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纪笑眯眯的道:“说定了。”
就这样,回山的路上,小纪满脑子都是下半辈子的臭豆腐都有了着落的美妙幻想,浑然不顾夜剑离的脸色臭到了极点。
“亲爱的,你说,咱们这一个,是男孩还是女孩?”
夜剑离瞥了她一眼,良久才道:“管他是男是女,都已经被她娘亲为了几块臭豆腐给卖了。”
小纪心虚的笑了笑,谄媚的粘上去:“才不是呢,老黄一家人都不错啊。”
“是人家的臭豆腐不错吧。”夜剑离隐忍了一天,终于憋不住道:“人家有了身孕都是虚弱得紧,你怎么反倒更有胃口——”
“您现在嫌我能吃啦?唉,果然不比当年了,那时候不知道是谁因为我半夜想吃一口臭豆腐,就飞下山去敲开老黄家的大门——”
夜剑离一时语塞,便扭开头装作看风景,岂料小纪回忆起当年的情景,笑得直不起腰:“老黄说……那晚上一开门……以为来了个红衣狐仙美人……岂料一张嘴……就是十份臭豆腐……哇哈哈哈哈……”
“那还不都是为了你!”夜剑离咬牙切齿道,神色微赧。
小纪笑够了,看到夜剑离真的赌气不理她,才又软绵绵的贴上去。
“相公……”
“……”
“亲爱的……”
“……”
“孩子他爹……”
“……”
夜剑离微微偏头,看她的表情仿佛得不着糖的孩子一般,不由得心下好笑。
远远的,夕阳西下,天边的火烧云像是那天地间唯一瑰丽的色彩,金色的光芒乍泄,将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拖得很长很长。
小纪眨了眨眼,奇道:“长生……爷爷?”
长生回过身,捻须一笑,他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苗族女子,年约五十的样子,却是风韵犹存。
她顿时了然的笑了起来。长生身后,何雪昭正粘着老张不知说些什么。绝地老人在树上拔开了葫芦塞子,猴急的灌了一口酒,满足的叹息一声。桃儿正从马车里出来,旁边站着冷冰冰的小温唐。小连挺拔的站在山寨大门边,对她清朗的一笑:“老大。”
小纪回过头,心底暖洋洋的一片。
夜剑离低下头轻轻握住她的手,弯起嘴角,柔声道:“我们回家吧。”
是家。
这一世,她终于有了名叫幸福的归宿。
番外二
“是谁?”
锦衣华服的纯稚孩童仰起秀美的容颜,奇怪的看着面前袭长衫的子。
“霍先生。”两边的婢行大礼,霍青枫挥挥手,示意们下去,转而对面前的小孩笑道:“叫念晚吧。”
孩童笑,却使霍青枫有瞬间的失神,样的笑容,曾经也绽放在个子的嘴边,让他毫无防备的陷进去。
“咦?们都叫殿下的,却叫的名字。”念晚真却机警的道:“只有母后才唤的名字,是谁?”
到底是个聪明的孩子。霍青枫微微笑,答非所问:“可的母后却生气,不陪玩。”
念晚垮下脸哭丧道:“只是找皇兄玩啊,母后却不准,总是发那么大的脾气。”
“那皇兄喜不喜欢跟玩?”霍青枫蹲下来,拉住念晚的手。
“当然喜欢。”念晚鼓起腮帮子:“可皇兄只是笑,好生没劲。”
小脑袋低垂会,突然又抬起来,反握住霍先生的手:“大叔,跟起玩好不好?”
“大叔可不行,母后看到会生气的。”
看到晶莹的小脸又垮下来,霍青枫轻道:“不过知道有个小哥哥能跟玩。”
“是吗?在哪?”
“可要保证不告诉母后,大叔就带去,好不好?”
“嗯!保证不!”
纯稚的容颜上满是单纯的欣喜,霍青枫轻叹声,缓缓摇摇头。
他兴冲冲的来到霍先生的寝居,推开门,却在刹那被斜睨而来的凤眼顿住。乌黑的发,晶莹的眼,殷红的嘴唇不而朱。身红衣流泻在床边,像是决然绽放的红莲。
就好像面对着铜镜般。
“,…………”念晚结结巴巴的倚在门口,有些害怕的指着倚在床边的红衣孩童,两人般的身高,般的模样。
般的人绝世。
那红衣孩童似乎愣瞬,却很快又弯起嘴角,清冷的笑意弥漫开来。
“果真模样呢……”他跳下床来,下秒,已在念晚身前。
“……弟弟。”
那刻,便像是永恒般留在那里,五岁的夜剑离与念晚站在苍翠的竹林之畔,清风拂案,竹叶声声。他望着他,细嫩的小手抚上他的额头,摩挲着那道伤痕,再摸摸自己眉间,嫣然笑。
命运已经悄然转动,从那刻,或是早在五年前的那个刀光剑影的夜晚。
只可惜,他的命运刚刚开始。而他的,还未开始便已终结。
“霍叔叔,什么时候能带见哥哥?”
霍青枫摇摇头:“哥哥现在很忙,不能打扰他。”
念完沮丧的垮下脸,忙忙忙,好像全下只有他们在忙。也不能去皇兄那里,否则会连累皇兄被母后责骂。他忆及此处,实在是想不通,皇兄那么好,母后怎么会不喜欢他呢。
可是想到夜剑离,甜美的笑颜却渐渐绽放。
是个秘密,他想。个属于他自己,独有的秘密。
至少,在懂事之前,直是单纯得几近虔诚的想要守护着些。
他有个哥哥,多好。
十岁,终于有些自己的主意与威严,可以偷偷出宫去,只是不知那暗处的侍卫早已换成霍先生的人。他入市井,只为看眼夜剑离。
那段明朗的岁月,夜剑离拉着他的手,为甩开侍卫在大街小巷里飞速穿梭,笑声像是要穿破去。他带他去吃街边的小馄饨,炸鸡,和些不知名的小心。还曾为吃东西忘带银子跑得面红耳赤。他的哥哥很厉害,徒手能翻过那么高的墙头,身红衣迎风飞舞,他站在下面,羡慕得直跳脚。
念晚,跟哥哥在起很快乐。
夜剑离,师姐平时不准他出谷,只有来见念晚的时候才能玩得如此开怀。
孩子的眼睛里,都是最真诚的光芒。
十五岁,他终于知道,哥哥不是普通的哥哥,母后也不是普通的母后。
他无法想象宠极自己的萧太后是曾经想要加害自己的凶手,他也无法想象皇宫阴谋潮涌中,霍先生明明知道切,却又为何住在皇兄那里。
他策马,路奔走,身后暗中跟着无数霍先生的侍卫。
绝地谷很远,可他仍然要去。浮云山上,暗香缱绻,他走过漫的桃花,却不知自己比任何朵都来得华美精致,仿佛花灵般如同易碎的幻觉。
绝地谷的何姐姐很奇怪,激动的搂着自己太像,面又强烈要求他扮装,非要他扮成美才肯让他见哥哥。
无奈之下,只得穿起罗裙,跟着满面坏笑的何雪昭去屋后,片花荫清凉。念晚望到那红影,喜上眉梢,红唇轻启。
夜剑离独自认真的在舞剑。
那般美丽,回旋,下劈,几近完美。红衣翻飞间,落叶随着他的动作悠悠飘舞。他侧过脸,年少的不羁已然流露在他清雅的眉间,英挺的鼻子勾勒出完美的轮廓,与自己模样的凤眼却好似嵌两颗黑曜石,晶莹剔透。墨发随剑气散开,与红衣翩然处。
他的心跳突然不正常。
那个携手笑闹的孩子,两年未见,已是如此绝色的少年。
红唇动动,念晚想喊出口的个“哥”字,终是消失在嘴边。
他低下头,夜剑离却飞身上前,喜道:“念晚,怎么来。”
“……”他却不敢抬头。夜剑离却忍不住笑起来,眼神流落在他发间的凤簪与秀雅的罗裙上,念晚面色红,仿佛心事早已昭然若揭。
他,也许,只有五年后才能再见。
念晚好。
他,接下来的事情,听着,是们兄弟的秘密。
念晚只是好。
不是很长的的话,夜剑离却讲得很慢,念晚更是没什么表情。
良久,色都有些暗。何雪昭来催过两次,夜剑离把玩着手上的白玉面具,面容有些模糊。
念晚直远远地望着山上,风儿缱绻,有些微温的湿凉。
“哥。”他没有看夜剑离:“若些……些事儿都过去,陪上浮云山去看桃花吧。”
夜剑离怔,念晚泛起妩媚的笑意。只是太暗,他没有看清,他的眼泪缓缓滑落颊边,晶莹剔透,无声无息。
五年晃而过。
每日都像是在悼念最终无望的结局。
念晚娶个又个夫人,个比个的貌美如花,可是又有谁比得上他?们总,殿下是世界上最美的人,他轻笑,心里却撕扯般的疼痛。
那是因为们没有看见他。
小纪,小翠花子。
第次见,完全想不到会是那样千疮百孔的子。手里抱着的鲜花散落地,满脸香粉看不出模样,只有那双眼睛晶亮,灵动逼人。
像是不知忧愁为何物。直到浑身是血被丢在他回府的路上,那张脸,那神情,他辈子也不会忘记。
身还在,心却已经死去。
他逐渐被份坚强所吸引,或许夜剑离也是。只不过,他喜时,他却爱世。开始他便知道,那个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的夜剑离,怎么会偷偷藏起的东西,若有所思的反复摩挲。
五年得见,却是样的结果。
忍不住任性,忍不住胡闹,完全都是因为忍不住那几近溢出的倾慕。可他如何能开口,爱上个人?亦或爱上自己的亲哥哥?
念晚啊,此番,只怕已注定殇情。
躲起来,为他,为国,为世人。
独独不是为自己。
念晚倚在门旁,样久久的站立,从日出到日落,没有换过姿势。明日,皇兄大婚,他与,都会很危险吧。
他妩媚的笑容染湿意,绽放在黄昏,便么倚着门框睡去。能放的不能放的,他终是要给自己个断。
只是,那头青丝,已在此夜淡去。
其实他是有准备的。
在飞镖刺入心脏的瞬间,他想,也许早就料到会是么个结局。自相遇起,五岁,十岁,十五岁,命运便是蜿蜒道轨迹,将他引向终结。
他是他的替代品,他知道。他们想要夜剑离做皇帝,念晚是可以牺牲的,即便如此,为他,做皇宫里的只金丝雀,那又何妨?
黑发散落,流泻出满头的银丝。
白发染鲜血,愈发触目惊心。念晚躺在小纪怀里,看怕得忘哭泣。傻,他却更傻,拼命来救个情敌。
他想笑,却提不上气来。其实,早已没什么苛求,夜剑离曾,是弟弟,独无二的弟弟。
多好,独无二。
至少独无二。
他的眼越过小纪的肩膀,看那有些虚幻的空中突然现出那日思夜想的容颜。夜剑离双凤眼骤然睁大,满面皆是怒意。
人死前仿佛能看到很多想看的画面,比如他就好似样个最美的幻觉。可念晚终于弯起嘴角,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幻影残存的最后丝温度。
徒劳的划过空气。
只是怕不知道,已经把个人丢在里十几年。
次,终于能好好的看眼。再也无法抛下离去。
“哥……”
他眼底失神采,永远的留在那年的初见。
哥,长大可不可以和在起?
嗯,们永远都在起。
竹林苍翠,微风含香。誓言犹在,年华已去。
.ShuBao2.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