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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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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堆熄灭。

黑了。

只有微弱的星光。

全都黑了怎么画他?明珠蹲在地上,假想着画——他的眉,他的眼,他嘴唇上灼烫的温度……

她想他了,你在哪里?怎么没有来接她?

她抱着膝盖呜咽。

“你来休息一会儿。”他把干草堆腾出一点地方。

明珠想了想,走过去,钻进草堆。男人在另一边躺下,不再说话。

第 38 章

一阵嘚嘚的马蹄声近了,不一会儿,“吱呀”的掀开石板的声音。明珠警惕的坐起来。一只手轻轻把她压下,示意不要出声。明珠点头。他轻轻的捞起旁边的剑,拔剑出鞘。

一个身穿青步衫人轻手轻脚的从石梯上下来。见到石洞里的两个人后,他脸涨得通红,一下扑倒在他们脚下,不住的磕头:“大王,末将来晚了,大王受累!”

身后的男人真的是梁王!

梁王吁一口气,把剑收回剑鞘。“内史大人在哪?”

青衫人看看明珠,干张了一下嘴。

“直说无妨!”

“禀大王,韩大人已回睢阳城调动军马等候,属下先行一步来接驾,一路隐秘回梁国。属下已经在山的东南角打开一个缺口,大王趁他们没有补上之前尽快离开,一路沿海绕回我国。长安来了消息,皇上业已划泰山于我梁国。来使已经在路上,这几天即到!”说罢,“嘣”的一个响头磕在地上:“属下无能,竟叫吴国余孽放火烧了山头,连累吾王,罪该万死!”

“罢了!起来吧。”他把明珠的深衣给她披上道:“赶快穿好,随我走。”

青衫人作辑:“大王,只有一匹马,还是单人单骑跑得快。”

“寡人自有想法!”

“不,等一下。”明珠挣开梁王的手,她对着青衫人问:“你叫什么?你说吴国?”

青衫人有点懵:“末将张羽,是,是说了吴国。”

明珠觉得头有一点晕,有一点晕,呼吸有点难。

张羽和七国之乱?景帝年间?

她回过头指着梁王,说话变得有点结巴:“你,你叫什么?别,说你不叫刘襄,刘襄……”

时间紧迫,他不容分说,拉着她匆匆出了山洞。张羽侍候二人上马,不仅多看了明珠两眼,觉得怪异。

她问,抓着他的袖子感到绝望:“叫什么?叫什么啊?”

“我是刘武。梁王刘武。”

他挥鞭喝马,策马朝东南角奔去。

一路疾驰,天还未亮,便已经下了山。这日傍晚时候行至一块平原。

梁王举目望去:“这是我梁国之地!”。

二人下马,梁王转身在一空旷之地放了一支烟火信号。

明珠瘫坐在草里。

她接受不了。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开始笑,她又被时空玩弄了一回。

她离开元狩六年这么久……她本以为自己还在,原来已经远离了……

梁孝王刘武,刘襄的祖父?景帝尚在壮年,武帝尚未登基,霍去病尚未出世……那有她干什么!!

很想哭的,怎么笑了呢。上苍为什么这样对待她?为什么……

“笑得很难看。”梁王说。

明珠不语。

“听我的名字,让你很苦恼吗?”他问。

她还是不语。

不消一会儿,南面传来群马奔腾的声响,张扬的“梁”字旗若隐若现。

“我要回泰山!”她站起身来说,“你的人来了,你能把这匹马送我吗?”

他的不说话,干站着。

军队停在草地上,一个灰白头发的胖将军下了马走到梁王面前,跪下。

“内史韩安国接驾来迟!臣等该死,害吾王受苦!吴国余孽斩杀六十人,抓获十七人,全凭大王发配。”

梁王淡淡的摆摆手:“牵一批壮马来。”

韩安国愣了一下,急忙回到队伍里安排一番。

一批雄壮的红马牵到明珠面前,梁王把缰绳递给她:“那匹已经跑不动了,这匹给你。”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翻身上了马。

“你叫什么?”

他站在马下问。

“明珠。”她说,“谢谢你。刘武。”

红马绝尘而去,韩安国正要因为这个女人直呼大王名讳而要捉拿的时候,却瞥见梁王嘴上的一点笑意。

他示意侍卫不动。

梁王咀嚼着两个字:“明珠。”

梁王的车队离开海岸又走了几十里,行了大半日,平安无事。

这时候,车队后面却见一人骑马奔腾而来。护卫警觉地列阵拔剑,梁王撩开马车的帘子看过去。

水红色的深衣,上面血迹斑斑,身下的红马矫健如飞。

不是明珠是谁?

他喝开护卫,明珠在她马车前下马。

“我想求你一件事情。”她说。

他打开车门让明珠进了马车,马车里流铜重彩一片奢华。

她因为赶路而导致自己有些气喘吁吁:“你有一块玉,是通体清白色,在月光下有流光闪动。玉石一面是日月同天的花纹,一面在月光下看会有若隐若现的珠子……”

梁王摇摇头:“没有。”

“你有的!你有一个姓明的妃子,你送给她的!我想借来一用!”

他还是摇头:“我没有姓明的妃子。”

“有的有的,你有的……”明珠突然哑住。

她似乎感觉到了一个尴尬的事实。她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梁王轻笑出声:“我认识的女人里,只有你姓明。”

“传说,是昆仑山上的女娲石跌落河中,经月光和神水的洗炼而成的。”

梁王沉思一会儿:“这样一说,似乎是有。”

“当真?”

“总要等回到王宫才能确定是不是有。”他说。

“你可以借给我吗?”她问。

“兴许。”

梁王二十六年,秋天。

她在梁王新建的宫殿前徘徊。她在睢阳已经住了十多天,度日如年。

曜华宫前竟然也有杜鹃?这么像未央宫。杜鹃花的枯枝没了明珠的小腿,明珠沮丧,关于汉武时代的繁华似锦,关于当下心情的悲凉荒芜。

明珠开始承认一个事实——她在另一个时空,一个没有霍去病的时代。

她要回去!

去病怎样了呢?生命本已经不多,他是不是还好好的活着?关于霍去病的记忆向洪水猛兽一样冲洗她的灵魂,她招架不住。

不要去想,她哭不出来。

悲伤的时候不能流泪,她是泪水干涸还是心泉堵塞?

她让自己清醒,要抓紧时间准备一切。至少,现在她还是有希望的。玉,泰山,石碑。这三样齐全,她也许就回去了。不,她一定能回去!

去病,你要好好活着,等着她回去。

“我带你看看东苑全景。”欣长高瘦的身影靠近她,揽了她就走。

明珠后退,与他保持距离。

“不看你会后悔。”梁王说,依然揽了她走。

梁王东苑是以睢阳城为中心修建的园林。方圆三百余里——多出睢阳城七十余里,如此浩大的园子怎么说看就看得完的。

茂林修竹,水榭楼台,广袤而景致迭出。明珠看得却索然无味。

他带她进曜华宫,打眼望去雕龙剔柱,金玉满壁,竟比未央宫还要奢华几分。转过曜华宫,一间稍显素淡的宫楼矗立,宫楼简雅而庄重,藏于山石树丛之中,几只乖巧的驯鹿在林中嬉戏。

“喜欢吗?”他问。

“那块玉呢?”她问。

他脸上醉于良辰美景的神情顿时暗淡,她是一个大煞风景的人。

“玉,”他继续前行,“我有。”

“当真?”她追上。

“当真。给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块玉是我母后所赐,意义非比寻常。我若给你,总是要有个说的过去的理由。”他脚步渐慢,“那么,你告诉我,你要玉来做什么呢?”

“我要找我丈夫。”

“我可以帮你找。”

“你找不到,只有我自己找。”

“……”

“真的,我不是推辞,他不在这个世界上。我要到另一个世界上去找。……你觉得我很荒谬吗?但这是真的。我需要哪块玉!”

梁王在一方池塘驻足。秋苇枯黄,池水清冷一片。

“你闷闷不乐,是因为他已经不在了?”

“不,他在!!他还活着!!是我不在了!是我,我回不去了。”是不是泪都憋在了心里?她觉得那里发胀。

“不在就是不在,何苦追寻。”

“他还在!还在!”她显得激动,绕道他的面前盯着他永远冷淡如冰山的脸一字一顿:“他在!!你给不给?你可不可以给我?”

他只是看着她,不动如钟。

两个人僵持着,明珠欲哭无泪,身体软塌下去,脚下湿软的塘泥下陷——他拉住要落入池塘的她,她无力的瘫在他怀里。

心里蓄满的那些泪水被他紧紧拥抱的胳膊挤压,从泪腺中涌出。

她哭了。

为什么要一直告诉她他不在?他在,他在!他一直在等她。秋深了,他的身体还好吗?元狩六年的秋天他是不是安然度过?要等着她呀,她会回去的。

“玉,玉,给我玉!”她使劲拍打眼前的男人,都是他在拖她的后腿,“把玉给我!!我的玉……”

泪水一泻千里,一发不可收拾,她哭得天昏地暗。

他嘴旁的法令纹平添几分无奈与嘲笑。

他的书房里古玩简牍堆积如群山,书架一列列,一行行,一眼看不到尽头。

明珠战在香炉前,嗅着浓浓的麝香,熏烟渺渺,犹如化不开的愁。

他从书房的尽头走出来,抱着一方锦盒。

明珠老实的在眼前的几案上盘坐,他把锦盒打开——古玉清白如水,温润如珠。明珠拿起来,是一样的手感,滑腻如水再也找不到第二块。只是,怎么会这样拙钝,没有日月同天的花纹。

“是这块吗?”

“是,可又不是。”她思索着,“还有同样的一块吗?上面有花纹的,太阳和月亮。”

“没有。”他说罢要收起来。

明珠一把拦下:“是它是它。”

“是吗?”他狐疑。

“是。”她想,她要自己做一块一模一样的了。

“这玉,不能白给。”

明珠抬眼,对上他微澜的眼睛。

“明珠,你嫁给我。”

她尴尬的摇头:“大王,您不能这样开玩笑!我还要去找我的丈夫,我不会在这里久留。”

“你的丈夫叫什么?你的孩子叫什么?”他问。

她哑口无言。

“我派人去长安打探过,长安城叫明珠的有两个,一个是八十老妪,一个是三十壮汉,独独没有你的户籍。大汉武将由校尉至将军上千数人中,你的丈夫是哪个?你告诉我,你丈夫叫什么?”

“他不在这个世上……”

“他不在你又为何要寻找?!”

“你是不会懂的!”她激动地脸色涨红,“你这样的人,你野心比天大,你只知道皇位和权利,你怎么知道什么叫至死不渝什么叫相濡以沫什么叫同生共死!!”几案晃动,玉石滚出锦盒,明珠急忙接住捧在怀里。

“明珠已为人凄已为人母,大王又何必!”

看着她撕心裂肺,他心平气和。

“你不必爱我。只要你乖乖坐我的妃子就可以。”

明珠愣在原地,“为什么?”

“我不逼你,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

他高瘦的身影走入无尽的书简中,明珠呆在原地。

“啪哒”,一颗珍珠掉在案子上又弹到地上,咕噜咕噜的滚远。“啪哒”,又一颗珠子落下,然后弹到她珍珠白的袖子上。

明珠捡起来,放到身边的盒里,继续不厌其烦的摘袖子上面的珍珠。

不一会儿,白亮亮的珠子已经攒了一盒,梁王却还没有来。明珠把锦帛上的线头吹掉,又细细检查了一遍,这上面的图样是不是和记忆中的一样。日月齐天,恍恍如镜,但愿每一个切口都会一致。

她想了三天,决定了又推翻了,反反复复。

最后她想通了,反正她已经为了这段爱情伤害了那么多人了,她还害怕什么呢?既然他都说她可以不爱他,既然他命中注定有一个明妃……

他为景帝平定七国之乱,战功不可没。战乱所得梁国与朝廷对分,梁王地“北界泰山,西至高阳,四十余城,皆多大县”。他的国土富足可以与当今天子一争高下。景帝还拨出战车一千辆,骑兵一万人给梁王做警卫之用。甚至他还可以使用天子的旌旗。

皇帝有的他都有,皇帝不敢为的事情他敢为。筑东苑,修王宫,景帝节俭,他却肆无忌惮的堆金叠玉。他是赫赫有名的一代枭雄,他什么都有,什么都能得到。

包括漠北的山石。

他俯身捡起门口的珠子,走进来,“你不喜欢这衣裳叫裁缝重做就是。”

明珠回过神,笑:“你那日说的话,不反悔吗?”

他蹙眉:“我有什么反悔的,嫔妃满宫,不多你一个也不少你一个。”

“那你又何必要我?”

“没有你这样的。”

图个新鲜?也好。明珠反而松口气,你不欠我我不欠你。

“我嫁给你。”

“当真?”他眼睛闪过流彩。

“你知道我是一心想走,只是还没有准备好。我一定会走,到时候你不能拦我。”

“自然。”

“怎么说我也是救了你一命的……”

“那倒未必。如不是我,你被吴人杀了也不一定。”

“……总之,你的答应我三件事,我就嫁。”

“说。”

“第一,我要把玉做成这个样子,一分不差。”她把图样展开在他的面前。

他点头:“不难。”

“第二,我要两块漠北山石,一块娶于狼居胥山,一块去于沽衍山。”

他停一下:“也可以。”

“第三,我们只有夫妻之名,不能有夫妻之实。”

他顿了一下,摇头:“那你算什么妃子?”

“摆设。”

“比你好的摆设多了去了,何必要你?”

“没有我这样的。”

他哑然,而后失笑,“我得想一下。”

第 39 章

九月,明珠大婚。

她迫不及待的离开,迫不及待的等到那块玉石打磨成形。

新房里到处都是红,绛红色窗棱,大红色丝绸棉被,绯红的纱帐……他脱了暗红色的袍子,要往浴室里走。

她拦住,伸手:“玉。”

他掏出锦盒,打开。

她取出玉坠,急急的来到窗前——日月同天即为明,星辰潜藏乃是珠。真的一样,和那块霍去病送给她的一模一样!

男人的手伸到她面前,取了玉给她戴。

原来的也是霍去病给戴上的,他软磨硬逼要她戴。扑簌,珠子一般大的泪滴打在梁王的手上。他收回放在玉上的手,她自己戴。

她握着玉石,头抵窗棱,且哭且笑——久违了,元狩年。

……

“我要沐浴,你来侍候。”寡淡沙哑的音色,把她拉回现实。

“什么?”她回过头,侧室里水汽缭绕,他已经脱的只剩下中衣,上衣解了。露出铁线一样的肌肉。见她不动,他上前抱起她朝浴室走。

“不行!!!我们说好的!”

他把她放下来,自己退去衣物入水池。

“没叫你做其他的,把漆盘拿过来。”

浴池奢华的匪夷所思,池边钳着金,青铜烛台旁边放着木质漆盘,里面盛着沐浴用的胰子和毛刷。

明珠故作镇定,端了漆盘给他。

他任由漆盘漂在水上,把头仰在池子的凹弧中,等她为他洗头。黑发,头顶挽成髻,兽鸟图文的金边镶黛玉的簪子……

她的手打颤,伸出去,停在半途。

他等的不耐烦,直起身来看见她蓄满水汽眼睛,里面的泪蠢蠢欲动。

“我不侍候你!”她坚定的站起身,“我答应过我丈夫,今生只侍候他一个人。”

“站住!!”身后传来起身的水声,“现在寡人是你的丈夫!!”

她第一次听他自称“寡人”,她摇头:“你不是,我不爱你。”

哗啦哗啦出水的声音,他一阵风似的拦腰抱下她。

大红色的新衣漂在池里,像是猩红色的鱼漂,成双或者成单,在水面上挣扎,然后卷着打翻的漆盘沉入水底。

他将她一层一层剥落干净,她死守不放,她在水?br />下载.Shubao2.

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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