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她不放心的又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孰料对方竟然一副完全不认识她的模样,甚至还礼貌性的回以微笑。
淡淡扫过她惊慌的面容,秦无伤不动声色的顺着其目光望过去,待察觉到她说注视的对象后,轻启薄唇,“你与盟主夫妇是旧识?”
“盟主……夫妇?”李冉冉瞬间就懵了,忆起那晚冷郁离与江吟惜之间的伉俪情深,那至死不渝的真情仿佛还在昨日,为何不过一月光景,那病危的女子已成为他人凄子?若是江吟惜背信弃义,转投他人怀抱,那么冷郁离现在又在哪里……
“李姑娘怎么一直盯着人家君公子看呢?”讨厌的女声再度响起。
李冉冉伸长脖颈,发觉纪幽芸仍是阴魂不散的坐在秦无伤的另一侧,不由得暗自翻了个白眼,这女人脸皮可真是厚啊……
她顺手拿过茶杯喝了一口水,凉凉的道:“怎么我看谁还得向你报告么?”
“不得无礼。”秦无伤开口轻斥。
李冉冉不痛不痒的配合了一句:“弟子知错。”眼神仍是挑衅的瞪着纪幽芸,丝毫不减悔改之意。半晌又觉得不对劲,这女人干吗老盯着她的茶杯,难不成她这一杯茶特别可口么?
“你……错了。”纪幽芸结结巴巴的道。
什么错了?她晃晃一滴不剩的瓷杯,余光却瞥到右手边自己那一杯茶还好端端放在桌几上,仓惶的垂下眼眸,她一下子便觉脸颊发烫,无意之中竟然拿错了师父的杯子……
片刻又暗自责备自己小题大做,不就是共用一个茶杯么?自己在现代也偶尔和要好的异性朋友分享过同一瓶矿泉水啊……没什么大不了,没什么大不了,努力深呼吸平复脸上的灼热感,她偷偷抬眼观察身侧男子,见其清高面庞透出疏离,完全猜不透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还是会有别扭的感觉呢…… 做贼心虚的放下茶杯,李冉冉佯装若无其事的坐直身子,无视纪幽芸恨得牙痒痒的表情。
“多谢各位赏脸来参加大典,明日便是齐某正式继任宫主之位的日子,承蒙各位前辈平日的照顾,在下不胜感激。”齐沐唇畔挂着谦和的笑容,说话得体找不到一丝差错。
假惺惺先生,你可真是传说中的衣冠禽兽啊……李冉冉不屑的冷哼一声。周围众人纷纷客套道:“齐公子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对啊,可真是英雄出少年,相信天鸠宫在齐公子的执掌下必定日益壮大。”
齐沐恭敬行礼:“大家实在太看得起齐某了,齐某只能说以后会加倍努力,以抱我义父的养育之恩。”
“说得好啊说得好。”李冉冉皮笑肉不笑的小声嘀咕,手心掐的死紧,正义感隐隐作祟,她恨不能冲上去一把拆穿这个人渣的面具……
“各位风尘仆仆,一定辛苦了,大家不妨先去歇息,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齐沐利落唤来小厮,有条不絮的领着众人前往客房。
小人得志……李冉冉下完结论,仰高头颈施施然从齐沐身侧经过,两人相交的一瞬,她手心却被人塞进了一件异物。反射性的回头,但见那清俊少年色面色薄红不发一语的垂着头,连看都不敢看她。
老娘真的腻了!李冉冉无语望天,这场戏到底要演到什么时候去?这小子暗地里究竟在打什么主意?沉默不语的跟在众人身后,她心不在焉的走路,周围是风景别致的亭台楼阁,虽不大气,却别有小桥流水人家的意境。长廊处的转角处,一不留神便撞上了前方的人,她扶着额头,下意识道歉:“对不起。”
秦无伤沉凝许久,徐慢出声:“怎么一直都心思恍惚?”
“啊……我只是突然到了新的地方有点不适应。”她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扬,师父是在关心她么……
“去休息吧,明日大典结束后我们便回昆仑。”他语气淡漠,听不出情绪。
“嗯!”李冉冉笑眯眯的点头,视线凝在他离去的背影上,笑意加深,她摇摇头甩掉脑内遐思。
不远处忽而传来玉碎声音:“早些为后日的杖责做好准备。”
脚下一个不稳,她差点摔倒。满头黑线的倚到一旁漆柱上,李冉冉哭笑不得的叹气——师父还真懂得打击人啊……小心的四处望了望,没有察觉异样后这才松开手心,那被她紧拽的异物原来是个小纸团,此刻已被手心汗渍浸的绵软不堪。
一点一点摊开纸团,上边的字迹果然已经晕开来,她费力的辨认,“今夜……后花园……见……”
代表具体时间的关键部分糊成一处无法看清,李冉冉聚精会神的研究了好几遍还是无法看出大概,最终心烦意乱的将其揉成团丢入木栏外的水池。她冷冷的睨了一眼水面上的白色纸团,心里莫名有丝快感,晚上你自己慢慢等吧,老娘不奉陪了……
甜美的女性嗓音映入耳际:“这位姑娘……”
李冉冉回眸便撞入一双波光盈盈的美目里,她吓了一大跳,按着胸口道:“冷夫人!”
闻言江吟惜怔住,外头想了好一会儿,才皱眉道:“冷夫人?是在叫我么?”
她指指自己,“你不认识我了么?我是冉冉啊。”
“吟惜未曾见过姑娘,姑娘怕是认错人了吧?”江吟惜浅笑着开口,眉眼之间满是温柔。
李冉冉古怪的绕着她转了两圈,没道理啊,她怎么可能会忘记那晚的事情?明明就见过自己为何要说不认识……可是看她的眼神又不像是装出来的,难不成江吟惜也患上了大叔的间歇性失忆症?
试探着询问:“江姑娘,那个……”
江吟惜轻声纠正:“我已嫁了人,你可以唤我君夫人。”
李冉冉顿感荒谬的皱起眉,不信邪的再度问道:“你对冷郁离这个名字有印象么?”
“冷……郁离?”她小声的呐呐,神情隐隐有些茫然,反复念了几次后这才笃定道:“没有,完全没有印象。”
“可是……”李冉冉忍不住想将那晚的事情告诉她,余光瞥到远处匆忙赶来的男子后又悻悻的闭上了嘴。
“吟惜!怎么不回房呢?”君离央轻柔的搂过妻子,目光一触及李冉冉后便瞬间变了脸色,那眼神甚至阴骛的有些骇人。
“不要随便和不相干的人说话!外头风大,我们回房。”他不由分说的拽过江吟惜,大步向前走。后者频频回头,用眼神示意抱歉。
这其中一定有猫腻……李冉冉狐疑的眯起双眸,习惯性的蹲地上思考,照君离央方才的反应来看,肯定认识她,所以才千方百计阻拦江吟惜和她说话,是害怕她向对方说出什么真相么?那么看来江吟惜根本是忘记自己和冷郁离的过去了,虽然不知道是失忆还是中了什么蛊咒,但有一点她能肯定——君离央夺了他人凄子,还设法消除了江吟惜的记忆。
这个社会乱套了,什么光怪陆离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真是太诡异了……李冉冉搔搔头,最后还是决定不再插足他人的感情事,毕竟目前来说,明哲保身比较重要,要是一不小心又陷入什么惊天大秘密里,可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悠哉悠哉的在长廊上踱步,她随意询问了某个天鸠宫仆人客房的位置,继而哼着歌脚步翩然的回房。
天际墨黑,寻不到星光,云层厚重,盖住最后一丝清冷月色,空气里隐约弥漫着压抑的气氛。
朱红大门外,白衣少年面容焦急,“主上进去多久了?”
“两个时辰了。”炎臻沉着嗓子回答,只有那紧锁的眉头透出此刻紧张的心情。
破军不放心的继续问道:“会不会出事?”
炎臻长叹道:“这次中的内伤非同小可,主上昨日不知为何强行解开大|岤,真气逆流,差点就要走火入魔。”
“可是这种以毒攻毒的法子风险实在是太大了,醉绮罗的毒性太强,若是反噬内力,怕是有生命危险。”
“主上可以说是从小在那花里长大的,他的体质早就和寻常人大不同,醉绮罗虽为剧毒,但也有强功健体的奇效,应该……能够帮他度过这一关吧。”最后的那句话语气有些犹豫,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主上是否能够恢复功力……
房内,布满气味浓重的甜香,肆无忌惮的流淌开来。中间的玉白池里满是猩红液体,粉色花朵妖娆铺了一池,盘腿坐于正中的少年墨发披泄,掩去面容,看不清表情,只有那脖颈上绽起的青筋泄漏了他的痛苦。
嘴唇早已被咬破,噬骨蚀心的痛楚蔓延在四肢百骸里,他双眼紧闭,心里苦笑道——原来过了这么久,还是无法习惯这醉绮罗的毒性……万毒之花,果真是他那美丽的母亲种出来的珍品呢……
热浪夹着火烧灼热感侵入心脉,他忽然感到胸口剧烈一跳,再也忍不住的俯下身去,鲜血顺着唇角落下来,缓缓与那池中液体混为一体。
欲盖弥彰
“混蛋,可真下得了手!”对着铜镜,她小心翼翼抚过颈上明显的伤口,忍不住拧眉低咒,这可恶的魔头,半点情面都不讲,她原本勉强够得上无暇水准的颈部肌肤又华丽丽的破相了……
不算清晰的镜面上恍惚映出女子的咬牙狰狞表情,眉宇之间满布的怒气,形色可怖。她愤恨的将镜子拍平到桌面上,平静了半晌,好不容易熄了怒火之后,视线却不经意移至领口大敞的胸颈处,但见上边点点可疑红痕,仍然可以辨别出暧昧的气息……
苍天!谁来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李某人全然处于崩溃状态,这算什么?劫色又劫命么……一想到这些吻痕有可能之前就被师父看到过,她便不自觉的懊恼万分,师父会怎么看她,那般衣衫不整的出现在莫离山庄,他肯定怀疑了,只是不知出何原因未捅破而已,呜呜,好想解释好想解释……
敲门声顿响,极有规律的一声一声,似在安抚她波澜起伏的心境。李冉冉故伎重施的将长发拢到胸前,盖住颈侧的红痕,继而缓步过去应门。
压着心跳打开门,外边的青衫少年坐在轮椅上,俊雅面上满是落寞,“为何不来?”
原来不是他……有些失望的垂下了眸,她斟酌片刻,才徐慢出声:“那纸条被手心冷汗染晕了墨迹,我以为你等不到我就会回去了。对不起……”
齐沐释然的笑开,墨瞳似夜,绚烂无边,“无妨,我并没有等很久,若是你不介意,我们现在出去走走?”
“那么晚了……”她狐疑的皱眉,待到慢了半拍的大脑意识到自己和对方的假情人关系后,浅的漾开甜笑:“好,我们走吧。”
夜风调皮的绕在两人身边打转,偶尔扫落一两片青叶轻轻掉在肩上,她佯装细心的替他拂去,然后找了个位置蹲在他身侧,心里叫苦不堪——这小子真是演出惯性了么,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她宁愿这家伙像段祸水一般明晃晃的威胁利诱,也好过眼下这般不清不楚的角色扮演……
“你受伤了?”他目光掠过她颈侧,语气有些担心。
李冉冉心虚的拨了拨长发,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随即迅速转移话题:“今天的月亮可真滛荡啊……”话刚说出口便感受到身旁人的诧异目光,她自觉失言,瞬间大窘,懊恼的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
其实也不能怪她,大学毕业前夕闲着无聊逛论坛时曾发现某部据说相当经典的H动画,名字就叫做《XX之月》,当时下载完毕全寝室围在一起欣赏,看完后众人一致跑到露台对着天空长叹——今晚的月亮可真TMD滛荡啊……
从此这话便成为寝室一干众人的口头禅,只是那会儿是在现代,YD这个词也不算太过惊世骇俗……但是此刻在齐沐这个古人面前毫不掩饰的说出口,效果无疑媲美彗星撞地球,李冉冉想死的心都有了,无语作望天状——难道自己真是个爱开黄腔的女流氓么?囧……
“你方才说什么?我没听见”他微红着脸柔声问道,好意替对方解围。
李冉冉斜眼睨他,全然是一脸清纯可人的乖乖牌模样啊,连作戏都入木三分,当下不屑的情绪压下了羞愧的知耻心,她恶意的拉长音:“我说今晚的月亮……”
“冉冉。”沁凉的嗓音似天边传来,淡淡听不出情绪。
她欣喜的回过头,但见白衫男子长身玉立,衣襟染上银色清冷月光,更衬得其天姿不凡,清冷卓绝。笑眯眯的站起来,她眨巴着眼睛轻声道:“师父。”
秦无伤微颔首,寒暄道:“齐公子这么晚还没睡?”
“是啊,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所以才约了冉冉一同赏月。”他仰起头,直视对方的眼睛。
李冉冉颇为自恋的窃喜,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两男争一女的场面么?她兴奋的眯弯了眼,死命盯着那貌若天人的男子,期待他能说些什么让自己窝心的话出来。
秦无伤美目微动,侧头询问:“你也失眠么?”
李冉冉怔了一瞬,随即老实的点头:“其实我有点困了,昨天都没有休息好。”
“困了还在这边做什么。”他拂袖离去。
李冉冉屁颠屁颠的跟上去,扭头对着齐沐毫无歉意的一笑:“你看,虽然我很想陪你,但是我师父不许我在外面逗留呢。”
长发因为扭头的弧度滑落回肩后,齐沐在视线接触到她脖上红痕的一刹那僵住了身躯,这是什么?!难道她和她师父……
不敢置信的唤出口:“冉冉,等一下。”
“什么事?”她隐忍下不耐烦的心情,顿足询问。
“秦掌门,我想同冉冉再说会话,晚些我会送她回房。”齐沐掩去眸内精光,口气恳切。
秦无伤静静伫立在不远处,好半天才开口道:“齐公子是否要畅谈一番才能入睡?”
“可以这么说。”他轻笑。
李冉冉伸长脖子,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静候下文。
“我看天鸠宫内的一草一木都颇有灵气,不如找它们做倾听者岂不是更好?”秦无伤面无表情的道,脚步再不迟疑,头也不回的朝远处走去。
强人啊……原来师父大人是腹黑的主……李冉冉顿觉不可思议的张大嘴,半晌回过神假惺惺的耸了耸肩,对着齐沐比了个歉意的手势,甩甩头跟上前方男子的脚步。
月色倾城,清辉洒落一地。
宽大袖袍轻拂,他不动声色的冷凝着她颈侧某处,面容似蒙上薄霜,愈发不可接近起来。李冉冉暗叫一声遭,苦着脸,手足无措的将头发拢回来。
手背倏然传来剧痛,她反射性的缩回手停下欲盖弥彰的举动,“师、师父……”
秦无伤不发一语。
冰冷气氛围绕两人间,似无形之中拉紧了弦,一绷就要断。李冉冉紧拽着衣摆,心里七上八下,踟躇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开口:“徒儿……”
“竟如此不知廉耻么!”秦无伤突然厉声打断。
她吓得迅速跪下,急切的认错:“弟子知错,弟子也不知怎么回事……”
“你和齐沐无名无份,怎么可以……”秦无伤有些难堪的止住口,他素来冷情寡欲,自然无法理解他人的情难自禁,眼下唯一的徒弟又做出这般有辱师门的事情,这叫他情何以堪!
和齐沐?李冉冉低垂着头,眉心紧皱,师父搞错对象了吧,这草莓必定是段祸水种上去的,怎么样都不会是齐沐啊……稍微考虑了一瞬,她便下了决心,咬唇挣扎道:“师父,我并未和齐沐有过不可告人的关系,这脖颈上的痕迹也是弟子初来天鸠宫水土不服留下的。”
察觉到他眸中的怀疑神色半分未退,她咚咚咚的磕了两个响头,继而竖起三指发誓:“我发誓,这痕迹绝不是齐沐留下来的,若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她真的没有撒谎,她和齐沐连个手都没牵过,怎么可能到这种亲密地步……
秦无伤转过身不看她,口吻冷漠:“起来吧。”
她拍拍膝盖上的尘土,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委屈的不得了,“真的是水土不服,皮肤过敏,师父为何不信我?”心里默念一百遍——师父对不起,若是实话告诉你我和段离宵才是你口中不知廉耻的那对男女,估计你会被气得吐血吧……
他充耳不闻,径自前行,月白衣袍被风灌满,猎猎作响。李冉冉不屈不挠的加快脚步,可怜巴巴的扯住他的袖子,“师父……”
秦无伤叹一口气:“行了,我知道了。”
闻言李冉冉反倒不自在的移开眼神,潜意识里总觉得自己说了弥天大谎,隐隐愧疚不断上涌,使得她片刻不得安宁。默默不语的走了好长一段路,她脑子里一片混乱,不断东想西想,纠结了半天才理出头绪——这吻痕明明前日便有了,之前师父都没有发现么?昨日缠着纱布姑且不提,可最早的时候换药难道都可以忽视这么明显的痕迹么?
试探着问道:“师父,那日你救我出来之后,是谁帮我敷药的?”
秦无伤睨她一眼,淡然道:“自然是找客栈的女佣仆帮你敷的。”
这就怪不得了,想必刚受伤时血迹盖过了这些可疑的草莓,师父也必然不会察觉了……唉,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今日差点就要东窗事发……哀怨的晃晃脑袋,她心不在焉的踢着脚边的小石头,一不留神就犯下低级错误——左脚绊到右脚。
迎面倒入幽淡檀香味的怀抱,她心神恍惚的红了脸,直觉那好闻的味道不断窜入鼻尖,引人眷恋……
秦无伤适时稳住她,拉开两人距离,“回去歇息吧,明日大典后,我们便回昆仑。”
“噢。”李冉冉乖乖的点头,在房门外站立许久,直到那白色身影转过长廊再也看不见,这才心满意足的回房睡觉。
不测风云
潮湿阴冷的幽室,只余下角落处的火把增加一些微薄的可见度,四面石壁上诡异的爬满了不知名的藤蔓植物,偶有腥臭液体顺着纹理流下,最后滴滴答答淌落到下方辨不出颜色的半人高污水池里。
半身浸在池中的男子无力的低垂着头,长发散乱,看不清面容,四肢均被铁链拴在石壁上。衣衫褴褛,上边满是触目惊心的血痕,伤口深可见骨,皮肉外翻,有几处甚至可以见到森森白骨,极端骇人。
而不远处,有一红衣少年姿态优雅的斜倚墙畔,站立池边,含笑注视着伤痕累累的男子。明明是处在同一个空间的两人,却异常不协调的形成了鲜明对比。
少年好整以暇的在池畔踱步,“如何?水牢的滋味可好?”
良久仍是听不到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