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准备,在粮草运来之前,强攻敌军。”南源赫冷声地道,随即看向一旁的羊皮地图,他不能失败的,他一定要拿下孟玄澈大军,到时候即使他的粮草到了又如何,他南源赫是不会失败的。
第二日,鼓声擂响,日照士兵悉数出发,对孟玄澈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攻击。
“敌进我退,只防不攻,避开他们的锋芒。”孟玄澈冷静的命令道,看来南源赫是知道了粮草已经到达的消息,所以才想在三日之内强攻下他们。
“殿下,敌军不曾应战。”
“继续攻城!”南院赫阴鹜的目光看向城楼上高扬的战旗,他一定要在三日里攻下城池,而后直捣元帜。
杀喊声震天,无数的箭羽如狂雨一般向城下射了过去,无数的日照士兵一批接一批的倒了下去,云梯高高的驾起,可总在最关键的时刻,却又被月荛的士兵攻克下去。
孟玄澈遥立在城楼土,凝视着城下的战局,看来南源赫已经沉不住气了,此乃兵家之大忌。
只有熬过三日,等粮草一到,而那时日照也因为三日里的强攻而士气萎靡,他只要一举出兵,定可以重创南源赫。
第二日。
战火照亮了天际,火光映衬下,无数的士兵如蝼蚁一般冲向了紧闭的城池,无奈固若金汤的防守却一次又一次的阻挡下他们的攻击。
“你说什么?”孟玄澈神色一变,怎么会这样。
“将军,敌军的攻击更加的猛烈了.”
“让第三分对前去城楼支援。”孟玄澈敛下心头的震惊,神色平静的对报信的士兵命令道。
“你说王爷的送粮队还停留在元帜,不曾出发?”孟玄澈质疑的目光看向一旁风尘仆仆赶回来报信的探子。
“是,不曾动过。”
他要做什么?难道他不知道军中的粮草也只能坚持四五日了,明明只有三日的路程,却为何不,难道?
孟玄澈神色瞬间阴沉下来,急切的否定自己心中刚刚一闪而过的怀疑,不可能,他是幽洲王,断然不能背叛月荛,背叛皇上的。
“继续去探。”孟玄澈低声命令道,随即去桌边迅速的拿起笔写了些什么,随即交给身后的侍卫,认真地道:“记得一定要将这封信送个太子殿下,还有秘密出城,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是,属下遵命.”侍卫领命退了出去,孟玄澈这才愁丝不解的遥望着夜色,日照的攻击一波强与一拨,这个关键时刻,稍有不慎,便会损失惨重。
“来人。”沉思片刻之后,孟玄澈决定还是防患与未然,毕竟这二十多万的大军的性命是赌不起的。
“将军.有什么吩咐。”门外的听命官随即走了进来。
“让所有的将军都来议事,不得有误。”
“是。”听命官退下片刻之后,众将领也鱼贯而来。
“外面形势如何?”敛下心头的不安,孟玄澈问道。
“回禀将军,虽然日照的攻击强烈,可我军士气振奋,日照想攻克城门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是啊,三军防守了那么久,早就憋了一口气,只等着粮草到来,大家好反攻一场,也让日照的人见识见识我军的神猛。”
“粮草还够几日。”似乎没有感染到将军们的喜悦,孟玄澈沉声的问起。
“还可以支持五天。”
“传令下去,从今日起,所有士兵的粮食减半,五日的粮草必须支持到十日,还有派人在城中搜寻粮食,不论是什么,只要可以充饥皆可,再派人去附近的地方去搜索。”
“将军?”众将领神色一愣,不解的对望一眼,随后都将迟疑的目光看向了孟玄澈。
“和日照之战将是一场长久之战,所以现在三军就要适应日后的危机,所以大家下去后亲自去各营,将本将的话转述一遍,让大家做好心理准备,以便迎接日后的长期战争。”孟玄澈神色镇定的解释,可却只有他自己明白这其中的内涵,只希望是他多心了。
“是,属下明白。”恍然大悟,众人佩服看向淡行自若的孟玄澈,将军果然是深谋远虑,竟然此刻就已经开始为日后的战争做打算。
不愿意去相信,可孟玄澈明白他的推测果真没有错,第三日,幽洲王果真还没有出城,只等着太子殿下的手谕一到,他就要举兵攻向元帜。
第四日,不但连月荛的将士感觉到错愕,连南院赫也不曾明白,为什么月也固守在元帜城里,久久的不曾出发。
“再等两日,明后天只要皇上的手谕一到,铁忠率三千精兵,直发元帜,不论如何一定要将粮草带回来。”已经瞒不下去了,孟玄澈随后和众将士商议一番,命令道。
“多亏将军事先的部属,否则今日必定大乱。”众将士皆心有余悸的握紧拳头,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幽洲王竟然按兵不发。
而如今军中的粮草,加上从附近搜寻来的,还可以维持七日,除去等待圣旨的两日,出去攻克元帜的时间,应该没问题。
御书房里,月荆霄一拳砸在了龙案上,神色阴沉的可怕,他竟然叛国。
“父皇,如今玄澈的二十万大军被困在日照和元帜之间,双面夹攻,情势可想而知。”月敖同样是神色难看地道。
皇兄是真的如此的恨他们吗?所以才会用运送粮草的借口麻痹他们。而后占据元帜,若是玄澈监守不住,被日照攻破,皇兄是不是打算把这些粮草悉数送给南院赫,还是等元帜被攻破一刻,一把火把所有的粮食都烧掉,让二十万大军,不战自败。
“传令下去,让玄澈发兵。”神色一痛,月荆霄冷酷的开口。
“父皇,还是儿臣去吧。”月敖肯定的开口,“皇兄也只是一时的偏激,还是让儿臣去化解。”
沉痛的叹息一声,月荆霄无奈的点点头。
昏迷中,却依旧是雾气朦胧的场景,彦水水只感觉她的身子在慢慢的漂移,很轻很轻,似乎所有的前尘往事都要远离了。
可就在即将离开的那一瞬间,一个低沉的嗓音温柔的唤着他的名字:“水水,水水.”一声声,悲切而充满了深情,彦水水漂浮的身子慢慢的又沉寂下来。
雾气中,她朦胧的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隐匿在迷朦里,是大哥来带她走了吗,苍白到透明的脸上忽然展露出轻松的笑容,甜美的是满满的幸福,她终于等到他了。
身子渐渐的从半空里落了下来,彦水水努力的睁开眼,要看清隐匿在雾气里的身影。
“水水,你醒了。”月敖惊喜地看着床上转醒的人,颤抖的双手抚摩上她苍白如纸的容颜,她终于醒了,在他即将出行的这一刻终于苏醒了。
“公子。”细微的声音有些沙哑,彦水水失落的打量着四周,她还是回来了。
“你知道你昏迷多久了吗?整整六天,水水,为什么要做傻事?”月敖心痛地看着她消瘦的脸颊,如今的她孱弱只剩下一副躯壳了。
淡漠的目光还有未退下去的失落,彦水水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想大哥了。”
她说的云淡风轻,可月敖却听的胆颤心寒,她一句想少卿了,就可以不顾自己的生命,决绝的寻死,去追随少卿的步伐。
“公子。”彦水水忽然轻柔的喊了一声,面容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却纤细的笑容,“我看见大哥了,他在等我。”
“少卿已经死了,水水,你为什么还不清醒。”月敖痛苦的凝望着眼前这张像小孩子一般笑脸,她地笑,让他再一次的看见了死亡的气息。
“殿下,该出发了。”殿外传来德喜的催促声。
“时间推迟一个时辰。”月敖郎声说道,随即忧郁的目光内看向彦水水,“我知道你身子还很弱,不过你必须和我一起出发。”
他不放心再依次的见她一个人丢下,他怕等他从元帜回来,见到的却是一哥冰冷的身子。
“出发?”对上月敖沉重的目光,彦水水问起。
“去元帜,我让你给你收拾东西,一个时辰后起程。”
因为身子虚弱,彦水水只能坐在马车里,而东方幽却知道月敖要带她一起去元帜,也不放心的跟随而去。
转眼,却已经见了元帜的城楼,赫然飘动的旗子上书写着大大的也字。月敖忽然心中涌现出一丝期盼,或许皇兄只是因为什么而耽搁。
“殿下,孟将军的副将铁忠已经带人在元帜城后方埋伏好了,只等着殿下的命令,即可攻城。”
“去,叫城。”月敖沉痛的道了一句,看向紧闭的城门,心中的不安却在慢慢的扩散。
“守城官听着,这是当今的太子殿下,见旗如见令,快大开城门迎接殿下进城。”先行官混厚的嗓音悠远的传向了四周。
话音刚落下,却见一支利箭飞射而出,射向了一旁的军旗,赫然一声,绣着蟠龙金色大旗子应声倒了下来。
月敖痛心地看着倒下的旗杆,随即策马走了上前,而身后东方幽紧紧的跟随在他一旁。
“大皇兄,回头是岸.”月敖抬头遥望着城楼上的月也,悲痛的唤道。
“哈哈,回头是岸。”月也寂寥的嗓音空洞的回响在四周,“你们已经把我逼的无路可退,还说什么回头是岸.”
“弓箭手准备。”月也忽然厉声的一喝,阴冷的目光着恨意怒向城楼下的月敖,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若是城破,那么就火烧元帜城,让所有的粮草都彻底的消失。
若是南源赫可以赶的急过来,他就让他们把粮草悉数运走,而他,会陪着塔莎,永远不再分开。
“殿下,危险。”身后的兵士,严阵以待的看向满城的弓箭手,看来幽洲王已经决定叛变了。
“何苦兵戎相见,我们是兄弟啊,手足的亲兄弟。”月敖似乎没有听到后面的警告声,依旧用心痛的目光看向高高在上月也。
什么时候起,大皇兄温润如玉的容颜,却成了此刻的狰狞。
“你们为了权利害死了多少人?”月也瞄了一眼站在暗处的彦少卿继续道:“塔莎死了,我被你们逼的无路可走,慧贵妃死了,连少卿也被你们逼死了,你能否认这些吗?”
月敖神色一怔,少卿,若不是父皇为了和亲让他和曾家连姻,他就不会决绝的远赴沙场,就不会惨死在九泉之下。
明了月敖的愧疚之色,月也更加严厉的质问道:“为了皇权,你们连兄弟,手足,知己什么都可以牺牲,那我为什么就不能背叛?”
余光瞄向彦少卿冷漠的面容上的波动,月也冷笑起来,看来让他听到月敖亲口的话,才可以坚定他的决心。
而他早已经在暗处另外埋伏了一批弓箭手,只要趁着混乱,让彦少卿带兵出城交战,趁着他们的慌神,势必可以一举将月敖狙杀,以告慰塔莎的在天之灵。
就在月敖和月也对峙之时,忽然远处号角声响起,所有人皆回目看去,却是南源赫前来支援月也的精兵。
“攻城!”月敖痛苦的收回目光,自口中沉重的吐出两个字。
一瞬间,箭羽飞射而下,月敖和东方幽策马回退到了阵营里,而连一方,铁忠也随这收到了信号,而发出了猛烈的攻击。
“南源赫.”
“月敖。”
遥立在马上的二人对望一眼,彼此眼中都是凌光在闪烁,今日一战,怕是生死对决。
片刻之后,场面却已经是混乱不堪,三方人马都厮杀起来,只要夺下了元帜城,就等与夺下了月荛和日照胜利的关键。
“水水,你怎么过来了。”月敖看了一眼身旁的彦水水,他不是命人让她在一旁的林中,怎么竟然加入了战局。
“水水,本宫说过,只要再次见到你,绝对不会再放你离开。”远处南源赫高声的喊着,犀利的目光越过重重的人群看向护在月敖身边的彦水水。
似乎听见了他的声音,彦水水一手舞着剑。冷然一回头,对上南源赫炽热的目光,随即又淡漠的别过视线,专注的守护在月敖身边。看着城下的局面,月也郎声笑了起来,“少卿,你该带兵出城去支援了,至于要支援哪一方,你自己决定。”
而他只要在这里等着看那些人呆滞的目光,只要等着从幽洲带来的几个弓箭手将箭矢对准着月敖就可以了。
彦少卿点了点头,随即带着城中的上千名士兵,浩浩荡荡的出城而去。
刀光刻影下,彦少卿挺立在马背上,在出城门的瞬间,他却自怀中拿出一方黑色的布巾盖住了脸庞。
他虽失忆,但对于王爷的话,他依旧不能全信,尤其是那些埋伏在暗处的弓箭手,让他觉得这背后必定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所以他带着布巾,他要亲自去问问当今的太子殿下,也就是曾经的二皇子,是否如王爷说的那样。
格斗的众人都错愕地看了一眼自城里冲出来的一骑军队,尤其是领头的那名黑衣黑面的人,为什么他的身行是那么的熟悉。
月敖手中的动作慢慢的迟缓下来,而一旁彦水水也同样震惊的看想不远处策马奔腾的黑衣人,不,不可能!
月也神色倏的阴沉,他竟然蒙面了,懊恼的一拳砸在城墙上,冷声道:“命令所有弓箭手准备,找到是适合的时机就发箭。”
“水水,担心有诈。”忽然瞥内见彦水水不顾一切策马上前的动作,月敖惊恐的大喊一声,忽然李德安的话响在耳边,难道这一切都是皇兄设下的阴谋。
月敖神色一冷,随即策马往彦水水身前赶去。
飞奔的骏马此刻已经冲进了日照的阵营里,南源赫惊恐的大喊,“不许伤害她。”
可惜此刻,早已经杀红的眼的士兵们已经听不见主帅的声音,嘈杂声里有着南源赫的呼声,有着月敖沉痛的警告,有着东方幽惊恐的来不及出口的嗓音。
可惜此刻,她什么也听不见,只知道她要冲到他前面,无数的刀剑划过,彦水水周身已经沐浴在鲜红的血液里。
“好,就在这时。”月也不曾想到会出现如此的局面,随即对着一旁的弓箭手道,“所有的箭都对准马上的女人。”
月敖,既然你让他承受了失去塔莎的悲伤,那今日,也该让你偿一场失去挚爱的痛苦。
瞬间无数的箭从空中凌厉的射向马背上早已经伤痕累累的彦水水。
“危险。”
“不要!”
“水水。”
四周的声音忽然越来越悠远,彦水水吃痛的一个颤抖,努力的稳住欲倒下的身子。
风依旧凛冽的刮在耳畔,他在那里,他在那里等着她。
南源赫疯狂的举起刀刺向自己身旁的士兵,他们都是日照的兵士,可他们的刀却无情的落在了那具瘦削的身影上。
“水水……”
似乎察觉到主帅的疯狂举动,士兵们皆震惊的停下手里的动作,转眼南源赫却已经奔到了彦水水身旁。
握着她的肩膀上的手鲜血淋漓。
“放开我。”血色尽失的脸上已经孱弱不堪,彦水水提起满是血水的手一把拍开南源赫的身子,她要过去,他就在那里,她要过去。
忽然一支利箭再次的破空而来,南源赫警觉的一回头,高大的身子猛的护在了彦水水面前,他们可以为他做的,他同样可以。
孱弱里,彦水水忽然一掌拍在南源赫的背上,极大的力量让他的身子猛的一个晃动,箭却已在同一时间射进了彦水水的胸口上。
“水水……”南院赫惊恐的喊叫着,震惊的目光带着沉沉的伤痛看向中箭的佳人。
“让开!”
低沉地说了一句,趁着南源赫震惊的瞬间,彦水水猛的夹紧马腹向不远处的黑衣人急弛而去,她不要再欠任何人的恩情。
血迹顺着她的嘴角不停的滴落下,迎风舞起的黑发下,是她笑容灿烂的容颜,彦少卿呆滞的凝望着向自己奔跑而来的女子,她浑身是血,如同在鲜红的火焰里欲血而生的凤凰。
她在笑,笑的真切而满足,那目光如同一道明亮的光线,让彦少卿空洞的心同忽然疼痛起来,她的目光是那么的熟悉,那样的笑容,似乎是他期盼了多年的风景。
近了,近了,可彦水水再也支持不住了,对上他深邃的眼眸,粲然一笑,瘦削的身子控制不住的自马上跌落下来。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