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莫梓旭想不到事情这般顺利,她迎上去,叫了声,“二嫂。 ”
二少奶奶秦雅韵见了是她,似乎也吃了一惊,半响,才压下那股子诧异,声音淡淡道,“三弟妹。”
莫梓旭已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却看不出诸如心虚之类的情绪,她不动声色,看似很随意地如话家常般说道,“二嫂这大晚上的,是要去哪里?”
秦雅韵掀了下眼皮,抿唇,半响不答反问,“三弟妹,这又是要去哪里?”
莫梓旭对于她的岔开话题,毫不诧异,反正,她只要把自己要说的,说给对方听到,就已达成今晚的目的,“哦,是这样的,我正要去娘那里,连琛喝醉了,刚刚在房里大闹了一通,还吐了一地……”
“他……”莫梓旭话未说完,秦雅韵便插了进来,细想觉得不合宜,才又故作不在意地低声道,“那你快去吧。”
“好,二嫂,这夜深露重,你也要小心,别太晚回房,着了凉。”莫梓旭见目的达成,便给柳儿使了个眼色,二人正要往前走,却见凉亭方向,似有马蚤乱,而且,依稀是争吵叫骂声,大有越嚷越响之势。
奇怪了,这要出轨的正主就在她身边,那边又是在吵闹什么?
☆、第十九章 捉人
莫梓旭细细倾听,那嘈杂的声音中,似乎夹杂着大少奶奶那尖细的嗓音,并且,情绪颇为激动。
莫梓旭更加纳闷,明明二少奶奶就在身侧,大少奶奶又是对谁大吼大叫?
她悄悄侧眸,一眼瞥见二少奶奶的脸色沉了下来,不禁心里一动:莫非,整件事都不是她想象的那般?
她不动声色,等着二少奶奶的下一步反应,本以为后者会扭头回院,不想,二少奶奶竟忽而看向她,轻声说道,“三弟妹,前面似乎出了些事,你看我们要不要……”
莫梓旭挑眉,既然有人发出邀请,而且又是她要去的方向,推辞未免太说不过去。“那二嫂,我们就过去瞧瞧?”
“……嗯。”二少奶奶垂下眼眸,率先往前走去,步履不紧不慢,举手投足间都是大家闺秀的得体模样,人又长得美,难怪会得祁家二、三两位少爷的倾心。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二少奶奶的言行过于压抑了些,想必,她活得心里一定很苦。
随着往凉亭走近了,莫梓旭一眼就瞧见,背对着她而站的,正是大夫人和大少奶奶的背影,两人的两侧,分别站着她们的贴身侍婢,而被她们的身影挡住的方向,似乎……跪着一个人,瞧不清模样。
而让莫梓旭最诧异的,竟是凉亭的石凳上,正坐着一深紫色长袍的锦衣男人。——祈二少爷!
事情变得乌龙起来。
二少爷本来正翘着二郎腿,完全一个看客的姿态,闲闲地靠在围栏上,偶尔才会百无聊赖地往争吵的女人中扫上一眼,当他的目光扫到莫梓旭的时候,不由怔了怔。
莫梓旭回他一个笑,下意识地,他咧开嘴角,露出一口洁白牙齿,可是,在他瞧见莫梓旭身侧的秦雅韵后,那笑容便僵在脸上了。——尴尬、赧然之意,跃然脸上。
这个表情,倒是挺让人玩味。
莫梓旭心里暗忖:或许,二少爷并非尽如外人所说,他对自己的正室夫人,应该是多少有些在意的,听竹儿提起过,秦雅韵从五岁时就跟祁家的两位少爷玩在了一起,毕竟十几年的青梅竹马情,非一般人能及。
想到这,她不再充当电灯泡,绕过二少爷的身前,福了福,便往大夫人的身边走去,来到大夫人的身侧,她让嘴角浮起微笑,“娘……”
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大夫人就扯着她的手,诧异道,“你……你怎么来这了?”
莫梓旭不多解释,避重就轻地长话短说,“跟着二嫂一并来的。”
“雅韵?”大夫人下意识地扭头看,莫梓旭也顺着一并看过去,就见此时的二少爷,已不再坐于石凳上摆酷,早就站起,走到二少奶奶身边,抓住她的双手,欲言又止。
而二少奶奶此时,还是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垂着头,面无表情地挣开了他的手,携着芷儿也来到大夫人的身侧,规规矩矩地福了福,而后目光清冷地扫向那个现场唯一跪着的女子。
这下好了,传闻中的重点被抓对象,也成了观众,这戏又是唱得哪出?
而大少奶奶则自始至终都不为外界所动,任凭周围多了一个又一个的观众,她始终是对着那跪着的女子破口大骂着,时不时地冲过去,以手揪扯着那女人的头发。
女人低着头,莫梓旭看不清模样,但瞧装扮,应该是丫鬟,而且是府里的上等丫鬟。
这时,芷儿突然凉凉地低声冒出了一句,“又是一个想给二少爷做妾的!”
声音不大,可恰好赶着大少奶奶喘气的时候说了出来,众人都听了真切。
那跪着的丫鬟不依了,大少奶奶是主子,打她骂她,都无可厚非,这芷儿跟她是同等丫鬟,凭什么对她冷言热讽?
女子抬起头,恨恨地瞪了芷儿一眼,模样倒清秀,年纪不大,十岁的模样,对这张脸,莫梓旭有点印象,好像是大少爷的贴身侍婢,梅儿。
奇怪了,大少奶奶嚷嚷着捉J,捉来捉去,竟然捉到自己的房里人去了!?
梅儿啐了芷儿一口,“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是二少奶奶的贴身侍婢,相当于一只脚就已经是二少爷的妾室,你能理解我的苦楚?”
“啪!”
大少奶奶一个响亮的耳光,将梅儿的话给扇了回去,就见她指着梅儿的额头,不停地狂戳着,“你这个不成器的,羡慕着别人干什么?你给相公做了七八年的贴身侍婢,娘和大娘都跟我说过,再坚持个一两年,你就是相公的妾,咱们共事一夫!”
梅儿捂着脸,一声不吭,散乱的头发垂下,遮挡着她的眉眼,看不见她的表情,却能察觉得到,她一颤一颤着,声音像幽灵一般,从发丝中传了出来,“共事一夫?大少奶奶,你当奴婢是傻的吗?虽然别人不清楚,可是我知道,在奴婢来之前伺候大少爷的那个梅儿姐姐,就是被你害死的!”
听到这里,莫梓旭算了算时间,在祈府里,每个少爷是十岁的时候,就会安排一个贴身侍婢,这个梅儿才十模样,而大少爷已有二十七八年纪,她不可能是一开始就伺候着的丫鬟,这么说,之前是有个也叫梅儿的婢女,只不过,莫名死去了,这才又新买了个十一二岁的丫头,来贴身伺候大少爷。
至于死因……
呵,哪个大户人家没有十个八个的秘密?
再说大少奶奶听了梅儿的话,脸色不由白了白,声音也明显地就颤起来,“大娘,你可不能听这死丫头信口胡说,前梅儿死的时候,儿媳才嫁进来没两个月,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大娘……,二弟妹,这小贱人勾引二弟,怎么处置,你说吧!”
要转移话题了吗?
大少奶奶显然找错了人。
二少奶奶听她把焦点转向自己,直接扭了头,“梅儿是大哥房里的丫头,大嫂你爱怎么打发,就怎么打发吧。——走吗?”
这后半句,是对二少爷说的,祁连城当然求之不得,回头跟大夫人福了福,便离开了。
☆、第二十章 金簪
二少爷和二少奶奶一走,莫梓旭自然也没有留下的道理,如今变成了大少奶奶的自家家务事,这出戏,她可没有什么兴趣,遂挨近大夫人的耳边轻道,“娘,本来儿媳是要去找你的,连琛他今夜喝多了几杯,发了些少爷脾气,儿媳一个按捺不住,想跟你诉诉苦……,可现下瞧着,每房都有本难念的经,儿媳觉得,是自己小题大做了,连琛遂已上床躺着,但是靠竹儿一人伺候不过来,儿媳这就先回了。”
这么一番话,既解释了为何大晚上地出来,又表示自己是个正在成长中的贤惠媳妇,大夫人听她这么说,自然只有心里满意的份,遂拍拍她的手,以只有她们二人的声音回道,“回吧,我这也走。——这俞婉大晚上神神秘秘地找我,说是有要事,跟来一瞧……,唉,这等小事,自己房里调教调教,就行了,搞得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梓旭啊,这男人嘛,三妻四妾还不是常事?可不要学俞婉那样,反正竹儿、柳儿也迟早……,呵呵,你明白就行了。回吧、回吧。”
“儿媳明白。”明白的不仅仅是大夫人的暗示,还突然明白了,这祈府还真有不少不成文的规定。
就这样,大夫人懒懒地随意叮嘱了大少奶奶两句,无非也就是让她骂两句教训一下就够了,具体怎么责罚,再看看大少爷的意思。之后,便和莫梓旭这一左一右地离开凉亭。
大少奶奶一个人也觉得骂得够了,没有观众的戏,演下去也没什么意思,遂在大夫人离开不久,便歇了嘴,点了点梅儿的额头,“回房!这事没这么快完!”
再说,莫梓旭跟着柳儿才离了凉亭,柳儿就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小姐啊,奴婢真是纳闷极了,大少奶奶要捉的人,不是……不是……,可这真摆在眼前的,怎么全变了?而且,还是变到了她自己的房里。”
莫梓旭轻轻勾唇笑了笑,“我本来也很疑惑,可是,从她说起梅儿过两年就会成为大哥的妾室,再加上梅儿说出她可能不为人知的秘密时,我就有些明白了,今天一开始,她就是设了套,让大家来看她演戏罢了,让我们其他两房少奶奶和主母大夫人,都知道她是个不介意为自己相公纳妾的人,其实……”
“哦——”柳儿顿悟,“其实是此地无银,欲盖弥彰!”
“没错,如果梅儿没说出那个秘密的话,或许,大家都会觉得,她真是个大度之人,只可惜,她自己应该也没想到,自己的秘密,可能根本不是秘密。 ”
不过,这些都是别人家的事,她没有兴趣,倒是那个不成文的规定……
从梅儿和大夫人的嘴里,都听到了关于贴身丫鬟成妾室的话,她心里猜测,在这个府里,是不是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但凡少爷们的贴身侍婢,如果服侍地好,就很有可能直接成为少爷的妾室,而少奶奶的贴身侍婢,如果有少奶奶的首肯,是不是也有可能就直接成为少爷的妾室?
于是,回房里问竹儿,竹儿沉默,相当于是默认了,老半响才说:少奶奶放心,奴婢对于给三少爷做妾室的事,从未想过。
她越是这样说,莫梓旭越能琢磨出其中的蹊跷。
虽然竹儿这个人言语少,看不透她心里到底怎么想,可她是大夫人一手调教出来的,莫梓旭心里有分肯定,在竹儿服侍三少爷的年岁里,大夫人肯定有透露过,有朝一日让竹儿给三少爷做妾的意思,这对于大夫人来说,百利无一害,还可以更好地让三少爷开枝散叶!
如今她莫梓旭已经嫁过来,这娶妾一事,便再无任何不方便的了。
莫梓旭也没有说什么,她其实现在对于几女共事一夫的事,还没有多大的反感,是因为她对于三少爷毫无一点感情,以后到底是在这个府里终老,还是找机会另谋他路,也不成定数,虽然,在这府里终老的可能性和安全性更高。
所以,她只是半开玩笑地说:“那你现在可要想想了,如果有这意思,我就跟娘和相公他们说说,促成这一桩好事。”
竹儿还是低着头,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半响,才低声道,“奴婢不敢想,奴婢只想尽心尽责地照顾好少爷和少奶奶。——没别的事,奴婢先下去忙了。”
莫梓旭知道她和自己心有芥蒂,却不明白芥蒂因何而生,其实她对竹儿并不坏。
竹儿走了,莫梓旭又扭头对柳儿笑笑,“她不敢想,你可要给我想想,到时嫁给了相公,咱们可就是真正的姐妹,而非主仆了。”
“哎呀,小姐,你今儿是……,好端端地,学什么人家做红娘啊?奴婢不跟你在这扯这些有的没的,奴婢也去忙活了。”
柳儿嘴上这么说,脸却红透了。
莫梓旭还真是错愕不已,这么看,原来柳儿真的有此想法?那么,她到底是相中了这个妾室的头衔,还是说,她是看上了祁连琛的这个人?
☆、第二十一章 说亲
这捉J一事,虽说是白折腾了一通,但总算是把事情摆平。
回到自己的厢房,柳儿推开门,却发现内间的烛火亮着,明明她们出门的时候,是熄了灯的,难道,三少爷醒了?
莫梓旭倒不奇怪,反正横竖捉不到她下药的证据,就让祁连琛自己猜去。
谁想,她脱下斗篷,就见内间的帘子被从里面一揭,出来的,竟是竹儿。
竹儿此时出现,未免有些怪异,莫梓旭记得,她已经让竹儿去自行歇息的,而且,房里熄了灯,做丫鬟的应该不至于大胆到去妨碍男女主子同床休息,除非……,竹儿根本就知道她和柳儿出了门。
换了别的少奶奶,心里铁定会膈应着,莫梓旭自然没有这份感觉,她只是不经意地问了句,“相公醒了?”
竹儿垂着头,还是那副谦恭的模样,“又睡了,之前听见三少爷叫唤了好几声,好像很痛苦地样子,奴婢问了两声,也没人应,这才知道少奶奶你和柳儿出去了,奴婢这才过来看看。”
“这样啊,那相公现在没事了吧。”莫梓旭说着,已进了内间,一眼就瞧见祁连琛睡着的模样,和她走之前,没有半分变化,她心里冷笑了下,这个竹儿……
“奴婢喂了少爷碗水,现在已又睡熟了。”
莫梓旭回头看了看竹儿,这丫鬟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功夫,真是到家了,她到底趁着自己不在的时候进来,是为了什么?
想起了那个祈府可能的不成文规定,她不由笑道,“辛苦你了,好在有你细心服侍着。——唉,今晚本打算去找娘说会话,不想大嫂、二嫂也都碰在了一起,就多聊了会。对了竹儿,我正想问你,这梅儿、菊儿,似乎都经娘的认可,预备过个一两年,就分别让大哥、四弟他们给收为偏房,想必,你也早晚会是相公的妾室了吧。”
竹儿低着头,只是沉默。
可是沉默就相当于是默认了,老半响,竹儿才说,“少奶奶放心,奴婢对于给三少爷做妾室的事,从未想过。”
她越是这样说,莫梓旭越能琢磨出其中的蹊跷。
虽然竹儿这个人言语少,看不透她心里到底怎么想,可她是大夫人一手调教出来的,莫梓旭心里有分肯定,在竹儿服侍三少爷的年岁里,大夫人肯定有透露过,有朝一日让竹儿给三少爷做妾的意思,这对于大夫人来说,百利无一害,还可以更好地让三少爷开枝散叶!
如今她莫梓旭已经嫁过来,这娶妾一事,便再无任何不方便的了。
莫梓旭也没有说什么,她其实现在对于几女共事一夫的事,还没有多大的反感,是因为她对于三少爷毫无一点感情,以后到底是在这个府里终老,还是找机会另谋他路,也不成定数,虽然,在这府里终老的可能性和安全性更高。
所以,她只是半开玩笑地说,“那你现在可要想想了,如果有这意思,我过些日子就跟娘和相公他们说说,尽快促成这一桩好事。”
竹儿还是低着头,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半响,才低声道,“奴婢不敢想,奴婢只想尽心尽责地照顾好少爷和少奶奶。——没别的事,奴婢先下去忙了。”
莫梓旭知道她和自己心有芥蒂,却不明白芥蒂因何而生,其实她对竹儿并不坏。如果说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仇恨来源,最多的,还是源自感情上的妒忌。
这么说,竹儿可能对于这个自己服侍了九年的男人,产生了真感情?
竹儿走了,莫梓旭又扭头对柳儿笑笑,“嗳,看这府里的规矩,似乎少奶奶的贴身侍婢,如果有了少奶奶的首肯,也是有可能就直接成为少爷的妾室的,柳儿,竹儿她不敢想,你可要给我想想,到时嫁给了相公,咱们可就是真正的姐妹,而非主仆了!”
柳儿怔了怔,继而脸就红了,神情扭捏着,不停地绞着她的那方翠绿丝帕,“哎呀,小姐,你今儿是……,好端端地,学什么人家做红娘啊?奴婢不跟你在这扯这些有的没的,让奴婢服侍你尽快安歇吧,明儿还要回王府呢。”
柳儿嘴上这么说,眼神却躲闪着不敢与莫梓旭对视。
莫梓旭还真是错愕不已,这么看,难不成,柳儿真的有此想法?还是说,这只是小女儿家的羞涩?几天相处,她不觉得柳儿像是个攀龙附凤的人,如果真有此想法的话,那么,柳儿到底是相中了这个妾室的头衔,还是说,她是看上了祁连琛的本人?
呃……,这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小吧。——莫梓旭瞅着在床上睡得像死猪一样的男人,除了皮相好点,其他的,可谓死狗扶不上墙地不成器!
不过,竹儿也是他动了心,这个男人,难不成还有她所不知的过人之处吗?
看见莫梓旭还在自己和祁连琛的身上不停绕着,柳儿脸都快烧起来,她赶紧地试图转移莫梓旭的注意力,“小姐还不安置?明儿一早就回王府,王妃他们一定会拉着你说一天的话,可别忘了,你现在是个失忆的人。”
莫梓旭抽了抽嘴角,“亏你还记得!柳儿啊,你也说,明天我就要回王府了,以前的种种,你真的不准备全部告诉我吗?”
☆、第二十二章 小赌
此时,莫梓旭已坐上了回门的马车,她现在身上穿着同样的大红锦袍,布料和喜袍似乎是同匹,料想应该是迎娶她之前,便都将全部数套衣衫都备齐了。头上的发髻,是竹儿梳的,与平日在祈府的不同,更显正式,头饰不多,却足以挑战她的耐重能力,她已经可以想象,新婚那夜,这个肉身会是多么辛苦。
驾车的马匹像是被饿了三两天似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抬起他钉了马掌的蹄,走得慢慢吞吞,晃悠地莫梓旭昏昏欲睡。听同行的祁家嬷嬷说,这样慢慢地走,是为了给回门路上两边的乡里邻居看清楚,这祁家让新媳妇带了多少回门礼,都有哪些回门礼,以昭显夫家的大方和富贵。
是挺大方的,把那些男女配饰首饰、新锦衣锦裙、锦被罩面,甚至银两金叶啥的,全都摆在青天白日下,供人观赏,走得这么慢,也不晓得祁家有没有聘请保镖之类,这也不怕路上遇贼给偷了去?
临行前,柳儿也不知是从哪里打听来,说这祁家嬷嬷的任务,就是到了王府后,把祁家给她准备的这些回门礼,一一摆出来,众人赏够了,再亲手交到王府管家嬷嬷的手里,专门事宜,专人处理……
轻轻以丝帕掩住唇,莫梓旭悄悄打了个呵欠,再这样晃下去,真要睡着了,侧眼一瞧,柳儿那丫头早就头一点一点地,显然是被晃悠地睡着了。
莫梓旭无聊地紧,偏偏按规矩,她又只能窝在马车里,如果不是因为怕把头饰拿下来后,就再也插不回原来的模样,她早就拿下来观摩研究了,如今,百无聊赖之下,她决定找同车邻座的清醒人士,闲聊闲聊,打发点时间。
与她同车而坐的清醒者,自然就只剩她的新婚夫婿——三少爷祁连琛了。这家伙就像是毒瘾发作似的,靠在车壁上,没精打采地不知道发什么呆。
话说回来,今早起床后,如莫梓旭所料,祈府一大早,就把昨夜梅儿引诱二少爷的事传得添油加醋、沸沸扬扬,甚至还传说府里三位少奶奶同时会审……
对于昨夜莫名酒醉昏睡的事,祁连琛是只字未提,像是全然不介意,可听到莫梓旭也参与夜审梅儿的时候,反倒是流露出让她难以理解的神情,好像……带着几分不屑和责备。
当然,他什么也没说,就一颠一颠地找管家去了,说是要检查下回门礼,可莫梓旭猜测,估计又是趁机私吞点什么,拿去典当充赌本吧。
轻咳了一声,“相公啊。”
祁连琛慢悠悠地把睡眼对上了莫梓旭,像是梦游状态一般,“娘子,你叫我?”
难道她还有别的相公?莫梓旭暗暗磨了下压,嘴角的笑容却柔美,“妾身只是想问问,你口渴了么?”不是她想关心他,她只是要开始话题而已。
祁连琛睡眼像慢镜头似的眨了下,而后伸开双臂,张大嘴,扭转了腰,“啊呵——”一声,眼角已眨出半滴昏睡水珠。
好大一个呵欠!
看着他那副不成器的邋遢样,莫梓旭嘴角微抽,竟想一拳打过去:真是可惜了这副好皮相和这个好家境,上天都把这么好的都给了他,甚至……甚至还让她专门穿越来给他当老婆!不说别的,就说这张脸,再怎么不济,在现代也能混成个偶像派明星,可是他……
想要跟他说话的荡然无存,莫梓旭别开脸,硬挤出几分柔软的声音道,“既然相公不渴,那你就再小憩一会吧。”
祁连琛眨眨眼,一个呵欠过后,看样子是精神了,露出他惯有的嬉皮笑脸的模样,主动凑过来,“为夫不困,只不过好久没有碰到我的老朋友,实在是手痒得很。”说着,他双手在空中抓了抓,而后无限哀怨地叹口气。
莫梓旭后悔极了,她怎么就脑子抽筋地想起跟赌徒聊天?
面上装作茫然,心底却嗤之以鼻,“老朋友?妾身不懂。”
“啊……,就是牌九、骰子!”说到赌,祁连琛眼睛一亮,人越发往莫梓旭身边靠了靠,大有拉她为盟的架势,“娘子不知其中乐趣,真是……真是……真是无法形容啊。”
莫梓旭差点失笑,应该是不学无术的他,不知道何种词适合形容吧。
她似真似假地惋惜一叹,“可惜,今儿要陪妾身回门,委屈相公先忍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