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颜从来没有想过要瞒着自己究竟是为何从夫家回来娘家的,毕竟这样的事情,是瞒也瞒不过的,与其让家里人从别人口中听来风言风语,倒不如她自己先主动将事情经过说了个明白,也好让家中众人都有个心里准备。
对于那张伍氏,一家人难得的意见一致,表示了鄙夷,连个五岁的女娃都能下手虐待,当真是造人唾弃,只不过究竟谁人是真心为许颜母女感到委屈,又有谁是做个表面功夫,许颜自然也是心中有数的。
愤慨完了,轮到讨论许颜母女的归处时,之前叫嚷得最为凶狠的周氏,却突然安静了下来,尤其是在许福难得硬气一回,拍着桌子说让许颜母女安心住下的时候,更是眼珠子乱转,那副不情愿的模样,都已经挂在了脸上,只差没有直接开口说她不乐意了。最后还是许父将茶杯往木桌上一敲,道:
“罢了,那样的婆家,不待也罢,我养出来的闺女虽然不是什么金贵的,但是也不是送过去给人虐待的,何况那张家也实在是欺负人,闺女,你就在家里住着,咱们家虽然穷,但是,有你兄长们一口饭吃,总不会饿了你和娃子。”
许颜闻言,难得的乖巧了一回,点了点头,心中暗自认下了许父这个老爹,她原本是打算现在许家呆两天,就带着妮儿搬出去,用那十两银子买间小屋,再置办点生活用品,应当是足够的了。这古代的物价倒是便宜的很,只是,她现在的身份终究是个寡妇,还带着一个女孩,若是单独居住在外,难免要招人话柄,她却是不怎么在意的,可是妮儿还小,将来若是想要能嫁个好人家,就不得不主意这些东西。
如今许父能容下她们娘俩,当然是再好不过,毕竟家中有父兄,就算是寡居,好歹也是家中有男人,有能做主的人,那些旁人也要少说许多闲话,她们娘俩的名声也好好听许多,寡妇门前是非多,她可不想没完没了的去应付那些层出不穷的流言蜚语。当然,若是许父和两位兄长不待见她,嫌弃她是破门而出的妇人,又是个寡妇,那她也只能带着妮儿搬出去住,然后再好好盘算一下,该怎么度日了。
许父发了话,即使再不乐意,周氏也不得不尽快将许颜原先的屋子收拾出来,毕竟,老是让她跟吴氏挤着睡,把许福赶到许父房里去睡,也不是个事。周氏不高兴了,倒是轮到吴氏心里痛快了,对许颜母女说话,那个亲热劲,有眼睛的都能瞧出些门道来。
许颜也不是傻,吴氏嫂嫂为何对她这么亲热,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当初,许颜出嫁后,吴氏正巧刚刚怀了身子,正打算跟许父商量着,许颜嫁出去了,将来许颜的那间屋子,就腾出来,将来许福许安两兄弟生了孩子,就都住在那间屋里,完了,许颜就是回娘家来,也能有个住处。哪里知道,她话还在肚子里,那周氏就先行一步,将许颜的屋子给占了,说是自己娘家陪嫁过来的东西多,他们自己屋里搁不下,反正小姑子嫁出去了,一年半载的不会回来,就先放那屋里,等将来她慢慢再收拾。
那屋子周氏一占,就占了六七年,导致许福和吴氏的儿子目前还一直住在他们屋里,还是用木板搭了一张小床,而周氏的儿子,却大大方方的睡进了许颜的屋子。就为这事,吴氏一直憋着气呢,偏偏耍嘴皮子,她不是周氏的对手,使泼耍赖,她也是拍马不及,只能是咬断一口银牙。如今许颜带着妮儿回来了,那周氏不得不将那间屋子让出来,倒是让吴氏出了一口气,我弄不到,你也别想得了好去。
家里妯娌之间若都是和和气气的,倒也好相处,若是有那么个别的是爱算计的,家里的日子想清静就不容易了,许颜不过刚刚住了两天,就觉得有些心烦。虽然她不怕周氏,可是,也没得来要时时刻刻呆在家中看周氏的脸色,家里就那么大的地,抬头不见低头见,总要碰在一起的。
尽管如此,日子也算是暂时安顿下来了,许颜就开始琢磨着,她是不是该去外头寻一份活计了,虽然许父和兄长没有吱声,但是,到底是多了两口人吃饭,花销自然也比从前要大,眼下不过才两三天而已,那周氏嫂嫂说话,就已经听不到什么好话了,若是时间再长点,只怕还有得脸色给她看,她自己也就算了,反正她脸皮厚,几句闲言碎语也说不掉她一根头发。
可是,她还带着女儿呢,妮儿这孩子本就已经沉默得过分了,若是那周氏背过身,当着妮儿的面说些不好听的话,只怕会更影响这孩子,她更难打开心扉了,寄人篱下的孩子,胆子比一般孩子要小,更容易受惊,她可不想这孩子将来成为一个唯唯诺诺,胆小怕事阴郁的孩子。
许颜打定主意,却没有跟许父他们明说,因为她这一个女子,能找什么样的活计,还是个问题呢,从前的许颜,能绣的一手好的绣活,虽然她继承了前身的记忆,可是,脑子里的东西,到底只是脑子里的,她可没有把握能变成实际,须知,她还是李忧的时候,可是连个扣子都缝得不对称的针线白痴。
不过,即使是这样,她也还是打算到城里的绣庄去看看,毕竟,虽然她的绣活说不好,可是,关于刺绣的知识却是现成的,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是学美术的啊,拿起那绣花针绣东西她可能不成,但是,描一些别致的绣样,她还是可以试试看的。
而且,她除了要去绣庄寻活计,还要去买些纸币回来,妮儿如今已经五岁了,她两位兄长的孩子一个八岁,一个七岁,都已经在上学堂了,可是,妮儿身为女子,却是不能去学堂里上课的,有条件的家庭可以请先生到家中来教,没有那个条件的小户人家女儿,就只能跟着娘亲学学女红什么的。
许颜虽然没有打算将妮儿教育成一个才女,可是,却也不想她成为文盲,将来若是嫁了个还不错的人家,总要管家算账的,识得字总归是好的。她可以画些简单的图片,做成算术的习题书,还可以画些小人书,下面写上字,让她慢慢的认,没事的时候,也可以让她翻来看看,打发时间。让她慢慢接触新的事物,学习新知识,让她在同龄孩童之间,能营造出一种她很了不起的氛围来,那样,恢复她的自信也就不难了。
打定主意的许颜,帮妮儿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跟吴氏嫂嫂交代了一声,就领着妮儿出门去了。
街上很是热闹,许颜看见妮儿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在小心的四处打量,知道这孩子虽然胆小,但是好在属于孩童的天性还没有被全部压抑住,对外面的事物还是充满了好奇的,这让她也安心了不少,她最怕的就是妮儿已经完全将自己的心灵关起来,不让人接近了。
许颜带着妮儿在城里逛了一阵,买了纸笔,又挑了一些布料,眼见着已经是深秋了,她们从张家出来的时候,就只带了两身衣裳,显然是不能用来过冬的,少不得还得添置一些,许颜掂量了自己手中的银两,除去那十两银子不能动之外,她手中还能花的也只剩下两三百个铜钱了,还是要尽快去找事情来做,赚些钱才是。
“娘,我饿了。”就在许颜盘算着的时候,妮儿拉了拉她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肚皮,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许颜笑了笑,弯下身子来,捏了捏妮儿的小脸,笑道:“原来是我们的妮儿肚子饿了,那咱们去吃东西好啦?嗯,吃什么好呢?”许颜想了想,看到旁边有个大婶在卖豆腐脑,旁边还有个卖烧饼的摊子,许颜指了指豆腐脑摊子说:“那我们去吃豆腐脑和烧饼好不好?”
妮儿乖巧的点了点头,跟着许颜走到烧饼摊子前买了两个烧饼,又走到豆腐脑摊子前面,寻了一张干净的桌子,坐了下来,叫了两碗豆腐脑,就着烧饼吃了起来。
吃饱了之后,许颜才想起,她虽然是打算到绣庄去寻活计,却不知道这城里,哪家绣庄最好最大,她可是打算好了,她若是只卖绣样的话,若是简单的绣样,卖不起价钱来,所以,只能画些复杂的绣样,可若是一般的小绣庄,就算将她的绣样绣出来了,可前来买绣品的都是写普通人家,谁会去挑选那些复杂且富贵的绣品呢,所以,与其到小绣庄去贱卖了,不如直接找上最大的那家绣庄,碰碰运气。
打定主意的许颜,朝卖豆腐脑的大婶打听:“大婶,请问,这城里最大的绣庄,是哪一家?”
那大婶也是个热心的人,立刻就笑眯眯的回答道:“要说咱们城里最大的绣庄,那就是俞家的俞记绣庄了,这位娘子是要去买绣品吗?俞记绣庄的绣品倒真是不错的,喏,离这不远,拐过前面那个街口就是俞记绣庄了。”
许颜道谢过后,见妮儿吃得差不多了,付了钱,便牵着妮儿朝俞记绣庄走去。
第 8 章
许颜牵着妮儿到了俞记绣庄,看门面的装潢就知道,这俞记绣庄是间大绣庄,那八开的大门,门上方鎏金的匾额简洁大气,虽然是绣庄,却丝毫不见女气,反倒有几分男子的大气之感,许颜心底暗道,这绣庄装潢如此大气,想必那店主多半也是个心胸开阔之人,虽然生意人怎么也厚道不到哪里去,所谓无J不商,但是,许颜还是觉得,能跟一个心胸开阔一些的人一起共事,怎么也要比跟个心胸狭隘的人合作来的好。
许颜牵着妮儿进了绣庄,立刻就有伙计上来招呼,许颜摆了摆手,只道自己想先随意看看,便将那伙计打发了,然后带着妮儿仔细的看起了各种绣品,她想看的,无非是那些绣品的样式罢了,要知道她是打算卖新鲜绣样,若是连人家本来有哪些绣样都弄不清楚,又何谈画出新鲜绣样来。
看了一阵,许颜正打算去寻了掌柜的,商谈绣样的事情,却在转身的时候,看到有趣的一幕,一名花甲老太太,正端坐在堂前,皱着眉头撇着嘴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一踏娟绣的丝帕,旁边站着一名男子,尽管那老太太百般挑剔,那男子倒也耐心十足,不见一丝的不耐。
“看来看去,都是这些,都瞧腻了。”那老太太将手中的绣品往旁边的小几上一放,对着男子努嘴抱怨道,男子也是好脾气,只是唤来掌柜的,将老太太看不上的绣品拿下去,换上一批新的来,让老太太继续挑选。
许颜见状,计上心头,走到一旁的小几旁,将本来给妮儿买来练字用的宣纸摊平,又取了一截裁剪衣服时候用的粉笔,当即就在纸上刷刷刷的画了起来,等那老太太将掌柜换上来的一批绣品看完,她却是将将完工了两幅绣样。
许颜将粉笔收好,将两张画好的绣样拿在手上,朝那掌柜的唤道:“掌柜的,小女子这里有两张新鲜的绣样,想卖给贵绣庄,还请掌柜的过目一番。”
许颜的声音十分的清脆,那掌柜一下子就听见了,若是平时,说不定他还会花些时间来看看这妇人的绣样,可是这会他哪里有那个闲暇时间,他眼下伺候的这位老太太,可是东家俞家的老夫人,而站在老夫人身边那位,就是这绣庄的东家,这两位都在这里,他哪里能抽出身来去看那什么绣样。
许颜一直在关注四周的情况,更是将掌柜的脸上的神情看了个一清二楚,自是知道这掌柜的此刻十分的不耐,同样的,若是平时,许颜也不是个没有眼色的人,自然也不会再继续纠缠下去,奈何,她先前那些话,压根就不是说给掌柜的听的,而是说给那老太太听的,如今人家已经朝她看了过来,她又岂能半途而废呢。
“掌柜的,我这绣样可是城里从来没有过的新花样,掌柜的还是看看吧。”
那掌柜的愣了愣,原本以为他不搭理那妇人,她便该知难而退了,哪里知道,这妇人竟一再纠缠,也实在是没有颜色得紧,只是,当着东家的面,他却也不敢做得太过分,正想叫个伙计将人领到后头去打发了,别打扰了东家的兴致。
“新鲜绣样?拿过来看看。”一直在老神在在的俞师攸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轻轻敲了敲桌子,吩咐道。
许颜闻言,朝那掌柜的一笑,然后缓缓朝俞师攸走去,将手中刚刚画好的绣样放到小几上,然后静静的退到一边,一边等着那男子和老太太问话,一边悄悄打量着这发话的男子。剑眉星目,容相清癯,倒是一副好相貌,不过,让许颜眼前一亮的,不是那男子的相貌,而是他袖口的云纹。
担心自己看错了,许颜还特意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虽然花样有些区别,可是那针脚和绣法,却是跟那天雨地里,唤小厮帮她推车的,她一直没有看清面目的车中男子衣下摆的云纹,如出一辙。许颜又细细的打量了一下那男子的手,当初撩起车帘子的,可不就是这一只么,因为那只玉白的手上,在中指处,有一道疤痕,虽然颜色很浅,可是衬在那玉白的手上,却是十分醒目的。
许颜不由得感叹,当真是有缘得紧,当日不过是匆匆一面,甚至连面都不曾见过的人,不过隔了几日,就在这俞记绣庄又碰上了,她本就已经欠了人家一个人情了,如果今天她的绣样因为这老太太看中了,能卖个好价钱的话,她便又要欠下人家一笔了,虽然人家可能根本就不在意,也没有放在心上。
“娘亲,这绣样的确是挺别致的,娘亲你看看可是满意?”俞师攸从许颜手中接过绣样,匆匆扫了一眼,然后看了许颜一眼,又细细的将两张绣样看了看,才一脸笑意的递给一旁的俞老太太,说完,就细细的打量起许颜来。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片刻之后,俞师攸才缓缓的道,不知为何,他对这妇人感觉有些熟悉,尤其是对她的嗓音,他可以肯定,他一定听到过,可是却是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这妇人。
“说起来见过面,小妇人还未谢过公子前几日雨中推车相处之情,当日赶得急,公子似乎也是有事在身,行色匆匆之间,都不曾好好答谢公子,小妇人在这里谢过公子。”许颜闻言一笑,款款上千,朝俞师攸一拜,缓缓将因果前后说了出来。其实若不是知道人家的的确确是感觉到疑惑,就冲这男子那问的话,许颜都会想抱着肚子笑,在二十一世纪,这句被用在搭讪时候的话,早就让人用烂了,此刻听到,当真有几分喜感。
俞师攸挑了挑眉头,这才记起来,原来是前几日回程的时候,路上遇见的那个车子卡在坑里的女子,他那日心情不佳,所以连面也未曾露过,只听了她的声音,难怪他只对她的声音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她。
“那日见到公子衣摆处的云纹绣样别致,小妇人本就十分喜爱绣花,所以便记在了心上,加上公子手上的疤痕,才斗胆猜想,公子就是那日相助于小妇人的车中的公子。”许颜见俞师攸挑眉,知道他必定疑心他未曾路面,自己是如何将他辨认出来的,便缓缓将其中缘由说明,以免人家误会她是专门冲着他去的。
俞师攸眼睛眯了眯,不由得心道,这女子好生了得,仅仅从他手上的疤痕和衣摆处的绣花样式,就将他认了出来,不但观察敏锐,对各种绣样和针法也必定是十分精通,而且,她那两幅绣样,笔走龙蛇,线条流畅,明显是一气呵成的,绘画功底可见一般。
再看这女子的言谈,竟是个读过书的,而且,怕事还读过不少的书,不仅仅是家中哪个念了书的兄长,草草的教习了几个子这么简单,可是看她的穿着打扮,又不像是哪个大家的子弟,普通人家家里女子要想读书,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这绣样真是别致,好看,好看!”这时,俞母已经拿着许颜的那两幅绣样看了又看,好半天才喊了出来,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看得许颜满意的笑了笑。
许颜那两幅绣样,一副是画的竹子,另一幅画的是两条金鱼,可是用的画法却是中国画里“徐派”,徐派的画法注重墨骨勾勒,淡施色彩,流露潇洒的风格,故后人以“徐熙野逸”称之。所作之画形骨轻秀,朴素自然,清新淡雅,比之现在这个时代的画,笔墨轻佻,注重色彩渲染的作品,却要显得素雅高洁了不少。
“老太太,这副秀竹图若是挑选石青色绣线打底,松石绿覆盖在上,再用绿沈绣线,以缎面绣针法绣出叶片,素雅清丽,而这幅鱼水相欢,两只锦鲤用丹色和妃色绣线,其上的鱼鳞可以用泡籽针法来绣,鱼水相欢,鱼和水相处融洽,其意为家宅和谐,寓意却是再吉祥不过了。”
许颜款款走到俞老太太身边,随手从小几上的竹篾中,挑出几缕丝线来,往那一块月白的绢缎上一比划,却看得俞老太太眼睛发亮,那秀竹图,许颜选了几色相近的,比较神色的绣线,往月白色的绢布上一放,清新且层次分明的颜色,让人一见了就觉着舒服,心情平静。而那副鱼水相欢,她则是挑了一块水蓝色的缎子,同样选了相近的妃色和丹色,撇去了那些花花绿绿的色彩,却也同样显得喜气。
看得眼前发亮的,又何止是俞老太太一人,一旁的俞师攸也同样是眼中神采奕奕,他俞家绣庄的绣品,凭着独特的绣法和针法,即使是在整个青酋国,也是拿得出手的,可是,近年来的绣品,却一直流于形式,少了几分灵性了,而许颜那匆匆几笔勾画的线条,看似随意挑选的几种色彩,却是让他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视觉冲击,简直是太神奇了。
俞师攸不由得感叹,他今天这趟出门,却是没有白白出来了,这样有才华的绣娘,若是错过了,去了别家的绣庄,他可就真是亏大了。
第 9 章
“这位夫人先前所说,这绣样可是要用来出售的?”俞师攸见许颜说得头头是道,想起她先前跟掌柜的说,是打算将这两幅绣样出售的,顿时有几分见猎心喜,若是可以顺势将这妇人留在他们绣庄,成为他们绣庄的绣娘,却是再好不过了。若是她不愿意,也可以占着先机,与她达成协议,让她所有的绣样,都只提供给他们绣庄,便是价钱高一些,倒也不是不行的。
“正是,小妇人家中用度紧张,所以才打算出售绣样,?br />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