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只见屋里橘光憧憧,温暖明亮,门窗虽关,但烛影将屋中情形诚实的印在窗纸之上,两个身影在烛影下交缠纠错,浑然忘我,渐渐朝后面的床上倒去。 (做戏,做戏啊同胞们,千万表误会了,偶没有写十/十三的爱好。)
胤禩只觉脑子轰的一声,然后什么也听不见。半晌,那房里的动静才仿佛天外传来般由远至近,越来越大声,那么清晰,一声声敲打着他的心脏。
他呆立在窗前,双目直直瞪着那个空荡荡的窗户,直到东方发白露湿重衣,公鸡打响了第一声晨鸣,才惊醒过来。刚想走,忽听的门吱呀一声,‘胤禛’和胤祥从里面走出,看到他,先是一愣,随后二人的脸都闪过一抹尴尬,“老八,这么早,有事吗?”
“四哥。”胤禩眼尖的看到‘胤禛’的脖颈处隐隐露出一个红印,心里又苦又涩,“四哥,你怎么可以和他……?”
却见‘胤禛’冷了脸,“老八,我愿意和谁在一起是我自己的事情,用不着别人来指手画脚。”
“那我呢?我对你的感情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了解?”
“那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十三,我饿了,命人摆饭吧!”‘胤禛’不理他,转脸对胤祥笑着说。
“好啊,四哥,我昨晚已经交代过他们了,都是四哥你爱吃的点心,八哥,一起来吧!”胤祥小心翼翼的牵起‘胤禛’的手,又回头招呼胤禩。
胤禩看‘胤禛’别扭的甩了一下,没有甩开,也就任由胤祥牵着,只觉自己的心一点一点沉入无底的寒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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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是这样了。”胤誐将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清楚,“阿玛,大哥,二哥,我真的只是想着不知情的话,做出来的事情比较真实,也容易让人相信,没有别的用意。”
“那十四呢?十三,你可有十四的下落?”毕竟十四也是儿子,康熙听说他受了伤,还是有些担心。
“阿玛放心,十四回了暗夜盟,虽然他这次任务失败,不过依着他的身份,暗夜盟主应该不会太为难他。”胤祥也是不放心,那日胤祯负伤而走,他就命展家各处的暗哨盯着胤祯,直到看着他回了暗夜盟这才放心。
“那就好!”康熙点头,看胤誐还跪在地上,“你起来吧!”
胤誐大喜,以为这关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刚一起身,就见胤礽目光不善的盯着自己,浑身就是一哆嗦,想说什么,忽然感觉全身一冷,冷的如数九寒天光着身子躺在冰雪地里,浑身的血液都凝固成了冰碴子。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冻死了,一股暖流从脚底升起,逐渐扩散到全身,温温的,如浸润在温度合适的热水中,胤誐忍不住低吟了一声,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可很快他就不这么认为了,身子虽然是缓过来了,可这一冷接着又一热,酸软就不说了,可随后那种刺痒的感觉让人实在受不了。而且这种刺痒的感觉越发的强烈,到最后就如同无数的蚂蚁在叮咬着自己,想去抓,可手稍稍一动,就被胤礽仍过来的茶杯打中,看着胤礽通红的眼睛,胤誐识趣的把手放下,可这种感觉实在太难受了,很快他就坚持不住,倒在地上不住翻滚,胤祥看了有些不忍,张嘴想说什么,被胤礽一个眼刀定住,啥也不敢说了。
最后还是康熙发了话,胤礽这才罢手,阴森森说着,“老十,若老四没事还好,若他有事,我不介意让你再尝尝魔宫炼魂大法的味道。还有你,十三,别以为这么轻松的就没事了,若老四没事就算了,若他出了什么事情。”
“四哥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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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现在又在什么地方呢?
他从酒肆出来,找了一个客栈投宿,经过一夜的休憩,他的精神好转了许多,听店家说这附近山色极美,动了出游的兴趣,一大早,兴致勃勃的向山间走去。
山间寂然无声,脚步踏在积雪的草地上,吱吱作响。
虽然是深冬时节,小雪过后,草木却未凋零,一眼望去,枫红似火,竹翠胜玉。顺山道而行,山顶处有一个小小的亭子,“爱晚亭”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映入眼帘,笔划锋利,无拘无束,仿佛要破亭而出。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坐在亭子里,任山风拂面,只觉心旷神怡。
一缕夕光斜射入不远处的枫林,串串被照透的光莹雪水,正滴浸在一朵朵红叶上,清莹似泪,也不知是叶染红了水,还是水打湿了红。
参棋悟道
胤禛坐在‘爱晚亭’中,看着红叶如火,思绪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算起来自己离家也将近两年了,看似每天忙忙碌碌,四处奔波,实则完全在做白功,母仇未报,父亲虽然有了下落,可仍然控制在别人的手中,为人子者,不能救父母于危难,实在不孝。
想到了父母,又想起前世的父兄,这辈子大家能遇上也算是天大的缘分,尤其又抛却了所有的恩怨情仇,心平气和做一世兄弟已是难得,其他的也不多求了。至于他们的别样想法,胤禛忽然轻笑了一声,他可以接受胤礽和胤祥,却不代表他能接受所有的人,不管前世今生,他胤禛都不是多情之人,不会玩那种流连花丛,看这个不错,又不舍那个的游戏。
既然许了情,便是一生一世,就算别人对他再好,他会感激,却不会动心,等有了机会,还是大家挑明了算了,一直逃避着,故作不知,不过是误人误己。
想通了,胤禛蓦地纵声长啸,他的啸声沉宏澎湃,宛如老龙吟空,竟将数丈之外的树叶震得瑟瑟直颤。
“是那个不知礼数的小子乱喊,将老夫一局好棋震乱。”胤禛啸声刚落,就听得有人很不悦的声音。
“晚辈不知前辈正在手谈,惊扰了前辈,还请前辈见谅。”胤禛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深施一礼。
“年轻人有兴趣过来一谈吗?”
“前辈邀约,林昭怎敢不至。”胤禛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路行去,很快看到在另一个亭子里,有一人背对他而坐。走的进前,才看清那人正在凝神看着桌子上的棋局,看样子已将近残局,那人一手执黑,一手执白,竟是自己在跟自己下棋。
胤禛不敢打扰,屏息凝神站在那里仔细看着,直到那人摇头起身,将棋子拨乱,这才开口:“林昭见过前辈。”
“你叫林昭?”那人转过身来,有五十上下的年纪,一身蓝衣,五缕长髯,神采飞扬,观之如神仙中人。
“晚辈正是林昭。”
“老夫柳湛。”
“柳前辈,扰了前辈棋性,真是不好意思。”胤禛再次道歉。
“无妨,小友可会下棋?”柳湛摆摆手。
“略懂一二。”胤禛谦逊道。
“如此甚好。小友若不着急走,不如咱们杀上两盘”柳湛提议道。
“若前辈无事,林昭自然乐意奉陪。”胤禛点头。
高手下棋当然不同于一般,说是下棋,实则在棋盘上,另做武学上的印证
两人客套一番,由柳湛让一子执白子后下。
“那晚辈不客气了。”胤禛当先落子。
柳湛随后跟子。
三两子之后,二人都肃穆的脸色,正襟危坐起来。
若外人看了,定然不明白,偌大的棋盘上,疏疏落落三五颗棋子,哪里值得他们正襟危坐,脸色凝重。
谁知道虽然只是这三两颗棋子落盘敲定,却已经决定未来一百余子的经纬大概。
全盘大局的虚实攻守已在这数子之间绵延展开。
初时,胤禛攻多守少,虚多实少,行的是一路招式复杂,变化多端的剑法,但是这一路剑法在柳湛功力深厚的一阳禅指的反击之下,轻易地被消化,于是胤禛落子陡慢,而且前后相距遥远,仿佛是一些散漫杂乱的招式。
柳湛沉思之后,落子其中先行试探,然而他这白子一落,黑子顿活,原先一些无用的布署,立即变成咄咄逼人的杀招,应机而发。
柳湛忍不住击掌轻喝:“妙呀,好个无招胜有招!”
但胤禛这样一落子,他立刻陷入危机,立刻紧守门户稳扎稳打,落子之间显得更加沉缓。
胤禛亦相对感到吃力,他目不转睛看着棋盘筹思对应之道,思虑片刻,微微一笑,黑子一落,竟又是一招攻敌必救的妙招。
柳湛看了叹笑连连,“这孩子不过二十出头,竟能深得致虚守静,无为而为如此先天大道的诀窍,真是不简单。”想是这么想,落子却毫不留情,很轻松的化解了他的杀招。
胤禛默运心法,‘龙翱九天’运转全身后,脑子前所未有的清醒,一落子,渐又和柳湛战得旗鼓相当。
饶是胤禛在当今武林中也算得上是中翘楚,年轻一代中无人可及,但比起这种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前辈,还是差了一些,终究招架不住,逐渐节节败退。
此时,他们二人虽然只是在盘棋上论功夫,却无异于实际上的动手过招。
胤禛向来有着不肯轻易妥协的倔脾气,如今虽然大势不利,却依然沉着应战,准备寻隙做最后一击。
柳湛原待相让,但是胤禛的机变与韧性却屡次出他意料之中,于是他念头一转,有心激发胤禛的潜能,试探看看这年轻人究竟能承受到何种程度。当下,他又逐渐增加压力。
胤禛额际汗水涔涔滑落,但他依然咬牙顽抗。
柳湛被他脸上坚毅固执的神色所震撼,原本准备劝他弃子投降也话又咽了回去,既是如此,就最后见真章吧!
此时那小小的棋盘上隐隐散发出一股窒人的杀气,彷佛已非黑白棋子,而是激战中的两名高手,如今已经到达生死立见的紧张时刻。”
“断白虎、舍青龙、浑圆一体,生死两拋!”
胤禛棋子应声而落,啪地一声,那张全为坚实檀木所制的棋桌,竟然由中间裂成二半,黑白棋子洒落矮几之上。
胤禛轻喘一口气,笑道:“前辈果然厉害,晚辈自叹不如。”
“小友太谦虚了。”柳湛轻叹道,他在适才胤禛那凌厉的一记反击中,仗着自己苦练五十余年的金刚护体神功全力施为,方始全身而退,饶是如此,他亦惊出一身冷汗!
这场棋下的颇有几分出乎他的意料,本以为可以很轻松取胜,毕竟胤禛从外貌上看不过二十出头,在他的眼中不过一个小娃娃,随料一盘棋下来,他又惊又叹,惊的是胤禛递招印证武学间,攻守俱备,显示出自己一身上乘根基的武艺,叹的是这年轻人根基非凡,难为他这身上乘功夫是如何修练出来?若不是自己修为不差,只怕让子让先反倒令自己陷人困境!
胤禛也在细细品味着收获,幽谷的功夫源自道家,柳湛的心法虽然另辟蹊径,可归根到底也是道家根基,两人走得算同一门路的修练方向,经过这一盘棋印证下来,胤禛最后虽然只能守而不攻,勉强支持,但是却令他从其中领悟到一些更微妙的心法!
柳湛也非常好奇究竟是哪个在危急关头喊出那一声救下胤禛的,二人同时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见来人是个白发红面长须的老者,正是幽谷老人‘秦游’。
“师公?”胤禛一看来人大喜,忙迎了上去,倒身下拜。
秦游看到这个得意的徒孙也很是高兴,满脸慈爱的上下打量胤禛一番,一把将他拉了起来,“起来,起来,你的事情我听无殇说了,你父亲既然不愿出来,就由着他吧!”
“师公?您和无殇前辈……”胤禛刚想说什么,就听得柳湛朗笑:“竟然是老友你的门下,难怪如此了得,多年未见,老友可好。”
秦游看到柳湛也是大笑,“老鬼你还活着,我以为你早就成仙去了。”
“你们一个个都还活着,我怎么敢自己走,好歹也得带走一两个。”柳湛丝毫不生气,他们都是多年朋友,互相开开玩笑也是常有的事情。
“师公和柳前辈认识?”胤禛有些奇怪。
“你都知道他姓柳了,难道还不知他是谁?”秦游也有些奇怪。
胤禛更茫然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这时候他无比希望胤祥在他身边,有胤祥在身边,哪会出现如此尴尬局面。
“呵呵,小友莫怪,方才是老夫隐了姓名,老夫姓柳名梦烟。”柳湛呵呵笑道。
“天人‘柳梦烟’?”胤禛听了心头大吃一惊,‘天人’柳梦烟是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人,有人赞他是方外高人,有人敬畏他一身神功,但更多的人则认为他亦正亦邪,不知所以。
无人知晓柳梦烟的真正出身背景,也无人清楚他究竟是富可敌国,对于任何人他都表现的很淡漠,让人摸不清是友还是敌,可是看他和师公的言谈,却不似传说中的那种人。
既然都是熟人,大家也都不拘礼了,彼此坐下后,胤禛先问:“师公,您老人家怎么来这里了?”
“老头子四海云游,正巧走到这里,感觉到有股子杀气,这才寻了过来,看到你和那老鬼正在关键时刻。我说柳老鬼,不厚道啊,你都多大年纪了,居然欺负我这小徒孙。”秦游指着柳梦烟说道。
柳梦烟苦笑,得,这算打了小的,引出老的来吗?“既是如此,老夫就传授你这徒孙‘吹箫引凤’的功夫算作赔罪吧!”
“吹箫引凤?老鬼,你可真大方。”秦游万没想到柳梦烟居然舍得将自己压箱底的功夫传授给胤禛,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那吹箫引凤可是驭剑术,有的人一辈子都无缘见到的。
“我这不和孩子有缘嘛!”柳梦烟也是真的看胤禛喜欢。
“昭儿,还不赶紧谢过柳前辈,那可是御剑术,别人想学也学不到。”秦游看胤禛还愣在那里,忙招呼道。
“是!”胤禛应了一声,走过来,就要行礼。
“好了,这么多礼作甚,倒是你的宝剑借我一用。”柳梦烟摆手,胤禛恭恭敬敬将‘问天’捧给他。
柳梦烟接剑在手,手指凌空虚划一番,问天剑便电射而出,在一株枫树旁环绕飞舞,顷刻,片片红叶有若风中飞絮飘然而落。
“怎么样,老夫这手不错吧!”柳梦烟看着胤禛吃惊的样子,很是得意,“来,来,附耳过来,我传你驭剑心法。”
胤禛听话的凑了过去,柳梦烟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好了,你试试看。”
胤禛心里默念了几遍后,确定好无差错,这才默运心法,手冲着‘问天’一指,‘问天’果然应声自动弹鞘而出,飞往不远处的一棵枫树,又在他的引导下,回绕而回。
“果然你这个徒孙资质超凡,我就交了一遍,他居然能分毫不差的使用出来。”柳梦烟跟秦游赞道。
“那是自然,我幽谷传人又岂是一般之辈。”秦游得意道。
这时胤禛收了问天,走过来行了大礼,真心实意的道谢,“多谢前辈传艺之恩。”
“起来吧!这‘吹箫引凤’极耗内力,若非到了危机关头,你最好不要轻易使用。”柳梦烟告诫道。
“是!”胤禛肃容答道。
“你记得就好。老鬼,我要下山了,你准备去哪里?”柳梦烟点头,又问秦游。
“我老头子四海为家,不过难得咱们相见,不妨同行一路。”秦游哈哈大笑起来。
“也好,你还有什么事情与你这徒孙交代的没有,说完了咱们赶紧走,一会儿这山上人多了,就不得清静了。”
“师公,你这就要走吗?”胤禛有些恋恋不舍。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你这孩子难道还没有看透。”秦游拍拍他的手,刚准备迈步又停了下来,“还有,昭儿,我观你印堂发黑,似有灾祸要发生,今日你做事定要小心。”
“是,师公,我记下了。”胤禛看着二人飘然远去的背影,很是羡慕。
执念成魔
看着秦游和柳梦烟远去的背影,胤禛有些羡慕,何时自己才能抛下一切,活的似他们这般洒脱,呆呆愣了半晌,方才清醒过来,摇摇头,等救出父亲,破了这神秘的地狱门,自己就隐遁山林,再不出世了。
转身下山的胤禛却没有听到秦游和柳梦烟二人的窃语。
“柳老鬼,说实话,你为啥那么大方将驭剑术传给昭儿。”
“问什么问,我就不相信你没有算到你那乖徒孙马上就是一场劫难。”柳梦烟白了秦游一眼。
“情债,情债,都是孽缘啊!”秦游长叹了一口气。
“你那徒孙目正眸清,不是个拖泥带水,纠缠不清的人,你就放心吧!”
“唉,你不知道,昭儿看似清冷,实则对自己人却是心软的狠,若是外人就算了,可偏偏那几个又都是他的……看他怎么化解吧!”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在这里怎么愁也没有办法,不过那驭剑术好歹能保他一条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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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回镇上,胤禛发现集子上分外的红火,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屈指算了下日子,这才发现今日已到了小年,街市上除了鸡鸭猪肉卖得最红火外,就要数那被俗称为“捏冻耳朵”的饺子最抢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