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老是遇见死人。 梦中遇死人,大吉大利,晓雪双手合十,做出拜拜的动作。
谷化风走到弟弟身旁,看着地上被利器切断喉管的两位女护卫,对着面无表情的小雨问道:“你杀的?”
“不是,是老师动的手,我还没有以气待剑的高深功力。”谷化雨看了一眼白发老妪,向她一揖为礼,道,“多谢老师为我解除后顾之忧。”
“嗯”白发老妪从鼻子里发出一声,然后似是叮嘱似是责备地道,“今后做事,要三思而后行。不要因一时的冲动,丢了自己的小命不要紧,坏了主子的大事,责任谁来承担?”
“老师教训的是,小雨今日行事确是有些莽撞,多谢老师指点”谷化雨又对着白发老妪深深一礼,说话举止甚是恭敬。看来这白发老妪,不单单是他师傅那么简单。
“哎呀呀,别站在死人堆里说话呀,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吧贺谨刘苏,你们把这两位侍卫大姐的尸体,搬到黑衣人旁边,做出打斗而亡的假象。‘天煞阁’杀手被派刺杀覃闾小王子,两位护卫忠心护主,不敌而亡。小王子的老师冒死相救,终于手刃杀手,却身受重伤,被路过的商旅所救……”祝雪迎编故事的天分,又充分地发挥出来,她声情并茂地讲述着,仿佛身临其境一般。
“那两个,怎么处置?”黎昕朝一个重伤,一个轻伤的两个被“天煞阁”追杀的女子,努了努嘴,问道。
“任她们听天由命吧,管她们做什么”谷化雨皱了皱眉头,杀“天煞阁”的人,是为了报仇,救人并不是他本意,看那年长女子内伤严重,似乎随时都要断气了似的,带着也是个拖累,不如死了干净
受伤比较轻的女子膝行过来,冲着晓雪磕头不捣蒜:“小姐,小姐,救救我娘吧,我给您磕头了,让我做牛做马我都愿意呀”她也看出来了一群人说话最有分量,心也不坏的,就数这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了。
“嗯……救你们,也未尝不可,不过……”晓雪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颗褐色的药丸,在她面前亮了亮,道,“你们得服下这个”
女子惊惧地看着眼前两枚不知是毒药,还是**的药丸,心里纠结了很久,才伸出没有受伤的手来,道:“好我吃”与其在这深山中等死,不如搏一搏,或许这是良药来的?
晓雪托着药丸的手猛地一收,躲开了她的手,笑道:“不必着急,等出了这山,你们的伤无性命之忧后,再服用不迟。好了现在先报上名来,看你们俩值得不值得救”
“在下相淮公孙丽琼,家母公孙秋月师承眉山派……”
“唔,公孙秋月……这个名字好熟呀,好像在哪听说过。”晓雪摸了摸下巴,陷入苦思。
“咳咳……林中,东阳李家,藏宝图……”黎昕掩着嘴假意咳嗽几声,悄悄给晓雪提醒着。
“哦——想起来了,相淮公孙家的,你们认得东阳李家吧”晓雪见女子很不解地点了点头,高兴地接着道,“太好了东阳李家让我给你们捎了样东西,现在正好遇上,省得我绕道相淮给你们送去了。你拿好哦,丢了我可不负责喽”晓雪飞快地从怀里掏出那个油纸包,像烫手山芋般地塞进女子的手中。藏宝图,晓雪不是不稀罕,只是十几年的教育在她的脑子里深深刻下了“不是自己的不要拿”的深深烙印。
女子将油纸包打开,拿到身受内伤的公孙秋月面前。看清眼前是何物的公孙秋月,脸色变得更难看了:“这这是……敢问恩人,让你捎带此物的东阳李家女子,现在怎么样了?”
“东阳李家,满门皆灭,无一幸免我到的时候,那女子已经只剩一口气了,话都没交代清楚,就去了。我只听见相淮公孙秋月的字样……”晓雪如实地告诉她们李家的惨状,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晓雪摇头叹息着。这江湖,还是远离的好,太血腥太暴力了。
公孙秋月脸色变了又变,她知道师妹家传藏宝图之事,她们家的老祖宗们研究了几百年,也没研究出个道道来。师妹一直以来都当它是一张普通地图,家传物品来收藏的。没想到今次,居然因为它而遭灭门惨祸自己这次被杀手莫名追杀,她自问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谁花如此大的本钱对她们家痛下杀手?现在看来,估计和这藏宝图也脱不开干系。一定是别有用心之人,知道师妹想将藏宝图交付于自己,才兴起赶尽杀绝之心。
心思千转百折之后,公孙秋月捂着前胸,指了指晓雪,对女儿小声说了句什么。那年轻女子,便将油纸包小心地折好,恭敬地奉上,道:“家母说,此物当有德者居之。我们已自顾不暇,如何能拥此重宝。小姐既然在李家姐姐逝去前一刻赶到,定是冥冥中天意注定于此宝有缘,况且身边能人辈出,自身功夫也出神入化,定能保护好此宝还望小姐不嫌弃,收下此宝”
丫丫地想把烫手山芋扔给我,没门晓雪刚要找名目拒绝推辞,却被黎昕捅了捅后腰,示意她收下。
晓雪挤眉弄眼地跟他用眼神交流:干嘛要收下,这可是个**烦,李家和公孙两大江湖世家,都纷纷落马,不可谓跟这藏宝图无关,咱要是收下了,生意也别干了,别想有安宁日子过了,还有可能连小命也弄没了
黎昕抬抬眉毛,挤挤眼睛:不是有我吗?到时候大不了放出风声说 藏宝图在我这,你不就安全了吗?
晓雪摇头:不行,不行,那你不是就有危险了吗?这也不是我乐意见到的。
黎昕皱眉:怎么?不相信我的实力,我可是武林盟主,别人在动我的时候,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晓雪脸扭向一边: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江湖上高手如云,你虽为盟主,武功高于你的何止一二,若有那么一两个利欲熏心的联手,你如何应对,绝对不行
黎昕:你难道就不好奇?在我心中你是最喜欢钻营这些稀奇古怪物件儿的,我不信你对这藏宝图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不要多说了,快快收下
晓雪:不收不收就不收,我感兴趣的东西多了,我还对天上的星星感兴趣呢,你能摘下来给我不不能收,远离藏宝图,珍爱我小命
小世子左看看黎昕,右看看晓雪,一脸的纳闷:她(他)们这是干什么呢?
黎昕见晓雪如此固执,便亲自上前接过油纸包,当着大家的面,光明正大地放在自己的怀里。却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将本该在他怀中的藏宝图,转移至晓雪的手中。并对她使了个眼色:快快收起来
晓雪一脸无奈地悄悄放好藏宝图,扔了瓶大师兄给的金疮药,自己走向躺在地上,面如金纸的公孙秋月。晓雪虽然在医学上,属于半瓶醋的技术,对于严重内伤,还是能看得出来的。她从怀中又掏出一瓶内伤灵药——玉露丸(你哆啦a梦啊,身上这么多叮叮当当的家伙),给公孙秋月服下,招手叫来黎昕,让他用内力帮她化开。
大师兄的灵药就是棒,一盏茶的工夫,公孙秋月的脸色就有些血色了,不再是刚刚的奄奄一息濒临死亡的状态,在女儿的搀扶下,能站起来了。
公孙丽琼的胳膊涂好金疮药后,小夕给她细细包扎好,用纱布吊在脖子上。她一手搀着母亲,一手吊着绷带,走向晓雪为她们腾出的一架马车。
解决好一切的晓雪,小手一挥,豪情万丈地道:“走,继续赶路”大家很配合地纷纷上马。
因无头尸体吐得一塌糊涂的无用书生——孙虚淼,苍白着脸,摇摇晃晃地坐在马上,口中喃喃:“人命如草荠……江湖险恶……珍爱生命,远离江湖……”
晓雪回头看了看浑浑噩噩地她,幸灾乐祸地抿嘴一笑,又转身问出刚刚因公孙母女打岔而没有继续的话题:“小雨,给我们说说你这些年来的经历吧,一定很精彩”身旁骑马的谷化风,也关心地望过来……
正文 一百三十九章救错人了
谷化雨看了看晓雪好奇的眼眸,又望望哥哥关心的目光,转过头来目视远方,陷入了深深的痛苦回忆中……
一切像倒带的录像带一样,退回了那个血色的黄昏,那个毁了他幸福家庭的山林……
谷护院左手抱住身穿小姐衣服的小儿子,右手紧攥住马车的缰绳,随着一声紧一声的“驾驾”的赶车声,和车辕和山路的摩擦声,周围一片死寂,静得仿佛连时间也被冻住一般。
本来已经昏睡的谷化雨在马车疾驰的颠簸中醒来,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娘亲流着汗地严肃的脸,感受到母亲搂着自己手臂的紧绷和用力。 印象中,母亲从来没有如此的惊慌和害怕,她总是乐呵呵地看着他和哥哥,爽朗地大笑,即便他很顽皮地把小姐逗哭了,她也是象征性地在自己的屁股上拍上两下,虎着脸训几声而已。而此时从娘亲越搂越紧的手臂中,他能感觉到母亲的紧张。
谷化雨忍不住娘亲用力搂抱地疼痛,不禁叫出声来:“啊娘,你抓得我好痛”
谷护院想给儿子挤出一抹安慰的笑脸,却失败了,她看了儿子一眼,解释道:“乖儿子,搂着娘亲的脖子,千万不要放手咱们遇到坏人追杀,娘得专心赶车,搂紧了驾——”谷护院腾出抱儿子的手,拿起马鞭用力抽打着马匹。
山路的崎岖,让疾驰的马车格外的颠簸,差点被甩出去的谷化雨,情不自禁地抱紧了娘亲的脖子,他幼小的心中,也抹上了一层死亡的阴影。
再神骏的马匹,拉着马车,也跑不过驮着武林高手的骏马。不大 一会儿,两个“天煞阁”的杀手就追上了她们。
一个杀手飞身一跃,上了车顶,另一名黑衣杀手徒步如飞,离马车后不足六尺。谷护院将儿子推进马车内,柳官人虽脸色惨白,却十分清醒,刚刚谷护院所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此时,见谷化雨被扔进车内,忙一把搂进怀里,唯恐他撞击在左右摇摆的马车上。
谷护院双脚勾住车辕,倒卧出剑刺向即将上得马车的杀手。那杀手哈哈一笑,足不停步,右手挥指,当的一声点中剑脊。谷护院虎口痛麻,长剑几乎脱手。那人一指未能将他宝剑弹飞,惊咦一声,左手不停,抓向马车的横柱。
忽听拉车的胭脂马一声长嘶,向前一蹿,纵出四丈有余。原来是谷护院抓住马屁股上的匕首,用力一拧,疼痛刺激着马匹发挥出无上的潜力。
此时马车已经行至一边是万丈深渊,一侧是陡峭石壁的惊险地段。地势虽险,那马受了刺激,激发出它的野性,发了疯似的在悬崖便狂奔。马车被它拖拽得快要散架了似的,里面的人更是如同炒锅里的豆子,上下蹦窜。谷化雨觉得自己被颠得内脏都要从嗓子里出来了,可是听着车外兵器撞击的声音,懂事的他却一生不出,生怕扰乱了母亲的心神。
那徒步飞奔的杀手一抓落空,拔腿急赶,却因山路狭窄,再无机会跟车马并排。而车顶上的杀手,好似长在上头似的,对马车的剧烈 摇晃浑然不觉。 谷护院一个鹞子翻身,也跃至马车顶,与那名杀手打了个热火朝天。
徒步杀手寻了个空挡,也飞身上来,谷护院对敌一名杀手已是非常吃力,又来一个,一时之间竟无还手之力。被逼得手忙脚乱的谷护院,想着车内的主夫和懂事的儿子,只能咬牙死撑。毕竟实力相差太多,很快,谷护院身上已经数处重伤,大腿被削去大块皮肉,胸前划开狰狞的口子,背后也被拍上一掌,内脏受到冲击,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
此时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仿佛要遮盖住这人世间的丑恶与邪恶般,月亮也躲在乌云中,不愿露出脸来。就在谷护院觉得自己撑不下来的时候,没人控制的疯狂的马匹在山路转折处,一个急转弯——马车的左侧撞在了山崖上。剧烈的撞击,使瘦小的谷化雨猝不及防,随着一声惊呼,从马车中飞了出去,而方向正是右侧那黑魆魆的万丈悬崖。
“小雨”谷护院目眦尽裂,嘶声裂肺地呼叫着儿子的名字,身上有增添了几处血淋淋的伤口。如果此时,她飞身下车,用马鞭卷住儿子的身躯,还是来得及救他的。可是,她不能,因为马车内还坐着恩人的夫侍,恩人曾郑重地将夫儿托付于她,她不能为了儿子而抛下主夫。谷护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那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暗黑当中。
“嗤——”一道破空声,提醒着她,杀手们不会给她哀悼儿子的时间,她也疯狂了一般,只攻不守,一副同归于尽的拼命三郎的打法。一时之间两位杀手,竟不能奈何于她。
柳觅云紧紧地攥住车内的木梁,两手因用力而苍白,指甲因用劲而断裂流血。十指连心,他此时却一点也觉不出疼痛。他知道,那批杀手的目标是自己和女儿,虽然他不知道是谁想要他们父女的命,可是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死,她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当头顶上兵器撞击声中,又传来谷护院痛苦的闷哼声时,一向柔弱的他做了一个决定——用自己的死,换来别人生的可能。
柳觅云吃力地咽了口唾沫,他向着车顶喊出了逃命中的第一句,也是唯一一句话:“谷护院,你赶快逃吧你还有‘亲人’需要照顾咱们能逃一个是一个保重还有,拜托了”他期望着谷护院能够侥幸逃脱,寻找到小风和他的宝贝女儿,将她护送到京城她娘亲那,即便他死了,也能瞑目了。
喊完这句话后,柳大官人纵身从疾驰的马车上跳下,落脚点也是那黑暗中的深渊……
“大官人”谷护院见状,疾出几招,暂将两名杀手逼退,毫不犹豫地飞身纵下车顶,向着柳官人一扑而去……
两名杀手亦纵身飘落山道,望向万丈悬崖。其中一人道:“这山崖深不见底,刚刚那丫头,和这两人坠落下去,必定尸骨无存。走吧,可以交差了”两名黑衣杀手,也溶于夜色之中……
话说我们可怜的谷化雨小童鞋,在飞出马车之后,吓得连尖叫也忘了。他瞪大了惊恐地眼睛,眼睁睁地望着奔驰的马车越来越远,自己承受着失重的痛苦,坠向深渊。
他以为自己肯定是要死了的,不料他的腰上突然一紧,好似被什么东西缠上了。谷化雨坠落的势头骤然停止,然后又腾空而起,在他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时,他已经被一个黑衣蒙面女子抓在手上。
谷化雨一见,完了,才出狼群又入虎|岤,虽然免于被摔死的惨状,却又回到了黑衣杀手的手中。他幼小的心里,穿黑衣的都是跟那些个杀手一伙的。“这杀手会怎么处置我呢?会不会像娘亲故事里说的,一把拧掉我的脑袋呢?呜呜……我不要做无头鬼。”谷化雨惊恐地看着黑衣女子,小身板不住地颤抖着。
黑衣女子见他不住地哆嗦着,以为刚刚的坠崖给他留下可怕的印象,可怜他小小年纪经此大难不容易,便将他抱在怀里,拍了拍后背。毕竟是没有哄孩子的经验,手劲难辨掌握不好,谷化雨觉得自己的背快被她拍碎了,不禁噙着泪花,咬着嘴唇,却不敢叫出声来。
不一会儿,又一和她相同装扮的黑衣蒙面女子出现了,这黑衣女子显然有些年纪了,头发已经花白,声音也十分低沉:“暗馥,救到祝将军的女儿了吗?”
“老师,幸不辱命那边情况怎么样?”被称为“暗馥”的女子用力拍了两下怀中的孩子,不料那孩子剧烈地咳嗽起来。
花白头发的黑衣女子,从她手中抢过被她蹂躏得眼含泪花的孩子,小心地抱在手里,责怪地道:“轻点,不知道拿捏手劲,孩子没摔死倒被你拍死了。至于祝将军的夫侍那边,我去迟了一步。那柳官人倒是个烈性的,为了不拖累别人,跳下山崖自尽了。”
谷化雨一听,顾不得害怕,哭叫了一声:“大官人——那我娘亲呢?”
“你母亲亲??谁是你母亲亲?”花白头发的女子皱着眉头,仔细地审视着怀中的孩子,仿佛要透过他的灵魂本质似的。
谷化雨被她看着浑身发抖,却依然固执地问出自己想知道的疑问:“我娘,刚刚在马车上保护大官人的……”
“什么?”两个黑衣女子大惊,对视一眼,急切地问道,“你不是柳大官人的女儿??你到底是谁??”
谷化雨被她们紧紧揪住衣服的动作,弄得喘不过起来,憋得脸通红,白发女子忙放松了手劲,用鹰隼般的眼睛盯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谷化雨急促地喘息几声,断断续续地道:“我……我是……大官人称我娘是谷护院,我是她的二儿子小雨。”
“儿子?”白发女子又仔细打量了他的全身。谷化雨不像他哥哥,眉清目秀,小时候就能看出是个小美男了。他更像他的母亲,浓眉大眼,很有些女孩子的粗犷和壮实。不过谁为男子,他又有男子个儿长得慢的特点。因此,八岁的他,跟六岁多的祝雪迎站一起,个头差不多,而且比晓雪更像女孩。再加上跟小姐一样的衣着打扮,谁也没怀疑他不是小女生。
白发女子的眼睛充满了阴翳,能看出她心情很不好,如果拿下面巾的话,一定阴沉着脸。“老师,好像救错人了了,怎么办?”身旁的黑衣女子有些着急地问。
正文 一百四十章 冒牌小王子
“你们小姐在哪里,你可知道?”白发女子沉吟片刻,又问谷化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