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晚上住哪里啊?”
“随便找个破庙啊——”他在我怀里探出了兔脑袋,遥遥就看到了,“前面就有一个破庙——”
“那么……紫焰回来找不到我呢?”
【兔兔】总栽在紫眼睛上
“他?你未免太小看他了吧?”他一边说,一边拿着兔鼻子猛嗅着,忽的就问起了一个尴尬问题,“麦麦,你刚刚干了什么?”
“啊?”我小心肝扑通扑通,总不好说我是出去追帅哥了才迷的路。
“你在盘算拿什么借口骗我么?你这手上有其他男人的味道。”
这也能闻出来?
这是兔子鼻子还是狗鼻子啊?
我坦白:“刚刚啊,我看到你了——不对,是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少年!他那个帅啊——他有一双和紫焰一样漂亮的紫眼睛!啊啊啊啊——”
我踏进破庙的时候,怀里的小东西狠狠咬上了我的手指。
连城冷哼:“找个更好点的理由骗我吧!”
“真的是和你一模一样,就是那双紫眼睛……啊啊啊啊……疼啊……”我又被咬了……
“还不说实话?!”
“明明就是……呃,我错了,我不该背着你花心!我不该去摸除了你以外的男人!这……总行了吧?”
我冤啊,比窦娥还冤,我明明就是看到了……
连城又哼了哼,总结我小半辈子来的失败:“紫眼睛,紫眼睛,麦麦啊,你在那双紫眼睛上面吃的亏还嫌少么,你怎么老喜欢往紫眼睛的坑里跳,跳完了还等着被别人埋上土。”
是啊,紫眼睛,当我小时候傻得没记性的时候,把那双紫眸看成稀罕玩意儿,这一会儿长大了,怎么在我身边冒出那么多的紫眼睛?
还各个是人间极品的帅哥呢?
×××××××
我看了看四周的简陋,真不亏是野外露营的第一道具:破庙。
破破烂烂,还有好多稻草堆子,这里要是被雷火劈着了,肯定变个大火场。
我还没坐下,稻草垛子里蹦出了一个人来!
“啊啊啊啊啊——”这是我吓到了的惊喊!
“咯——”这是我怀里的小白兔发出的,类似……人类的惊叫?
【兔兔】你肯定叫“笨笨”
“嘘——嘘——不要吵!本……我求你别叫那么大声!会把追捕引来的——”
他哈腰他鞠躬,他一头帅气的虚黄短发上还插着零零散散的黄|色稻草。
呃,听到他的声音,我停住了叫喊……
唉……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稻草堆里也能蹦出宝啊!我和这位紫眼睛的帅帅就是有缘啊!!
看到他,我拨着怀里的小兔子,逼着“它”看:“我没说谎!看到了没?是不是和你一模一样?我刚刚就是遇见了他啊——”
我怀里的小东西起先是惊讶,惊讶之后不服气地哼了哼,我听到了连城小小声的嘀咕:“他哪有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也是,这时候的紫眼睛少年啊,一副狼狈的逃难模样。
看清了是我,他皱起了眉目,很不耐烦似的:“怎么又是你啊?”
“为什么不能是我啊?”
他喘了一口气,蹲下身子,甩开大袖口,扫了扫破庙肮脏的地面,等他自认为觉得扫干净了,他才慢悠悠地坐下。
他说:“遇上你,本、本……我尽遇上倒霉事儿。”
我抱着小兔子靠过去,和他面对面地坐着,这样,连城也能近距离地看清另一个“他”。
我笑着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傲慢地斜着目光蔑视我:“放肆……出言不逊,本、本……赐你死罪!”
“你叫‘笨笨’吗?”
他的紫眼睛瞬间大了一圈,温文儒雅一扫而空,他吼了起来:“谁告诉你的?!”
“你不是总是‘笨’、‘笨’的嘛……”
“你才笨笨呢!”
我看着孩子气一般的他,忽然觉得他和小时候的小漠好像呢,我附和他的话:“我是傻傻——我小时候就很傻,你呢,是不打自招的‘笨笨’。”
听完我的话,他神色一紧,换了一种眼神来打量我,他在琢磨,琢磨的结果是自动放松了对我的警惕和排斥。他反问我:“你怎么称呼?”
【兔兔】你买什么卖什么
“我?你叫我麦麦就可以了——”
“卖卖?”紫眸的“连城”重复着我的名字,随后漾出温柔的一笑,他顽劣地问着:“你卖什么的?”
“麦麦!那是我的名字!”
“买买?买什么呢?”
“是麦子的麦!”
“哦……”他应着,突然说起了一句,“干炒过的麦子真的很香——就连麦子的味道也一样。”
麦子的味道?
我记得……以前好像有人也说起过类似的话,是谁说的呢……
“我说了我的名字,那么你呢?”
“本……我怕说出来吓着你。”还蒙着肮脏灰尘的帅脸一仰,他又开始不知所谓的傲慢。
我很想告诉他:傲什么呀,你能傲,现在还需要被人追来追去吗?
我不想被他看扁:“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皇族的王子殿下,对不对?”
他看我,显然没有太多的惊讶:“你听到我和袁基的对话了?”
“对啊,他喊你殿下。”
他哼了哼,一双紫眸与我相望——
我永远记得这一刻他对我说的话,带着一丝苦涩却又是得意的笑容,我看到了他唯美的双唇的翕合。他在说:“本宫的名字叫离忧。”
我眨眼看他……
他再道:“离忧。离开忧愁的离忧。本宫的名字是焰离忧。”
“哦……离忧,不错的名字。”
“你不是紫焰王朝的人?”他紧接着就问了这一句。
“我是啊……”我有些心虚,其实我是来自未来的……
离忧更是看破了这一点,他直言不讳:“你肯定是第一次来这里安生。”
“这……看得出吗?”
他傲气地歪着脑袋,虚黄的发,烘托了一双琉璃般的紫眸,他断然道:“当今听了本宫的名字还能如此镇定的,你是第一个。想必,你是初来乍到。”
【兔兔】酷似连城的少年
他又伸手来摸了摸我的脑袋,一时间,我们彼此好像没了芥蒂,他笑道:“真好……没见过你这么傻的——果然是傻傻。哈哈哈……”
我尴尬地笑笑……
下一秒,离忧不笑了,反而大叫,甩着手上的一团毛绒绒的白色!
“它咬本宫!它咬本宫!本宫要赐你死罪!灭你九族!”
“……”
我伸手拉下了正咬着离忧不松口的小兔子,娘的,又要我哈腰赔罪:“对不起,对不起……它是吃肉的,怕是饿着了。”
怀里的小兔子一声冷嗤,极度不服气,我狠手一拍,在兔子脑袋上给了一个暴栗!
连城这才乖乖松了兔子嘴……
离忧呼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坐下,他不再追问我的底细,他问我,有没有去处,没有去处的话,我们凑合着一起逃难。
我当然点头!
他是个王子唉,我傍到一个皇亲国戚,我有机会进皇宫偷雪仙花了!
我大喜,喜得满嘴哈喇子掉出嘴角:“离忧……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儿?”
我这吞人不吐骨头的样子疯狂模样,吓得离忧一怔一怔的:“干……干什么?你若对本、本宫放肆——本宫立刻赐你死罪哦!”
“你能不能带我进宫啊?”
他瞟了我一眼,不屑道:“莫非,你个刁民小女还想进宫做妃子?”
“你胡说什么呢,我想进宫采一朵花——”
焰离忧扬起一手打断了我的话,挡在我面前的这手啊,细皮嫩肉,一看就是无穷大级别的剥削阶级,从小娇生惯养的料。
他又冷哼哼:“本宫不回宫,再也不回去了!”
“你……你说什么?!”
“本宫说——不、回、去。”他这脾气一扭,就像个被宠坏的大男孩。
我没来得及问问为什么,怀里的小兔子扯了扯我的衣袖,示意我先离开他一下。
【太子】他说他叫焰离忧
离忧很紧张:“你去哪里?你若是去找巡抚告密本宫的行踪,本宫赐你死罪!”
“我去小解还不行吗?!”我不由地冲着他吼!
真是的,动不动就是赐人死罪,我只有一条命一颗脑袋,哪有那么多机会给你赐死玩的。
身后,离忧不禁补了一句:“可别走远了,你若真的泄露本宫的行踪,抄你全家、灭你九族,再赐死罪!”
“知道了啦……”
真是败给他了。他这么一个微服出宫的王子,在我面前坦诚了他的身份,现在说话不用“本本本”的,一声本宫说得贼溜溜,还有那永远溜啊溜的“赐你死罪”。
这孩子,是谁教育出来的活宝,又一教育失败的活生生的实例。
×××××××
我抱着小兔子就躲在屋外——
“连城,怎么了?”
“笨麦麦,难道你还没发现么?”
“什么?你是说……离忧是坏人?”
兔子脑袋晃了又晃——
我小心眼地打量他:“我只是和他说说话,你不会又吃醋了吧?”
怀里的小兔子冷哼,颤着一身的白白兔毛——
“果然是笨蛋麦麦呀——”连城不由地哀叹,他反问我,“好好想想,他说他叫什么名字?”
“离忧。”
“他的全名,加上他的姓氏——”
“焰离忧啊……怎么了?”之前离忧告诉我他的全名的时候也是一番神神秘秘的笑容,甚至还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
“怎么了?你再念他的名字,反反复复念——当然,你可以多念念他的姓氏。”
“焰离忧……焰、焰……焰……啊——”我这一回神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离忧的名字,不!是离忧他的姓氏……
他姓“焰”,他曾特别强调之下的——他姓焰!嫡系皇族的姓!
【太子】离忧是皇族太子
我讶异:“他是皇族的太子吗?他和你长得相似……因为你们是……”
连城却是很肯定:“他是我的祖先——这是唯一的解释。”
“这……”
焰族皇室这一脉的血,五百年前的离忧和五百年后的连城……连城是离忧的后裔?
我还在消化这个难以接受的事实,身后,不耐烦的他凑了过来:“你一个人自言自语什么呢?”
“吓?!”我被吓了一大跳。
一转身,我的脸颊擦着他的衣襟,那一股少年的阳刚之气顿时又来强Jian我的嗅觉了……人长得帅,连味道也好闻呀……
我们没来得及说下文,一队穿着铠甲的士兵跑着小碎步伐,铿锵而至——
“太子殿下,请随末将回宫。”领头的将士一跪,后面跟着的小兵也跪下了。
离忧开始用他的鼻子来“说”他的不满,一会儿哼哼唧唧,一会儿唧唧哼哼,最后,质疑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我连忙空出抱兔子的一手,那个摇啊:“没有没有,我一直在这里,不可能跑去告密的!”
离忧盯着我,眼神中闪过一丝笑意。
那位将士又催:“请太子殿下速速回宫——”
“回去告诉阿竣!他赶走袁瑛,本宫恨他一辈子!本宫再也不想见他了!”
“可是,太子殿下……”
一大坨的稻草垛子飞到了士兵的头顶上——毫不客气地——砸下!
一个不够,还有第二个、第三个——
别看离忧养尊处优、手无缚鸡之力。这人啊,到了气急败坏的时候,那他搬不起来的东西可以成为他怒火之下的“奇迹”!
离忧觉得扔够了,他一把抓起身边的我——
“唉……这是干什么?!”
离忧头也不回,说得很顽劣:“逃难啊,愿意的话,你就认作是和本宫私奔——”
“……”
我们跑出京都的城池,西方的天边染着夕阳的余辉,红彤彤的照亮了半边天。
【太子】养尊处优的殿下
离忧一手扶着路边的大树,一边喘;我呢,索性瘫坐在了地上……
他看我这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瞪他,若不是现在我腹中的孩子在换血,我这个身怀六甲的,被你扯着逃亡,不流产才怪呢!
他回首,看着那扇慢慢关起的城门,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解脱了的高兴!
“不用回去了——不用面对他——不用选妃——本……不,是‘我’……自由了……”
× × × × × × ×
夜晚,我被离忧拉着进了一个林子。
按连城的说法,先跟着这位孩子气的太子,看看他究竟玩什么——
离忧说他饿了,指着树上的果子命令“它”自觉一点乖乖下来给他吃,不然啊,不然这位东宫太子就赐那果子死罪。
我抱着小兔子无力地靠在了树下,嗤笑离忧果然是太子的命:笨笨——
实在没辙了,那英俊的身影挪到了我面前,那双漂亮的眼睛飘着绝美的紫色,当然还有一丝坏坏的狡诈。
“你——”离忧正指着我怀里的小家伙命令呢,“跳上火快点烤,不然本宫赐你死罪。”
“不可以!你不可以吃它!”我收紧了怀里的兔子!
这不是普普通通的兔子,这兔子里面还有我亲亲相公的魂魄啊,哪是能随便跳上火给你烤着玩的?
“那……那个卖什么的你给本宫找些吃的吧!”
我满头黑线了啊,不等连城龇牙咧嘴开兔子三瓣嘴咬人,我先训起了离忧:
“宫?宫什么宫,再宫也宫不出点东西!”
离忧傲慢地拍胸脯:“东宫!本宫是名副其实、独一无二的东宫太子!”
“那你怎么不在东宫雪虎殿呆着?”
“因为……”
“因为你在逃难,你说你不想回去。”我直接替他回答,“既然你都逃出皇城了,还当什么太子呢?要吃自己爬树摘果子!”
【太子】太子别逃了,回吧
离忧被我问得哑口无言,某一种程度而言,他想逃离他的太子位子,偏偏,与生俱来的优越性和依赖性,已经使他想逃也逃不了身上的这脉皇族之血。
“离忧,我也做过大小姐,整天等吃等睡再等死,被人伺候惯了,被人养着和逃难流离根本就是天壤之别的命,你还是回宫吧。”
我相信,我在外颠沛流离,至少还有连城霜城这对兄弟保护我、照顾我,我饿不死,就算是吃了苦头还带一点甜味的。
我相信,离忧带着我私奔就是他这辈子干过最直截了当的自杀,因为我不但不会照顾他,反而会把他拖累死。
换一种说法更直接,我会被这位喜欢“赐你死罪”的太子饿死,然后我们一起死,路过的看不懂的还当我们是苦命又亡命的鸳鸯,当我俩饿死的尸身是殉情必备品。
离忧闷声不语,片刻,他突然眼睛一亮,质问起来:“你怎么知道东宫是雪虎殿?”
“嗯?”
“只有皇族才知道皇宫里各个寝宫住所——你到底是谁?!”
“我……”我垂首,怀里的小兔子正仰头看着我,我现在好想听听连城他有什么意见?
我们是不是可以在离忧面前坦白我们来自未来,我们需要他回到皇宫采雪仙花救命……这位神经大条的太子会相信么?
离忧见我支支吾吾,他冷哼:“算了吧,你帮本宫找吃的,本宫就免你的死罪!”
“……”又来了呀……
林子的那一头,隐约传来其他的声音,我们循声看去,那些零星的火把在夜色里舞动着——
“不好!有人过来了——”离忧反应很快,他这只惊弓小鸟对于周遭的变动十分敏感!
“唔……”
离忧一把捂上我的嘴,把我拖进了灌木丛里:不要想歪他想对我OOXX,他只是拉着我躲了起来。
(画外音:好像是麦麦你一个人在想歪吧?囧——)
【太子】被逼过逃难的日子
“看到了什么没有?不对啊,刚刚这里还有声音的……”
一共四名壮年男子,他们佩剑,举着火把,在林子里找寻着什么……
不用问了,他们是兵,肯定是来抓离忧回去的。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太子殿下离宫不说,皇宫内庭居然闹出了刺客。”
“那刺客好大的胆子,居然闯进东宫想谋害太子——这么误打误撞的,活该被大祭司刺上,眼下我们这些小卒就没好日子过了……”
“我可不希望在这破林子里看到刺客,最好是能找到太子殿下,女王陛下一定会给好多的赏赐……”
那一小队士兵的声音渐渐远去……
我松了一口气,离忧也没拦着我起身,我垂首去看他,他正蹲在原地发怔——
“离忧?”
“刺客……”他的声音发颤,自言自语起来,“来找本宫的刺客……那么,阿爹呢,王母呢……他们有没有受伤?”
“麦麦……”我怀里的小兔子冒到了我的肩头,连城就着我的耳边道,“那个刺客——会不会是紫焰?”
“啊——”我的惊呼,把出神的离忧吓醒了。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