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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那些了，赶快把她放下。”康师傅急急的说道。
四四这次真的是脸如锅底，黑得不像个样子，“皇阿玛！”
“放下！”康师傅也不管他，“再不放就来不及了。”说完急急的走到了龙书案的后面。
“皇阿玛？”虽然四四此时的大脑已经罢工了，却仅靠着平日里积累下来的本能反应，也知道事实不全是他想象的那样。
李德全立刻走上前，跪在四四面前，一张笑脸笑成了菊花，“四皇子，宋格格并没有喝毒药，就是普通的酒兑上了熬了一宿的黄莲水，所以味道怪一点。”说完一摸鼻子，心说何止怪，他就尝了一小口，差点吐了。李德全在心里祈祷，不管是四皇子也好，还是宋格格，可都不要想起这黄莲水的事情，最好永远的忘掉。
四四一把抓住李德全，“你说她没有死？”完全没了平日里沉稳、庄严的四皇子形象，眼睛红红的，直勾勾的盯着李德全。
“没有，没有，四皇子，您亲自探一探便知道了。”说完，李德全握着四四死命抓着他手腕的那只手，往宋馥鼻子底下放，果然四四不再抓着李德全。
修长的大手颤抖着放到了宋馥的鼻子下面，感觉到她的气息后，四四长出一口气，自言自语言道：“活着，还活着。”
这个时候四四的大脑也开运运转了，立刻跪好，怀中抱的宋馥却舍不得放手，“皇阿玛，儿臣失礼，儿臣有罪，罪该万死。”
“行了，行了，快点让她趴那儿，你快点起来到一边坐着。”康师傅极为不耐烦的摆摆手，又转向李德全问道，“李德全，什么时候了，到点儿了吗？”
李德全这边也是忙得很，先是藏好托盘和平常那些能看出大清标志的东西，所有明黄|色都收起来，盖上一层黑锻子。
忙完了，又跑过去看看宋馥的脸，“快了，快了，万岁爷快醒了，四皇子，您快点坐好了，收起来，收起来，”看到四四温和的看着宋馥，李德全急着跑到四四眼前，“四皇子，要像您平时那样，板起来脸，再板，再板，对，就这样千万不能让宋格格看出端倪来呀。”
四四看着宋馥好半天，才忍住心中的那份眷恋，板起脸，刚板好，就听李德全兴奋的说道：“好好好，就这样，就这样。”四四点点头，却又忍不住看了趴在地上的宋馥一眼，天越来越凉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醒来，再着凉了怎么办，正想嘱咐李德全准备个毯子时，就听李德全又喊上了，“别看，别看，四皇子，您一看宋格格就露相了，不能看她，板着脸。好！好。”这次是真的板起脸了，冷冷的看着李德全，多事！
又白又嫩的手指轻轻的动了动，四四目不转睛的看着宋馥的脸，站在大帐边的李德全，不停的在那轻喊“收起来，收起来！”
“唔！好苦。”宋馥眨巴眨巴嘴，嘟起红唇来，就听她嘀咕道，“太可恶了，给我喝那么苦的毒药，一点也不专业，就不能配出甜味的毒药来。”四四心中狂喜，对了，没错，这就是他的小馥儿，他的宝贝。
宋馥抱怨完小拳头用力的砸着地面，却砸起一层尘土，“咳咳咳”的呛得她一阵咳嗽，“阎大叔你这里也太脏了吧。”
坐起来的宋馥，又爬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住了，小手不停的扑噜着脸，好不容易她觉得自己干净了，抬头四处寻找，端坐龙书案后的康师傅，一脸的惊讶“阎大叔？”试探性的叫了一句，又看看坐在她对面低着头的四四，和站在帐篷门口的李德全，看来看去最像的还是康师傅，一步三晃的往康师傅身边走，边走还边仔细的打最着他，“阎大叔，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看着不像你了。”
阎大叔？是他们想的那个人吗？呃，应该说是鬼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想不到宋馥竟然跟阴间老大关系这么好，不管是康师傅还是四四、李德全脸上都有点僵硬，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语。
看宋馥费力的拖着一把椅子，晃晃悠悠的越走越近，康师傅摆起威严的架子，打着官腔说，“不像我像谁？”
把椅子扔到康师傅身边，歪着头琢磨半天，“忘了，看着好象见过，就是想不起来了。”宋馥又围着康师傅转来转去，看着是眼熟，就是想不起是谁。
这个想不起是谁，主要有两个原因，第一，她真的没怎么看过康师傅那张脸，平时见驾都得低着头，难得抬一次头的时候还只能盯着康师傅的胸口，有的时候甚至只能看着他的手呀、脚呀这些地方，只有一次偷偷瞄过，还没看个真切；第二，她喝多了，看人都是四五个眼睛、两三个鼻子，哪还分得清谁是谁呀。
“那个不是重点了，你上次不是说，只要我再回一次阎王殿，你就送我回家吗？我回来了，而且这次我也不是自杀的，而是谋杀，被人灌毒药死的。说话要算话，快点送我回家。”说完坐到椅子上头靠在康师傅的肩膀上，就像一个小闺女一样，玩了一会儿手指头，突然坐好，看着康师傅得意时说道：“怎么样？这次你失算了吧，我没活到87，早知道再跟你打个赌了。”
跟阎王爷打赌，李德全脖子一缩，这个宋格格真是不敢小瞧呀，李德全在心里扎古扎古嘴，又支楞起耳朵偷听，就听康师傅问道，“你家在哪里？”
宋馥拍着康师傅的肩膀，摇晃着食指说道，“阎大叔，你不行哦，工作不到位哦，你连我家在哪里都不知道，还怎么领导阎王殿大大小小的官员哪！”
看着宋馥在那里和康听傅亲亲密密的样子，四四实在是忍不住了，虽然那是自己的亲爹，虽然现在两人关系可能是叔侄，但四四还是无法忍受，淡淡的插了一句，“你就说你家在哪吧？”
听到声音，宋馥趴到龙书案上，看着四四，“牛大哥是你吗？你怎么也变样子。”只见她伸出两只手，用手挣撑住总垂下的眼皮，“真不好玩！你怎么变得跟他一个样子了？”
四四心中一喜，忙问道：“像谁？”
像是没听到四四的问话似的，宋馥看了半天，拍了自己脑袋一巴掌，“不重要！该忘就得忘！”说完又转过头跟康师傅撒娇，“快点啦阎大叔，帅大叔、美大叔、充满正义的道德楷模好大叔，快点送我回家啦。”
四四脸上的落寞康师傅看在眼中，挑挑眉看着宋馥，“那你就说你家在哪里？不然你就是个假冒的。”
“太阳宫啦！”是北京东北三环外的太阳宫，她父母的家，不是太阳住的那个太阳宫，宋馥没说明白，那三个人更听不出差别。三人心中俱是一震，难怪张口阎大叔，闭口牛大哥的叫着，原来……是……的女儿？
还没等三个人从震惊中醒过来，宋馥一把抓住了康师傅的胡子，故做凶相的吼道：“臭大叔，阎大爷，说话不算话，还敢威挟我，还钱，快点还钱，上次欠我的赌债都还给我，还回来。”
吼完康师傅还不算完，接着吼起了四四，“还有你，牛大哥，看睁睁的看着我被阎大叔欺负，也不说帮忙，快点还钱，还钱啦。”似乎觉得光是吼没意思，又站起来，选择了一条以S型曲线著称的路径，眼看就要摔倒，四四急忙伸手把她抱住，而她也顺其自然的靠到了四四的怀里，“牛大哥，诺，也别说小馥儿不讲究，给你两条路走，第一，送我回家，第二，还钱！”
小馥儿？竟然自称小馥儿！四四心头妒火丛生，也不管他吃醋的对象是谁，扶她在旁边椅子上坐下，冷冷的问，“你家住太阳宫，为什么不能自己回家？”
“自己回？怎么回？我从来没自己走过，不都是你带我走来走去的吗？”四四的手刚离开，宋馥就像没骨头似的，又倒在了他的身上，嘴里还不停的嘟囔着，“好困。”
扶起来，倒下去，来回折腾了几次，四四的心又软了，要是不给她喝酒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算了，靠着吧，又问道，“你家什么样的？”
揉揉眼睛，玩着四四的大手，心不在焉的反问道，“你不是去过吗？”
四四任她玩着自己的手，宋馥一向喜欢玩他的手，看他的手，好几次他在写公文的时候，宋馥都趴在桌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手看，有的时候看不够，还要捧到眼前仔细看半天。
感觉她看的正入迷的时候，四四用温和的声音哄着她说道，“你说说看，说对了自然就是真的宋馥。”
哪知道她酒醉后，入迷归入迷，脑筋倒还在，“牛大哥，你行不行了，我呀，我你都分不清，还想着打牌赢钱。”说完又用很不屑的口气“切”了一声。
第一百六十一章 疑惑
四四的脸色很不好看，知道宋馥没事,一颗悬着的心放下后,便有一股邪火在心里滋长着、蔓延着。她竟然真的毫不留恋的就喝下那杯“毒”，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情意，跟小石头说爱他，那他呢？她把他放到哪里了？还说什么“不重要”、“该忘就得忘”，真是狠心，竟然说断就能断。
不管她的父母是谁，四四只认定她自己的女人，而他的女人怎么能从他的手心里逃走。可真要他冲着宋馥发脾气，他又舍不得，特别是最近“你凶我”这三个字，就像是有魔力似的，只要她一说出口，四四的脾气就神奇的变小，甚至是不见了。
凶不得，那就改，改成你喜欢的样子，看你还走不走得开？一点脾气都没有了的四四，轻声问道：“在大清哪里不好，你一字要回去？”
从自由舒适的现代社会投身到了封建、落后的大清，宋馥本来就一肚子的气，听四四这样一问，立刻说道：“你应该问大清哪里好。”口气非常的生硬。
四四立刻改口问道：“大清哪里好？”态度之温和是康师傅所未见的，康师傅不停的摇头，这个儿子太没骨气了，那是那谁谁的女儿怎么了，你还是我的人间皇帝的儿子呢，丢人！不停的给四四使眼色，可四四的眼神就是落在了宋馥的脸上拨不出来了，那敏锐的直觉也中断了和大脑的联系。
“自然是哪里都不好了，衣食住行，咱们样样都不好。”靠在四四怀里，宋馥把四四的大手放到眼前一尺远的地方，用手去点，在醉酒的宋馥眼中，一只大手等于两三只大手，所以她乐此不疲的玩着虚虚实实的游戏。
“嗯。”四四点点头，“说具体点，”收回手，认真的看着她的脸，同时也在逼着她认真的说话。
“咱先说衣，”宋馥抢了几次都没能把大手抢回来，不得不嘟着嘴说，“夏天那么热的天儿，还要穿那么多、那么严实，冬天穿得多一点倒没事，还挺暖和的，可是重呀，压得都喘不过气来，干什么都笨笨的，一点都不灵巧。”
四四想问那你们那里都穿什么，突然想起她闹着要弄的羊毛，心中似乎有些明朗，不由得有些期待，接着又听她醉言醉语的说道，“颜色、布料竟然还有规定，甚至连个戴首饰都有规矩，这个不能穿，那个不能带的，我喜欢的、漂亮的统统都不能穿，每天裹得像个粽子似的，袖子提的稍微高一点，就要被人念死，害得我整天死气沉沉，一点自由都没有。”
千百年来，规矩就是这么定的，难道他们那里没有，正想问，就听她还要说，便平心静气的听了下去。
“食，咦，食还真不错，很新鲜也没有农药、转基因，嗯，食算好的。就，是品种少了点，也凑合了。住，其实也还行，虽然大部分情况下只有一层，站不高看不远的，好在接地气，也算合格吧。”
四四挑挑眉，没想到她还能挑出一两样行的来，还以为全都是缺点呢。
“行，行就真的是不行了。牛大哥你都不知道人家有可怜，”宋馥拍着四四的肩膀哭诉道：“上次从京城到木兰这么点距离竟然走了二十多天，二十多天呐！快一个月了，在我家最多四个时辰，最快的可能三个时辰都用不上就到了，哪有这么慢，天天在那马车上坐的，我骨头都散架了。”说完宋馥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趴到了他的身上。
她是准备睡觉不管了，康师傅和四四面面相觑，真的有这么快吗，看来那还真是天界，神仙待的地方。
看着她睡得美美的样子，四四是真舍不得把她叫起来，可是在康师傅的催促下，还是摇醒宋馥，问道：“还有哪里？”
“哪里什么？”宋馥茫然的看着四四。
“大清还有哪里不好？”
也不管四四的抗拒，宋馥硬是赖进他的怀里闭着眼睛回答，“不自由！话也不能自由自在的说，有的时候是话本身不能说，有的时候又是不能跟某些人说，想笑也不能随便笑，最讨厌的是还得给人下跪，还得自称奴婢、婢妾，奴婢呀！想想我都呕得慌，太没人权了，太没面子了！而且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一言不合就动刀动鞭子的野蛮的很。”帐篷里，剩下三人心中都在暗想，这宋馥显然是想起了科尔沁那一家子。
“干什么都不方便，写本还得用手写，牛大哥你知道不知道，我写那几十本书有多辛苦，手腕都累残了。”嘟起可爱的红唇，把手腕举到四四面前。
这些是理由，但好像都不是绝对的，而且有些四四想想也都是能改进，应该还有其他的原因，便再次拍拍她的小脸，叫醒她，四四接着问，“那你说说，你家还有什么好，让你这么念念不忘的。”
“那是我家？我当然要念念不忘啦！而且我家当然好啦，有我妈妈有我爸爸，还有我哥哥和我小侄女，嗯还有我嫂嫂，”语气有点勉强，随即又欢快的说，“家里天天都有那么爱我、关心我的人，大家天天宠着我、护着我，哪像这里，哪哪儿都要想要我命的人。”不满的嘟着嘴。
看她提起家人，脸上那股甜蜜劲，四四心中很不是滋味，还记得刚才她想起他时脸上的那份无奈，差别太大了，四四压住心头闷闷、酸酸的感觉，问道“他们对你很好？从不凶你？”
“对我当然好啦，但该凶照样凶，像我妈发起脾气就会用卷好的报纸打我手腕，这是我小时候练琴时，一不小心让我妈养成的坏习惯，我要是惹到我爸，他倒从不打我，但他会一遍一遍，又一遍的不停的叨念着，也不知道他和我妈到底谁过更年期，我哥比较酷，不打我也不念我，就那样冷冷的坐我眼前，看着我，看得我全身发毛，再轻轻的问一句，这样好吗？”也不知道她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身上打了一个冷颤，回过神来跟四四补充道：“不过，你不要误会，他们都很爱我，是因为爱我才会这样做的。”
“在大清就没这样的人吗？”四四闷闷的问。
“嗯～～～”宋馥的小脸垮了下来，肉肉的小脸鼓了鼓，很不确定的说“好像有，不过就一个。”
这句话就是一罐红牛一样，给四四提供了无限的活力，“你就不能为他留下？”
“你数学没学好吧牛大哥，一个和三个，哪有可比性，而且那个还是……”想起四四的那个小后宫，宋馥突然翻了一个大白眼，也不知道翻给谁看的，意兴阑珊的说，“算了，不说了，牛大哥，你什么时候送我回家？我都等好半天，都困了。”又耍起赖来。
“好，我这就带你回家。”突然一个藏青色便装的男子突然出现在四四的身边，弯腰抱起宋馥，转身便要走。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四四和康师傅都是一愣，身上冒了一身的冷汗，这个人从哪里出来的，要是个刺客，这……这……
李德全也愣在那里，想喊“有刺客”却怎么也张不开嘴。
这个人长得中规中矩，白净的国字脸，不同四四的那种英俊、严肃、冰冷的气质，他浑身上下流趟着一股温和、却不容人亲近的气息，见他的背上绣着一个大大的牛头，帐篷里的三个人精心头都在猜测，莫非说这就是宋馥口中的牛大哥，牛头马面的牛头？
突然被抱起，宋馥本能的睁开眼睛，“咦，牛大哥，你没变样子呀，还是又变了回去？”
听到宋馥的话，三人也确定眼前这家伙是谁了，也明白为什么人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站这，还把人抱走了，因为人家就是鬼王嘛，鬼王更得是鬼了。
“没变，走，我送你回家。”牛头温和的说着，声音不大，却像涓涓而流的溪水，让人心头平静。
眼看着抱着宋馥的牛头慢慢的走向了帐篷大门，四四立刻出声喊道：“慢着！”
牛头轻回身，看着四四，没有轻视他、也没有格外的尊重他，只是那样的看着，“人间的四皇子有什么事情吗？”
“把她留下。”四四站了起来，单手背到身后不停的转着佛珠，暴起的青筋很明显的告诉大家，他在忍，很用力的忍着。
“为什么？你给不了她真正想要的，何苦为难她呢？”好像是不解，又好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她要什么我都会给她的。”四四认真的说。
牛头嘴角微微上挑，温和的笑着说，“她如果是要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命呢？”眼睛里一片纯净，就像是个初生的婴儿一样，黑白分明不包含任何意义，只是略带好奇的看着四四。
康师傅紧张的看着四四，该怎么说呢，宋馥是一定要留下的，有个天神的女儿那他的大清一定会更稳固、更昌盛，可是他又担心四四陷得太深，想要给四四点什么暗示，却被牛头好似不经意的一撇噎了回去，只听四四毫不犹豫的回答，“给她，只要能和她在一起，什么都可以。”
牛头低头看了看正在深睡的宋馥，“呵，看不出，真是看不出来……”似乎是真的有些意外，但听声音更多的是一种满意。
四四接着说道：“只要有我一口气在，定会护她周全，让她快乐。”语气坚定而有力，让听的人不得不为他的那份强烈的信心动容。
牛头认真的看着四四，试图找出一份破绽，似乎是没找到，感觉到四四的认真，却好像又不甘心，接着说道：“可是，我们还是不敢信你。”
四四眉头一挑，我们？片刻便恢复了冷静，朗声问道，“你们想要我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