不安稳,走过去蹲在他的身旁轻拍他的脸:“煜煊,煜煊,回房去睡。”
他睁开眼不好意思的笑笑:“开了一天的会,我太累了。”
我把衣服放在他的身旁:“先出来吃点儿东西,再好好睡一觉吧。”
等他吃过了晚饭,我便让他回房休息,自己收拾洗碗。忙完之后回到卧房便看见他靠在床上笑得柔和。他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坐到床边问他:“不是累了吗,还不睡?”
他摇了摇头:“不想睡,想……”他的头缓缓地靠过来,轻轻的吻在我的唇上。
迫不及待的迎上他的吻,与他唇齿纠缠,他一向是个霸道的人,大少爷从小被人宠惯了,从来不懂得什么是含蓄和谦让。就连一个吻都是攻城略地,毫不退让。
我让他纠缠得没有办法,只得靠在他的怀里轻声喘息,舌与舌的互动从来都是他做主导,带着我领略别样的风情。喜欢被他轻吻的感觉,可以温柔缱绻,也可以狂热迷乱。或许,我一直就是个缺乏爱和安全感的女人,而他的特别之处就在于每一次我的理智告诉我他在利用我,我的感情却选择配合他。
他急切地退去我身上的衣衫,把我放平在床上,狂乱而急切的亲吻从唇角沿着脖颈和锁骨一直向下,直至最敏感的部位,留下一个个激|情的红痕。
他炙热的双手爱抚过我每一寸肌肤,路过之处便点起一片火焰。我在他身下婉转呻吟,用自己的身体告诉他,他的温柔,他的爱恋我能感受得到。
与他结婚以来,每一次情事他都极尽温柔,生怕伤到我半分。我知道他忍得辛苦,我伸出手去擦拭他额角的汗水:“谢谢你。”
他有些惊讶的看向我:“谢我什么?”
“老公,我爱你!”我微微抬头,吻在他的唇角。
他说:“如萍,你今晚很不一样。”
“叫我如昔。”
“叶如昔?”他有些疑惑:“你在那小茶馆唱戏时用的名字。”
我轻轻摇头:“我就是叶如昔,你的妻子。”
“好,如昔,如昔,我的妻子。”他的进入依旧温柔,随后便是抑制不住的狂乱。
在他富有节律的动作之下,我也渐渐有些恍惚起来,感觉有什么东西从眼眶中溢了出来,在脸上纵横交错。我唤他的表字:“煜煊,煜煊,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活下来,活到战争结束,我们一起活到老好不好,好不好……”
他紧紧地抱着我更加疯狂的进出:“好,我们一起一直到老。如昔,我爱你。老婆,我爱你!”
第二天清晨,他怕吵醒我似的轻手轻脚的起床,而我却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一举一动,因为我根本就一夜未眠。
我坐起来,从后面抱住他:“这么早。”
他转身用被子裹了我搂在怀里,俯下头来亲吻我的额头,宠溺道:“我吵醒你了吗?”
我摇摇头:“没有,天还没亮你就要出门了?”
他说:“现在局势太紧张,我得工作,严庆他们忙了一整夜,我本不该回来,只因太想见你。”
我坐直了身体,伸手要去抓一旁的衣物:“我随你一同去。”
“在家等我不好吗?”
我还是摇头:“我们是夫妻,既然你娶了我就得和我同生共死,尤其现在,让我陪在你身边,我才放心,你不会随时丢下我离开。”
虽然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也不合规矩,但在罗韶卿的安排下我还是去了新闻处工作。我跟在他身后走进新闻处办公室的时候,一屋子的人都抬起头来惊讶的看着我。
罗韶卿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简单单的丢下一句:“这是新同事,陆如萍小姐,大家照应着点儿。”然后就大步离开,开会去了。丢下我跟一帮特务大眼儿瞪小眼儿。
小五最先反应过来,调皮的冲我眨了眨眼睛:“嫂子,你是被大哥拐来的吧,是吧是吧?”
我也笑着同他开玩笑:“绑来的。”
严庆一脸严肃的走过来:“陆小姐,你就坐那边吧,你以前也是做新闻的,行业的规矩我就不多说了,只是我们新闻处的工作性质特殊,你先了解一下我们的日常工作吧。”
我点点头:“我知道了。”
坐我对面桌的人突然伸个脑袋出来:“嫂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叫我。”我半天才认出来这是和我只有一面之缘的老三。
我的桌上零零散散的对了许多资料,还有两盆植物,一个相框。相片上是罗韶卿和小六的合影,她亲密的挽着他的胳膊笑得像花儿一样灿烂。
“这桌子以前是小六用的,相片是我们在日本上学时去京都拍的。”我身后响起了小五的声音:“一年前小七还因为她没有放我们七个的合影,笑话她暗恋大哥。现在,他们两个都不在了,说不定到了阎王殿,两个人还吵得不可开交。”说到最后,他的声音竟有些颤抖。
第四十四章
听着小五的话语,我不知说什么才好。他与他们是这么多年的兄弟,睹物思人自然是情理之中。我只好默默的一边听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谈论往事,一边收拾我桌上的文件。那些都是还没来得及处理的新闻稿件,我刚把它们摞起来准备看看如何处理,对面老三便伸出手来:“这些是小六遗留下来的工作,交给我吧。”
我把资料递了过去:“谢谢!”
小五还在我身后没完没了的回忆他们在日本的那些琐事,严彬突然从门外走进来,依旧是冷着张脸什么也不说,直接拖了小五走人。
那小子被人强行拽出门去,却还不忘同我打个招呼:“嫂子,你先忙着,咱们有空再聊。”
我先忙着……我低头看看此时空空如也的办公桌,我有什么可忙的。他们根本就不把我当自己人,事实上,我对他们而言也不是什么自己人。这倒是无所谓的,毕竟我来此工作的目的是为了我男人,为了这个动荡的国家不被列强一再欺辱。
小五被严彬拖走之后,没过多久老二老三也陆续走出办公室。他们去了哪里,去做什么,我自是能猜出十之八九的。蓝衣社干的本就是情报工作,日寇刚刚开始攻打上海,上面自然是有许多任务要交代下来的。
整个上午,我无所事事的趴在桌上看着剩下的人忙来忙去,他们同我一样,纯是来新闻处打工的,基本不从事情报或者其他方面的工作。不过他们之间或许暗藏高手也未可知,这些都是我趴在这里围观一上午的结果。
突然一大叠资料放在了我的桌上,然后是一个姑娘的声音一惊一乍的喊道:“哎呀!我这不是眼花了吧,陆如萍,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还以为你退学去跟杜飞结婚了呢。”
我抬起头来望向那姑娘,我的大学同学刘蓉蓉。我作出欣喜状拉住她的手,事实上除了日寇无条件投降,现在基本没有什么是能使我欣喜起来的。我说:“蓉蓉,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说:“学校关门以后我爸就托人在这里给我找了份儿工作。别说我了,说说你吧,是不是和杜飞结婚了。”
“胡说些什么?”我嗔怨道:“我怎么可能与他结婚,合着我这辈子嫁不出去了是怎么着。”
她指了指我手上的婚戒:“还说没结婚,这是什么?”
我不屑的看她一眼:“结婚不假,跟杜飞可没什么关系。”
她点点头:“那时候他追你追得惊天动地的,我还以为你感动了呢。还有那个何书桓和你哥哥,他们都是申报的记者吧,我今天才去过申报,怎么没有见到他们?”
“他们已经上前线保家卫国去了。”说到这里我不经有些担心起来,也不知尔豪现在怎么样了?还有梦萍,她一个人在香港好不好……对了,还有抚恤路的那个家。
“如萍如萍你在想什么呢?”刘蓉蓉在一旁唤我。
我冲她摇摇头:“没事。”
“没事啊,没事就帮我把这堆稿子审一遍吧。”他把那堆稿件推到我的面前:“记住哦,现在正是和日本人交战的时候,凡是涉及敏感内容,煽动市民情绪的报道都不能通过。你别看咱那位处长人长的斯文隽秀,训起人来管叫你抹眼泪。”
她忽的像是想起了什么:“那个罗处长,他,他也经常去学校找你,莫非你们……”
我笑而不答,只是翻看起手里的稿件。她自觉没趣,便也离开了我的位置,回了自己的桌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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