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北斗之阳血的花四海才有。 而你,天生具有南斗生气,所以先来点阴血浇着树。」桃花插嘴,一脸恶劣地快乐,「虫虫,我来帮你取一大碗血,保证不疼。」
一听这话,虫虫瑟缩了一下,似乎感觉出自己要遭受多大的肉体痛苦。她禁不住顾左右而言他,就见不远处一个胖胖的身子还以倒栽葱的姿势扎在迷踪地边缘。正是可爱的乌龙。
他保持着人形,可大概用力过猛,龙尾显形了。绷得笔直,龙鳞全扎了起来,显然疼得够呛。
4-75 我爱他时的滋味
「西贝,快救出乌龙,他那个独角以前断过,现在只怕断得不能现断了。」虫虫好心提醒,暂时转移了自己要被取血,以浇灌玉树的可怕想像。
「是啊,快救我出来,我好可怜。」乌龙头埋在地里,说得嗡声嗡气,「虫小姐,你最好心,将来一定可以觅得如意郎君的。」他说着挣扎了两下,头还是没有拔出来,尾巴上的龙麟都快张成蜜蜂翅膀样了,看来非常非常的疼。
「你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不能找到如意郎君吗?」草草骂道,「我虽然对你比较那个严厉,可是玉不琢、不成器,你总这么磨磨叽叽的,非得人对你狠一点不可。假如刚才不逼你,你怎么敢冲下来,以独角帮助裂地石,定住迷踪地?又怎么立下这盖世奇功?」
「这是盖世奇功?」乌龙的人还像胡萝卜一样倒栽在地面上,倒对草草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当然啊。」草草道,「如果后世之人问起——当年十洲三岛大危,是谁最后力挽狂澜,救危难于即倒,拯救万民于水火,为天下而献身,答案不就是乌龙你嘛。而且你这样做,给天龙族挣了天大的面子,你说龙子会不会对你另眼相看?」
「真的?!那很划算啊。」乌龙喜道,又不知碰到了哪里,疼得直哎哟。
每个人都正为重得迷踪地而开心,又有劫后余生之感,再看那块红色的泥地安安稳稳的呆在原地,似乎已经没有了脾气,失去了野性,所以大家全部心情愉快。此时见乌龙耍宝一样的说话,都不禁莞尔而笑。
虫虫听到这番对答。也觉得好笑,但她毕竟和乌龙有一点点交情,看他难受地倒窝在地上,轻轻以手肘碰了碰西贝道,「帮帮他吧,这样怪难受的。」
西贝微笑,美形的脸上没有一点灰尘,不像虫虫其他的师兄弟似的,好像丐帮的不入流弟子一样,「人家有老大。为什么我救?这不是喧宾夺主吗?」西贝说着,一指半空。
虫虫抬头望去,看到半空中有一朵彩云,云上站着一个高挑女子,身着七彩战甲,头上乌发挽顶。英姿飒爽,皮肤却嫩得好像能掐出水来。此时正威严的看着伏在地上的乌龙,眼睛有如黑色玛瑙一般炯炯有神,自有一番高贵气派。
「是龙子大人吗?」虫虫张品便叫,「快救救乌龙。」
「是啊是啊,龙子快救我!」乌龙这时候才想起自己有老大跟来。大叫了一声,末了又补了一句,「我听话,我听话还不行吗?快救我啊。你是疼我的吧!」
半空中传来一声冷哼,声音异常娇嫩。
「你会救我吧?」乌龙见龙子没动,有点发急。
「先说说,你以后会不会听话,还要发誓不离开天龙族的领地,好好修行。」那娇嫩如十五岁少女的声音再问。
虫虫在一边听到这两条龙的对话,差点笑喷。没想到,报摄政女王居然在这个时候教训都手下来。
「我保证哪也不去,直到你觉得我够资格当龙。这总行了吧?」乌龙的声音有些听不清,可见大头朝下时间长了,血液上脑,已经影响了部分说话的功能。
「但是——但是——孔雀已经被你打死,留我一根他的尾翎做纪念总可以吧!」他最后提出要求。
虫虫一愣,没想到那个面目美到令人发指,可心肠却坏到彻底通天的孔雀妖已经死了,听乌龙的口气,还是龙子打死的。
想当初在无穷山,孔雀生了不该有的贪念,想吃掉花四海地魔元以加强自己的功力,结果被花四海断去一臂。像他那样美貌的人,只怕会以这残疾为痛苦吧,也可能为此,他离开了真心待他的乌龙。
后来在茱萸镇,孔雀帮助龙老大陷害那魔头和她,她受伤后,那魔头亲自背负她,一路追击龙老大,在半路上,龙老大和孔雀妖、兔妖失散,之后就再没听过孔雀的消息,却原来已经死了。
想必他走投无路之下来的乌龙重叙旧情,被龙子发现。以前听草草师姐的意思,龙子对乌龙好男色极为反感,见了孔雀也必看出了他心术不正,因而使用铁腕手段,把他杀掉,除了后患。
这虽然有点残忍,但仔细想想也确实是唯一彻底解决地办法,真是快刀斩乱麻啊。
可是想到这儿,那魔头对她的好又一点一滴涌上心头,事事就如同昨天。这让她的心酸楚个不停,但一想到目前的局面,想到要给彼此空间和时间的决定,只好咬紧牙关,逼自己不去想。
只听乌龙絮絮叨叨又道。「虽然我认人不清,毕竟……毕竟……」
他大概想说毕竟爱过孔雀,却没有说出口。虫虫却又联想起花四海,想起他与罗刹女也有毕竟。再想想孔雀,那样的男人美得如此妖孽,也许这是害得他心术不正的原因。
「好啊。」过了半晌,半空中居然响起龙子答应的声音,不过乌龙还没来得及惊喜,龙子的声音就又传来,「可以满足你的愿望,但是你所有的龙族待遇、祭典上的奖惩全部浮云了!你听到没有!」说到最后,语音转厉。
乌龙吓了一跳,连忙讨饶,「不要啊,我顺服你还不行嘛。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快救我!」他哀叫,显然坚持不住了。
「看到了吗?这不是真情,只是一时的迷惑。」西贝一直在看戏,此时不禁感叹,「小花与你才是真情,无论你到天涯海角,他都不会放弃你。」
虫虫抬头看着西贝,「天涯海角是吗?我就要去天涯海角,看他能不能找到我。」
西贝略侧过头,脸上全是吃惊的神色,「别和我说你动了这歪主意!你非得折磨他不可吗?」说着,他瞄到了一边的九命,于是更加惊,「你不是要和九命一起去吧?那样小花会掉进醋缸,淹死的。」
「他满世界的跑时,我不是一直天涯海角的追吗?他受冤枉的时候,是谁宁愿被关起来,也要为他说话?他陷进自己的执念中,是谁四处奔波救他?是谁为了他,却嫁给别人?难道他对罗刹女说你是我的妻时,难道我不会妒忌吗?」虫虫想生气,却只有苦笑,「我知道那是男人要遵守的承诺,可是我也有伤心离去的权利。你以为我只想折磨他吗?不是的,我想让了知道我曾经怎样去爱他。」
这一番话,一直放在她的心底,今天说出来只觉和得无比痛快。
西贝也没想到她这样说,沉吟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摸摸她的红色短发,「就是说,你要离开。如果我不同意呢?」
「你是谁的守护者?」
只一句话,问得西贝哑口无言。半天才想到一句话,「我和你去!」
「不,你留下,替我守着他。」这一刻,虫虫突然坚定了,「我虽然想让他知道,我爱他时的滋味,但是不想让他发疯。我想,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你。」
4-76 取血
在乌龙的苦苦哀求并再三保证下,龙子终于出手,把他给挖了出来。
他的独角完全断掉了,被挖出后就一直抱着他曾经的角痛哭,龙子只得又哄他。刚才还很严厉,这会儿又像个大姐姐似的,又是抚摸乌龙的头,又是轻拍乌龙的背,一个劲地劝,「乖。角还会长出来的,别哭别哭,姐姐疼你。」
而虫虫这边,虽然做了决定要和九命同游十洲三岛去,但却面临被取血的命运。她怕打针,从小就怕,生病的时候宁愿挨着,也不打针,所以当她在第二天早上,看到桃花师叔拿了一只类似于芦苇杆一样又细又尖且中空的东西,不禁心里发寒,直往西贝身后缩。
「直接放血不行吗?」她哀求,「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刺我一剑,反正我也不是没受过伤。可是用这个扎,那种疼会一直一直一直往心里钻。太难受了。」
「小丫头懂什么,因伤而出血。血就不洁了,哪比得上从血管中取血,直接流入我的药葫芦之中。完全不会被污染到。」桃花一本正经的道。但是虫虫看来,总觉得他是伺机报复。
在云梦山上有限的自由时间里,虫虫可没少折磨桃花。知道他最注意自己的形象,喜欢慢条斯理地走路办事,特别注重身为仙人衣袂飘飘的娴雅风度。虫虫却偏偏想出各种办法来让他心急火燎的跑,有一次还让他在睡梦中。衣衫不整的窜出卧房,好像被火烧了尾巴的小狗。
那真是千年道行一朝丧,世界上最可悲的事莫过于此。
「来,蚂蚁,师叔不会弄疼你。来嘛,只一下,抽出血来,拯救十洲三岛的重任才算完成。你也算功德圆满哪。来吧,轻轻就扎一下就好了,比蚊子咬一下还轻。」
桃花说话的模样活像小红帽遇到的大灰狼,所以虫虫坚决摇头。
九命在一旁看到,嗖的一个窜过来,伸出头,艰难地道:「割我的。」
桃花以手指顶开九命地头,「要想千年万载的定住迷踪地,给十洲三岛和平,就需要把玉树种在迷踪地上,而玉树成活的唯一根本,就是以身怀生死二气之人身上的阴阳二血。请问你这小猫妖,是有阴血还是阳血?这也能顶替的吗?你别当你成了妖王就了不起,没血就没和平。还有,你倒说说看。你把头伸过来做什么,我取的是腕上之血,难道叫我杀了你的头?」
他们这番对答,全被正在林间空地休息的仙道同门们看了个满眼,不禁都笑了起来。
前一天。为了定住迷踪地,差不多所有人都脱了力,所以刀朗师叔命令就地休息一夜,整装待发,养精蓄锐后,好把迷踪地赶到北山王宫中的天影穹顶下。
那时候,假如找得到花四海,取一些阳血,拯救十洲三岛于危难地事才算真的完成。
「桃师兄。何必逼虫姑娘呢?她不献阴血,也只好带她一起上北山王宫。」西贝忽然说。
「西贝。你这个叛徒!」虫虫怒得柳眉倒竖。
西贝摊开双手。姿态和神色都极美,引得一众女仙心醉神迷,拜倒在他的长袍之下。
「你别生气啊,你不愿意去北山王宫也行,反正我昨天晚上得到了消息。」他对虫虫说,同时拍拍衣襟,缝着半个水心绊的衣襟,「那边的战事已经结束。我王花四海已宰了宣于谨,之后两下罢战了,一场误会终于消弥于无形。现在,天门派的苍穹师兄和白师兄正在善后,至于我王嘛——」他意味深长的瞄了虫虫一眼,「他从苍穹师叔口中知道大家在无穷山寻找迷踪地,已经连夜往这边赶,期望可以帮上忙,弥补我魔道由于行事不当,带给天下之损失。大家等他来就好了,到时候阴血阳血一起取,直接浇在玉树种子上,省得还要先放那么麻烦。」
此言一出,四下沸腾。
如果这事是几天前说出来,大概全仙道的人都非要围剿花四海,给天帝报仇不可。但是那天,这些仙道弟子,都亲眼目睹了宣于谨的嘴脸。现在不管是哪一派的人,没有一个不鄙视宣于谨的为人的。觉得这场征战是本门上了他当,受了他的骗了。
后来在等待迷踪地出现的空闲时间里,已经获悉事情真相的刀朗师叔又把千年前六道大战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于是在大家心中,善与恶完全颠倒了过来,大家即为被宣于谨利用而恼怒,又为花四海的前世信都离难地遭遇而唏嘘。虽然还有些疑虑,但心中的天平已经倾倒到魔道这一边。
这些事如果换做以前。绝没有人会相信的,就算是仙道的首领白沉香说的也是一样。好多事,必须要亲眼所见,大家才能面对自己被欺骗地事实。
此时听说宣于谨已死,大战也及时终止,所有人都非常开心。
只除了虫虫。
听了西贝地话,她大吃一惊。她是想躲开花四海的,哪想到他就快到了。以他的脚程,很快就能出现在她面前。
怎么办?怎么办?她还没有想好,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要如何面对他?还有,苍穹师叔和罗刹女找过他了吗?不知道他们相互间谈得如何,也不知道那魔头究竟要怎么选。
在这种情况下,她不愿意相见,不如说她不敢相见。想念他,可是却又害怕。假如这段情的结局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呢?不如根本不知道结局。那样,至少还有期待。
「他什么时候动身的?」她急问。
「哪个他?」
「西贝!」
「好吧,昨晚。」西贝以折扇敲了敲下巴,「差不多他一上路就告诉我了。现在他拼命往这里赶,以他的脚程,再加上焦急,我猜不出两个时辰就能到。」
「你为什么不早和我说?」虫虫差不多是吼了。
「唉,魔王殿下是谁啊。他的行踪,你一个低级剑仙为什么要知道?」桃花突然插嘴。
虫虫和魔王有情,彼此深爱,到现在已经不是秘密了。想那魔王不惜挑战天下,也要把当时是北山王妃的她抢去为妻,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
「好吧,为了十洲三岛——」虫虫犹豫了片刻,在心中衡量两种痛的程度,最后还是决定接受肉的痛苦,因为心里的痛更加严重。
她挽起衣袖。「桃花师叔,来,取我的阴血去浇花。我不怕疼。」她看到桃花脸上那温柔却又可怕的笑意,心中责怪自己从没有想过,原来桃花师叔是腹黑型的人。
桃花笑着走上前,虫虫根本不敢看。却没想到真的不怎么疼,等她还在咬牙切齿的准备时,血已经抽完了。
「我就说像蚊子咬吧?」桃花师叔晃晃手中那奇怪的,有些透明的葫芦。
原来他只是想吓自己。虫虫心里恨哪,恨自己上当了,可是当她上眼看到葫芦中自己的血,恐怕比400CC还要多,不禁吓了一跳。
她从没见过自己的血这样集中地出现在一个容器里,于是惊恐之下。心慌和疲劳一起袭来。
于是,她昏倒了。
4-77 关心则乱
花四海赶到无穷山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那块红色泥浆土地。
一瞬间,许多往事涌上心头。这块有灵性的土地,他本想盖上通天塔,直杀到天界。如果不是天门派来捣乱,如今也不至于生出这样一场战事,他的仇也早就报了。
可是,如果没有天门派的力阻,没有这些阴差阳错,也许他和虫虫也不过是陌路人。一想到这些,他并不怨怪这些波折,反而生怕这一切是一场上虚幻,醒来后还是无尽的黑暗。
虫虫!虫虫!等我!
他心里有着莫名其妙的不安,所以日夜兼程,但一脚踏入无穷山,他的感觉糟糕极了,因为他觉得这里并没有她的气息。
她在的时候,就算没有说话,也让人感觉连空气都是热闹的,很活泼轻松。现在这情况让他心里一紧,站在原地回目四顾。
这是一片空地,周围散站着仙道众位门人,他的到来显然使他们紧张。不过他们的目中没有敌意,只有好奇和试探,显然他们已经知道宣于谨被杀,六道第二次大战在崩溃的边缘被阻止和挽救,更显然他们知道了上一次六道大战的秘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世人如何看他、是否理解这一切,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重要的只是那个丫头而已,可是她在哪儿?为什么连那只多事的、有点风吹草动就会窜出来看热闹的小狗也不见了呢?
「小花……呃……魔王……不是……是冥王殿下。你比我预计得还要早到,看来您这一路赶得急啊。」
他眼神一扫,正看到西贝身处一群小女仙中间,因为都是些女人,他又没感觉到虫虫的气息,所以刚才根本没注意。再旁边是虫虫的三位师叔,那个叫桃花的人手里,还拿着一只半透明的奇怪葫芦。
几个人表情都很严肃。
他略一点头,算是对那三位师叔施礼,然后转过头,认真的瞪着西贝,「你过来一下。」他停一停。
西贝本来是坐在剑道女弟子中间的,听花四海召唤,微叹了口气,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慢慢腾腾地走到花四海的身边。
看着他不紧不慢的态度,花四海恨不得拿锁麟龙把他卷过来。
「虫虫呢?在哪里?我没有看到她。」
西贝半侧过身,一指桃花,「看到他手里拿的葫芦没?虫虫的血#¥就&*@那里。」他说得含含糊糊,像嘴里含着一块热豆腐似的,末了,还咳嗽了两声,似乎掩饰沉痛之色。
花四海本就心急,耳朵里只是注意到了西贝刻意说得清楚的「血」字,一听之下大惊,瞪大了眼睛,心里感觉像被无数利爪划过,说不出的感觉,疼痛只是一瞬,剩下的全是空白。
「欺骗我会有什么下场,你知道。不用我再提醒了吧?」他威胁,喉咙干涩,这是他唯一还能运用的东西。
「我干嘛骗你?」西贝表现出愕然的样子,肚子里却在暗暗好笑。
「你不伤心?」花四海也有些怀疑,看着西贝,想找出一些破绽,但是心已乱。
「这里的人不是仙就是魔,早就看开了,你难道看不出大家的脸色?」是啊是啊,所有人连一丝笑意都没有,不过不是因为虫虫,是对这传说中的恶魔有些忌惮罢了。不过,这足以让小花上当了吧。
果然花四海僵在那儿,半晌不语,同时眼睛盯着那个葫芦,看得桃花直发毛,把葫芦挡在了身后。但是花四海的目光却收不回,只一字一字地问,「怎么会这样?你不是他的守护者吗?」
「是啊,不过那我也拦不住……」
话音未落,花四海人已经到了桃花身边,速度快如闪电,吓了桃花一跳,「冥王殿下,有何指教?」他问,是真的愕然,不像西贝那样是装出来的。
「给我。」花四海伸出了手。
桃花莫名其妙,「这是虫虫的血,你要来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