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光如雪,温柔地洒向地面。安如风坐在书桌前,手托香腮已经保持同一个姿势好久了。听得外面鸟儿“咕咕”一声轻唤,安如风突然跃出漆黑的竹屋。熟悉的道路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她的速度极快。风声带着衣袂哗哗作响,安如风也管不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想看看冯蘅!
轻巧地走入阵中,按照黄蓉的方法打开地道口。连转了三个弯,瞧到前方又有一个石门。不过,机括明显。安如风微微一笑,黄药师太自大了,以为没有外人可以进得墓中来吗?她随手扳下,一道石门扎扎作响,墓中的圹室露了出来。
在黑暗中站了好久,安如风终究还是走了过去,亮了亮火折,把冯蘅灵前的琉璃灯点着了。地下斗室足有五六十个平方,尽是古物珍玩、名画法书。安如风此时已经有一定的鉴赏水平,一眼扫去,发现无一件不是价值连城的精品。那些明珠美玉、翡翠玛瑙之属在灯光下发出淡淡光芒,华丽却冰冷。
难怪曲三会跑到皇宫偷盗。这些东西,凭黄药师自己积攒,不知道要花多少钱,费多少心力。若只是顺手牵羊,可真是不需要什么本钱了。不怪桃花岛富甲天下,吃穿用度奢侈无比。
可安如风此时全副身心就在那一副遗像上。那是黄药师亲手绘制的,他的作品,安如风一瞧便知。手如柔荑、颜如舜华,肌若凝脂、气若幽兰,腮晕潮红、羞娥凝绿,冯蘅身着白衣,头束金环,温柔凝视着每一个看着她的人。好一个“普天壤其无俪,旷千载而特生”的美人。
安如风低低地笑了起来,冯蘅的眉眼看起来真是熟悉啊!听得胸口细细的传来“啪”的一声,她没有惊讶。因为那是心碎的声音。再多的怀疑,也不如亲眼看见来得现实。
素白的毡帷在无风的圹室里低垂,安如风走了过去,瞧见一口温润无华的玉棺。这就是冯蘅的尸身吗?伸出有些颤抖的手,轻轻地抚摸上去。明知道里面躺着一个死人,安如风却奇异的没有一丝害怕。只觉得心中空落落的,脑海中出现一句搞笑的台词: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离岛
除了灯花“啪啪”的响声,就是安如风的呼吸声。时间流逝仿佛停止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心里虽然知道,必须赶快离开。可就是挪不动双腿,只是看着那张画像,痴痴地发着呆。
“你怎么在这里?”黄药师的声音骤然响起。向来清冷的嗓音此时饱含愤怒,安如风僵硬的脖子终于动了动。转了过去,看见黄药师手握着玉箫,俊逸的脸上尽是冲天怒火。
安如风以为自己会哭泣,会向他怒吼。最终来,却只是淡淡一笑,“岛主,我这就出去!”有些困难地挪动着脚步,她不想再去看这张曾让自己心动不已的容颜。一切,都是自己的误会。又有什么脸面怪黄药师呢?
“站住!”
一声怒喝,安如风顺从地停下脚步。“岛主,有什么吩咐吗?”
黄药师的胸口微微起伏,眼中的怒意如实质般射向安如风。“谁准你进来的?”
瞧了瞧黄药师已经握住玉箫的手已经青筋暴露,安如风知道他快要忍不住脾气了。突然咯咯一笑,“我听说夫人与我长得很像,便想进来给她上柱香。”不晓得为什么,心中的突然涌起了一丝说不出感觉,仿佛觉得心灰意懒。安如风知道说这番话的后果,可她就是想挑衅这么一句。安如风知道,冯蘅是他心中不可触摸的一片圣地,除了黄蓉,谁提黄药师都会生气。
黄药师越发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安如风毫不畏惧地看过去,苍白的脸上巧笑嫣然,眸子中却闪烁着一股不屈的光芒:“没想到惹得岛主如此不快,如风这便退下。”完美地福了福,安如风向后退去。她的嘴边挂着一丝奇怪的笑容,知道已经踩踏黄药师的底线了。她就是想激怒黄药师,想逼得他失控。没有人在知道自己的心受了伤后,会那么轻易地放过伤自己心的人。自己痛得想哭,那他也别想好受!
刚刚挪步,便觉身子一轻,脚一软。安如风被黄药师提了起来。她细瘦的胳膊被黄药师拎在手上,巨大的内力透过经脉向她涌来,痛得安如风“噗”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她及时用袖子掩住,将这口血咯进袖中。
随即一阵天晕地转,安如风被扔了出去。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身在墓外。背后一疼,一株厚实的巨树挡住了她的翻滚。艰难地坐了起来,安如风忍住痛楚,淡淡地看向黄药师。只见他玉箫肃煞,俊颜如冰,怒不可遏地遥指安如风,“下次,你再敢进去,我绝不手下留情。”
安如风漠然低头,轻语:“谢岛主不杀之恩!”良久,没再有人声。安如风平缓着呼吸,只觉得天下再倒霉的事也不过如此。黄药师明明跟周伯通决斗去了,却还能现场抓包。
听到鸟儿的叫声越发欢快,安如风眨了眨眼睛,打量了四周一眼。这才发现,原来天已经蒙蒙亮了。原来,她在不知不觉中,竟然留在墓里这么长时间。胸口又一痛,安如风轻喘两声。蹒跚地站起来,辛苦地朝竹屋走去。原以为他动了手,就会一掌震碎自己的心脉。没想,只是警告她下次不准再来。这个伤势,跟他发的脾气比起来,还真是轻微得紧啊!
困难地坐在床上,将染血的白衣脱下。安如风吞下一颗无常丹,调息了一阵子,脸上神情始终如无风之水。只是眼眸却越发璀灿,亮得逼人!
……
第二天,安如风拿着美酒小菜,顺着上次黄蓉带的路通畅地走到清音洞。只听见洞里有个声音大喊:“还不快送进来,想饿死我吗?”
安如风一笑,知道这次不会遭遇米田共的攻击了。款款前行,刚将提盒放下,就看到周伯通一脸馋相地扑了上来。“好酒!好酒!”
他不客气地抢过安如风手中的酒壶咕咚咕咚地狂饮,喝得酒汁顺着胡须滴落,也顾不上擦一擦。安如风也不生气,拿出自己炒的小菜,一一地摆放在周伯通面前。
周伯通哈哈大笑,随手抓起卤鸡大啃起来。一口酒,一口鸡,好不高兴。安如风放好后,只说自己明日来收,便走了。周伯通也不问为什么换了人,只顾自己吃着高兴。
一连几天,周伯通见都是安如风来送菜。终于忍不住奇怪了,“小姑娘,你是什么人?竟然会说话?”
安如风笑而不答,只是软语轻问:“我做的菜好不好吃?”
周伯通点点头,口水都要滴下来了。“原来这些天都是你做的菜啊!黄老邪这个小气鬼,天天给淡酒素菜,老顽童的嘴巴都淡出鸟来了。”
安如风由他发着牢马蚤,把昨天的餐具收好便转身离去。周伯通一个人在这里寂寞了这么久,好不容易送上个姑娘跟他聊天,他再不喜欢女人,也舍不得安如风离去。可安如风根本不跟他多说,每天只是送菜、收拾,然后走人。他“喂”了半天,安如风也只当没听到。
这天,安如风没去给周伯通送菜了。因为她知道,黄蓉去了。黄蓉与她目前的关系淡漠异常,是这十多年来前所未有的。对着黄氏父女,安如风仿佛没脾气般,总是低声细气,有问必答。只是,每天在固定时间要消失一段时间,如何会不引起黄蓉的好奇心。
安如风默默地数着,一天、两天……五天……八天。终于有一天,黄蓉哭红了眼睛。从周伯通那里奔了回来,安如风低眉敛目,当作没看见。只见黄药师也气呼呼地跟着进了主屋,关上房门。
瞧见这对父女的模样,安如风诡异地勾起了一个笑容。她缓缓地走了进去,一直到小南墓前才停下。瞧见几株青草又冒了尖,便蹲下身子缓缓地拔了起来,扔在一旁。找来香火,点燃后,便静坐一会儿。直到快吃晚饭时间,她才走回厨房。
桃花岛依旧草长莺飞、绿荫遍地,山林静悄,鲜花吐芳。
第二天直到午时,这对闹别扭的父女才突然发现,岛中少了一个人。安如风不见了。没有留下只字片语,一切事物压根未动,连换洗衣物都尚在,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这么消失了。
黄药师问哑仆大概什么时候发现她消失的。哑仆们惊惶失措,根本说不清楚。黄药师以为,安如风又在岛上迷了路,有些疑惑地看向黄蓉。黄蓉顶着红肿依旧的眼睛摇摇头,“爹爹,她应该都把路记熟了。”
没再停留,黄药师如鹰隼般,施展轻功迅速围着岛屿转了一圈,连她们上次溺水的那个小湾港也没放过。可还是没有一点痕迹。回到主屋时,黄药师脸色难看至极,心中恼怒异常。他曾在妻子墓前发誓,如果不将《九阴真经》下部的残本补全,并创出上部,绝不出岛。可是,安如风居然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再一次被背叛的感觉油然而生,之前是梅超风与陈玄风,现在又多了一个安如风,只觉心中难堪无比。
“爹爹,你为什么这么关心她?”黄蓉见他神情中除了愤怒,还有担忧,突觉醋意又起。其实她也四处去寻找过了,两人朝夕相伴这么多年,总不免有些担心。
从未听过黄蓉用这种声音与他说话,黄药师有些诧异地看向女儿。黄蓉俏眼含泪:“爹爹,你是不是将妈妈忘记了?”
黄药师前些日子因老顽童的事情斥喝女儿,早有悔意。此时见女儿愤然的表情,心中一动,“蓉儿,你为何如此说?”
“我知道,你喜欢她!”黄蓉本就为此事满腹疑虑,跟父亲吵架后,更是什么都不顾。
黄药师脸色一变,轻斥:“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我也知道,她喜欢你!我讨厌你们两个人!”黄蓉哭泣大喊,“就因为她长得像妈妈,所以你才对她特别好!我不要她成为我的妈妈,我的妈妈永远只有一个!”
迅速联想到安如风那天来到妻子墓中的表情,明明看来平静,却带着心如死水的淡漠。一时间,黄药师心中竟然隐隐有丝异样。
“自从有了安如风,你就不再喜欢蓉儿了!”见他脸上闪过一丝怅然,黄蓉悲伤欲绝地看着父亲,“你还为了一点小事就骂蓉儿,你是不是不想要蓉儿了?”
黄药师心中一痛,向女儿走去。“你不要胡思乱想!”
黄蓉拔腿就跑,奔向自己闺房,把门紧紧关上,扑在床上呜呜大哭起来。哑仆晚上送饭过来,也全被她扔了出去。心中只觉得悲切哀楚。哭了半晚,她突然胡乱收拾些行李,小心地潜向港口。瞧了瞧爹爹的卧房黑鸦鸦一片,更觉得凄然。随便找了条船便头也不回地驶出桃花岛。安如风可以消失,她也可以。
此时的安如风偷渡在老李的船上落了岸。回头看了看桃花岛的方向,安如风弯了弯嘴角。她知道,黄蓉会好奇她的举动,跟在她身后,之后会与一直找不到人陪他说话的周伯通相谈甚欢;她也知道,继续下去,黄蓉会顺着原著的轨迹离开桃花岛。她没有奢望黄药师会因她破誓离岛,她只希望黄药师没有时间管她。私自离岛,这可是黄药师的另一个禁忌。相信,桃花岛现在顾不上她了吧!
心里虽然打定了主意,但安如风表面不动声色。临走时,她除了穿的一套衣服,淡水与食物,什么东西都没带。所有的一切,都是桃花岛的。她这个外人,之前就不该留在岛上,这时挟带私逃再是说不过去。
她不是没看到黄药师在打伤自己后,露出一丝隐晦的悔意。连带那几天,他的言行也温柔了些许。可是,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她没有当影子的爱好。于是,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时候,她不想留在桃花岛。
下了船后,安如风第一件事便是去做窃贼。瞅到一家富豪,晚间偷偷潜了进去,杂七杂八地顺了好多东西出来。她毫不停留,顺便偷了一匹马直奔下一个城镇,顾不上因为极少骑马累得酸痛的身体,迅速低价将一些珠宝当掉。
除了随手摸来的碎银外,竟然有一千两。她曾大概地兑换过这里货币与人民币的价钱,大概是1两金=3000元人民币,1两银=1贯铜钱=300元人民币,1文铜钱=0.3元人民币这么个公式。也就是说,她现在竟然是拿着30万元人民币的小富婆了。
兑换了些制钱与碎银。安如风小心地把银票缝在自己特制的腰带上,纯当腰封贴身系好。这可是自己的全副家当,如果被扒手顺跑了,可就丢人了。她可是知道,有些人妙手空空,怀里的东西都能随便摸跑,更何况是袖袋中。
另外,这样做也可以让自己的纤腰看起来粗了不少。安如风知道自己相貌不错,此时流落在外容易招惹是非。只可惜不知道黄药师的人皮面具在哪里,若有机会把那些偷走,倒也顾不上维持傲气了。换了身俗气的大绿衣衫,安如风自制些药水,把脸色涂得暗黄,虽然不会易容,但能遮掩些艳色也是好的。将那身穿了十几年白色衣物扔得远远,安如风瞧都不瞧。该去哪里呢?她也想去见见世面。再则,若途中遇到些适宜居住的小镇,也可定居。安如风记得,黄蓉是北上,最后与郭靖定情,与杨康相遇。如果她不希望撞到黄蓉,就必须反其道而行。
逃难
初次出门,安如风新鲜无比。只是,对方位仍有些不熟。虽然在这里已经留了十多年,可安如风一直没出过桃花岛。于是,第一次看到这里的地图时,安如风惊讶了。原以为地图这玩意非要空对地,才能绘得精细,哪料古人的智慧竟然如此出色。
传统概念上的地图是按照一定数学法则,用规定的图式符号和颜色,把地球表面的自然和社会现象,有选择地缩绘在平面图纸上的图。
可是,这里有的地图竟然精美得像山水画。不是简单的线条与缩比对换,画的竟然是立体的,有山有树有房子有道路。或者,用2D游戏的画面来形容这里的山水地图更好理解些。一直以为,古代地图就是一片混沌,与盘古开天地有得一拼,却没想到自己又被震撼了一把。
兴趣一来,安如风干脆研究起这些地图来。原来我国不仅有最早编制的地图,而且还创建了编图的一套理论,这就是魏晋裴秀的“制图六体说”。
只是介于眼界所限,这时的地图内容多是贯彻一套基本的特点:以中国为主,外国作衬映;以传统的计里画方法为数学基础;注重河流、山川的表示精度。当然,也有较简单的,不上色的白描地图。那个,看起来就真的有点像天书了。
只是,安如风这会儿成了进大观园的刘姥姥,张着嘴儿差点合不拢,配上那身俗气的正绿衣衫,外加大红的头绳,不免卖地板的老板也小瞧了许多。一般来说,地图的精美程度与价格是成正比的。普通人哪里买得堪比工笔牡丹的地图,能有泼墨画儿就不错了,连白描地图都贵得很。难怪众书生出门赴考,大多靠问。
狠狠地多看了几眼那张精美的地图,安如风用自己超强的记忆力几乎是扫描般强行默背下来,然后买了张泼墨画儿,顺便买了些纸和布帛便回到客栈里,凭借刚刚的强记一一画好。等完成后,也累得差不多了。身累,心更累。
遗憾地发现,本来就不像只鸡的鸡此时只剩下肚腹一块儿是汉人的。金国把鸡心北京,鸡头给占了;蒙古依然是蒙古,在鸡身之外;鸡尾鸡屁股那里,是西辽与吐蕃等部洲的领土;中间,还被西夏挤占了一小块地方;左边的角落里,还有缩着一个大理。就这么看起来,南宋确实弱得可以。也就比西夏和大理占地面积广一些。
没想到,出了桃花岛还真能开些眼界。安如风微笑起来,有时候生活得太平静了,确实容易磨去人的闯劲。本想去南京的,这么看来其实倒也没必要,走到哪算到哪吧。就安如风看来,不管古人是如何划分,都是中国境内。只是小心避开民族仇恨与战乱,保住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心中的不痛快在看到瑰丽山河时,突然消减了很多。安如风口袋银子多,一时只觉得如鸟入林、如鱼跃海,心情开阔了不少。
研究了一会儿地图,安如风有些思乡了。于是,把那只顺来的褐马掉转方面,直奔南去。前世,她是江西人。现在虽然相隔了九百年,可能看看家乡,听听乡音,也是好的。
沿途欣赏山水,安如风也不着急,竟然磨磨蹭蹭,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才到达了鄱阳湖附近。此时已经立秋,原以为可以看到一派丰收美景,却没料到此时因为国家政权的分裂,没办法调粮为民解忧。古代的中国向来是农业大国,靠天吃饭。住在鄱阳湖旁边的百姓虽然用水不愁,却隔个几年,就是不是大旱或是大涝。
安如风到达之前,这里爆发了一起超级洪水。无数灾民家破人亡,齐齐向北方缓慢走去。等到安如风发现自己被灾民包围时,已经走不出去了。总算她还机警,先是避开人群,躲在山里。然后把自己土气的打扮弄得更破烂些,想办法混在灾民堆里。可怜她空有一身金银,却怎么都不敢露富,更是把自己之前买的干粮看得紧紧的,生怕引起暴动。
……
“小安姑娘!”胡大娘有些亲切地喊道,眼角眉梢都是讨好。
胡大娘母女是安如风目前的伙伴。在知道自己没办法避开难民的时候,她便当机立断杀掉马匹,先割肉烤熟。然后再混入人群中,逐渐引得难民们发现马尸。好在只死一天,尸身也没腐坏。更何况难民们有得吃,哪里还顾得那些。很快便把马肉分抢一空。
胡大娘与女儿胡杏是难民中的一员。她的丈夫与儿子在地中耕田,洪魔来袭时,没能逃过劫难。母女俩当时却在地势颇高的家里,瞧见外面转眼间变成汪洋大海。随便抓了些细软便跟着村人们一通乱跑,事后才听知情的村人说丈夫与儿子已死。
母女俩大哭一顿,却又无可奈何地跟着上路。因为没有男人,她们处处受欺负,最后饿得奄奄一息。安如风与难民们相遇前,把自己的粮食都藏在茂盛的树顶上,身上只带了唯一剩下的两个干面饼。
瞧到胡大娘饿得走不动,胡杏明明也是两脚打颤,却也拼了命跟那些相对而言身强力壮的男人抢食时,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巧妙地帮她们挤开难民,抢了两三斤马肉。只是胡杏已经力竭,软塌在地,怀中抱着血淋淋的马肉,怎么也动不了。
安如风索性好人做到底,表面上两手费劲地拉着胡杏从人群中挤出,实际是轻松得拨开人群。母女俩抱着那块马肉感动得泪水盈眶。安如风心里却不是滋味。再一联想到杀马时,马眼落泪,悲声长鸣的哀切,更是有些难受。这匹褐马跟着她沿途走来,安如风极为爱护。平时草料都是伺候得好好的。虽然杀马取肉实在是没办法,可安如风心中还是不忍良久。最后瞧准马头,闭眼狠心用买来的短剑砍了下来,只希望它能死得痛快一些。
瞧到这对母女如若没有自己的帮助,很可能半途就会掉队死亡。安如风跟她们便搭起了伙。瞅了个机会,安如风把自己十来斤重的马肉背了回来,心中不由地犯起了愁。此时天气炎热,马肉存放时间不得长久。退一万步,如?br />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