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 水天便随着他入府,到后院梳洗沐浴一番之后,便有人来请赴宴。席间也不过是叙叙旧,闲话家常了一番。两人似乎都将萧水天所来的目的忘了,倒真似远方来朋般 只顾着尽宾主之谊。萧水天明白,他既已置身麟州,一切就急不得。只要他不急,就显得朝廷不急;只要朝廷不急,那就可以在与麟王相谈之时把住分寸。所以,左 明舒不提,他就显得更为自在。
一场宴下来,左明舒对萧水天的欣赏由浅及深。好一个不急不躁,沉得住气的年轻人!比其父更为沉稳。想当年,萧 达还是意气风发,行止间颇多豪情,于处事上自然不知一个忍字。但眼前这后生,举止潇洒随和,气蕴内敛,心思分毫不露,看来这两年来,女皇在用人上又精进 了。一个柳歇已不简单,现在还多出一个萧水天。有敌若此,闻氏何能不倒?有主若此,麟王如何能反?
"水天哪,你来了麟州,对于平执原将军的死因,心中可有底了?"已是第二日早晨,连日的大雨终于已到了强弩之末,渐渐小下去了。左明舒在萧水天的耐性几于告尽之时,终于发问了。
这一问,多少让萧水天确定了一些东西。而昨夜一夜的相熟,让这些东西在二人之间成为可以明白相告的密晤。这正是他来麟州所冀望着的最高目的。
萧水天轻轻一笑,俊雅清新的面容在洗却了几日奔波的风尘气之后,容光焕发,又是那潇洒自信的制科亲点头名的才俊了。"麟州杨城与瀛州永治相距不过二十四里,世伯看呢?"
左 明舒一怔,随即看着他深深密密地笑起来,"好,好!水天哪,你以为平执原将军的死因为何会如此离奇?"他端起茶轻轻一吹,复又放下,"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就 死了,何况平将军虽过半百,但仍身体强健,武艺不凡?如是意外吧,那么坠马,摔伤,临阵,不管哪一样,理由都是堂堂正正,何以会死因不明呢?"
萧水天愈听,面色愈正,到最后,他只是专注地看着左明舒,好一会儿才道:"小侄谨听世伯教诲。"
"呵呵呵,水天,看来皇上眼光不错。"
萧水天抿了口茶,"世伯,小侄这次也是替太傅大人来的。"
左明舒眉一挑,精锐的眼明明有什么闪过,却只是笑,仿佛那笑容从来就未改变过,"世侄这是在考验老夫啊!"
"小侄不敢。"萧水天面色一正,压低了声音才道,"世伯,小侄这次的确是带了太傅大人的意思而来,当然更带了皇上的意思。"
左明舒笑意一敛,眉心不自觉地转出一抹深沉,"那,依你在朝廷里看到的,现下当真是二虎相争么?"
"不 错。"萧水天坦言,继而深深地看住左明舒,"世伯,小侄本来还在怀疑,但一等到了瀛州,小侄就隐隐觉得,平将军的死,完全是世伯传递给朝廷,呃,或者说皇 上的一个讯息了。"平执原的死是何等大事!既然要作,就必定谋划周密,断不会流出"死因不明"这等粗漏得近乎荒唐的讯息来。所以,这只能是麟州有人想要朝 廷里派个人过去。而如果这人是左明舒,那一切就对上号了。
"你说的不错。"左明舒啧了啧唇,回想起那一次女皇召见情景。
......左长史,如今三藩初平,百业待兴,我承继先皇遗命,常常忧怀国事,到底要如何做才能开创一代盛世气象,让百姓安居,让人才得显,让四海呈平,让宇内成祥?长史是当年的三才之一,可能告我?......
"水天,闻党与麟王有染,你自知之......"
"是。"萧水天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想问,却又问不出口。
左明舒看在眼里,"你是想问,闻党是否与匈奴,也通过麟州密谋?"
萧水天沉重地点点头,"正是。小侄怀疑闻府与匈奴有所往来。"
"只 怕八成就是。"左明舒一下站了起来,在房里绕着圈子走。"他要借助麟州的兵马,但麟州的兵马是不能随便入关的。唯一的可能就是救援瀛州。而要时机凑巧,就 必须瀛州有适时的危急;唯一的可能就是匈奴派兵。如此一来,皇上便是不肯放孙须,那也是一招死棋了。到时里应外合,皇上毫无胜算。"
"怪道他们对于平执原之死并未大张旗鼓,还以闻诚作为人质,滞留瀛州。"萧水天看向左明舒,眼神晶晶点点,犹如星辉。
左明舒淡笑,唇边的髭须亦跟着弯翘,"麟王当然是想坐大一方的,而且他还想把瀛州也纳入他的辖区。"
"那,世伯,侄儿斗胆问一句。如若那匈奴真的来攻,麟王会怎么做?"
"守。然后向皇上请援派兵相救。"左明舒答得极为理所当然。
果然如此,这是把女皇逼到尽失民心的路子上去啊!敌军来攻,朝廷有兵不派,这是卖国。如若此时闻党起而叛之,只怕也能打上顺应民心的旗帜了。"那皇上就没什么法子了么?"
左 明舒朝他看了眼,沉吟了会,"办法不是没有。关键是看动作够不够快。如果皇上能赶在闻党勾通匈奴之前就将他们一网打尽,那自是无事,麟王孤掌难鸣,自也不 会生事。不过照现在看来,这个主意能行得通的可能性极小!闻家的心太狠,也比皇上来得'敢作敢为'。"他回过身,看着紧合的窗台上被沾湿的纱纸,语气冷然 地问道,"皇上肯卖国么?"
"这......"萧水天心中一愕,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所以,皇上来不及!"左明舒一叹,"那不如就出来吧。"
"世伯此话怎讲?"
"城内被围,不防出了这个圈子,至少还是自由身。到时民心所向,如能妥善处理麟州的问题,以及利用匈奴之兵,那么,一切就有转机了。"
"多谢世伯!"
"不用谢我,我不过也是在还一个人情罢了。"左明舒淡淡转开了眼,细长的鱼纹似是刻在眼角一般,那么深,记载了许多沧桑。
一个月后,萧水天终于步上回程。已是谷雨时分,天终于放晴,四处漂散着雨后泥土的潮湿气,让人嗅着心旷神怡。田园里一片青青,时有采桑女采桑养蚕。
马车行驶在官道上,萧水天索性将车帘撩起悬着,一时暖煦的春风便扑面而至。路边俱是农田,有劳作的成|人壮丁,亦有玩耍的孩童。几个孩子站在道边看着他的马车驶过,手拍手地唱着:"谷雨麦结穗,快把豆瓜种,桑女忙采撷,蚕儿肉咚咚......"
萧水天不禁微微一笑,但转瞬便即隐没。如此盛世太平,却怕是战祸即至......他叹了声,将一封印着麟王印信的密函捂在胸口,缓缓合上眼。他得快些赶回天都了,愈快愈好!
"再驶快些!如能在日落之前赶到陈州,我加你钱!"
"好咧!大老爷您可坐稳啦!"马夫长声一吆,刷地一鞭下去,车立时飞驰起来,疾行的颠簸带起黄尘,将那副青青麦草的田园转瞬抛在后头。
"许落野、郑冠元、贝重湖这三个的位置要动了动了。"妫语看着手中的折子,头也未抬地吩咐着。
"是。臣已安排妥了。"岳穹将一本中书令的官员请调的本子呈了上去,"臣以为当前主要是在天都,天都府尹这一职可不能再让闻党的人做下去了。"
"你觉着郑冠元不错?"妫语点了点头,"不错,就这么安排吧。呃,对了,岳穹,你对于刘郢华如何看?朕好像听说,闻党近日与昭南王走得颇近啊。"
"回皇上,刘郢华此人有谋有识,重恩重义,臣觉着闻党如此用心并不能动摇其心志。皇上如若此时对其如常以对,信任不变,是上策。"
"嗯。到底是岳穹啊!"妫语笑着朝他一颔首,"思虑缜密!朕差点就要差人去召他来提点提点了。"她微微叹了口气,神情转肃,"在天都,应该有番大变动了!你吩咐施前动手吧。"
"是。"岳穹躬身一诺。施前为人严酷,于审案上自是分毫不留情分,只要确有罪证,必要时亦不避严刑拷打,堪为一代酷吏。由他掌刑狱,皇上这步棋可步了许久了。
"哎,萧水天还有几日回都?"妫语在翻阅到萧水天投递来的一本上奏所查瀛州事项的折子时,忽然发问。
岳穹微微估算了下,"呃,再三天应该到了吧。"他朝女皇瞧了眼,"皇上,左明舒......"他不能肯定,这个左明舒到底站在哪边。他更不明白,左明舒到底作如何想。敌方能投女皇,自是最好,但左明舒没有理由啊!麟王待他不薄......不过话说回来,老麟王待他也不薄。
"你放心,左明舒事麟王,不过是想寻找一个适宜他生存之地。他的骨子里,还是有着当年的豪情。"妫语抬起脸,眼望着窗外的丽丽晴川,神色沾着一丝回忆。
"对了岳穹,既然刘郢华堪为信任,那么就把闻谙的案子交给他来办。施前审的可作为副线,不防把矛头指的明确些!"
"是,臣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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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庙堂篇 第三十六章 黄沙百战穿金甲
大 理寺与刑部一着手审查闻氏,立刻在天都掀起滔天巨浪。闻氏身为女皇血亲,素来都是荣宠有加,此番忽然查问,这举动让朝中大臣心中大骇。联系着前些日子景海 城迁兵一事,眼前这整便不是偶然了。各人心中虽存疑虑,但事实已明白昭示,这是真的对峙了,比之承建六年那次禁军之争还要尖锐上十分。一时朝中心神惶惶, 天都的气氛骤紧,冷冷逼出有别于天候的寒意来。
先是文章邺首告王修远贪赃枉法,立案审查;再是何秉纠查闻谙于整治华水期间,收受贿赂;一切 都不是大案,因尚有转机澄清,所以并不会狗急跳墙,但真挑上了,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笔糊涂帐。所以,案子查下来,虽不至于动到闻氏根本,然其党羽俱是牵 连在内,调职的调职,免官的免官,一时间闻氏隐约有垮台之忧。但瞧着闻氏却并不心慌,只是冷眼相看,似是胸有成竹,这让岳穹不得不心存提防起来。但因一时 不知根底,无法言明,他也只能压于心底。
已是谷雨二候,斑鸠始鸣,天候欲暖,春日融融,便是晚间,亦有暖风阵阵袭人。闻府里连夜来俱是灯火通宵,有别于外间的神色,这里每晚亦是密议整夜,不敢有丝毫懈怠。
"曾霜,那边真的妥当了?"闻君祥心中焦急,不停地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有府兵在院外守着的书房禁地,阒无声息,只是时传虫吟,于静中又添几分迫人的紧张。
"闻公请放心。"曾霜朝窗外瞧了眼,鼻端嗅着海棠清幽甜腻的馨香,再补了一句,"应该......就快有消息了。"
"哎呀,现在可不能再只说'应该'了!他们都查到我头上了,再下去,我只怕也要被请到施前的刑部大牢里,好好吃他一顿苦头了!"闻谙不禁抱怨,"曾霜啊,你到底有没有十成的把握啊!唉!"
曾 霜抿了抿唇,心中有些微恼。这类谋反之事,最忌泄露。偏偏闻府里搞得沸沸扬扬,生怕别人不知似的。眼下又来怪他!也不想想,现在双方势均力敌,谁胜谁负还 有待一搏,这世上哪有什么十成把握可以笃定全胜的谋反?"左丞大人不必心急,据我估算,再过三日,北边当有消息。"他顿了顿,再道,"萧大人前些儿不是已 经传来消息,说是已与麟王约合好了,只待瀛州情况一变,便立即出兵。呃,还有,"他忽然压低了声儿,"闻公,小人还有一计!"
"别卖关子,讲。"
"是。小人觉得,不久之后,匈奴四面扣关,朝廷大将必定需要四派边塞御敌。那么不防把瀛州给腾出来,咱们安排一个借刀杀人之计。"曾霜的眼神如同一潭冷泉,冷冽而深沉。
水扬波端着茶的手一顿,目光倏变,但也只是一瞬,他依旧稳稳当当地端着茶往唇边送,抿了口后,放下。"曾兄,你的意思是让女皇亲征瀛州,逼麟王动手?"
"不错!"曾霜在众人都倒抽一口冷气之时,浅笑着应下。
"主意不错!"水扬波颔了下首,话说得很缓,如同他往日的作派,"可是,要如何调虎离山呢?虎踞山头,岂会轻易离去?"
一句话让众人由惊悚后的雀跃立时坠入谷底,曾霜皱着眉沉吟了会,再抬起头时两眼添上一抹极亮的光彩,"小人有个主意!"
"哦?"
天边一片云彩遮住了皎洁的月光,使得这一方庭院忽然间暗了几分。浓重的阴谋的意味,使得海棠滴露的芬芳亦被压制下,只浅浅地散在风中,一吹即散。
懒懒的春日,几近消弥了风雨欲来的紧张。安元殿偏殿一处庭院里,开满了二头的瑞香,花是最上等的金边瑞香,其嗅馥郁,百里飘香。
喜雨靠在廊柱上,望着这金边瑞香有些走神。知云正巧从正殿过来,瞧见他在这儿,便上前说话,"咦?今儿没事?长光呢?"
喜雨懒懒地舒展了一下筋骨,单手反过背去敲打脖颈。"你还没去过殿里吧?皇上派长光去听审了。这一回查得颇大呢!"
知云站到身后替他捏着颈子,"哦,我进去时刚见着召见甪里大人呢!就没进去......也该动动斧子了,眼下不正是时机么?"
"嗯,按皇上现在紧锣密鼓地安排,只要在审闻谙的案子时拔出萝卜带出泥,就差不多成了!"
知 云替他按了半天,觉得手酸了,便也在一旁坐下来。他朝外间的瑞香花瞅着,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意绪。他们都是在那一年为了闻氏而提到女皇身边的,十年了,由储 皇到登基,由摄政到亲政,一路行来,他们也可算是患难与共,共同经历了许多。眼下,就在这个共同的敌人快要被除去之际,他的心头忽然间有些莫名的失落,虽 知不应该,但总觉空落落的,说不出什么感觉。
喜雨见他忽然间不说话了,便朝他瞅了眼,见他这副神情,知他心思,却也只是微微一叹,便把眼光 转开了。这一转,便让他瞧见了立在对庭瑞香花海里的甪里烟桥,也不知立了多久。只见她眼望着这边,因隔着有些距离,喜雨瞧不清她的面容,只是在这春阳下, 她虽是一身浅素的官服,但映着这花海一看,便分外透出些女儿的娇态来,很清灵,很纯净,也很美。
喜雨捅了捅发呆的知云,朝那儿努努嘴,知云便顺着他往那方看去。"咦?原来她出来了呀!"因他与甪里烟桥接触颇多,亦知她底细,当下也无避讳,便把眼光放了过去,还轻轻颔了下首,转出一抹笑意,算作招呼。
但谁知甪里烟桥见得他也朝自己看来,心中没来由地一阵发慌,似是猛然间回过神来,下意识地举步便跑。
喜雨与知云瞧得极是讶异,知云讷了半晌,才转向喜雨,"她这是怎么了?"有急事去么?那怎么方才还发那么久的呆?
喜雨看着甪里烟桥跑得没影儿的方向许久,眼神渐渐有些深邃起来。
"怎么了?"知云有些摸不着头脑。
喜雨朝他深深地看了眼,神色间有一抹不忍,当下只是叹了口气,缓缓吟出一句诗,"外著明霞绮,中裁淡玉纱。森森千万笥,旋旋两三花。小霁迎风喜,轻寒索幕遮。香中真上瑞,花麝敢名家。"
知 云一笑,"怎么倒想着这首咏瑞香的诗来?真个附庸风雅哩!给皇上听见,怕不会责你太过清闲了吧?"忽然间他笑意一顿,脸色大变,目光紧紧地瞅住喜雨,一手 指着他的脸,"你......你......不可能!不可能的!"他起身敛袍就走,口中兀自喃喃不休,像是极力想抹去些什么,某些触及隐痛的预示。
已近三更,妫语才在小秋的劝说下回床去睡,但也不过相隔半个时辰,喜雨神色苍白地奔入煦春殿,见着守在外间的小秋,又瞅了瞅里面明黄轻软的帷幔,忙问:"皇上睡了?"
"是。刚刚睡下不到半个时辰。"
喜雨犹豫了会,一咬牙,道:"去通禀一声吧,就说......边塞急件!"他语声有些艰涩,仿佛已预料到了艰难。
小秋一惊,知晓厉害,忙打起帷幔进去通报。
妫语正自有些迷糊,忽然听得耳边有极小声的轻唤,"皇上?皇上......"她一下子惊醒,晕黄的烛光里,她模模糊糊看到小秋的身影,"什么事?"她揉着有些涩的眼,坐起身。
"回皇上,边塞急件。"
妫语一怔,神志顿时一清,"更衣。把喜雨叫进来回话。"
"是。"
明黄的帷帐外,喜雨语声沉重地道,"皇上,北边来的密报,纪州广武营、横山堡、三关口遭匈奴兵袭,俱已失守。羽州外关、榆泉塞、宁武关虽有常将军把守,未曾沦陷,但匈奴大兵压境,羽州亦是吃紧。还有......"殿里一片寂静,喜雨在这重重压力之下,忽然有些说不下去。
小秋在系着玉带时的手都不自觉地发起抖来。妫语咬着唇闷了会儿,猛然将面前的黄幔一把掀开,"说下去!还有什么!"
"是,是。"喜雨深吸了口气,继续道,"洛州来报,在营峰口一带亦有匈奴兵活动;还有安平府的峪关一带,岳州一带胡前将军处也是军情紧急。"
妫语闭了闭眼,心中有股激怒奔涌而出。好个闻君祥!居然通敌卖国!他想要让她屈服么?他怎么敢?!"还有哪儿是没军报的?"
"呃...... 瀛州与麟州。"喜雨眉色深沉,久处政事的他,多少已能猜到闻府的动向。这一手,下得比皇上快,也比皇上狠,皇上若执意要现在处置闻家,那匈奴兵破塞防,到 时碧落国势颓危,只怕不救。可是,如果现在不动闻家,这又让人如何甘心?!十一年的布局啊!成功在望,却不想事到此步还要暂且放下。这一放,便是时机错 过,不定还让闻家占了先机,功亏一篑。
妫语一声冷笑,"这就是腾给我的位置吧?哼!那就试试看!"她一步跨出帷幔,长长的秀发散在肩头,因动作过猛,发丝随之一摆,泻在身前,柔弱处自见凌厉。"喜雨,估计北边的简书什么时候会到?"
喜 雨瞧着她的面色,有些惊心,皇上的意思他明白了,只是,外夷入侵,朝局大乱,这是极不智的。如若能在短短几天内一切平息,那便无事;但眼下的情势来看,要 在这么仓促的时间内收拾闻家,那是不可能的。"皇上......"他开口欲言,却在接触到妫语凌厉有别于寻常的眼神时止住,"大约两天。"
"两天......"这么短!
喜雨浓眉深锁,"回皇上,边关告急,必是八百里加急文书,两天还是颇为宽松的估算。"
"哪怕搏也要搏他一搏!"妫语把唇咬得死紧,苍白的色泽上渗出一沁血丝,点染得唇畔极为凄厉。
"皇上,那......是否要通知摄政王和岳大人?"喜雨斟酌着开口,心中几已不抱希望。
果 然,只见女皇握紧了拳头,果决道:"不必!即日起,凡是这几个要来请?br />免费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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