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她换了衣衫,简单吃了两口粥,听得门口有动静,就不管不顾的冲了出去,果然是武烈回来了,突然瞧得她这般眼睛红肿,脸色苍白的模样,还以为她是为了昨日之事懊悔,心里反倒有些愧疚,柔声说道,“别想太多了,月儿会没事的,若是她能想起前事,表哥还要谢你呢。”
柔兰一腔委屈和愤恨,被这话都堵在了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差点儿没翻了白眼儿,却又不得不极力忍着,挤了个比哭还难看三分的笑脸儿,“希望月姐姐平安无事,否则月儿以后这半辈子都要自责…”
她还要再说上几句,博取表哥的怜惜喜爱,可惜,剑舞已经上了台阶,走到门口,见得他们二人站在厅里,就行礼说道,“少将军,我们夫人已是醒来,要奴婢过来请将军去叙话。”
武烈立时脸上就仿似开了花一般,狂喜不已,哆嗦着嘴唇问道,“月儿,想…想起来了?”
剑舞低着头回了一句,“夫人一醒来,就要奴婢来请,至于别的,奴婢不知。”
一醒来就要找武烈说话,这自然就是恢复记忆了,否则定然还会像前几日那般疏离客套。武烈大喜之下,就要迈步而去,却突然又顿足不前,懊恼的扯了扯身上有些皱褶的衣衫,迅速回屋换衣梳洗,他的月儿最是不喜他喝酒,若是见得他这般狼狈,怕是又要埋怨了。
柔兰是彻底白了脸,身子仿似秋日树枝上的枯叶,摇摇欲坠,脸色忽青忽白,恨不得指了老天爷大骂,明明就让那女子忘却前事,为何又这般容易就恢复了,难道是耍着她好玩不成?
她眼见着深爱的表哥,换了一身黑色锦袍,金冠束发,俊美非凡,越发恨得胸腔里要爆炸一般,抬脚就要跟上去。
剑舞却冷着一张脸,拦在门口,说道,“柔兰小姐,前几日有神婆给我们小少爷小小姐掐算了,出月这日正午前,不能见女客,否则会冲了阴煞,还望小姐体谅,若是实在惦记我们夫人,下午再去坐坐也不迟。”
柔兰再也忍耐不住,大骂出口,“贱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了什么算盘,赶紧让路…”
她眼见表哥都上了台阶,马上就要进了正房,急得眼睛都红了,伸手就要去打剑舞,剑舞却是轻飘飘就让了开去,顺手在门旁桌子上抓了一只茶盅,握在掌心,也不见怎么用力,那茶盅就变成了粉末扑簌簌落了下去。
柔兰主仆惊得倒吸一口冷气,盯着剑舞细白的手掌齐齐后退一步,这婢女居然会功夫?而且还极厉害!
剑舞瞧得她们那般惊惧样子,拍拍手掌,嗤笑出声,冷冷淡淡说道,“柔兰小姐还是坐下喝杯茶,降降火气吧,奴婢就在这门口伺候着,有事您尽管吩咐。”
“这,这就是你们赵家的待客之道吗?”柔兰壮着胆子叱骂,“无故拦着客人不让出门,难道我成了下狱的囚犯不成?”
剑舞半垂着头,不知是在细数地上的蚂蚁,还是在欣赏衣角的绣文,总之就是对柔兰的话充耳不闻,任凭你闹,任凭你骂,就是别想出这个门。
柔兰脸色铁青,到底还是不敢踏出门口一步,她也知道,这婢女不见得就敢把她像那茶盅一般捏得粉碎,但是习武之人,阴毒的法门可是多着呢,万一点了她的|岤道,一动不动站上几个时辰,那也是受罪之极。
左右想想,她就回了内室把窗子开了一条缝隙,偷偷向正房张望。可惜,正房的门关得极严,院子里又有翠娘和张嫂子等人带着大小丫鬟们忙碌着蒸馒头,欢声笑语,吵得她更是听不清半点儿动静。一时想到踩着椅子跳出去,剑舞却已经冷着脸站在了窗口…
柔兰简直要气疯了,她虽是在将军府长大,但是有当家主母的姑姑护着,表哥疼着,又一肚子小心机小算计,可谓是事事顺利,从未被人这般为难过,眼见着表哥就在那屋子里重拾旧情,她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赶去破坏阻止,这比挖了她的心肝还要疼痛,恼怒之下,喜儿这“随身出气筒”自然又挨了打骂…
其实,上房里的的情景,并不是柔兰想象的那般模样。武烈兴冲冲一进门,见得木三正抱了两个孩子欢喜的合不拢嘴,就觉心里蓦然一凉,怕是…事情远没有他想的那般美好。
果然,木三有些尴尬的招呼一声,就同老嬷嬷一人抱了一个孩子坐在了门口的末座,半点儿没有出去留下他单独在此的意思。
他正是皱眉微恼的时候,内室的门就开了,他心心念念的女子,穿了一身水蓝色的锦缎衣裙,裙角衣襟用银丝绣了大多的芙蓉花,一头黑发盘了精致的百合鬓,发尾插了一支金凤钗,流苏随着身形晃动,衬得她脸庞更显白皙,双眸有神,柔美而端庄,特别是那两道柳叶眉,哪里还有往日那般墨黑英气…
一切都变了!这个认知,如同定身法,生生把武烈心里那想要上前拥她入怀的冲动击得粉碎!这不是他的月儿!不,也许眉眼还有八分相,但内里的灵魂却是完全陌生的!
“你是谁,你不是我的月儿…”
瑞雪本是不想这少将军觉得她日子过得贫苦,所以特意好好装扮了一番,末了还把眉毛刮了刮,画了柳叶眉,自觉很是成功,才出来见客,却不想这成功有些太过,倒惹得武烈问出这样的话,惊得她甚至怀疑要被戳穿借尸还魂的惊天大秘密。
她扫了一眼门口,见得木三和老嬷嬷好似都没有听出这话中的异样,就偷偷舒了口气,行了一礼,温声说道,“还请少将军勿怪,昨晚妾身虽是头疼,却还是没有想起前事,如今妾身只是赵家之媳,不是…陈霜月!”
武烈死死盯着她半晌没有说话,眼里有惊疑,有苦痛,有失望,变幻不定。
瑞雪慢慢走到主位跟前坐下,亲自倒了茶,示意一旁的琴心端着送到左首位置,说道,“少将军请坐,有话我们不妨慢慢说。”
武烈僵着身子坐下,良久沉默无声,只瞧着那茶杯里的茶叶打旋沉入杯底,瑞雪也不催促他,心底盘算着要如何既不伤了这人的心,又能把事情妥当处置好,可惜,千百个念头闪过,还是没有万全之策,忍不住就开始怪罪这句身子的前任主子,怎么就那般不争气,那般没个心计,轻易就被人害死,半点儿也对不起这少将军的痴情一片。
但是,若是这前任不死,她这游魂也偷不来这一世光阴,得不了这儿女夫君,总之,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她得了人家的身子,担着她留下的情债,也是应该。
正文第三百五十章 有缘无分
“少将军,我虽是不记得前事,但是从嬷嬷口中,也听过许多,牙牙学语之始,借住将军府,将军实在厚待,又与少将军…感情甚笃,若是没有那场祸事,说不得如今就是另外一番模样。但是,世事弄人,劫难终究躲不过,我流落出来,嫁得病重夫主,抛头露面,典当物件儿,开铺子卖吃食,一点一滴,吃尽辛苦,终于有家有田,与夫主也很是恩爱,原本想着以后相夫教子,安度一声也就罢了。
没想到老嬷嬷找到门前,揭开我的身世,我很是惶恐,万般不愿相认,虽是荣华富贵惑人,但上天垂怜,我也多长了几孔心窍,瞧得出其中的艰险,不愿平静日子被打破。只是老嬷嬷年老,一片忠心让我不忍狠心相拒,留她小住几日。
不想消息走漏,不过大半月,就有刺客上门,刀光剑影中,我被将军府的护卫武二掠上深山,在他口中得知,当日在将军府中被陷害,与其兄长私通有染,更有柔兰小姐暗地言之凿凿,告之我与其兄长私奔,途中抛下病者独自逃生,害得其兄身死,武二恨极,甚至连我肚子里七个月大的孩子都不愿怜悯,一心杀我喂狼群。-
我冒死用药迷了他,逃出险境,又险些丧生虎口,幸被义妹救回,其中艰险,说起来,字字都是血泪?”
想起当日山林里那般挣命,瑞雪声音也带了哽咽,眼泪险些掉了下了,她却死死忍着,继续说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我原本想着不再回去将军府,不再做回安国侯小姐,家父家母留下的那些产业尽数不要,当日因何被陷害,流落在外都不追究,只当还了将军府的养育之恩,只当重活一世,就想要在这个山村平静到老。
无奈,总有人心心念念要我的性命,如何也躲不过,刺客,武二,接二连三,不杀我灭口,誓不罢休。都说兔子尚且有三分脾气,难道我秦…陈霜月,犯了滔天大罪?就一定要死于非命不成?”
武烈原本沉浸在失望里,但是渐渐却把瑞雪的话听在了耳里,胸腔中溢满了苦涩,他曾无数次花前月下,把这个柔弱女子抱在怀里,说着要保护她,要让她半点儿烦忧都没有,却不想这些都成了空话,她终究九死一生,受尽了苦难。
也许她没有想起过去种种,就是上天垂怜,若是想起那些山盟海誓,再看得如今沧海桑田,是不是连这般平静坐下同他说话,都是不能?要恨他欺骗,恨他夸口保护,却是半点儿也未实现?
而造成今日这一切苦痛的罪魁祸首,他不愿相信,却还是清清楚楚,是他的亲娘,这让他情何以堪?
“是我对不住你,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瑞雪叹气,摇头,“人活在世,没有谁就一定要保护谁,没有谁就一定是谁的责任,虽然我不记得前事,但是可以想得出,我当初必定是没有心机,又胆怯懦弱的性子,也不怪人家捡了我下狠手。
是人都有私心,想挑个可心的儿媳,想肥水不流外人田,这都有心可原。
我只是不能原谅,为何我已经退让了,不计较了,却还是不放过我,甚至还要我儿女的命。若是我再姑息下去,是不是有一日我们一家几口都要变成黄泉孤魂,我好不容易凭双手挣来的家,要被烧成焦土白地?”
瑞雪死死攥了拳头,这一刻仿似真正的陈霜月附身,声音里透着满满的狠戾,“既然退让已是不能保得平安,唯有抗争一条路了。我要个公道,我要当日的真相,我要洗清冤屈!”
武烈双眼牢牢看着瑞雪脸上的愤怒与仇恨,心里是真真正正的明白了,他深爱的女子,哪怕当真想起了以前的相爱相知,海誓山盟,怕是也不会再同他在一起了,因为他们之间隔了一层太深的鸿沟,她的仇人…是他的母亲!
但十几年的日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怎么甘心放弃,他想问,想问一句,“若是为了我,你能把一切都当做没发生吗?若是你报了仇,洗清了冤屈,你…还愿意嫁我为妻吗?”
瑞雪没有答话,只是扭头平静的看着门口处,那躺在木三和老嬷嬷怀里的两个孩子,神情宠溺而又温暖,继而又转向紧闭的门扇,那脸上、眼里就都换成了浓浓的思念,最后叹气出声,“少将军,我不愿意骗你,我的夫主与我很是恩爱,如今又儿女双全,哪怕我恢复了记忆,我也不会再回头嫁你为妻。我们的姻缘早已经断了,若是事情了了,兴许我们还有做兄妹,互相守望的缘分。”
“兄妹?互为守望?”武烈只觉胸口好似被人生生掏了一个大洞,痛得他浑身想要发抖,仰头疯狂大笑,笑这老天捉弄,笑这日子为何就突然天翻地覆,笑这命定夫妻怎么就变了兄妹?
“是我手上血腥太重,苍天罚我!苍天罚我啊!”
木三和老嬷嬷在一旁把他们两人的对话,一句不漏听在耳里,互相对视一眼,都是无奈之极,到底这是为何呢,姻缘错乱,伤得都是真情人啊。
瑞雪伸手压着前胸,极力不让这身体里潜伏的那些,属于原主人的悲愤与哀伤爆发,但是却怎么也控制不住眼里的泪水滴答而下,“少将军,你和我都没有错,只是命运作弄,说不得,前边还有更好的女子在等你,我们还是有缘无分。我如今有儿有女,衣食无忧,已是没有奢求,只求少将军辨明是非,还我一个清白公道…”
若是平日里,这句话说出,也顶多就是个恳切真诚,但是此时配着她脸颊上的泪水长流,落在少将军眼里,就是心痛已极,却还要劝慰自己不要伤心的宽容与体贴,于是更是愧疚无望。
“我没有守得诺言,护你周全,已是不该,如今若是不能还你清白洗得冤屈,还有什么颜面存活于世?明日就去寻那刺客埋骨之地,若是,若是找到些许证物,立时就回白露城,我们将军府定然会给你一个公道。”
瑞雪喝了几大口茶水,勉强压下心底的不适,缓了好半晌,擦干净眼泪,就道,“将军稍安勿躁,这事毕竟同长辈有牵连,还是要慎重一些,若是有差错,冤了任何人都是不妥。这几日我想了一个办法,兴许可以探得当日实情。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武烈自然不会拒绝,毕竟他也不愿相信那拆散自己姻缘的恶人就是自己亲生母亲,但凡有一点儿希望,他也要试试。
于是,两人就低声商量了起来,末了,事情定下,武烈看着瑞雪,眼里怜惜之意更浓,原本那般胆怯的女子,到底要吃了多少苦,才变成如今这般手段圆融、心窍玲珑?
瑞雪被他瞧得不自在,随口扯了个话题,“前几日那金家之事,多亏少将军出面处置,我还没有当面谢过,正巧今日是两个孩子的满月之日,我下厨做几个好菜,请安伯和木三弟相陪,少将军多喝几杯,如何?”
两人本就商量正午一过就开始行事,武烈自然不会应下,拒绝道,“还有正事要做,不如待事情了了,再一起喝个痛快吧。”
“那就依少将军所言。”
武烈站起身,抱拳行礼,转而大步出门,留下老嬷嬷和木三唏嘘不已,瑞雪也是心下发涩,这样的好男子,可惜,就是没有好命,外加没有好娘…
老嬷嬷抱着孩子走过来,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出口却换成了,“小姐回屋歇会儿吧,我去瞧瞧要舍出去的馒头蒸得如何了?”
瑞雪生两个孩子伤了元气,今日虽说已经出月,却还是有些精力不济,这半会儿又同身体里残留的意念抗争,越发觉得困倦,于是轻轻点头,伸手接过孝哥儿,候在门里的琴心也赶忙出来,抱过木三怀里的怡然,主仆双双进了内室。
东厢房里,柔兰站在窗前,简直都要把脖子抻成长颈鹿一般了,终是盼得武烈从正房出来,立时忍不住大喊,“表哥!”
武烈闻声转过头来,脸上神色淡淡,看不出是欢喜还是失望,倒让柔兰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得说道,“表哥,这赵家丫鬟把我关在房里,不让我出去。”
剑舞行了一礼反驳倒,“柔兰小姐不管奴婢如何劝解,都要冲进上房去,奴婢不愿惊到小少爷小小姐,所以才请柔兰小姐在房里多坐一会儿,还望将军明察。”
武烈皱了皱眉,点头说道,“月儿身子还没大好,你无事就不要去扰她清静了。”
他说完抬脚就往二门去了,柔兰听得他这话多有维护之意,心下就觉不好,立时追问道,“表哥,月姐姐可是想起前事了?你这是要去哪里?”
武烈停下脚步,却是不愿回头,应道,“我进城去采买马车用物,这几日就准备回将军府。”
马车用物?难道说,表哥要带陈霜月回去?
柔兰脸色刷得惨白一片,梦里那成亲的场景仿似立时就要变成了真的,激得她眼前一阵发黑,身子就往后倒去,喜儿赶忙扶她站稳,待得勉强清醒过来时,武烈已经没了踪影。
柔兰发疯一般想要冲出门去,可是剑舞就像一尊门神,任凭她叱骂吵闹,就是不让步,最后也只能伏在床上大哭!
第三百五十一章 攻心计
瑞雪揽着两个孩子睡了小半个时辰,起来时,正巧翠娘笑着进来说道,“馒头都蒸好了,我和张嫂子、张大哥还有云小六一起赶着马车走一趟,回来的时候怕是天都要黑了,几个孩子就留你这儿吃饭了。”
瑞雪刚要说话,两个孩子也睡醒了,都是皱着小脸儿,哽哽唧唧,却是不放开嗓门大哭,瑞雪赶忙抱起怡然,先为她吃奶,剑舞则抱了孝哥儿逗弄着,翠娘就笑道,“你这当娘可真是奇怪,人家都宠儿子,你反倒把女儿当宝儿,把儿子当草儿了。”
瑞雪低头瞧着女儿一边努力吞咽着||乳|汁,一边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望向自己,小手抓了衣衫,小脚儿则惬意的踢蹬着,心里就暖得软成了一滩水,“老话说,女儿要娇养,吃穿用物都要尽量好,省得哪个黑心肝的男子拿只木头簪子就把人拐跑了,再者说,女儿在娘家也就短短十几年,以后就要嫁到人家去伺候公婆,相夫教子,哪里能像在娘家那般顺心,所以,多疼一些,也是应该。至于儿子,多吃苦,多摔打,没坏处,太过娇惯,容易养出个纨绔来。”
翠娘和几个丫头都听得咯咯笑起来,说道,“夫人这就是偏心,怕是小少爷长大要气恼的。”
瑞雪笑着把女儿交到琴心怀里,又换了儿子过来,继续喂着孩子,说道,“他就是气恼也好,还是不能太娇惯。”
翠娘笑着摸摸怡然红扑扑的小脸儿说道,“就怕咱们大伙儿还没怎么护着,妹子倒是先舍不得了,就瞧妞妞和煜哥儿、大壮黑子,也极少挨戒尺啊。”
瑞雪脸一红,嗔怪道,“嫂子难道还盼着自家儿子挨打不成?一会儿去舍馒头,把几个孩子也都带上吧,让他们也看看贫苦人家的日子,这一年家里越过越好,吃食用度都是精致,倒是别让他们养成眼高于顶的脾气,时常敲打敲打有好处。”
翠娘听了这话,急忙点头,“妹子这话说得可是太对了,我家三丫头如今饿了都要点心吃,给个馒头应付,都瘪着小嘴儿不情愿,一会儿把他们都带去。”
“那就多套一辆马车,带两床被子,天气冷了,万一孩子们路上疲累睡了也好有个铺盖的,再备些吃食,来回也要走几个时辰,路上一定会饿,他们的衣衫也给穿厚些…”瑞雪一边系着衣衫,一边嘱咐着,结果一抬眼,就见得大小丫鬟们都是憋着笑,就道,“怎么了,可是漏了什么?”
翠娘拍着她的手,笑出声来,“妹子啊,你还告诉我们不许娇惯孩子,结果自己却把他们恨不得从头到脚都照料周全了。”
瑞雪想了想,也是拍着额头笑起来,“罢了,我这脾气是改不了了,嫂子赶紧去忙吧,路程远着呢,早去早回啊。”
“好,我这就走了,若是太晚回来,马车就放张家院子,你和孩子尽管安睡,不必惦记啊。”
翠娘说这话儿就出去了,彩云彩月张罗了几个小菜,蒸了新米饭,老嬷嬷正好来换班?br />免费电子书下载.Shubao2.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