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真是可惜了。”郭芙见文天祥神色黯然,便转移话题,询问起他所练的鹤形拳来。杨过对文天祥的武艺也颇为感兴趣,赵祺虽不通武艺,但也兴致勃勃的加入讨论,不时插上两句似是而非的见解,惹来郭芙大笑。
少林功夫注重基本功,一招一式皆都严谨有度,文天祥天资过人,且自幼以易筋经洗经伐髓,刻苦修炼才有此成就,他对杨过、郭芙如此年少却武艺超群更是惊讶,尤其两人双剑合璧,剑式古怪,竟能逼退武功绝伦的金轮法王,不由大为赞叹,直是“宝剑双蛟龙,雪花照芙蓉。精光射天地,雷腾不可冲。”
杨过也不隐瞒,将玉女心经双剑合璧的奥妙说与他听。郭芙言道此次虽然仗着剑法精妙,一时吓退金轮法王,然而待他回去细思破解之法,下次相遇时恐怕就不能再以此难住他了。单说达尔巴那般以力破巧,仗着蛮力强攻,两人就应对艰难,若非文天祥及时赶到,两人只怕真要落在金轮法王手上了。她不由恨恨道这老秃驴武功已至五绝之列,偏生人品下流,竟好意思与他们这些小辈计较,只是武学一道绝无取巧,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什么办法对付他,只得作罢。
一路上杨过郭芙以《九阴真经》中的武学与文天祥相探讨。须知武林中人虽然豪爽,但武学门户之见甚深,往往于自家武学珍而重之,决不会似杨过郭芙这般,将《九阴真经》中的精要不假掩饰的说与旁人。他们两个,杨过是桀骜放旷,不以所谓门户为意,而郭芙更是不在乎什么秘笈珍藏,既已认定文天祥为知交,便毫无隐瞒。文天祥自知当年武林中为争夺《九阴真经》而引起的血雨腥风,见他们真心相待,心中甚是感动,亦将自己少林武学心得体会悉数说与二人。杨过郭芙二人走的是道家武学的路子,而文天祥所学少林功夫乃是佛家路数,彼此相互映证,却也触类旁通,大有得益。
一行人匆匆赶到大胜关陆家庄,不料郭靖夫妇已领着天下群豪赶往襄阳相助守城去了,只留下口信让杨过郭芙自行赶去回合。杨郭二人因而与赵祺一行告别,赵祺甚是惊讶:“蒙古大军果真南下?为何我在京中竟未听到半点消息?他们前番攻取四川受挫,我朝取得鄂州大捷,蒙古人今年怎么还敢来?”
“鄂州大捷,哼,”郭芙冷笑数声,道:“果真是鄂州大捷么?前番蒙古攻略鄂州,贾似道初时不敢派兵救援,一味求和,若非左丞相吴潜死守鄂州,军士上下用命,四川一带早已落入蒙人手中。当时进攻四川一带的西路蒙古军战败,而蒙古大汗蒙哥在进攻四川合州钓鱼城时中箭受伤,病发而死,蒙古贵族内部发生权力之争,留在后方的王室趁机自立为大汗。忽必烈为了争夺汗位,起兵北还。这本是趁势追击的大好机会。可贾似道明知蒙古军即将撤走,偏偏又主动去求和,忽必烈正欲撤兵,乐得占个大便宜,就与贾似道签订了议和条约,要我大宋每年输纳大量钱物,这才带兵北还。”郭芙越说越气,这些消息乃是丐帮子弟察得,她从母亲黄蓉处知晓这些真实战报,朝廷众人被贾似道以欺上瞒下手段骗过,反而以为他是救国英雄。
赵祺大惊,“不是贾国舅将蒙古大军击败的么?”
“哼,那个蟋蟀宰相知道统兵布阵么?他要是能打败蒙古大军,我大宋早已还都汴京。”郭芙亲眼见过北地百姓苦难,委实深恨贾似道弄权瞒上,而且她从历史上知道南宋之所以败亡的如此之快,与贾似道瞒骗求和之策有极大关系,“那贾似道也真会做戏,他不过在蒙古兵撤退时截杀了一百多个蒙古散骑,却布置了一个宏大的胜利场面,然后向朝廷报捷,说经过如何如何苦战,将士如何效力用命,杀了多少敌人,等等,皇帝也就深信不疑。然后他又笼络朝臣,他们不就不明真相,又得了他的好处,自然为他吹嘘。这么一来,他这误国J臣就成了国家栋梁、民族英雄。”
赵祺听了这一连串内幕,不由目瞪口呆,他虽贪玩,但自幼所受皇储教育自然了解其中干系,“这……这果然是真的?”他不禁皱眉,“为何朝中并无贾国舅与忽必烈的议和文书?”虽然他对郭芙极为信任,可这等军国大事,决不可听人一言以定。
郭芙见他还是将信将疑,言道:“自是他将议和一事隐瞒下了,否则如何充当他的救国英雄?”她略微停顿,见文天祥也是初闻此事模样,不由暗叹朝廷积弊之深,如此国家大事竟能叫贾似道一人欺上瞒下,无怪乎历史上直到蒙古人都兵临城下,宋廷才惶然求和。她轻叹一声,缓缓说道:“忽必烈曾派郝经催讨岁币,你可知道?”她看了眼赵祺,果然是好不知情,“贾似道既然隐瞒了议和一事,也就唯有扣下郝经,封锁消息一途可行。此次蒙古来袭,所用借口便是我大宋单方不遵协约,未纳岁币。”
赵祺了解蒙古来袭的全部前因后果,不由大怒,恨恨拍桌道:“好贼子,误国若斯。枉皇伯父赞他‘隐然殄敌,奋不顾身,吾民赖之而更生,王室有同于再造。’不想竟是误国J臣!”他愤然起身,“不行,我要立刻回京向皇伯父禀报此事,揭穿他的险恶面目。”
“太子殿下,不可。”文天祥连忙拦阻劝道:“我等口说无凭,若就此向皇上禀告,恐怕难以取信于皇上,反而被他狡辩了去。”
“蒙古大军兵临襄阳城下,还要什么证据?”赵祺恨声道。
郭芙心知贾似道内有贾妃为依靠,他自身又善于揣摩圣意,如今已是独揽大权,皇帝基本不理事,朝中近于他的一言堂,赵祺冒然进言弹劾于他,恐怕反而引得他陷害,自身储位难保。因而柔声劝道:“那襄阳城守吕文德乃是贾似道一党,他根本未将蒙古大军来袭之事上报,否则朝中为何至今不知?你就算揭露此事,他也可借口蒙古人素来贪婪,对江南侵略之心昭若日月,你又如何能证明他假报鄂州大捷,私自议和?”
“左丞相吴潜自然知道……”赵祺突然停住,他已想起吴潜已被贾似道以其反对立自己做太子和在抗击元兵时举措不当以至败绩两项罪责弹劾,皇上早就下令削去了他的左丞相之职,而他已在流放途中病故,至此,贾似道谎报战绩已是死无对证,朝中竟无人可以证明。
“吴潜大人被贾似道陷害流放,并秘密使人毒死于途中,我等知道消息时太迟,竟救之不及,可怜吴大人忠心为国,却落得如此凄凉下场。”郭芙缓缓接口说道。
赵祺不由颓然坐下,“难道我们就眼看着他如此欺上瞒下,将整个朝廷戏弄于股掌之间?”
郭芙见赵祺灰心神态,连忙出语安慰:“你也不必着急。我们也不是拿他没办法,只是眼下他在朝中势大,我们只能徐图之。你可先在朝中扶持忠心为国的臣子,同时收集贾似道的罪证,到时自可一举将他扳倒。只是这些须得慢慢来,却是急不得的。这些朝廷上的争斗我虽然不懂,但想来总是要有人支持你才可行,这些具体事务你不妨与宋瑞兄商量决定。不过收集罪证这些事情我或许可以有些办法。”
“也只有如此了。”赵祺叹道,他虽然散懒贪玩,却也清楚事情轻重,如今朝中却是几乎都是贾党,且皇上对贾似道又极为宠信,自己确实无能为力,若非此次出游,只怕自己也被他蒙在鼓里,还真以为他是国之栋梁呢。“只是眼下襄阳受袭该怎么办?”
“蒙古人虽来势汹汹,我们倒也不怕他。襄阳城高墙厚,也不是他们轻易能攻下的。吕文德虽是贾似道一党,但也会全力守城,不然,若是城破,他也没好果子吃。”郭芙虽然别的不太清楚,但也知道历史上蒙古可是兵围襄阳长达十年都未能攻下的。她故意轻松说道:“怎么,你还信不过我么?你只管回京想办法除去贾似道一党,襄阳自然有我爹爹与天下英雄守卫,丢不了哩!最多吕文德上报襄阳告急时,你想办法让朝廷多派些支援罢了。”
当即四人于是商定,赵祺文天祥返京,在朝堂上扶植真正忠心为国的有志之士,试图对付贾似道;而杨过郭芙赶往襄阳,相助守城,并借丐帮之力,收集贾似道的罪证。如此计议妥当,郭芙心中不由暗暗期许,若是能够尽快除去贾似道这些只知一味议和、称臣纳贡的J党,由文天祥等忠直之士掌握朝政,或许南宋的命运可以改变也未可知。郭芙第一次兴起了改变历史的念头。
姐妹
第三十二章
“姑姑不曾走过江湖,身上又还带着伤,也不知她现在到了什么地方?” 在大胜关,杨过并未得到小龙女的消息,他长叹了口气,忧心自责道:“若是那夜我守着她便好了。”
“你能守她一夜,可能守她一年么?” 郭芙侧头看着打马并行的杨过,心底有微微的叹息,柔声问道,“你可知道龙姑姑为什么要走么?”
“为什么?”杨过皱眉,迷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明悟,却不愿深思。郭芙轻拉缰绳放慢了追风的速度,默默看着杨过,包容他的回避,却又怜惜他的担忧和隐隐自责。她轻声宽慰:“龙姑姑多半是沿着山路离开的,丐帮子弟都聚在各城镇乡落间,未能探到龙姑姑行踪也正常,你不必太过忧心。”她略微一停,将自己的推测娓娓道来:“龙姑姑在江湖也没有什么朋友,况且她此时多半是想独自静静的,应该是回古墓去了。”“绝情谷”三字自她心头闪过,“应不会这么巧吧?不过自己已同时吩咐了丐帮子弟打探绝情谷的消息,只是那地方似乎颇为隐秘,尚未有人传来讯息。”郭芙心头揣度着,看了眼杨过,柔声说道:“你若是放心不下,可先回古墓去看看。只是,你可想好找到龙姑姑后该怎么办?”
“姑姑……”杨过怔住,自小龙女出走后,他一心只想着如何找到她,可确实未曾想过找到后要如何面对她。
过儿,你喜不喜欢我……姑姑是我师父,我当然喜欢了……
我要你发誓,你今后心中就只有我一个儿,若是有了别个女子,就得给我杀死……可是过儿心中还有娘亲、芙儿和郭伯母啊……
小龙女清冷的声音在杨过心中回荡,过去在古墓时他一直未明白小龙女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而英雄宴上的一连串变故更令他茫然,一直以来对小龙女的敬爱之情使他下意识的回避去细思,可是,小龙女那晚凄恻伤痛、万念俱灰的眼波如闪电般自他心头划过。“姑姑,原来……”惊疑,茫然,感动,忧虑以及隐隐的欣喜等各种复杂难明的情绪浮现心头,他似又看见小龙女缥缈的白衣、清丽绝俗的容貌、哀戚的莹莹眼波,脸上不禁流露出了犹疑、伤怀、祈求、想念、怜惜种种表情。
郭芙静静凝视着杨过面上神情变换,深深的目光似透视入他的内心,敏感的体会着他每一丝情绪波动。郭芙心底泛起微微的、无法言述的酸楚,为小龙女,也为自己。她相信杨过深爱着自己,可是,面对小龙女时的忧虑和愧疚却一直在她心头挥之不去,如果,没有自己的出现,杨过会和小龙女成为美满的一对。然而,情之为物,便是如此难以捉摸,并不能由人的心思控制,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如蛛丝般悄悄缠绕满全部心房,待你发现时,往往已是情根深种。她轻轻叹气,策动追风靠近杨过,把手温柔的放在他手背上。她眼底有怜爱和纵容,“杨哥哥,你先回古墓去找龙姑姑吧。”
郭芙清脆柔和的声音将杨过从迷思中唤醒,望着眼前清灵秀美的面庞,乌黑的眸子中满满的温柔爱怜让他心中自责懊悔,“自己这是怎么了?我既一心一意向着芙儿,这不规不矩的坏脾气却何以始终不改,竟然对姑姑有这不敬的心思。杨过啊杨过,你这坏蛋可别再胡思乱想了。” 他天性中实带了父亲的三分风流多情,虽然全心爱着郭芙,可是在知晓小龙女的心意后仍是难免产生几分遐思。他这一警醒自责,反而想通了许多,心明思澄,面上对郭芙露出明朗的笑容,反手握住她的柔荑,“如果我去古墓,那你可随我同去?”
郭芙温柔的摇摇头,说道:“你回古墓去看看龙姑姑也好,免得一直牵挂,只是襄阳事急,妈妈又有身孕,我实在不放心,便不与你同去了。”她面上颇有几分为难,柔声道:“你若见了姑姑,可别再提英雄宴上的事情,免得又惹起她伤心……”
“芙儿,”杨过微笑着截断她的话语,道:“我现在不会回古墓的,你可不必再交待了。”他见郭芙面上露出疑惑神色,解释道:“若是姑姑回了古墓,如你所言,她必然是宁可自己静一静的,我若回去反而不妥;若是姑姑不曾回古墓,我们也更容易从丐帮子弟处得到消息,再做打算。”
郭芙心内实是不愿与杨过分开的,只是她更担心父母安危才决意独自上襄阳。此时她闻得杨过所言面上露出欣喜笑容,问道:“那么,我们还是先往襄阳去?”“自然。”杨过紧握着她的手笑道:“我怎么可能让你独自去那兵危战乱之地?”
二人一路快马加鞭向襄阳赶去,幸而从沿路丐帮分舵处得知蒙古大军虽然已进入襄阳地界,但尚未形成合围之势,攻城之战亦尚未展开,他们才略微放心。
京西南路愈接近襄阳府处地界,便愈显荒凉,自蒙古灭金之后,铁骑进入宋境,这一带已是大宋疆界的北陲,城镇多为蒙古兵所占,到处一片残破。若非还有襄阳城尚在抵抗,蒙古铁骑便可长驱直入,毫无阻滞,则南宋危亡在即。杨过原对襄阳之重要性并无甚了解,北上抗蒙也不过是出于男儿意气,这几日赶路间与郭芙详谈,方才明白郭靖坚守襄阳的缘故,心下对他郭伯伯的敬意也越发深厚。杨过虽然生性跳脱,且在古墓中少受教化,然而这半年来他先是为洪七公慷慨豪迈随身以俱的当世大侠风度所心折,接着又见识了天下英雄对“忠义”之推崇,自己更是在英雄大宴上亲手逼退来犯的金轮法王等人,对于“民族大义”渐有所悟,并不像刚出古墓时只是想上桃花岛找到郭芙与她在一起那般简单。
这一日二人正说到宋廷内忧外患,国势危殆,杨过问道:“芙儿,既然蒙古人对我大宋虎视眈眈,而贾似道那J贼篡权,欺上瞒下,如此可恶。何不将其杀了痛快,反而令赵祺慢慢收集证据,布置人手去对付,如此费时费力的?”确实如果有心要暗杀贾似道,杨过或是郭芙都可以轻易做到。
思及宋廷靡乱情形,郭芙不由蹙眉,叹道:“我朝主昏臣暗之局由来已久,非止现今贾似道为始。自秦桧以降,史弥远等,至如今的贾似道,便如走马灯似的,去了一个又来一个。我们便只是杀了贾似道,保不准明日不会再有一个曾似道、胡似道。”杨过于朝堂之事所知不多,但如秦桧、史弥远等人陷害忠良、求和误国之行还是知道的,他不禁皱眉,怒声道:“如何?这些J臣实是可恨,便是见一个,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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