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满朝的沉默中,原本已经葬入皇陵的人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朕还没死,尊什么遗诏?”
百官山呼万岁,轩辕冷立于群臣中,凌傲如山,绯月站在她的身边,看着从幕后走出的皇上,“这出戏演的很过瘾吧。”
皇上并没有让群臣起身,而是先回答绯月的问题,“确实很过瘾。”这一问一答,熟稔之极,不似君臣,更似故友。
慕容书幻和清音素来行走江湖,不大喜欢这些繁文缛节,便悄然离去,踏雪无痕。反正这戏的结局,已经没有任何的悬念。
轩辕玄惊的从龙椅上滑落,看着皇上,“怎么可能?”
华妃眼中满是惊恐,身体不住的颤抖,对她来说,看到一个人死而复生比当时发现是她害死他,更加的惧怕。
华钊则用双眼细细的打量着皇上,判断眼前的一幕是不是真的。最终绝望的发现,那人无论是形貌,仪态都和之前的皇上一模一样。
神秘宫主1
三双眼,藏着不同的情绪,只是心中无一例外的涌上了悲哀,为即将到来的结局。
皇上缓缓的走上白玉台阶,虽然身上穿的是寻常的素衣,却也遮不住满身的帝王之气,那种号令天下,莫敢不从的气势一下子就散发出去。
而轩辕玄识相的离开龙椅,跪在殿下。
不给任何人辩驳的机会,皇上开始宣判,“华妃居于妃位,不思侍君之事,反而与外臣私通,祸乱后宫,混淆皇家血统,又向天借胆,谋害朕,罪当凌迟。”
华钊食君之禄,不为忠君之事,反而谋划杀害朕,与华妃同罪。
轩辕玄,被罚幽禁,不思悔改,大殿之上又企图命人杀死冷王,断我皇室血脉,罪不可赦。此三人,明日午时斩首。”
这也许是史上最轻松的宣判方式,不需要任何的审理过程,因为皇上本身就是当事人。
这一场戏剧尘埃落定之后,皇上将目光投注在绯月的身上,“你救朕一命,说吧,要什么赏赐,只要不违道义,朕都允”
绯月微微提起嘴角,勾勒出笑容,顺手拉过轩辕冷,“救皇上是兴趣所致,不过皇上既然要赏赐,那我就请皇上作证,将他许给我,免得他以后被相干的人惦记着。”
她不求皇上应允什么,只是想让他做个证人而已。
众位大臣原本还陷入方才的惊险中没有回过神来,皇上的重生,让他们始终带着几分不确定的感觉,此时却被绯月的话逗弄的,忍不住笑出声来。
皇上的目光在轩辕冷和绯月身上徘徊,最终看着绯月,“当日皇儿不得已当殿休妻,如今你们既然在一起,需要朕重新赐婚吗?”
绯月习惯性的弹了一下无尘的衣襟,她不喜欢身染尘埃的感觉,然后抬眼含笑,“不用了,他是我的,我是她的,只要我们是彼此的,那些世俗的礼节,就成了赘余。”
他以八台大轿,锦缎明珠迎娶她的时候,她不爱他。
她爱他的时候,他已经休了她,其实爱情原本就与婚礼无关,再盛大的仪式,都不足以把不爱变成爱,再远的距离,也不足以把爱变成不爱。
若不是有他,她又怎么会赶赴千里,驾马而归。
轩辕冷的冷清只在绯月面前消散,嘴角以百官陌生的弧度微笑,“是。儿臣愿意当众起誓,此生若负她,甘愿万劫不复。”
神秘宫主2
皇上微微转过身去,以45度的仰角怀念着心中的挚爱,烟儿,你看见吗?冷儿他终于觅得至爱,他向来比我坚定,一定不会错失爱情,你若能看见,也会替他们高兴吧。
第二日,午时,华妃身受凌迟之刑,当第一块肉从身上脱离的时候,她面上强力维持的镇定立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嘶喊,可是有时候无论你嘶叫的声音多么大,身上的疼痛都不会损失分毫。
能让痛意转化的,是情,而不是发泄。
当华钊身上的第一块肉落地的时候,他已经忍得几乎咬碎了牙齿,他是男子,又曾为朝中重臣,自然不能失却身份,像华妃那样极力叫喊。
他的两颊开始有豆粒般的汗水不断的落下,融入尘埃,可是突然发现华妃的叫喊声消失,心中诧异,那么一个怕痛的人,怎么能够忍的住这般撕扯心肺的痛意。
抬起头,才看见华妃带泪的双眼,那双眸子里不再是因痛而扭曲的不安,而是深情一片,她的唇瓣因为失血而变得苍白,最终只是弱弱的问了一句,“疼吗?”
世间有很多声音都称得上天籁,从雅到俗,从绝世的琴曲,到女子承欢身下的呻吟,可是这一刻,在华钊的耳中,没有任何一种声音及得上这句‘疼吗’让人如沐春风。
昨日他入狱,府中的管家来探监,告诉他之前所娶的侍妾都已带着细软离开,府中的一切值钱的东西,从金银珠宝到古玩字画,都不曾留下分毫。
可是眼前这个他利用的彻底的女子,却在这样的情况下,忽略自身所有的剧痛,反而来关心他,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表达他心中的震撼。
这么多年,其实他从未爱上她分毫。
她尚有青春年华,美貌如花的时候,他利用她的情,将她推入寂寞深宫。
他怀有她的孩子,一脸初为人母的喜悦的时候,他让她留在皇上的身边,美其名曰,为腹中胎儿谋一个光鲜的身份,坦荡的前途。
当她错手害死皇上,拿到那份诏书的时候,他也只是在心中感叹一声她的愚笨。
其实他在乎的,从来都只有他自己的高官厚禄,声色犬马。
他利用了她二十多年,利用她二十多年的年华,二十多年的真情,如今才有所动容,假如一开始他试着去爱她,带她离开,是不是,会不同结局?
神秘宫主3
可是事到如今,他能给得起的也唯有这一个假设而已。
绯月在旁看的真切,附在轩辕冷的耳边,轻语几句,轩辕冷便命人将他们二人免去凌迟,立刻处死,并葬于一处。
生不能同心,死亦要同|岤。
等轮到轩辕玄行刑的时候,他横眉冷对众人,咒骂声不断的传出,原本就没有什么教养可言的他因为对死亡的恐惧越发的放纵自己内心的怨恨。
“轩辕冷,下辈子我一定要投胎到富贵到极致的人家,我要你一生一世都做我的奴隶,任我欺凌,我要你的妻女都沦为官妓。”
轩辕冷脸上立刻浮现愠色,绯月拉住他,“现在还不是时候。”轩辕玄虽然是一颗废棋,但是一个人的怒意若是被利用到极致,也是可以发挥作用的。
依照她对月离的了解,他应该会派人来营救轩辕玄,然后将他操控成一颗听话的棋子。如今轩辕玄父母皆亡,江山富贵同失,月离若是对他的这种愤怒的情绪加以利用,定然会事半功倍。
她要趁着这个机会,用轩辕玄钓到月离这只鱼。
轩辕冷看着绯月的神色,突然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当负责行刑的人拿着薄厚均匀的小刃用专业的手法从轩辕玄的身上割下一块肉的时候,立刻换来轩辕玄狂风暴雨般的咒骂。
可是无论他的怒骂声多么的震耳,也改变不了现状,血从身上的伤口涌出。
有些围观的百姓,看的不忍,微微侧过头去。正在此时,黑衣的蒙面女子从天而降,那纤瘦的身段一下子就暴露了她们的性别。
轩辕玄一看有人来救自己,脸上蒙上了喜色。
绯月见此,嘴角扯出成竹在胸的笑意,这些营救的人来的比她预计的还早,关于这一点,她很满意,沉不住气的对手要比有耐性的对手,好对付的多。
那些黑衣女子瞬间杀死行刑的人,以极快的速度靠近轩辕玄,准备带他离开。可是为首的女子还未解开困住轩辕玄的锁链,就看见大批的士兵从各个方向涌来。
眼中闪过惊慌,转而尽力保持清醒,应付眼前的情况。
场面的打斗变的激烈,刀剑相错,银影重重,官兵因为能耐有限,伤亡不少,但是占了人多的上风,成功的让那些黑衣女子或多或少的负了伤。
神秘宫主4
打斗仍在持续着,轩辕冷和绯月看着逐渐起效的人海战术,蓦然间,有黑衣女子提剑出现,一剑既出,就有大片的官兵倒下。
剑法造诣,内家修为,自是高出其他的人很多。
绯月看着场中那熟悉的身影,身影从罗幔后飞出,红光掠影,片刻间站在刑台上,“师傅,徒儿等你好久了。”
玉宫是月华国第一杀手组织,绯月一早就料定了月离会找玉宫的人帮忙救人,而这个曾教过她古武的女子,是玉宫武功最高强的人,这么大的任务,她怎么可能不出现呢?
黑衣的女子冷冷的出声,“出招吧。”
眼前站的是教自己古武的人,所以绯月也没有必要和她客气,和对自己招式有一定了解的人过招,谦让不再是美德,而是催命符。
在拳掌的变幻无穷中,刑台上已经失去了她们二人的踪迹,打斗场所变成了京都郊区一处荒芜的院落。
绯月使出一招天梭流星,黑衣的女子也立刻使出同样的招式,接的很随意,似乎对于绯月的任何招式,都不放在心上。
百招过去了,绯月已经使完所有的古武剑法,却只是和对方打成平手。
黑衣女子嘴角一双褐色的瞳仁中,闪着凉凉的笑意,“怎么?黔驴技穷了?”
迎上这话中的嘲讽,绯月无所谓的一笑,衣角翻飞,带着烈焰般的气势,脸上却是平淡的模样,“是。”然后做出无力支撑的样子。
风拂起面纱,可以看见女子的嘴角扬起胜利的笑容,可是她的笑还未完全绽放开来,眼中就染上了惊愕和轻敌的悔意,那模样就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花突然失去了生命痕迹。
转眼间女子的身子在空中后退几步,才落下,嘴角鲜血浸出,丝丝粘稠。
就在方才,她以为绯月必败,所以并不把她的任何招式放在眼中,料想她是自己教出的,肯定不可能有什么新招,于是自然没有想到绯月会在她放松警惕的时候,释放出身上浓郁的足以吞噬黑暗的杀气,然后发动比之前强大百倍的攻击。
绯月素手执剑,剑尖停留在黑衣女子的肩上,扯下她的面纱,“师傅,弟子承让了。”
她的古武修为确实胜不了眼前之人,但是作为一个顶级的杀手,她前世所学的并不比这精妙的古武差多少。
武学一道,博观古今,才是最绝顶的高手。
神秘宫主5
黑衣女子脸上的惊讶突然散去,扯下脸上的面纱,然后用锦绣拭去嘴角的鲜血,神态淡定,“你杀不了我。”
绯月挑眉,剑尖又靠近她修长的玉颈,“你可以试试。”
黑衣女子,也就是玉宫宫主,嘴角扯起薄凉的弧度,“你猜,如果玄儿知道你杀了他的母妃,会不会,爱你依旧?”
绯月立刻收回手中的剑,“你真的是他的母妃?”当时在阁楼中看见轩辕冷母妃的画像的时候,觉得和玉宫宫主有九分相似,如今听她的口气,竟然真的是她?
绯月的细细的端详着面前的女子,和画像一样精致的眉眼,肌肤赛霜欺雪,头上梳着妇人的发髻,“罢了,你随我见皇上和轩辕冷吧。”
她可以在手起剑落间杀死任何一个想要伤轩辕冷的人,却不能杀死一个有可能是轩辕冷的母妃的人。
因为她不想,他怨恨她分毫。
在绯月和玉宫宫主打斗的时候,刑台上,那些来营救轩辕玄的黑衣女子已经损失大半,仍然没有办法摆脱官兵人海战术的纠缠,她们逐渐的呈现出精疲力竭的状态。
一个黑衣男子踏空落下,斩杀官兵,剑势霸道狠绝,一剑杀一人,一步杀十人,因为他的加入,那些原本略处败势的黑衣女子,逐渐的能够轻松应对。
因为打斗中伤亡的人数逐渐增加,鲜血淌了一地,如同血色的溪流,汇聚成枝桠的形态,很多围观的百姓,忍受不了这样的血腥,都离开,免得伤及自身。
打斗的场面也因此变得更加的空旷,等黑衣男子的力气被耗损到一定地步,轩辕冷白影一闪,剑已出鞘,出剑如同闪电。
他们之间的打斗还未上演,胜负已分。
如果说月离的剑法因为霸绝而能轻易置人于死地的话,轩辕冷的剑法已经到了自若杀人,运剑如风的地步,其中高低,不比自知。
轩辕冷剑抵那男子的胸口,一把扯下他的面纱,正是预料中的月离,自信满满的一笑,“太子真是好兴致,对当劫犯也有兴趣。”
这里毕竟是他轩辕冷的地盘,月离根本没有办法带着更多的势力渗入,所以能利用的资源很有限,他料定,到了关键时刻,月离会出场的。
相见不如相念1
月离被擒,轩辕玄的眼中闪过绝望之色。原本指望月离营救自己的想法,彻底破灭。
而月离似乎没有被抓的慌张,笑颜依旧如玉,“你杀不了我。”
轩辕冷吐字如冰,给人一种已到霜寒季节的感觉,“你可以试试。”
月离轻描淡写的开口,字字如惊雷,“我们是兄弟,母妃她原本就是月华国的圣女,当年离开傲风国后返回月华国,然后伴在父皇身边一段时间,琴瑟和鸣。”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和轩辕冷是一母所出。
似乎很满意轩辕冷的表情,月离接着徐徐开口,扔出惊雷万千,“母妃生下我后,又将我托付给皇后,自己在月华国建立起杀手组织-玉宫。”
轩辕冷语如坚冰,带着刺透一切的寒气,没有丝毫犹豫的开口,“不可能。”他希望可以和母妃重逢,却不希望是这样的结果。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母妃她恨你们,恨你父皇的不守誓言,恨整个傲风国,所以她想建立自己的势力,连同月华国一起,讨回当年所受的委屈。”
不知道什么时候慕容书幻和清音从罗幔后走出,慕容书幻看着轩辕冷,“这里交给我们,你带着他去面圣吧。”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所以在他慕容书幻看来,这轩辕玄必死不可,无论出了多大的变故。
依照轩辕玄对他们宫主的恨意,不死绝对不罢休,而他和清音唯一想做的,只有守护宫主而已。
对她不利的所有人和物,不惜一切,除之。
“多谢。”扔下这句后,轩辕冷带着月离离开。风乍起,秋寒袭来,而他的心却微微的乱了,就如同坚冰出现了一丝裂缝。
御书房外,绯月被侍卫拦下,“皇上正在处理政务。”
绯月火红的身影一闪,气息外放,然后直接将侍卫扔飞,强行闯入。
过了数秒的时间,轩辕冷带着月离靠近御书房,被重新换上的侍卫拦下,还是一样的话语,“皇上正在处理政务。”
轩辕冷冷目一扫,动手把侍卫丢出很远。
御书房中,轩辕冷看着绯月身边的玉宫宫主,神色微微有些激动,脑海中不断的搜寻着幼时的记忆,然后和那女子的相貌重叠。
皇上盯着玉宫宫主的容颜,神色惊喜不可自抑,“烟儿,是你么?你终于肯回来,你终于愿意原谅朕了吗?”
相见不如相念2
这场相逢,绯月成了在场唯一的事外之人,她已经不需要开口询问些什么,答案似乎慢慢的浮出水面。
那玉宫宫主,正是轩辕冷失踪许久的母妃木岚烟。
空气中浮动着喜悦的元素,皇上一张脸上笑意满满,不再是帝王特有的威严之气,而一向冷清的轩辕冷脸上也是一片动容之色。
木岚烟微微抬脚,莲步轻移,一身黑衣遮不住满身的风情,看着皇上,“你也许搞错了,我并非想要见你,而是以阶下囚的身份不得已出现在你的面前,你那位好儿媳,我的好徒儿,和我以剑相向,将我掳至此地。”
这话说的,隐约有几分告状的意味。
“阶下囚?”皇上念着这两个字,然后看着绯月,“这是怎么回事?”语气中微微带了些责备。
对他来说,宠溺轩辕冷、纵容绯月是一回事。但是伤了他心爱之人又是另一回事,他对绯月的纵容基于对轩辕冷的喜欢,而对轩辕冷的宠溺基于对挚爱的感情的转移。
所有的感情,都是以心爱之人为前提,若是伤了她,他便不是那个明智的君王,也不会去理智的判断是非。
绯月随意的笑了,“她劫法场。”
木岚烟轻轻的咳了一声,有血从嘴角流出,脸色比方才还有苍白几分,“轩辕玄我非救不可。”什么都不解释,只是陈述她的决定,似乎料定了皇上对她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