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都会疼?”瑶光不可置信的咬唇。
她状似痛苦的点头:“疼!撕心裂肺的疼!我真怕我从此无法再行走了——”
瑶光吓得面无血色:“这么严重!!!那……那我晚些时候去禀明师叔,叫他想想办法。”
李冉冉摆摆手:“算了,这种小事就不要劳烦他了。”
“这怎么会是小事呢?你的腿都……”
她迅速打断她:“师姐!我现在只想好好休息。”说罢又强颜欢笑的躺下。
瑶光叹口气:“好吧,那你先睡一会儿,我出去了。”
门缓缓阖上,李冉冉无奈的叹口气,现在可真成了谎话精了,动不动就随意编理由唬人。忽而又想起大学时也是这般逃课,天气不好,不去;心情郁闷,不去;睡眠不足,不去;每一学期的课总要翘掉二分之一才肯作罢。于是苦笑了一下,原来这毛病到了古代还是改不掉啊……
出了飘渺居,她开始四处游荡,这样的闲暇时光总是分外美好的,连泥土的气味都变得好闻起来。倏然忆起前些天晚上那场恍若绚烂梦境的邂逅,她心念一动,脚步便鬼使神差的向着那小道方向缓速前行。
来到小路尽头,那片妖娆的桃花林早已不复见,反倒只有一人多高的灰墙静静矗立。李冉冉惊讶的伸手触碰,却发觉指尖一片灰白痕迹,于是更加纳闷的蹲在墙下仰望。
场景转换,墙的另一边。
他捂着火辣辣的屁股,愤愤的瞪着那几乎毫无难度的矮墙,什么时候自己居然沦落到连这样的高度都跃不过去了,都怪那妖女如此泼辣,竟然……竟然不知廉耻的用长鞭在他屁股上做文章。他气极的咬牙,却不经意牵动了伤处,顿时疼得砸牙咧嘴。
不甘心的再试一次!助跑,起跳,狼狈的用手扒住墙头,他极为不雅的挪动四肢,小心翼翼的翻过去。
话说李冉冉本来保持望天状已经很久了,忽而就发现一个凭空出现的男子以慢动作重播一般的速度缓缓翻墙过来。视线下移,她不由在心里轻叹,老天!虽然知道盯着别人的臀部看是件很不礼貌的事情,但是这人未免也太惨了吧,几道血印明显纵横在布料上,有几处甚至皮开肉绽……
看到他爬得如此辛苦,她不由同情心泛滥,张口便想问问需不需要帮助,“那个……”
孰料对方完全没有料到墙下有人,惊慌之下,直接屁股落地平沙落雁式掉在了地上。
啊!这样一定很疼!李冉冉倒抽一口冷气,连连道歉:“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会吓到你。”
那人听到声音猛然扭过头来,“老大——”声音饱含委屈。
李冉冉盯着那张憔悴的娃娃脸尖叫:“小吴!”
吴疗隐忍痛楚的点了点头,脸上苍白的不见一丝血色,过了好一会儿才挣扎道:“扶我一把……”
她手忙脚乱的搀扶起他,见他不时嘶嘶吸着凉气,不由皱眉问道:“你怎么会搞成这样?”
吴疗耸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道:“被个疯女人整惨了。”
“谁?”
“就是之前让我去偷小师叔头发的雇主,那晚我去交任务的时候她还眉开眼笑的,谁知道过了没几日就发疯一般的找人追杀我。”
李冉冉心虚的瞥他一眼,僵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必定是那头发出了问题……可是人的头发不是看起来都一样么,古代又没有DNA技术,那人是怎么发现蹊跷的……
“等老子伤好了,必定要回去找她算帐!”他皱着一张包子脸,握拳赌咒。
她心惊胆战的迅速接话:“啊,还是不要了吧,好男不与女斗嘛,你又何必咄咄相逼么?”
闻言他气愤的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咄咄相逼?!是她不分好歹胡乱拿我出气,都不知道哪里惹到了她!”
是啊,你没惹她,是我的错……她很想开口承认错误,但看到吴疗那暴跳如雷的模样也只能困窘的咽了口唾沫:“对了,那日你见过段离宵么?”
他诧异道:“没有啊,那日我本要去山下寻觅食物,谁知半路就被人迷晕了,醒过来就已经在那疯婆娘的地牢里了。”
她略感诧异的垂下了眼帘,照理来说段祸水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那么吴疗所说的就是真的了,可那妖孽又为何要说谎呢,他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见她半日不语,吴疗又伸长脖子靠过来,“老大你好端端怎么提到了那魔头?难不成你想他了?”顿了顿又自言自语:“不过他对你的态度倒是有些特别……”
李冉冉白他一眼,没好气的赏了他一个爆栗,“没错,他是对我特别,特别的心狠手辣!”
他悻悻的摸着脑袋,自知失言,于是摸摸鼻子不再开口。
两人为躲开武训的弟子绕了好一会儿路,再加上昆仑山势陡峭,最后到达飘渺居的时候,某娃娃脸已经处于半死状态。至于李冉冉基本也是出气比进气多,费劲全力将吴疗安顿好,拖着仿若灌铅的腿一步一步往自己的寝房走。
正欲推开房门之际却有人从背后唤她:“冉冉姑娘。”
李冉冉反射性的回头,但见青衫少年坐在轮椅上满脸温情笑意,她的小心肝迅速提到了嗓子眼,慌乱地将哆嗦的手藏到身后去,小声道:“齐公子。”
齐沐冲她微微点头,那清雅的笑容里竟隐隐有些妖冶的味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不情之请你还说个P啊!她在心里极度不耻这种迂腐的说话方式,脸上仍是一派客套:“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他微抬起头,直直望进她的眼中,“来昆仑也有两日了,只是还未能有幸好好游览一番,不知冉冉姑娘是否愿意充当在下的游伴呢?”
天知道她有多想拒绝,一个“不”字卡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最后化作万千娇柔半垂头回道:“自然……是好。”
偷偷抬眼的一瞬她清楚的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闪而逝的厌恶,不自觉一阵暗爽,看老娘恶心不死你——稍稍吁了一口气,即便不知道他让她当导游的意图,至少也不像是要下毒手的模样,若是真要杀她又何必寻这么烂俗的理由呢……姑且将计就计,顺着对方的话再说。
俊逸少年嘴角含笑,白皙女子斜立身后为他指点风景,周围旭日清风,苍松翠叶,凭心而论,这幅画面还是颇为赏心悦目的,请自动忽略女子脸上咬牙切齿的诡异表情和温煦语调两者之间的突兀。
“过了这条路便是后山了,齐公子,我们昆仑有门禁……”
齐沐柔声道:“我自然不会为难冉冉姑娘了,我们就沿着这条路走走可好?”
这家伙到底演的是哪出?李冉冉彻底崩溃,这些对白听起来貌似是想多留她一会儿,完全无法理解……眼角忽而瞥见对方回过头来,于是立马换上怀春少女的雷人表情,“好——”
小径颇长,上边石板平铺稳妥,即便是轮椅碾过,也不会令上边的人感到颠簸。两人来回在上边走了好几趟,李冉冉只觉度秒如年,恨不能前边出现一头大树,她一把将这小子撞到树上晕过去算数!
“冉冉姑娘。”
她自顾自想着心事,待他加重音量又唤了一声时才反应过来,“啊,什么事?”
齐沐侧过头来,原本莹白如玉的脸上可疑的蒙上一层绯色,“明日酉时能否再同姑娘一聚?”
“什么?!咳咳……”李冉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目瞪口呆的盯着眼前面红耳赤的少年,这是要同她约会的意思么?这小子也太能演了吧,看看这脸红的水平,这欲语还休的神态,这才是真正的偶像加实力派啊,自己和他一比,简直就是班门弄斧啊啊啊啊啊!她羞愤不已,心里琢磨着下次再也不沾沾自喜的客串角色了……
“若是姑娘心中不愿,那便……”
“我愿意,明日酉时,我在这边等你。”李冉冉点点头,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安,眼下这个状况自己要是拒绝了难保他不会怀疑,毕竟前些日那处暗恋戏码还历历在目,如今也只好自个儿收拾起烂摊子……
“嗯,一会儿我和义父还有事,我先过去寻他。”齐沐淡淡的笑,表情又恢复原来的泰然自若。
李冉冉冷笑着看他离去的身影,迅速下了判断:这般急不可待的离去,失误!脸上红晕褪的太快,失误!于是总结之,还是老娘的演技更胜一筹啊——
抬头望望天色,已然近黄昏,她蹲在后山路口处,长长的叹口气,只觉胸中闷气翻涌,思绪混乱,太多的事情搅和在一起,让她片刻都得不到安宁。此刻她甚至有种莫名的恐慌,仿佛今后再回不去以往波澜不惊的生活……
血色弥漫
第二日傍晚,她用过晚膳便早早去了后山小路。
此时大约是黄昏时分,天际夕阳似血,她估摸着也就现代五点光景。虽说与那人约了酉时,可这酉时却代表着一个时辰,概念太过模糊,于是未免迟到,她便趁早出了门。
待到达约定地点时,果真不见齐沐身影。她随意地蹲在地上,顺便撩拨撩拨路边小草借以打发时光。过又了好一阵子,她开始有些不耐烦的环顾四周,但见身侧仍是一派荒寥景象,路尽头孤零零的立着一道石碑。
关于这座石碑,李冉冉前次来这边时早已见过,上边刻着昆仑的门禁。她原本没有兴趣研究那些笔画复杂的繁体字迹,只是此刻实在是闲得慌,于是便饶有兴致的俯下头来细细查看。朱色大字苍劲有力,尤其是最后那行“违令者废除修为逐出师门”的警告,被刷的鲜红耀目,颇有些触目惊心的意味。
到底这后山里边有什么禁忌呢?她绕着石碑一圈一圈的踱步,心中困惑不已。忽而大风骤起,风声尖锐,隐隐带着不明的凄厉声响。李冉冉一下子绷紧了身躯,循声望去才发觉是从后山那边传出来的。
她有些费力的伸长脖子,前边已然没了路,惟有漫无边际的茂密树林。片刻那怪声又不见了,李冉冉耸了下肩,或许只是自己庸人自扰吧。
“冉冉姑娘。”温润音调在身后响起。
李冉冉客气的笑笑:“齐公子。”
他露出有些羞涩的笑容:“在下来迟了,让姑娘久等了。”
李冉冉暗暗翻了个白眼,这种约会的老套台词真是跑到哪个时代都吃香啊,心里这么想嘴上仍是犯贱道:“不久,我也刚到。”
齐沐微微颔首:“不如今日去雾莱居那边走走如何?”
她疑惑的挑眉盯着他,雾莱居是客人留宿的地方,想必齐沐也是住在那边,论风景还比不上飘渺居,是实在不是个值得游览的好去处。
见她不语,齐沐又有些遗憾得道:“本想带姑娘去看看在下昨日做的几幅画,若是有所不便的话……”表情黯然,叫人不忍拒绝。
“走吧。”李冉冉扶上轮椅身后的把手,缓缓推着他前行,心里哀叹一口气,这小子真是太能演了啊,不去现代进军一下演艺圈真是可惜了……
来到雾莱居门口,正巧碰到天绝与桑若与,两人背对着他们,正在商量些什么。齐沐见状便开口唤道:“义父……”
李冉冉倒抽一口凉气,迅速捂住他的嘴,随即单手推着轮椅朝着反方向狂奔。
齐沐诧异的挣脱那只手,转头问道:“冉冉姑娘,怎么了?”
她边跑边镇定的回道:“没什么,就是突然肾上腺激素分泌过旺想运动一下。”
齐沐狐疑的皱起眉头,见她仍然不减脚下速度,不由劝道:“休息一下吧,别累着了。”
李冉冉回头望望,确定看不见那两人身影时才停下来,双手扶着腰气喘不已,心里仍然惊魂不定,好险,差一点就撞上桑若与了。
“一会儿回雾莱居吧,正巧我义父和师妹都在,一同说说话也是好的。”
她抹一把额头的汗,义正严词的拒绝道:“不行!”
闻言齐沐怔住,半晌才回过神来:“为何不行?”
李冉冉偏头想了一会儿,才神秘兮兮的凑到他耳边开口:“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有些讶然的道:“什么秘密?”
“我不能见到太美丽的女子,否则……”
“否则会怎样?”
李冉冉状似痛苦的闭了闭眼,“否则很容易发狂,很小的时候我家邻居就是因为长的太过祸水才被我划破了脸,现在都关在家里不肯出门。”
“竟会有这种病症?”他的声音里掩不住的惊讶,顿了顿,又眯起眼睛道:“可是冉冉姑娘又如何得知我师姐是个美人呢?”
糟了!她忐忑不安的垂下头,自己竟傻到把这个家伙当成瑶光一般来糊弄,实在是太不明智了——斟酌了好一阵子,才抬眼道:“我是听其他的弟子说的,再加上刚刚光是看到令师妹背影就觉窈窕美好,更无论脸蛋了,不是么?”
齐沐冲着她微微一笑:“我师妹确实是个罕见的美人,不过……”
“不过什么?”
他指指前方:“你要不要继续躲避一下,我听见了师妹的脚步声,正朝着这里过来。”
李冉冉大惊失色,仓皇之下,蹲在了轮椅背后,死命将头埋进双臂间,远远望去就像只鸵鸟。
好半天过去了,仍是没有动静。她小心翼翼的将手肘抬起一条缝,滴溜溜的转着眼珠子观察外边情况,谁知哪里都找不到那桑大小姐的身影,只有某个青衫少年肩膀一抖一抖忍笑忍得很是辛苦。
见状李某人恍然大悟,愤愤的站起来拍了下齐沐:“要笑就笑出来啦!当心憋出内伤!”
“哈哈哈哈——”他笑的好不畅快,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里满是笑意。
李冉冉虽然很不耻这种行为,但还是不得不承认某人的嗓音听起来还是很养耳啊,于是便由着他笑去,只是心里有一些好奇,没想到这个J诈的小人也会有这么肆无忌惮开怀大笑的时候,真是难得了。
“好了,我们回去找我义父吧。”他收起笑意,一本正经得道。
“还去?我不是和你说了我不能……”
齐沐倏然打断她:“刚才是骗你的,我师妹其实是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眼下应该只有我义父一人在那。”
“你确定?”李冉冉满脸不信任。
齐沐点点头,调侃道:“自然是这样,我可不想我师妹被人划破脸从此无法出门。”
又寻老娘开心!李冉冉没好气的顶回去:“所以你就庆幸你是个男人吧。”
回到雾莱居,桑若与果真不在,惟有天绝一人站在古木旁,闻见脚步他倏然回过头来,一言不发的盯着面前的两人。
李冉冉暗暗打量他,一身黑衣,容貌威严,明明是头发花白的半百老人,却依然气势惊人,尤其那一双充满威严的眼睛,无形之中给人极大的压力。
齐沐恭敬道:“义父,这位是李姑娘,昆仑的弟子。”
天绝朝着李冉冉略略颔首,“李姑娘,幸会。”
她赶忙弯下腰:“久闻前辈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
好话谁不爱听呢?拍马屁就是要拍到关键处,听见这两句后天绝原本威严天生的脸也缓和了几分,侧过头又对着齐沐道:“外边风大,你身子不好,进屋去聊吧。”
三人一同进了屋,里边布置的古色古香,相当舒适,条件胜过飘渺居许多。李冉冉不停腹诽,死昆仑,对待外人比自己弟子还大方,不要脸……
齐沐伸出手想去拿书架上的画轴,孰料那画位于较高位置,他够了半天够不着,只能垂头丧气的坐在轮椅上,满脸懊恼与悲伤。
天绝迅速取过画轴递给他,面上有些隐忍的心疼。李冉冉看得火大,明明就可以走,还要装残疾,甚至让自己年过花甲的义父为自己伤心,不孝!若是情况允许,她真想当场拆穿这个卑鄙小人……
齐沐顺手摊开画,李冉冉凑过去一瞧,发觉是一幅山水墨画,画风似行云流水,不失为一幅佳作。
他指着画上的一处笑道:“这里便是我天鸠宫了,前些天闲着没事就画了一幅,义父和冉冉姑娘觉得如何?”
天绝低下头,微微凑近那幅画,皱眉道:“怎么会有……”
忽而有人破窗而入,身法极快的闪到众人面前。天绝在那枚利刃快要刺到齐沐之时挥掌隔开对方攻势,反手一推,便将那蒙面黑衣人震出了两步之远。
话说李冉冉本来见到刺客神经反射性的恐慌,眼下看到天绝轻轻松松便将对方震开,不由宽下了心,此刻居然悠哉悠哉的圈起腿坐到书架旁欣赏起现成的武打戏来。
那黑衣人的目标显然是齐沐,被天绝逼至门边后身形一移,脚尖轻轻一点又绕回齐沐身前。这次天绝挡得有些吃力,从李冉冉这个角度看过去,甚至可以观察到他的手在发抖,于是不安的感觉又再度涌上来,怎么回事?天绝对付那个刺客明明是游刃有余的,为何现在……
那人再度被天绝化开攻势以后反倒不慌不忙的绕着他们踱起步来,嘴里啧啧有声:“怎么样,天绝老儿,化功散的滋味不错吧?”
天绝咬牙道:“卑鄙小人!”
闻言蒙面人哈哈大笑,“做小人可比做君子有趣多了,今日我必然要取你义子齐沐的命,不想死的就给我滚开!”
天绝冷冷喝道:“有我在哪还轮得到你放肆!尽管放马过来!”
李冉冉看着他颇为费力的撑在剑上,不忍的别开视线,转过头才发现齐沐头歪歪的摊在轮椅上,脸色苍白到有些透明,眼神却是异常的锐利,隐约可见闪烁其中的光芒,那是一种嗜血的兴奋,仿佛有种迫不及待的冲动……
她在接触到那眼神的一瞬间反应过来,记忆出闸,那晚后殿齐沐与神秘人说的话一股脑涌上来——“一统天鸠宫是我的愿望,我可没傻到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白白浪费掉。”“那么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