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呢,否则也不会……我认定的,就算会让自己变得非常自私也要走下去,就这一点,苦了你们。 ”
“我很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闭了闭眼后重新睁开:“不过很快就不用你们费神了,这是我最后一次任性,今后,你们代我走下去……”
空气中轻轻扣开少年心扉中的语言。
“可惜你听不到我这番话。”不过也正如此,我才会说出口。
我缓缓推开周助,从沙发上起来,转眼望去——
褐金发男孩闭起双目躺在沙发上,神色恬静安祥。
“你啊……”
我忍不住伸手拨开他额前的碎发,莞尔:“自己发烧了都不知道的么?”
体温高得吓人,指尖传来的热度这么告诉了少年。
当然,那个如今烧昏过去的人不可能回应他的话,少年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起身离开。
喂他喝下退烧药,帮他盖上毛巾后,我才开始收拾起散落在地毯上的东西。
将抱枕放到一边,自己的眼镜也随手放到桌上,才拾起扫落到一角去的怀表。
幸好没坏。
检查了一下,发现没损坏后我看了眼时间就来到固定电话旁,拿起话筒拨了个号,随即不一会——
“你好,请问是周助家吗?”
“我是幸村,网球部的部员……”
“是这样的,周助他发了烧,今天就让他在我家睡一晚,我会照顾好他的。”
“没事,他没事,请你放心,相信过了今晚他就会好起来的。”
“嗯,嗯……嗯……”
“哪里,不会麻烦……”
“请你也早点睡吧……”
“嗯,晚安。”
打过电话向他家人报备一声后,少年似想到什么举起手中的怀表,怔怔地盯着它发起呆来。
指针滴答滴答无声无息地走过。
不知又过了多久,才传出谁的自言自语。
“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吧……”
声音轻得模模糊糊,无人听清。
最初的结局
三天后
散学典礼前
一名少年,肩上挂着网球袋,悠然散步在校园,神色一派恬静。
一名男孩,肩上挂着网球袋,从容漫步在校园,神色一派恣意。
两人一个沿左,一个往右,最后相会在后门。
止步,同时相视一笑。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穿着校服走出校门呢。”大一点的,笑容温柔。
“是这学期。”小一点的,笑容张狂,“还有,我们不是‘走’出去。”
闻言,少年的笑容不禁又深了几分。
若不是希望能留给自己一点回忆,今天他们根本不用多余地跑来学校一趟的。
“是啊,不是‘走’出去,是‘翻’出去。”
这大概,也是最后一次翻墙了吧。
“请问幸村在吗?”
“啊,手冢学长!你问幸村吗,啊他在……咦?刚才还看到他的……呵呵……也许他到后庭去了,手冢学长可以去那里找找看,他闲着没事就会去那里走走。”
“谢谢。”
朝他表示感谢地颔了一下首,手冢旋即不多停留就离开。
“不过奇怪得很啊,这是幸村第一次翘掉大扫除哪!他终于也学会偷懒了么……这算是天下奇闻了吧?”
“或许他有什么要紧事也说不定?不过他居然连散学典礼也没参加实在有点反常……该是我多心了吗?”某个如此说的同学说着说着后又否认地摇起头。
“幸村失踪也不是一两次的事,你们不用如此杞人忧天……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他。”说着他自己也突然闭上嘴巴,干笑几声。应该不会发生那种事的,幸村人这么好……
其余人闻言也跟着哈哈干笑,觉得自己这么多愁善感实在是……太鸡婆了。
“啊咧咧,奇怪?”
桃抬眼极目张望,没发现自己要找的人不由怪叫。
“越前那小子又跑到哪里去了,怎么还没见他人影?散学典礼都结束了!”
刚才去过他教师却只见到忙碌的一年生,里面没有他要找的人,一问之下差不多每个人都这么说:“或许越前君又迟到了吧?”,想想也有理,不过……总该会来学校吧?所以自己就漫无目的地找啊找。
直至现在,大扫除都开始了,却还不见他人影。
这……似乎有点古怪耶!
“嗯嗯~~好巧啊,会在这里遇见。”俊美的少年笑眯眯地扫了眼走过来的几人,“该不会我们都在找同一个人吧?”
“幸村不在。”手冢看着不二,说道。
“小不点也不在。”菊丸搭上。
“他们该不会又走在一块了吧?”大石接道。
“不过今天这么重要,怎么又闹失踪?”河村问。
“百分之百是去做见不得人的事。”乾的眼镜诡异地连闪了几下。
一语刚出立即数人冷眼伺候。
不二笑沉了脸。
那天发烧,他究竟跟律说了什么?怎么他已全无印象,只记得……似乎接触到一片柔软的东西,仿佛梦寐以求很久?
那,是真实的……?
想起三天前自己一觉醒来就看到他窝在床边枕臂而睡的情景,不二又慢慢荡开了笑颜。
“同一时间消失真的太古怪了……”
刚想再跟众人商讨一下他们俩的事,两道急促的脚步声使他们不约而同回头。
“今天越前拿着球拍来学校!”桃喘着气来到他们面前,“有人见到他背着球袋在校园‘晃荡’!”
“拿着球拍?今天部里没有活动啊,他为什么拿着球拍?”
“更糟糕的是,幸村也将球拍带来学校了。”没等问题有答案,跟着跑来的海堂也吐出一句。
愣了半拍众人才闻之色变。
“幸村和越前?”不会吧……在这个时候?!
确实,这样更让他们措手不及。乾暗忖。
“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吗?”不二冷静地问。
“不知道。”桃和海堂都摇头。
……
“找,”手冢跟着也发话,“一定要找到他们!”
他少有的凝重令众人感到奇怪。
而他则扫了他们一眼,缓缓吐出一个可怕的消息。
“幸村的身体,并没有痊愈。”
“一局定胜负,越前龙马 VS 幸村律,比赛开始!”
一个宽大的网球场上隔着球网,两边各站着一名男孩。
“我会全力以赴,所以你也不要让我失望哪!”柔和的嗓音一如往昔。
“切~有本事就尽管放马过来,我等着领教!”一如既往的嚣张。的
“呵呵……那我就无须客气了。”
一旁抱胸站在场外的英司静静观看着,眼底出现微微波澜。
这是东京有史以来最好的一天。
天郎气清阳光和煦,所有散学而去的归子都觉得神清气爽,心情无比通畅,沿途上的一景一物也就看得格外悦目。
即使有一群人明显形色匆匆忙忙,也难以破坏这样好的心情。
幸村……
“这个孩子很奇怪呢,无缘无故倒在路上却查不出病因,那时候医院刚好忙不过来就送到我这里……总觉得他这样的身体就像个定时炸弹,似乎到某个时候才爆炸开来。”
犹记得前天去复查自己的手腕,他的主治大夫在不经意扫落台面上他刚巧今天拿回来的照片,帮忙捡起一张生日派对时拍下的照片后不经意扫了照片一眼,突然说了句:“这孩子脸色看起来还不错啊……”
结果一问之下才知道幸村无缘无故被送进医院——已不止一次。
这才突然意识到,他们忽视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那些轻描淡写、避重就轻的字句霎时涌进脑海,让他浑身一个机灵。
幸村,不希望他们知道一些事。
尤其是,有关他身体方面的——
也就是说……
可怕的猜想让手冢神色紧绷起来。
幸村,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你不可能——
“知道律在哪里了。”在寻找的过程中不二突然蹦出一句。
他紧紧盯着手机上接收到的匿名信息,慢慢吐出一个地址。
律,你不会以这种方式离开我们的,因为——我不允许。
粗重的喘息声回荡在耳际,急促的脚步声层层叠叠响起,仔细一听显得有几分零乱。
律……
“我现在就用这个破身子打死你这只嚣张的蟑螂!”
“本大爷没有最重要的东西。 ” “……那就好呵。”
“景吾你呀……如果我走了,你该怎么办呢?”
为什么会无视心中的警戒?为什么没有细想他言语中所透露的只字片语?为什么直到如今才肯定自己的猜想?!
悔恨充盈整个心房,银灰发少年的脸色多出几分苍白,绷紧整张脸,抿直嘴唇一言不发。
“告诉本大爷,律的身体状况。”
“……跡部,我现在不能告诉你情况,不过……你最好不要让律离开你的视线。”
正因当日安部医生的这一句话才令他派人暗中监视他,结果——
得到了一个意料之中却又出奇不意的消息。
律,你一心一意就只有越前龙马吗?!
所以你可以为了与他打一场网球,连命都可以不要吗?!
你到底将本大爷视为何物,置于何地?!
他快疯了,为了那个人,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一刻矛盾。
他希望他不曾认识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人!却又不得不在此时祈祷:神明,让他赶上,一定要让他赶上——
倏尔眼前跃入一片片细小的粉光。
跡部抬起头,不知何时蓝色的天空下,飘落淡粉色的花瓣,似雪非雪,似樱非樱,似梅非梅。
起初仅是一两片,后来渐渐增多,最终满视野内都是纷纷扬扬的花瓣。
所有人都为这一幕不由停下脚步,仰起头望着天空。
“景吾,如果天空能飘下比雪花还漂亮的东西一定更好看吧!”
载着淡淡幸福的微笑犹在他眼前晃过。
怔了一下,跡部倏尔神色大变,提步狂奔而去。
律,不要走,我请你,不要走——
东京首次出现花飘满天的奇景,却谁也不知道它预示着一个人的陨落。
待众人迎着花瓣赶到时,一切都结束了。
和煦的阳光下,两条男孩的身影交缠在一起。其中一名体形修长瘦削,五官相当普通,他斜枕在另一个的肩头,阖上那双已无法使人能移得开视线的星矅黑瞳,嘴角处隐隐上扬,带着几乎只有他一个人明白的满足与幸福,宁静安恬地睡在另一个的肩上。
而另一个,五官非常精致透彻,柔美中带着点稚气宛如传说中的天使,此刻他摘下一贯戴在头上的白帽子,一头绿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显得亮丽出彩。而琉璃如玉的翡色眼睛此时却默默无声地淌着泪,琥珀般晶莹干净,顺着脸颊一路滑下。
他手里捧着交给他的手,一动不动,任由他倚在自己身上。
始终,默默,无声无息地淌着泪。
“龙马,借我靠一下。”
“你的手掌不够我大,肉倒比我多呢。”
“龙马,龙马……”
“其实他是男生哦……”
“我想再见他一面,我想……”
“呆在他身边……”
“龙马……”
“对不起……”
幸村前辈,是用生命去爱他所珍爱的那个男孩。
他,一心一意,念念不忘的,到最后还是那个被当成秘密藏起来的男孩。
两个男孩不远处有块“大化石”(南次郎)僵在那里,愣愣地不知看了多久,手里还提着两罐饮料好像刚回来不久。
更远的隐蔽树下,有个人影晃动了一下。
众人赶到时,是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他们不知道比赛的结局,但面前却有一个更震惊的结局摆在他们面前。
这一天,他们眼前的天,瞬间崩塌了。
可是真正的天空,依旧是有史以来,最好的一天。
万里无云,碧海清湛。
条件
某年后的某一天
一抹玄色静静地飘浮在缭绕着一片雾气中若隐若现,“他”呆呆地看着脚下的“湖泊”,浑身散发着安静恬淡的气息。
在离“他”五百米处地方悬浮着一个风华绝代的金发青年,正用一种近乎温柔的眼神深深凝视着“他”,即使他依旧一副面无表情。
如今他能听到一种声音,有节奏很轻快地拍打着鼓动着,洋溢着名为幸福的气息围绕在他四周。
这是他的心跳。
心,为那抹玄墨,轻轻鼓动着。
不要问他从何时开始就有了心跳,当他一步一步看着“他”至死亡,他的心就不曾停止过跳动。从何时开始发现了这份可贵的小东西了呢?
他只知道,“他”轻淡如风的笑容很美,“他”舞动的英姿很美,“他”净白如玉却平凡的脸庞也很美……他从来没有看过有哪个灵魂像“他”这样透明,明明是代表“灰”中最普通最无特色的人,灵魂却干净得不染纤尘,毫无瑕疵。而这抹“灰”却牵扯了自己从没有过的情绪,平静千万年的心为此而有了感情。是什么改变了他?是他想要改变?还是他为了“他”而改变?
原来人类所谓的爱,是来得如此诡异。
“看什么?”转眼来到“他”面前站到“他”身旁,低头俯视着“他”。
“看这个,”“他”指了指身下的湖泊,笑道,“不知为何,对它看多久都不会腻呢。”
“还习惯?”他已经学会关心他人,尤其对象是“他”,很喜欢跟“他”说话,那是种享受。
“他”转回头看着他,眼底明显荡起一层笑意:“都已经来这么久了,还不习惯啊?”
说这话的就是已经死去,与神签定契约而无法再度轮回转世的主角——幸村律。
没错,他已经死了,有一年之久了吧。
这一年多来,他都呆在这个奇怪的空间里,时不时来看看这个装满很多很多……(省略N)个球的“潭”。
“你的适应能力很强。”
“承蒙夸奖。”
当初他来到这里一点惊讶都没有,眼里只有好奇。他果然与众不同,不同得……有时侯真的怀疑他是不是人。
可下一刻‘金’很快就否决了这个念头,毕竟他是不是人他还不清楚吗?
“你挂念他们?”看他温柔地凝视着云潭里冒出来的球,他有些迟疑地问,“心”涌出一丝深沉的窒痛。
“嗯,很挂念。”他有些黯然,随即却又对他笑笑,“放心吧,我不会去找他们,我答应过你的。”
这是他们之间的交易,他必须付出的代价。
“……想要再见到他们吗?”
“不,”他摇头,“还是不见的好。”
见了又如何?不过更痛苦罢了。
‘金’看着他,一抹异彩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在眼底。
“你可以忍受?”过不久他还是忍不住再次问出那个他如今很在意的话题。
他疑惑地看向他。
“如此单调、千万年都要过这样的日子。”
“还好,”他不加思索就回道,脸上没有丝毫落寞,“感觉很轻松。”
真的很轻松,自己一个人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虽然有时候想到他们时……总是涌出压抑不下的刺痛。
他果然很特别。仔细地看着他无一丝作假的表情,‘金’眼底慢慢渗出丝丝温柔,他不由开口:“若果能够跟你呆上一万年也不会寂寞吧。”
语气是肯定的。
“呃……也许吧,若看同一个人上万年也不会腻的话。”他莞尔。
“我……”
“嗯?”
“……你……愿意陪我呆上千千万万个这样的日子吗?”他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一抹不易察觉的期盼与希冀。
……?疑惑地面对‘金’的期待,他反而反问:“我不是已许下生生世世了吗?”
他以灵魂交换了那一刹那的时光。
狂喜顿时盈满‘金’的“心”。
“我——”正欲开口说什么的他陡然脸色微变,柔和的轮廓迅速瘫下,眼睛定定地望着前方的某一点。
还没等他开口问,在前方两个人凭空出现在他们面前。
“流……?隐……?”
他认出眼前的人与自己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出现在他面前的“吸血鬼”‘隐’不复当年黑披风绅士西装的形象,穿着一身朴素的黑色一字领棉毛衫黑色休闲裤,双足赤裸。而‘流’也同他一样赤足,却着白色无领T恤,咖啡色半筒吊带裤将他一双温润滑嫩的细腿展露出来,那一头墨色如瀑的长发无风自动飘飞在背后,他的那一张脸依旧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