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夫人该说的也说了,不外乎是嘱托二奶奶多多休息,表达了她的关怀之情。既然她们有话要说,明夫人也没必要留在这里。
二奶奶起身送到门口,明夫人忽地扭头看了那嬷嬷一眼,面上带着笑,可眸子里却透着不明的光芒,那嬷嬷不由得一怔。
“好了,不必送了,你回去歇着吧。”到了院门口,明夫人握住二奶奶的手,温情脉脉地道。
二奶奶点头,目送明夫人离去,看也不看那嬷嬷一眼,一边往屋里走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可有消息了。”
那嬷嬷只摇摇头,压低声音道:“今儿赶巧,我倒碰见了一个人。”
二奶奶蹙眉看着那嬷嬷,嬷嬷示意到屋里说,二奶奶心下明白,回到屋里便将其他丫头支退,只留了身边的丫头服侍,这才看着嬷嬷,要嬷嬷细说。
“奶奶可还记得咱们铺子隔壁那个铺子?”
“不是夫人的么?”这事儿后来是确定了,可明夫人倒好,好像生怕自己占了她的东西似地,隔了不久就换了人。
京城的铺子原本就紧缺,何况还是生意好的,即便要换人,也没得说要将铺子盘出去。当初二奶奶倒是有心要把铺子买下来的,可一时半会也拿不出那些钱来,再说当初嬷嬷就劝她,这铺子既然是夫人的,以后她还能给谁?不是范炎便是范鸿,难不成会给了靖南王?
“今儿瞧见那铺子的新掌柜,竟然是大奶奶的人!”
嬷嬷一句话叫二奶奶半晌说不出话来,回神后便急忙问道:“你可瞧仔细了?那铺子的掌柜。。。”
嬷嬷十分肯定地道:“瞧仔细了,后来我也去了两次,隔壁铺子的掌柜很年轻,方才过去听那边的丫头话里的意思,大奶奶身边的大丫头碧翠已经配给了那个掌柜。”
明夫人竟然将她苦心经营的铺子给了大奶奶!这个信息二奶奶花费了半晌的功夫才消化了,只气得捏紧手里的茶杯,冷着声音,咬牙道:“她也真做得出来,没得见过她这样的人!”
再想到明夫人对范炎的冷淡,连带的有那么一段时间也苛刻地要求自己。然而,却从来没有为难大奶奶,是啊,她的想法很正常,靖南王是王爷,她要依附王爷而活过,自然要讨好王爷和大奶奶。
可也不想想,靖南王并非她亲生儿子,还是身份较轻由小妾扶正的继室。何况,王府在她掌握大权的情况下竟然亏空了,靖南王和大奶奶是愚笨的人么?他们就看不出她的心思,这样算计将王府的东西变成她自己的,王爷和大奶奶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就不会想想么?
可是,她却把千辛万苦算计来的东西拱手给了大奶奶!
“她以为这样就有用?倘或是我,我也不会如此的好说话!”二奶奶气得摔了手里的茶杯,王府一切都在休竹的打理之中,自己根本就插不上手。分家的念头在二奶奶脑海里一闪而过。
那嬷嬷瞧着二奶奶动气,忙安慰道:“奶奶要注意肚子里的孩子,再说这事儿我也只瞧见了一眼,需得打听打听才知道呢。”
二奶奶冷笑道:“有什么好打听的,既然那人出现在大奶奶那边,难道还会是夫人的人么?就是我也不会愚蠢到让其他人帮我打理我自己的东西!”
更何况是明夫人,她倒底有多少东西,她敢拿出来叫众人知道么?一个没有聘礼和嫁妆的小妾,即便扶正成为正房夫人,只靠每月的那点儿月例,够用就不错了,哪里会有余钱?更别说铺子了。
这一番心思只叫二奶奶愈加动气,想到方才明夫人嘘寒问暖的模样,心里就是一阵恶心。突然间,二奶奶也彻底地明白了,明夫人至始至终都不肯给自己撑腰,她从来都只为她自己打算,或者为范鸿打算。
想到范鸿,二奶奶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后来那嬷嬷到底还是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张妈妈一家和陈忠一样都是大奶奶的陪房,大奶奶在外面有三个铺子,其他两人是陪嫁的,后来这个铺子也就是挨着二奶奶的那个铺子,是从别人手里买来的。
这边嬷嬷打听,少不得引起了休竹身边人的注意,当然也引来了明夫人的注意。明夫人知道铺子是被休竹买下,气得也不比二奶奶轻,连摔了几个茶杯才逐渐镇定下来。
这一日,张妈妈笑盈盈进来回道:“不曾想这铺子原来的主任是咱们夫人。”
冬灵“扑哧”一声差点儿被茶水呛着了,只让张妈妈细说。张妈妈耐心地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玉儿颇为不解,“既然是夫人的,当初何必买呢?”
冬灵轻笑道:“管她当初是为什么,反正这铺子如今是咱们奶奶的了,地契房契都在奶奶手里。”
冬灵过分明显的幸灾乐祸银翘颇为不满,叹口气道:“她到底也是难做。”
冬灵嗤笑道:“她难做,咱们奶奶就不难做了?你不会忘了去年的事儿吧?”
明夫人留下了一个烂摊子,休竹接手足足累了几个月才理顺,银翘不说话,碧翠突然道:“这事儿咱们只当不知道就罢了,没得拿出来说。”
冬灵道:“说了又如何,她还有脸要回去不成?”
银翘忙给冬灵打了眼色,冬灵还想说什么,那边休竹开口,道:“碧翠的话不错。”
明夫人自是不会叫休竹还给她,可也没必要戳戳逼人,一个后院住着,日子还是平静点儿好。
正说着,靖南王面色凝重地回来,休竹忙上前见礼,众人也跟着过来。靖南王略点头,走进去便在椅子上坐了,休竹支退众人,到了一杯茶送到靖南王手中,沉着声担忧地问道:“怎么了?”
靖南王闭着眼半晌,才道:“皇后娘娘病重,太医院众多太医束手无策。”
休竹怔住,皇后娘娘病重,太医束手无策。皇后娘娘病了两年,从来就没好过,眼下只怕是。。。
任家五小姐·正文 085:国丧
看着休竹惊愕的模样,靖南王叹口气温声道:“别担心。”
纵然靖南王嗓音里有股安定人心的镇定,可休竹还是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京城要变天了。皇后倘或薨世,庙堂和后宫只怕是有一场纷争,古代女子地位卑微,可在这个男权时代,女子不外乎也成了政治棋子。
休竹还记得去年朝宴,是贤妃与德妃共同主持的,也就是说后宫应该也是两位贵妃娘娘主持。休竹快速地在脑袋里转了一圈,从黄大奶奶哪里得来的信息,范家与两位贵妃的娘家没有亲戚关系。
这才让休竹慢慢镇定下来,朝靖南王微微一笑道:“吃饭吧。”
靖南王点头,休竹便叫外面守着的丫头传饭。一时饭菜上齐,外面一名婆子进来回话:“侯爷和四老爷在书房,请王爷过去。”
休竹蹙蹙眉头,看着靖南王,靖南王给了休竹一个要休竹放心的笑,低声嘱托道:“先吃吧,不用等我。”
休竹想了想,朝一旁的碧翠吩咐道:“立刻叫厨房备饭菜,安排在书房那边吧。”转而又征求靖南王的意见。
侯爷和四老爷在吃饭的时候来,必定也是没有吃饭的,靖南王点点头。碧翠就忙出去传话,安排婆子去那边张罗。
靖南王去净房换了一身衣裳出来,这才赶着出门。休竹送他到门口,瞧了瞧逐渐暗下来的天空。中午还是晴空万里,此时却好像有重重乌云阴霾地要压下来,只叫人心里愈发不安。
站在门口发了一会儿怔,休竹回到屋里,看着满桌子的菜肴没有一点儿胃口,银翘忙劝了几句。休竹勉强吃了一小碗,便叫丫头们撤了,走在软塌上吃茶,隔了半晌又派人过去瞧瞧,回来只说侯爷和四老爷都在书房,范黎和范曦也来了。
休竹耐着性子等着,却发觉时间难熬,索性拿起一本书翻阅,却始终无法看进去。既然范家与两位贵妃娘娘没有亲戚关系,应该影响也不大才对。休竹倒是明白,也正是因为范家与京城大家族只保持一般官僚关系,所以随着侯爷挂了个闲职,四老爷告病归家,庆禹王病逝,范家一度落败下来。
这种落败也给范家带来了好处,历代开国国君,没有几个会纵容开国功臣做大,即便是以后的皇帝也是如此。之前,市井间便流传一句话形容这样的大家族,荣华富贵不过百年。范家也名列其中,可在休竹嫁给靖南王之前,靖南王在闽南大获全胜扭转了范家的状况。
然而,即便如此对范家也没有带来多大的好处,范家在京城的地位不算高,在朝中的影响尚且不及那些手握权贵的人。可范家同样也不能令人小觑,范家祖上对大夏的贡献载入史册,这是后人无可泯灭的事实。
范家安分守己,不拉帮结派才得以保全。
既如此,为什么靖南王去了那么久都没有回来?难道有什么是休竹忽略了的?史家,难道是史家么?关于史家的亲戚网,休竹还真不十分清楚,可史家不在京城。
也不知过了多久,靖南王终于回来了,休竹忙迎上去。靖南王的脸色有些不好,虽然他很多时候都面无表情,可深邃的眸子里分明透出一股子怒意。休竹张着嘴却问不出来,只接过他脱下的外衣,然后叫外面的婆子备热水。
这个时候,休竹才发现外面下起了雨,靖南王发梢上密密一层小小的水珠子。看着他疲倦地闭上眼,休竹默默地倒了一杯热茶过去。
渐渐的,外面的雨愈发落得急促,成串的水珠子从屋檐上落下来,潮湿的风吹来一阵寒意。碧翠忙去关了窗户,休竹叹了口气,笑道:“你们下去歇着吧。”
大伙面面相觑,都察觉出今儿气氛的不同来,可瞧着休竹一脸轻松,只得鱼贯着从屋里出来。恰好靖南王从隔壁屋子更衣回来,休竹第一次服侍他入睡,然后自己才爬上床。挨着靖南王仰面平躺着,听着外面的雨声。
隔了半晌,靖南王低沉的嗓音响起,“明儿三叔过来接太老夫人回去。”
休竹一怔,这么急?“太老夫人可知道?”
靖南王没说话,紧紧抿着嘴唇。休竹扭头看着他,低声问道:“是不是皇后娘娘的病情恶化了?”
问也是白问,靖南王极少谈论外面的事儿,今儿无论从那个角度都能瞧出不寻常来,休竹吐口气,“明儿一早便过去安排吧。”
靖南王点点下巴,嗓音带着浓浓的疲倦,轻声道:“睡吧。”
休竹闭上眼,即便没有一点儿睡意。过了许久,耳畔传来匀称的呼吸,休竹睁开眼,侧目,不由自主地往靖南王身边挪了挪。大概是这个动作惊醒了靖南王,他伸出手臂圈住休竹的腰,喃喃呓语道:“睡吧。”
背部贴着暖融融的胸膛,休竹幽幽地吐口气,她承认已经习惯了被靖南王抱着。可是,休竹不知道,如果靖南王没有抱着她,她是不是就睡不着?这个想法让休竹莫名的有些难过,睁着眼盯着帐子出神,也不知何时才睡去。
醒来的时候,靖南王已经穿戴整齐,扭头见休竹睁着眼,语气低沉道:“待会儿三叔和婶子就要过来,夫人那边打发个人过去说一声。
”
休竹点点头,看着靖南王拿起衣架上的斗篷,快速地披上。休竹急急问道:“王爷不吃早饭么?”
“我要先去趟宫里。”靖南王说的很急,休竹忙爬起来,披上外衣去柜子里拿出一盘昨儿厨房送来的点心,又拿起炉子上的水壶,倒了一杯茶放在桌上,朝靖南王道:“好歹吃一点儿吧。”
看着小妻子蹙着的眉头,已经准备出门的靖南王又退回来,匆匆吃了几块,端起茶杯一口气喝了,朝休竹一笑,道:“夫人不必担心。”
休竹勉强扯出一抹笑,点点头又走过来理了理靖南王的衣襟。
送走靖南王,碧翠就领着小丫头进来,瞧着碧翠肩膀上一团湿润,休竹蹙眉看了看外面,随口问道:“雨下的很急么?”
随后进来的文家媳妇笑道:“是有点儿急,昨儿一夜没停。”
休竹不觉蹙眉,这样的天气太老夫人要回西府,只怕也不妥,刚想着,外面就有婆子进来禀报,说是西府海夫人打发婆子过来说,一会儿侯爷和海夫人要过来。看来是非要接太老夫人回去了。
梳洗完毕,吃了早饭,外面的天才有些蒙蒙亮,休竹瞧着就打发缪妈妈过去给明夫人说一声,通知她太老夫人要回西府的事儿。
彼时,明夫人也已经起来了。初听这事儿也是一愣,蹙着眉头问道:“可是说今儿要回去的?”
那婆子点头道:“正是如此,一会儿侯爷和海夫人要过来。”
明夫人更是疑惑,送走传话的婆子,便朝身边的妈妈道:“可是这几日发生了什么事儿?”
太老夫人住不长久,可这会子突然要回西府,怎样都有些急了。何况,外面一直下雨。
那妈妈想了半晌,只摇头道:“倒没听说什么事儿。”
明夫人低头琢磨半日,那妈妈瞧着,略带喜色地道:“太老夫人回去总归是好的。”
明夫人似是没听见,抬头道:“你瞧瞧二爷出门没?倘或没出门叫过来我有话说。”
那妈妈不明所以,到底还是立刻就去外面打发个婆子过去传话,这才回到屋里。隔了良久,范炎才来了。规规矩矩给明夫人请安,明夫人也不说别的,只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范炎还是些迷迷糊糊的,压根不知道明夫人这问的是什么,瞧着范炎那模样,明夫人冷冷道:“这会儿别人早就起来了,你倒还没清醒!”
被明夫人冷言说了几句,范炎才渐渐清醒过来,也不敢抬头看明夫人的脸色,只垂手立在下面,一副等待训斥的模样。明夫人气得更厉害,只抑制着正色问道:“我问你可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儿?”
范炎疑惑了半晌,挠挠后脑勺,琢磨着道:“外面能发生什么,好端端的。”
明夫人瞧着,不耐烦地挥手叫他下去,便让身边的妈妈通知传饭。待吃了早饭,外面的天才亮了。雨却没有停的迹象,明夫人穿上斗篷,身边一名妈妈扶着她,另一名小丫头打着伞,一路往太老夫人那边去。
太老夫人正在用早饭,朱妈妈让其他人服侍,跟着休竹到了隔壁。初闻侯爷要过来接太老夫人回去的话,不禁蹙眉看着外面的天儿,道:“这样的天气,如何这般急。”
休竹摇头,“其他我也不甚清楚,昨儿侯爷和四老爷一起过来和王爷商议了半天,就决定今天便接太老夫人回去。”顿了顿又道,“皇后娘娘病重。”
朱妈妈唬得愣住,原想多问,可考虑到自己的身份不能谈论这些事儿,休竹告诉她也是让她说给太老夫人听。“如此,我去和太老夫人说说吧。”
休竹朝朱妈妈一笑点点头,朱妈妈欠欠身边去了正屋。休竹坐在椅子上,看着窗棂子外阴霾重重的天空,瞧着这雨一时片刻也停不了。
没想到,太老夫人立刻就同意了,朱妈妈进来禀报一声,休竹跟着一起去了太老夫人那边。瞧着屋里的丫头婆子已经开始收捡,休竹和朱妈妈一道将太老夫人扶到离间。休竹留下来陪着太老夫人,朱妈妈也出去张罗着收捡事项。
辰时四刻,侯爷和海夫人就来了,询问了朱妈妈收捡事项,便也进来陪着太老夫人。侯爷脸色颇有几分凝重,让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压抑。直到,明夫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海夫人眼皮动了动,放在膝盖上的手自觉地握紧。
休竹吐口气,只当没瞧见侯爷和海夫人的细微变化,站起身从离间出来。明夫人瞧见休竹,忙问道:“如何这般急,可是太老夫人在这边住的不顺畅?”
朱妈妈闻言,笑盈盈道:“夫人多心了,太老夫人在这里住的挺好,还说等明年暖和了又过来小住。”
明夫人似是放了心,又问起车马安排一事。休竹没来及回答,门口传来黄大奶奶不冷不热的话语,“已经安排妥当了,不劳夫人挂心。”
明夫人眼里闪过一丝不悦,扭头朝黄大奶奶望去。黄大奶奶脱下斗篷,过来略略行了一礼,就拉着休竹道:“去看看太老夫人吧。”
说着就拽着休竹去里间,明夫人半晌才抑制住心里的火气,面带微笑地和朱妈妈说起话来,却一直没有去里间给太老夫人请安。
隔了一会儿,周夫人也来了。四老爷因腿上的伤每到天气变化之时便疼痛难耐,周夫人替四老爷向太老夫人告罪。人到齐了,侯爷吩咐海夫人叫过来接太老夫人的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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