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说道。
“杜飞,真是要当新郎的人了,最近真是春风满面啊!”依萍揶揄着他,“放心,报社那边我会负责搞定的!”
杜飞挽着方瑜,坐在咖啡馆柔软的沙发上,有些局促,毕竟这种地方他可不是能够常来的。听说是依萍去“敲诈”秦浚,他才略微低放了点心。因为要结婚,自然计划就多,钱财方面一下子就拮据了许多。
“方瑜你真幸福,找到了杜飞这样的好男人!”依萍感慨着,“当初我怎么就没有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呢?”
“怎么,你后悔了?”一旁的男人发出声音,还顺便附送上了冷哼一声。
“哪里哪里,我保证我思想纯洁,一毛钱也没遐想过杜飞。”某人赶紧狗腿地保证,坚决贯彻不得罪这位老大的政策。他今天可是付账的啊!
“是没遐想,但乱想过吧!”秦浚不上当。
“哎呀秦大少,我今天才发觉你原来很聪明呀!”依萍更是夸张起来,不过手却黏了上去,身子轻轻挨着他,像是靠在了他身上。
一旁的方瑜杜飞早笑了起来,“你们呐,真是有伤风化!”方瑜笑着,难得可以打趣秦浚。他们在包间里,伤不了人的眼睛。“不过依萍,你最近倒是笑得多了,让我想想,好像是从你生日那天开始的,看来钢琴果然是有魔力的啊!”
依萍也不争辩,只是看着秦浚甜蜜地笑着。那日将心中的秘密说出之后,心里顿时松了不少,人也活泼了起来。在这个陌生的年代能够有个人全然信任,共同分享自己的秘密,其实也是种幸福!她与秦浚的感情也越来越好,将知道的一些透露之后,秦浚便派心腹南下去了香港,先筹措囤积物资,以备不时之需。至于他俩,他们也讨论过,决定先把文佩李副官秦五爷等老弱妇孺送去西南。她也想过送他们出国,但乡土难舍。要他们一把年纪再去学习外语重新再适应环境也太过强人所难,再说也实在是没必要去那边当个憋屈的二等公民。至于他们俩,暂时不会离开。
“对了,你们的日子选了没有?我可是要当伴娘的!”她强调着。
方瑜回答:“选了,就是三月初六!到时你可不能跑呢!”
依萍眨眨眼,又促狭地看了看秦浚,“放心,只要有个英俊的伴郎,我是不会爽约的!”
无理闹婚宴
“如萍、书桓,日子选好了,三月初六,大吉大利易嫁娶!这几个月就属那天最好!”王雪琴兴高采烈地指挥着他们写请帖。
何书桓微微点头,没有异议。他原本憧憬的婚姻是两情相悦亲友祝福热闹非凡的,可如今却由不得自己做主,至于亲友,还不知道说得有多难看呢!看着如萍容光焕发的鲜艳面孔,他突然觉得,好像自己才是那个委屈的人。
“妈,那天尔豪也会去,爸爸那儿……我们该怎么办?”如萍这才想到这个关键的问题,吞吞吐吐地向王雪琴讨主意。
“我怎么知道!”王雪琴倒是没好气,这个儿子太不争气,任由语萍那个臭丫头一步步地掌管了家里的大权,她也真够挥霍的,那天还看见她买了不少东西装箱带进来呢,可惜黑豹子觉得亏欠了女儿,说什么也不信语萍挥霍乱买东西。
“要不,我们促成他们和好吧!”如萍的愿望是好的,但是却不知道自己是在拿婚礼开玩笑。“书桓你说呢?”
“我没意见!”这个婚礼不是他期许的,怎样都无所谓!
三月初六 ,果然是个晴朗的日子。杜飞和方瑜虽是在上海受西方文化的影响,但婚礼还是办的比较传统,主要是在饭店里摆了十几桌招待亲朋好友。方瑜穿着大红裙褂,打扮得娇艳动人,看起来是个贤惠温柔的新娘。杜飞也是大红的新郎服,看起来意气风发。作为伴娘,依萍是跟着新人,跟进跟出的忙得不亦乐乎。秦浚当然不是伴郎,有他在,会吓着一帮亲友的,他也只能坐在席上,“哀怨”地看着伴娘,不过就算如此,也是给足了一对新人面子。上海滩大亨的朋友,没人敢欺负。
文佩、李副官一家、敏敏等全都来这边捧场,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大家走衷心替她们高兴,气氛一时很是热烈。林东昇突然上前,在秦浚耳边低语了几句,秦浚双眼直视着前面粉色洋装的依萍,漫不经心地对着林东昇吩咐了几句。
陆尓豪很愤怒,因为方瑜今天结婚,对象还是杜飞。他不甘心,想去当面质问这对枉顾他感受的男女,他也知道今天是如萍书桓的大日子,陆振华肯定会出现,他不想去面对,便打算先去方瑜那看看,然后再去如萍那。喝了点酒壮胆,他醉醺醺地去了。谁知他刚刚走到门口便被拦下,向他索要请帖。他自然是拿不出的,便借口自己的妹妹依萍也来了,想要进去找人。门口的人有疑惑还是不让进,他便不高兴起来想要生事,被青帮的人给看见了。
今天秦浚在此,依萍便顺便利用资源要他负责安保工作,还直言他是适合的人选,因为“免费”嘛。秦浚顺口也就应承下来了,谁知还真遇到了想要闹事的。林东昇出来,满脸微笑地让手下将陆尓豪架起,出了门也没放下他,几个人浩浩荡荡地奔何书桓的婚礼去了。谁叫大家都选在这一天呢,这也算是秦浚给名义上的“未来妹妹和妹夫”的一份大礼。陆尓豪一路挣扎不掉,只得任他们架着走了。托尽职的“保镖”,杜飞方瑜的婚礼总算是没有被打扰!
“林大哥你怎么来了?”梦萍今天是如萍的伴娘,她一看林东昇来,眼睛顿时亮了。
“梦萍,我是来办事的!”林东昇现在很是怀疑秦大少是故意要自己亲自跟来的,一个梦萍的热情就让他受不了啊!
梦萍撅着嘴退到一边,看见被架着的陆尓豪,睁大了眼睛,“尔豪,你这是怎么了?”她这一发问,把大家的视线都集中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陆振华拄着拐杖,带着一对新人来了。不过气氛倒是奇怪,新娘很雀跃,新郎却看起来精神不太好,恹恹的。
“哦,陆先生是这样的,陆尓豪先生似乎有些身体不适,他正好出现在浚少爷朋友的婚宴上,所以浚少爷就让我送他过来。并向你说声抱歉,他与依萍小姐不能前来。”林东昇这番话说的在情在理,倒弄得陆振华不好说什么了。一旁有宾客听说秦浚不来,也议论开了。他们中不乏趁机巴结秦家之人,听他不来,兴致就减了。
“依萍怎么会不来呢?今天是她妹妹的婚礼啊!”他不满了。楚语在旁,拉了拉他的袖子,“爸爸,我想依萍没收到帖子!”没帖子她来干嘛?自找罪受?
听到这话,陆振华盯向楚语,“这事不是你在办吗?”
楚语脸一黯,委屈地说着:“爸爸,这事不是我能管的啊!”她王雪琴的女儿结婚,还是这么不体面,她参合个什么劲?
陆振华这才反应过来,狠狠地瞪了眼如萍书桓,真是小气,依萍再怎么说也是她的姐姐啊!他想到今天是好日子,大庭广众的也不好发作。他看了眼有些日子没见的儿子一副醉鬼的模样,吩咐着:“把他扶下去!少在这丢人现眼的!”
陆尓豪心里正郁闷着呢,被陆振华这么一吼,立马炸毛,“我走,要不是看在如萍的面子上,我才不稀罕来呢!”
“孽畜!你说什么?”陆振华一声大吼。
“这么大声干嘛!我有耳朵!还是小心你老的嗓门吧!”陆尓豪也不知是吃了什么,竟在婚礼上跟陆振华吵了起来。一旁的陆家人慌忙上前劝解,场面顿时有些乱。宾客们面面相觑,现在这样是什么状况?
“尔豪,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我的婚礼!请你不要再闹了行吗?大家都在看着呢!”看到自己期待已久的婚礼有办砸的趋势,如萍终于出声了。
“我倒要问你什么意思呢?你的意思是我给你丢人了,你嫌我了?”尔豪不满地将枪口对准了如萍,看着哥哥被骂怎么也不帮忙?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让你不要再说了,你累了,下去休息吧!”如萍看着自己不讲理的哥哥,很是头痛。
“我不累!”他挣脱前来搀扶的人,“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啊,你是过河拆桥是吗?不要忘了,要不是我,你能结婚,能嫁给书桓?哼,还不是靠我!”他醉了,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哇!”这个料爆的狠,人群中已经有宾客在窃窃私语了,看向如萍的眼光也变得异常了。
如萍脸被气红,“你胡说什么呢?你不要污蔑我!”何书桓听着兄妹俩的对话,心里的疑惑是越来越大。
“我可没胡说,要不是我,你能让书桓对你负责!”陆尓豪已经是口不择言了。这段日子的打击与不顺让他心里严重不平衡,当所有人都欠了他,做事说话越来越过分。
“你——”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但在这被揭穿,如萍羞愤难已。 不过她最怕的,还是何书桓知道真相。怯生生地看向何书桓,何书桓的脸也是通红,正狐疑地看着她。
“够了!”王雪琴是终于忍不住了,“尔豪你醉了,我扶你下去!”真是丢人,她的脸这下是丢尽了。要不是刚刚语萍那臭丫头一直拦着自己不让自己出来,怎么会闹得越来越大?
陆尓豪是骂骂咧咧地下去了,留下一大群看好戏的宾客,看着丢脸的新郎新娘,场面一时尴尬到了极点。“书桓,你听我说,尔豪喝醉了,这事不是那样的……”如萍见何书桓脸色越来越难看,慌忙解释。她连连受惊,眼圈早是红了,声音里也带着哭腔。
何书桓此时早就从言语中拼出了真相,他没想到一向清纯温婉,乖巧听话的如萍居然会设计自己,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揭穿?这要自己以后在亲戚朋友面前怎么立足?在同事面前如何抬头?
他的脸越来越冷,“不用了,今天的婚礼,取消了!”
我们不能走
“书桓,你是什么意思?你不可以始乱终弃!”陆振华向他怒吼。
何书桓平静地看着他,“你去问问令爱,我到底有没有对她始乱终弃!”说完,便快速地离开了一片哗然的现场,留下呆愣的如萍独自面对众人指摘的难堪场面。
林东昇从头到尾看了个够本,这才稍微平复了自己被派出来的委屈之情,屁颠屁颠地回去复命了。来这一趟,还真不亏!只是这陆家人真是的,他长这么大,就没看见过载婚礼上这么争先恐后地爆自己丑闻的家庭!大开眼界啊!大开眼界!
那天出席如萍书桓婚礼的,不乏新闻界的人士。这一猛料爆出岂有不抓住的道理,一时间小报消息到处飞,都在看陆家自制的笑话!陆家本就没什么名声,这下更是受到了全上海的集体嘲笑。何书桓躲在公寓里不出来,也不去上班。如萍更是不敢去上学。至于陆尓豪,他跟何书桓吵了一架,带着行李被何书桓给赶出了公寓。陆家也不接纳他,只有王雪琴悄悄地找了个便宜的小房子,让他暂且住下。陆振华是对这个儿子彻底失望,仿照当年赶依萍母女那样,把他赶了出去。甚至还登报断绝了与他的父子关系,一时之间,陆尓豪无路可走,受尽了嘲笑。他在这样巨大的打击之下,“正好”遇上了几个“混混”,开始“有意无意”地引诱他,光顾地下的赌档了。
“这结果还真是不错呢!”楚语此时坐在陆家书房内,满意地看着周围一切。陆尓豪被逐;如萍与他彻底决裂,自己也名声尽毁;王雪琴被自己夺了大权;陆振华呢,儿女这样还瘸了条腿,这一切,还真不错呢!
“语萍小姐,韩先生送给您的几箱东西到了,现在在客厅呢!”下人来报。楚语脸上顿时隐去笑容,办正事要紧呢!最近秦浚频频给自己传消息,要汉升盯紧些,以他的性格是不打没把握的仗的,如此看来,日本人那里,还真是不寻常!
“妈,我想跟您商量个事!”依萍拉着文佩,坐在自家床上。
“什么啊?难道是你和秦浚的婚事?放心吧,妈不会反对的,不但不会反对,还会很高兴呢!”提到这个,文佩很是高兴。
“说什么呢!”他们俩现在可没那个闲工夫谈婚论嫁。
“妈,我想让您和李副官他们,去昆明!”思前想后,她还是决定尽快送他们走。
文佩紧张起来,抓住依萍的手,“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要去那么远?”
“不是的,妈您不要误会,我是听阿浚说在昆明有个医生对可云的病有好处,李副官和李婶身体又不好,所以我想让您陪他们一起去。”她早已想好了说辞,也与秦浚商量好了,正好她有个同事是昆明人,比较熟悉那边的情况,秦浚也在那边做好了安排。
“原来是这样啊!”文佩舒了口气,“那你呢?我们去了,什么时候回来呢?”
“妈,听说昆明那的天气很好,你可以在那多住些日子也没关系。阿浚都打点好了,没问题的。至于我,报社那还走不开。你就不用操心了,都这么大了,我没事的!”依萍赶紧说着,先一步堵住文佩的嘴。
话都说到这了,文佩想着可云的病,也只好答应了。她这边是搞定了,秦五爷那却是不行了!
“我不会去的!你不用说了!”秦五爷一脸的坚决。
“爸,昆明那气候温暖,是个好地方!您不妨去看看,一定会喜欢的!”秦浚劝说着。
秦五爷看着儿子,半天不语,父子俩就这样对峙着,他终于是叹了口气,“你是我生的,你还想瞒我?”
秦浚也不意外,比起依萍那边,自己的父亲的确不容易哄骗。“爸,既然您都知道了,那就更应该去!”
叹了口气,“阿浚,你是嫌爸爸老了,可是爸爸心不老。敏敏原本想去南京,你却鼓动她去美国。自从那日,你就让帮内秘密盯着货运码头和虹口那区,是要发生大事了吧!”秦五爷眉头紧锁,神情凝重。
“爸!”秦浚点起烟,“姜果然是老的辣!您留在上海不安全!”
“那你就安全了?阿浚,我知道你让朱武去了香港,这次不比以前,总之我不会去昆明的!想都不要想!”秦五爷也是态度坚决。
秦浚无奈,“爸,这不是开玩笑。或者你陪敏敏出国好吗?”只要让他远离战火就行。
气氛一时凝固,父子俩又开始沉默,好半天,秦五爷才开口,“我不会去昆明!我去——香港!”
“去香港?”依萍讶异,“你爸爸还真固执!”不过固执得让人敬佩!
秦浚看起来情绪不好,“敏敏要去美国,爸爸却执意要去香港帮我打理事务。好好的一家人眼看就要分离了,依萍,我恨这场战争。”他看起来很是痛苦。
依萍轻轻地将手覆在他的手上,“那你呢?其实,你也可以离开的?”尤其是在知道了接下来的历史之后。
“阿浚!”她深受感动,“也许,我……不该告诉你这一切!”
“依萍!”他反握住她,“我该感谢你,我们虽不一定能阻止,但可以努力救很多人。”他已经将日本人有可能有异动的消息传了出去,希望能引起重视!
“嗯!”她点头,“我会陪你!”也许历史会因为这样而有所改变,但身处这样的时代,她真的做不到独善其身!
“过几天我会让东昇送伯母去昆明!你真的不去?”他问得紧张。
她对着他笑得灿烂,“过几天我会去报社辞职,留在上海,开始新工作!”
“书桓,你开门好不好?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爱你啊!我是为了爱你啊!”公寓外,如萍拼命地拍打着何书桓的门,不顾自己的声音引来了多少窥视的眼光和闲言碎语。
“求你开开门,我是你妻子啊!”她继续深情地呼唤着。
门啪的一声突然开了,何书桓走了出来,双眼通红,胡渣满脸,脸色苍白,看起来精神非常不好!这几天外面的舆论铺天盖地,把他打击得体无完肤。他不敢出门,不敢接电话,不敢去面对外面的人。他也不敢回南京,他怕面对父母。可惜他想尽办法地避开所有人,却始终避不开最想避的那个人——陆如萍!
她在自己门口又哭又闹,他不理她,她就开始哭诉她是有多爱他;他不想听,她就申诉她是多么的在乎他,是他的妻子,还一直为那件事道歉,让周围的邻居议论纷纷。那议论的声音大得让他头痛无比。为了进一步的尴尬,他才最终打开了门。
“你走吧!让我静一静!”他的声音冰冷,第一次对着如萍不再怜香惜玉。
杜飞的庆幸
见他开门,如萍慌忙上前,惊喜地喊道:“书桓,你终于肯见我了!”
“进来吧!别站在这里,丢人!”何书桓瞥了瞥四周,对着如萍并不仁慈,态度冰冷。
如萍被他的态度吓得愣了愣,怯生生地跟着他进了公寓。“书桓!”她扯着何书桓的衣袖,眼神委屈,像条被抛弃的小狗。
“你来的正好!”何书桓一把拂开她,“我有事要跟你说!”
“什么?”她没反应过来。
“我要跟你解除关系!简单点,我要跟你离婚!”
如萍呆了,过了片刻,她突然疯了似的上前,不顾一切地扯住何书桓,“书桓,我不要离婚!不要抛下我,我离不开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