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哪怕是他真犯了什么错，也是轻声细语地教他改过，她从来没见过他用这么严厉的态度对待小王爷。
被他这么一吼，小王爷的眼眶都红了，诸葛暮归却没有要哄他的意思，对夏暖言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先离开。
愣了一下，夏暖言抱起快要哭出来的小王爷，一路哄着他回永宁殿。
过了没太久，诸葛暮归也来了。
小王爷是真伤心了，听见他进来，头也不抬，把脑袋埋在夏暖言胸前，哭得厉害。
诸葛暮归叹了口气，“小然？”
小王爷不理他。
“小然。”
还是不理。
诸葛暮归再叹口气，掐了掐眉心，“那是你姐姐。”
“姐姐?!”
小王爷猛地抬起头来，也不管自己的小脸哭得狼狈，震惊地重复，“姐姐？”
“对，她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
“同父……异母……”
小王爷喃喃重复着这几个字，好像有点听傻了。
夏暖言在一边听得头大，完全不理解诸葛暮归为什么要把这事说出来。
就算那人是小王爷的姐姐，也不代表这个真相能安慰到他什么。
而且知道他爹在外面还有一个私生女，不是让他更难过吗！
这种事明明能瞒下来的，干吗要在这时候告诉他？
她想不通诸葛暮归是什么意思。
“没错，你父王娶你娘之前隐瞒了真相，他也没想到……这是他在临终之前告诉我的，这些年我本来就在找她，今天你姐说……她知道因为什么。”
诸葛暮归皱着眉，难得地话音中带着犹豫。
小王爷呆呆地瞪大眼睛，半天回不过神来，像是听傻了。
夏暖言正准备出声，小王爷突然从她怀里跳出来，抹抹哭花了的小脸，站在地上认认真真地开始道歉。
男人也是能有“守宫砂”的（１）
“对不起皇帝哥哥，我今天差点闯了大祸，以后我再也不会这么莽撞了！”
“……”
夏暖言听得一头雾水，怎么又变成了小王爷要道歉？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她出声问。
诸葛暮归拉过小王爷，帮他擦干净小脸，问她，“你不是这里的人对吗？”
“……嗯，我不是。”夏暖言老实承认。
“我们朔月国的男人，一辈子只能有一个孩子。”
“嗯？”
夏暖言听得一愣，计划生育？
用不着吧……
“可你们这里人好像很少……”
她出宫的时候就发现了，除了集市这类地方，走很长的一段路也碰不到人是常有的事。
“不是不想生，是没有办法。”
诸葛暮归有点尴尬，倒是小孩子没那么多忌讳。
小王爷很快地转头帮着他解释，“朔月国的男人，只有第一次跟人行房时能另对方受孕，以后就再没可能了！”
“……啊？”
“哎呀，不是不能行房了，是不能另对方受孕了！”
“……不是，我听明白了，只是惊讶一下……”
这回夏暖言也尴尬了，小朋友真是懂得太多了。
小王爷却很认真地继续跟他解释，“这对我们来说是很重要的事，从我们听得懂说话开始，每个人都要牢记这点。”
“……嗯，我明白。”
夏暖言给自己倒了杯茶喝，消化这个超出她理解范围的消息。
怪不得这里没有太监……
怪不得没见到诸葛暮归有兄弟姐妹，宫里也没什么给皇子居住的地方。
“可是你说刚才那人是小王爷的姐姐？”
脑袋从震惊中回复过来，夏暖言马上就想到这有多让人不可思议了。
“小王爷的爹不是朔月国人吗？”
“不，他是。”
“那怎么……”小王爷怎么可能还会有个姐姐！
现在她完全能理解小王爷刚才怎么会那么震惊了。
男人也是能有“守宫砂”的（２）
“现在还不知道，只能在小然的姐姐身上找答案了。”
小王爷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高兴，蹦起来，“我的早饭还没吃完呢，我要回去吃！”
“嗯，去吧。”诸葛暮归笑着拍拍他的头。
等小王爷跑出去，诸葛暮归转头看着夏暖言，“觉得我们很奇怪吗？”
“也没有，但确实很吃惊，”夏暖言有点好奇，“其他三国的男人也是这样吗？”
“只有朔月国是这样。”
诸葛暮归笑了一下，“所以那天白公子说朔月国的男人都很纯情，因为我们在成亲前都要小心……成亲之前，也是要验身的。”
“噗……咳咳咳……”
正喝茶的夏暖言被呛得满脸通红，气还没喘匀呢就急着问他，“咳咳咳，怎么……咳咳咳，怎么验……”
诸葛暮归转头看着别的方向，“朔月国的男孩生下来之后，都会在手臂上点一个印记，如果是……过，那个印记会自己消失。”
“……我听说过类似的东西……”
“叫什么？”
“……”夏暖言转头看着墙壁，忍笑忍得肚子都疼了，“守宫砂。”
“……听说其他三国有这个东西。”
“……”
诸葛暮归接着给她解释，“朔月国的男人，对成亲之事都会比较慎重，因为一辈子只会有一个子嗣，选中的人，也就是未来会携手一生的人，半点都马虎不得。”
“啊……”
对啊，这样可能是连纳妾的可能都没有了。
按古代的传统，想要在家里有点地位，都要靠儿子撑腰吧。
小妾就算进了门也不会有机会生育，万一家里男人比她早离世，那真是半个给她撑腰的人都没有了，脑袋抽了才会嫁给朔月国的男人做小妾。
“那不是很好嘛，女人嫁给你们也放心啊。”
要是把朔月国的男人拉到现代去……一定很抢手吧。
诸葛暮归垂下眼，笑了一声，“其实不好。”
第一次是谁主动（１）
“嗯？”
“我娘她是江湖中人，当年父皇是被她下了药，才会有我的出生。”
“……”终于听到他提起自己的娘，可听到这样的开头，夏暖言却完全不想再听了。
“皇族不可无后，按我娘所想，我出生就一定是太子，就算父皇不喜欢她，也会立她做皇后，可是父皇喜欢的另有其人。”
诸葛暮归依然是在笑，“我跟你提过的，父皇喜欢的女人叫梅妃，为了她，父皇跟不顾所有朝臣的上奏，不同意立我娘为后，也不同意让我住进皇宫。”
他顿了顿，抬起头，“我娘没想到她会失算，她的性子本身就比较暴戾，在宫外的那几年，我过得不怎么好。”
“后来的事你知道的就差不多了，左相赵大人找到我时，发现我快没命了，本来是想把我送进皇宫疗伤，父皇不准，他就把我带回家。”
“养了四年多，伤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毒再也没办法完全解除，后来我离开京城去学武，再后来，父皇驾崩，我被朝臣迎回宫继位。”
他一直说得平静，那些年的生活，就这样被他轻描淡写地带过去。
说完了，他看着夏暖言，叹了口气，起身轻轻拥住她，“都是过去的事了，别哭了。”
夏暖言紧紧咬着嘴唇，怕一开口就会情绪崩溃。
她做不到像他那么平静，她甚至都想不出来四年多才能养好的伤会有多重。
她想不出他那些年是怎么过的。
诸葛暮归哄着她，“我犹豫过一段时间，看来我确实不该告诉你这些的。”
“没有……”
她抬起头来想反驳，却看到他低下头来，贴得她很近。
“亲我一下。”他一本正经地要求。
“啊？”
“看我会不会像白公子说的那样，躲起来三天之后第四天就冒出来下聘啊。”
夏暖言被他逗笑了，不过倒是真的擦干眼泪，作势要亲他一下。
……可是诸葛暮归向后避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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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工了，群么么，明天见╭（╯３╰）╮
第一次是谁主动（２）
……可是诸葛暮归向后避开了。
“……”不带这样的……
“第一次……我希望是我主动的。”诸葛暮归看向一边，脸色古怪地说。
“……”
好，她同意。
但是不要把亲吻两个字略过去好不好，尤其他脸还红了，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啊！
夏暖言被他传染，也脸红了，扯扯他的衣襟。
“嗯？”
“我刚才除了想……”想亲他一下。
呜呜，她为什么也要学他把这句话略过去？
收起尴尬，她抬头看他，很认真地说，“我刚才还想说，你以后还有我。”
诸葛暮归静静地看她，之后笑了，“我知道，以后还有你。”
他说着低下头，贴着她的唇瓣轻声叹息，“谢谢你的出现。”
之后吻住她，先是轻轻的啄吻，再变成很温和很轻柔的深吻，都是温温柔柔的。
一吻结束，两人的脸都微微发红，诸葛暮归却一本正经地顶着那张发红的狐狸脸开口，“亲我一下。”
“……为什么……”
“你刚才要主动亲我的，错过了太可惜。”
“……”
为什么他说的话和发红的脸一点都不协调！
夏暖言抗议，“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
“我们这里没有这句俗话。”
“……”
“倒是有句话说入乡随俗。”
“……”
真的吗？
为什么觉得不太对劲……
先把疑惑的心思抛开，主动凑过去，轻轻地吻他一下。
脸很红，其实心里却是对这样的举动没有半点的抗拒的。
她很想吻他，真的。
想这样告诉他，她很喜欢他，越来越喜欢。
他说谢谢她的出现，她却想说谢谢他能在经历了那样的童年，变得像现在这样冷漠之后，还是能敞开心扉接受她。
谢谢他在很早很早之前，在那个她的身份看起来还很可疑的时候，就能相信她。
第一次是谁主动（３）
对他来说，那是不是就像赌上自己的一切那么困难？所以她要说谢谢。
好多的话都没有说出来，只有一个温温柔柔的亲吻，诸葛暮归却像是能明白她的意思。
轻轻叹气，他紧紧拥住她，“我现在觉得很幸福。”
“我也是。”她笑得甜甜的。
两人就这样亲亲密密地抱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知道小然还有一个姐姐之后，我就一直想要找出原因，如果可能，我希望朔月国男子不需要再受那种限制。”
“怪不得小王爷刚才那么高兴地跑出去，原来是知道你要实现心愿了。”
其实他说得对，这真的不是什么好事。
夏暖言突然想起她刚掉到古代那天，要不是她把那个女人吓晕了，后果就是……
那个女人跟诸葛暮归的娘，打的是一样的主意吧。
他的心愿快点实现吧，这样，应该也就不会有像他这样的孩子了。
至少会少上很多。
诸葛暮归轻轻绕着她的发丝，笑道，“小然高兴得太早了。”
“他姐姐不想告诉你吗？”
“他姐姐叫司徒静，她说她有条件，不过还没想好。”
条件？
想到司徒静今天的表现，夏暖言突然有点担心了。
她想要的交换条件……
不会是诸葛暮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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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静的事让夏暖言一直有点担心，只是她没想到，有一个大概比她还担心。
左相千金赵嫣来找她时，夏暖言还愣了一下。
找她干吗？
她们两个只是在那天晚上进行过一次内容古怪的谈话，连认识都不怎么算得上吧！
一进门，赵嫣就让其他人都出去，开门见山，“夏姑娘听说了吗？前几天，皇上在御膳房里见了位白衣女子。”
“听说过。”
这件事早就在宫里传遍了，而且因为流传太广，已经演变出了n种版本。
骗她去对付情敌？（１）
她听到的最新说法是那位白衣女子是闯进宫来问他为什么能长那么美的一张脸的……
大家在宫里闲着没事，思维都比较发散。
赵嫣微皱着眉，显得忧心忡忡，“夏姑娘，你怎么看这件事？”
“……”
干吗要问她怎么看？
夏暖言继续当她的老实宫女，“主子们的事，奴婢不敢多言。”
“夏姑娘真是说笑了，”赵嫣亲亲热热地拉着她的手，“现在朔月国上下都知道你是灵族人，还有谁会把你当奴婢？”
“可我现在只是永宁殿一个普通宫女。”
夏暖言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她是灵族的。
反正她才不相信赵嫣今天来找她，是因为她是灵族人呢。
“夏姑娘真是谦虚。”
赵嫣笑了笑，也不在这个话题上跟她多做纠缠，“不瞒夏姑娘，我是怕皇上真的会如大家所说，对那名白衣女子动心。”
“上次赵小姐不是说，要是皇上喜欢上哪位女子，你高兴还来不及？”
上次果然是骗她的。
“那不一样，”赵嫣显得忧心忡忡，“皇上若是喜欢上来历不明的女人，总是让人不太放心。”
“……”
这借口找的。
赵嫣笑了笑，“我今天来，其实是想请夏姑娘帮忙。”
“我？能帮什么忙？”
“下次那位白衣女子再出现，夏姑娘不妨去请她离开皇上，以姑娘的身份，那位白衣女子不会不听的。”
“……”
会听才怪！
司徒静一看就不是那种懦弱听话的小女人，她要是真去这么说，只能引火烧身。
她看赵嫣也是知道这一点，才来找她当炮灰的。
“为什么选我？不是每个人都相信我真的是灵族人的，姑娘大可以选一位更有身份的人。”
夏暖言倒是真有点好奇了，因为她长得最好骗？
按理来说，赵嫣应该不会又盯上她的，宫里人现在还不知道她和诸葛暮归的关系。
骗她去对付情敌？（２）
“大家都知道，皇上最疼小王爷，夏姑娘又是小王爷最喜欢的宫女姐姐。”
啊哦，她和小王爷越来越亲，这点确实没掩饰。
“可是赵小姐和皇上的关系更亲，再说身份也配得上。”
她是想把赵嫣的借口堵回去，不过这句话这倒是真的。
当年要不是有左相赵大人，诸葛暮归早就没命了，别说是诸葛暮归，就连她都很感激那位还没见过的赵大人。
听她这么说，赵嫣脸上的笑有些不太自然。
“夏姑娘也知道京中传言说我喜欢皇上，若是由我出面，如果传出去，怕是让大家误会加深。”
“可是由我去说，恐怕会冒出新的传言，这样岂不是大家觉得皇上花心吗？”
夏暖言也学她，一脸忧心忡忡。
找借口？她也会啊。
不等赵嫣回答，夏暖言接着说，“其实最合适的人选，是令尊，赵大人开口比谁都有分量，也不会闹出什么传言来。”
“……”
她哪里敢让她爹知道她在想方设法赶走皇上身边的女人?!
赵嫣被她说得一僵，一时却也找不到借口反驳，只好说她会试试，又聊了几句，急急走了。
无聊。
等她走了，夏暖言伸了个懒腰，起身去隔壁看宁王妃的儿子。
小不点儿跟前些天没什么两样，一看她进门，又是照例翻了个白眼。
这小不点儿白眼翻得真是越来越熟练了。
夏暖言好笑地走过去，离床边还有两三步时，手臂上突然白光一闪。
白公子突然出现，挡在她面前，“什么人！”
他出现得毫无预兆，夏暖言被他吓了一跳，之后不解地看着周围。
偷袭那人又出现了？
不对啊，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再仔细看看，白公子正一脸防备地盯着……
小不点儿？
反观小不点儿，难得地没有翻白眼，而是震惊地看看眼前停着的白公子。
都爱说自己是杀手（１）
大大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一会儿看看白公子的脸，一会儿看看他的翅膀。
要不是知道这么大的孩子还不会想那么多，这样的眼神简直像是在震惊白公子究竟是人是猫还是鸟。
“白公子，他是宁王妃的儿子。”
白公子没理她，翅膀一扇，在屋子里飞了一圈，最后拿起一柄扇子。
爪子抓起扇柄，白公子飞回来，用扇子的另一端戳了戳小不点儿——
“你是什么东西？”
“……白公子，那是个小孩儿。”
夏暖言嘴角抽搐地盯着他的动作，想要把扇子拿走。
可是白公子飞来飞去地避开她的手，还是拿着扇子戳小不点儿。
“说话！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白公子，他还不会说话呢。”
抢不回扇子，夏暖言头大了，“你小心别弄伤他！”
“本公子没用力气！”
“……”
那也不能这么戳来戳去的拿人家当面团啊！
“白公子，你是不是睡糊涂了……”
“本公子才不会睡糊涂！”
“……”
戳了半天没反应，白公子也腻了。
把扇子丢开，在空中一脸严肃地背过手，“他不像是人。”
“……”
她看挺像的……
白公子听得到她心里在想什么，不高兴了，“你怀疑本公子的判断！”
“……”
“本公子活了这么多年，这样的小事不可能判断错！”细细嫩嫩的声音很大牌地抗议。
“……”
夏暖言纠结地看着他那张卡通猫脸。
他有两岁了吗……
“胡说！本公子怎么可能才两岁！”
白公子愤怒地挥舞起小爪子，发现夏暖言的眼神盯着他爪子上的粉红肉垫，又立即把爪子收起来。
他老气横秋地说，“本公子只是驻颜有术，本公子年纪很大很成熟了！”
“嗯……”
那可能是有两岁半了吧……
都爱说自己是杀手（２）
“你……你讨厌！”
白公子尾巴一甩，不理她了，转身继续盯着小不点儿看。
“说，你是什么人！”
小不点儿当然不会开口说话，只是继续保持震惊的状态看着他。
“再不说我就杀了你！”
还是没人说。
爪子一扬，似乎真要动手，夏暖言吓了一跳地拦住他。
“不能杀不能杀，我答应宁王妃帮她照顾儿子的。”
半个时辰后——
还是这间房间，不过屋里多了诸葛暮归和小王爷。
白公子瞪着那双本来就极大的眼睛，在跟小不点儿大眼瞪小眼。
夏暖言他们三个只能无奈地看着。
该说的他们都说了，可白公子就是不肯听，固执地认为小不点儿身份可疑。
看他的样子，要不是因为夏暖言说什么都不肯，他真的要动手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