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令涴噗哧一笑,扭着妹妹的脸颊道:“的确聪明绝顶,你这丫头当我不知晓呢,你是等着我拆看了之后自然就知道东西的内容了,自己正好偷个懒儿。”
夏令姝笑道:“谁让你是姐姐呢,自然坏事都得你担着。”两姐妹嬉笑着去了。
夏令涴才到了自己院子,远远的就瞧见鸦九和画影一黑一白矗立在门口,她轻笑道:“可是赵王来了?”
鸦九拱手道:“王爷等小姐。”
画影不动如山的补充:“赵王,赵王妃,一炷香。”意思是,赵王等候未来的赵王妃长达一炷香的时辰了。
夏令涴点点头,对两人道:“我家龙芽又不知道钻到哪里听八卦去了,能否请两位帮忙寻来。对了,记得问她最近新绣的香囊哪里去了,有了心上人居然还瞒着我这小姐。”
鸦九脸色一黑,拱了拱手,咻地就飞得不见了。夏令涴再看看画影,只觉对方脸色更白,道谢之后,这才不急不缓的拐去了另一头院子去寻人。
连翘笑道:“小姐猜猜,这一次是哪一位先逮住龙芽。”
“不用猜了,自然是画影。鸦九那小子性子也甭急躁了些,不成大器。”夏令涴吧嗒下嘴巴,怎么这话听着有些耳熟呢?哦,急躁,她绝对不承认自己的性子跟鸦九处在同一条麻绳上,太丢人了。
夏令涴才一进厢房,顾元朝就盯着她手中的东西:“这是什么?”
“不知道,你拆开看看。”
两人都不疑有他,坐在一处将那包裹得一层有一层的绢布解开,里面霍然的露出书页封皮几个大字——《鸳鸯秘谱》
顾元朝含着的一口茶水顿时呛入了喉咙,咳了半响:“我知道你胆子大,可大到这等程度实在是超出我的预料。”
夏令涴疑惑的瞄着书页,只觉得书名奇怪了些,再往左边一看,居然是一副男女私会的图画。她深感疑惑:“这是什么?这图画得好大胆。”
顾元朝哦了声,挥手让其余的下人都散去。两人即将成亲,分开了一年多自然比寻常的待婚男女更加腻歪些,再加上顾元朝是王爷,嬷嬷们虽然心里觉得不大和规矩,但瞧着青天白日的应当不会出什么大事,故都退了出去,自留下几个贴心的依然守在门外仔细了里面的动静。
顾元朝心里J笑,一把裹着对方的身子安放到怀里,两人头挨着头,后背贴着前胸,看着他缓慢的翻开了那本书。
第一页是几句诗词:合春笑解香罗结,相思只恐旁人知。腰肢轻展血倾衣,朱唇私语香生舌。
左面配页是一副裸-身男女合欢之图。男子一手撑着女子腰肢,一手覆盖在其半边酥-胸之上,笑意莹然。女子面如桃腮,唇瓣含笑,肌如白雪,腰如柳条,细长的双腿盘在男子身上紧紧相贴。
夏令涴脸色一红:“这……这是……”
顾元朝难得见到她小女儿娇憨的模样,忍不住一手也摸到她的蛮腰处,突地捏了一下。夏令涴‘呀’的一声几乎跳了起来,门外就响起尚嬷嬷的声音:“小姐,可有什么事?”
顾元朝将脑袋埋入她的后背闷笑不止,夏令涴推了他两次,最后一瞪眼:再笑,再笑就咬你。
“没事。赵王在挑剔我绣的香包呢。”
尚嬷嬷听着那颤动的娇声怎么都不会相信,再望了望高挂的日头,自我安慰应当不会出什么岔子。哎哟喂,真的出了岔子,这夏令涴三日后也嫁给赵王,反正不会被退货。
两个人好不容易安稳了,顾元朝继续往下翻看。
这一页又有几句诗词,只说:罗裙半卸,绣履双挑。眼迷离而织手牢勾,腰闪烁而灵犀紧凑。觉芳与之甚浓,识春怀之正炙。是以玉容无主,任教蹈碎花香,弱体难禁,持取番开挑浪。
左面一副图,却是男女在后花园中的花床上野-合之图。花香怡人,月色朦胧,男子高举女子双腿,整个下半身都腾于空中似动非动,惹得女子杏眼迷离,香舌微吐,热汗淋漓。不远处,一小丫鬟躲在暗处窥得园中春景,踩着小猫尾巴嗷叫不止。
夏令涴面红耳赤,隐隐中只觉这些画似乎在哪里见过,仔细想来又没有印象。娘亲选了今日给她这东西,定然是为了教她男女洞房之事。可巧的是今日顾元朝来了,而夏令涴这个粗神经的小姐居然随手将这等书籍丢给对方去看,对方若是多了一个心眼岂不认为她是那浪-荡之人?
一阵后怕。
哪知,顾元朝劣性不改,趁着她发呆之时又将她搂紧了些,一双大手在她腰肢背脊和手臂上缓缓地撩动,更是凑过脑袋含着她的耳垂。夏令涴只觉得热热的呼吸一阵阵的吹拂到了脸颊,让她心如擂鼓,浑身颤动。
“小猴子!”顾元朝唤她,扭过她半边身子,仔细端详着对方难得的窘迫又娇羞的模样,心里那一块空荡荡的地方慢慢的填满,暖暖的涨涨的。他说:“来,叫我一声夫君听听。”
夏令涴勉力坐正了,唬道:“你是王爷,哪有叫你夫君的。”
顾元朝一只手往她臀部挪了挪,威胁道:“我喜欢你私下换我夫君,或者叫我七郎也成。”
对方目中炙热太盛,气息太热,手段太猥琐,夏令涴想了又想,直等到对方另一只手有往她胸口袭击的时候才扛不过的唤了一声:“夫……君。”
顾元朝淡淡的道:“什么,我没听见。”
“夫——君。”
“什么,我没听清楚。”
夏令涴大恨,一把揪住对方的耳廓,嘶嘶的吐气:“夫君,是狗熊。”
顾元朝笑眯眯地回答她:“那你是母熊。”得到的是对方扭耳朵的暴行。
两人这边打打闹闹,那头外面传来一个陌生却又熟悉的说话声。夏令涴一下跳了起来,七裹八裹的将那一叠书册卷了塞入内厢房的绣枕之下,为此还惹来顾元朝的嘲笑。她恼怒的跺了跺脚,对着镜子整理了一番衣裳,故作镇定的坐得离某熊远了些,这才高声询问。
“小姐,汪少夫人来了。”
汪少夫人?夏令涴一阵疑惑,那头顾元朝已经低声道:“让她进来。”
来人一身霜白暗纹长裙,挽着垂柳髻,浑身上下不是白玉叮当就是素色绢花,居然是孝中妇人打扮的模样。夏令涴抬头一看,方才嬉闹的桃晕瞬时褪了干净,她深深吸入一口气,笑道:“原来是贵客盈门,有失远迎了。二堂姐何时回来北定城的,都没听得家里人提过。”
汪少夫人——夏令寐,淡而疏离的一笑,躬身对着顾元朝行了礼,这才握着夏令涴的手道:“我回来得不久。府里事情多又忙一时脱不出身来回娘家走动。今日听说你要出嫁了,这才赶着来庆贺顺道送上贺礼。”也就是说三日后她不会来了。
夏令涴抿着一抹含蓄的笑,瞧瞧的与顾元朝对视一眼又低垂下头,明摆着新嫁娘羞于见人的姿势。
顾元朝见多了夏令涴人前人后不同模样,只觉得好笑。他随手拉着夏令涴坐在自己的身边,把这里当作自家院子似的唤了人上茶上点心,询问汪府近来的事情。
“夫君还要一年后才能回来,故先让我先回府打点一些琐碎之事,等到他归家自然就能立刻走马上任为朝廷鞠躬尽瘁。”
夏令涴不急不慌的点了点头,忍不住对顾元朝道:“皇上的圣旨上说让你准备婚嫁之事,可规定要你何时去上朝?”
顾元朝道:“父皇心疼我挖了他不少奇珍异宝给你做贺礼,最近见着我就忍不住唠叨。估计,等消气了才会让我去朝会里面转悠。”他觑了一眼沉默的夏令寐,挤到夏令涴的耳边,用几人都能够听见的耳语道:“怎么,我多陪陪你不好?你就舍得我为了功名利禄而冷落了你。”就如某人为了权势而让妻子来面对世家豺狼,啧啧,真正恨得下心。
夏令涴故作烦恼的斜瞥着他:“男子汉大丈夫应当以国家为己任。”
顾元朝挑了一颗去了核的红枣递到她的唇边,笑道:“家国天下,国是顾家的,你的夫君也姓顾。我都不操心了,你操心做什么。小事自然由文官们去做,领兵打战开拓疆土这等事情才轮得上我这种猛将。”相比之下,汪家的嫡子做的那是小事,他顾元朝做的才是大事。
夏令涴扣住他的手腕,紧张道:“你还要上战场,我……”她不由得想起了那一年多的提心吊胆,若是再尝试一回,或者两回三回,真的不知道心都要揉碎多少遍才行。
顾元朝拍打着她的背脊,叹道:“好好好,我不上战场,都听你的。成亲之后,我就跟父皇去说,他的儿子懒散成性,不打仗了,每日里陪着三公一起喝茶聊天论天下,如何。夏日酷热的时候我就带你去九圆宫避暑打猎,冬日太冷我们就去骊山之麓的怡涵宫养白熊。”
夏令涴噗哧一笑,眸中星光点点,闪耀得让人侧目:“你可要说话算话。”
顾元朝偷偷的捏了捏她的手心,轻声道:“让娘子无忧无虑的过日子,是为夫一生中最重要的事。”
夏令寐悄无声息的退了出来,挥手避开丫鬟的扶持,坚定且缓缓的走出这个遍布桃心的庭院。她不愿意去承认,系出名门的夫君会不如一个闲散王爷;她也不愿意承认,居然有男子因为娘子的担忧而放弃获得权利的机会;她更加不愿意承认,傻傻的夏令涴居然能够嫁入皇族且能够得到对方真心实意的对待。
她……会让她的夫君重入朝堂,她会让她的夫君名满天下,她会让……她的夫君彻底的对她敞开心扉。
她不会放弃的!
四三回 ...
* 九月二十八,吉日,宜嫁娶。
夏令涴站立在赵王府的大门前,隔着薄透的红盖头,仰望着那巍峨的门府。
这里,将是她下辈子生活的地方。她的欢笑泪水,宠辱都会在里面一一上演,而她身边的男子则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她的一切再与夏家没有关系。
没有了宠溺教导的父母,没有了相亲相爱的姐弟,也没有了平等对待的亲戚们,甚至於一起在书院长大的各家小姐们都再也难以与她对视。
只要踏入这个门槛,她就成了赵王妃,不再是夏家三房的大小姐。她的喜怒哀乐都不再形于色,她的悲欢离合都不再能为外人道,她的荣辱富贵都不再是一个人的事情。
“涴儿,别怕。”顾元朝持着她的手,带领着她一步步踏入高高的门槛,去面对各色各样的人物,面对那些腥密诡诈的心思,去面对他们的一切苦难与荣华。
她的身后,夏家的人影逐渐退去;她的身前,天家的人逐渐显现。
她尽力的挺起胸膛,回想着娘亲的话:夫妻本是同林鸟,贫富贵贱都应一起承担。只希望你们岁岁今朝,多子多福。
夏黎氏的一生也就是名门闺秀们最寻常的一生,夏黎氏的一举一动都无声告诉自己的女儿要如何去面对家族,面对夫君和妾室。夏黎氏一直都是她们姐妹学习的榜样。
夏令涴接过嬷嬷递送上来的红绸带,随着顾元朝缓慢的走过大路,穿过长廊,迈入正堂。
周围的人声鼎沸已经被她下意识的屏蔽在外,外面震耳欲聋的鞭炮声震耳欲聋,而她只能听到自己噗通的心跳,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脱离夏家的苦涩和烦愁被兴奋和紧张替代。
拜天地,她祈求苍天大地保佑他们能够岁岁今朝恩爱百年;
拜高堂,她祈求……眼底倏地闯入一袭黄底金线的衣摆,这是皇家的服色。难不成是……她抬头,就算是再厚实的盖头也挡不住上位上两位黄彤彤金灿灿的人物,居然是皇上皇后亲临,而淑妃娘娘坐在皇上的另一边,位置略比皇后下些,正一一含笑看着这一对新人。
夏令涴只觉得脑袋昏沉,她都不知道是自己饿晕了还是眼花了。已经受封的王爷成亲,皇上皇后也不一定能够亲临啊!这赵王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给了夏家这么大的一份厚礼,让皇上对他宠爱有加,又哄抬夏家三房的名望。
她还没有想出一个头绪来,已经唱诺:“夫妻对拜!”
她被两位嬷嬷强行转了半个身子,面对着笑得嘴巴都裂到耳后跟的顾元朝,磕头,两个人的头冠相撞,差点连人都趔趄了一下。她隔着盖头瞪了对方一眼,顾元朝眯着眸子笑得没心没肺。
“送入洞房。”好吧,这下连她都腿软了。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衣袖中的某一物,那是今早黎昭渺偷偷递送给她的药品。
“等你们洞房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