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远处有个女子慢慢地走了过去,他双眼大睁,还以为看错了,直到人影消失,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了上去。
一直到快要摔倒,他才勉强扯住那女子的手腕,她诧异地转头,身边的宫娥也吓得惊呼了一声,随即嚷出声来:“吴王殿下?”
女子愣了愣,脸上恢复笑意,尝试着挣脱手腕,萧峻却只是怔忪地紧握着,毫不放松。
她无奈又不解:“十三皇弟吧?你抓着我作甚?”
“皇弟?”萧峻吓得后退了一步,手也不自觉地松开了来:“你是……”
女子越发不解,头微微歪着看他,便如初见时那般,露出皎月般的侧脸:“我是你的九皇姐庆德啊。”
明明是晴朗的天气,萧峻忽然觉得乌云密布,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上个女子,竟然是他的姐姐……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去的御书房,可是却的的确确跟皇帝说要领兵出征。
皇帝怔愕了一瞬,问他原因,他愣住半天没说话,最后只好敷衍地说了一句:“想为陛下分忧罢了。”
皇帝舒心地笑了起来,亲自扶着他起身,而后叹道:“不过朕已经答应了十七弟了,想来他是不愿为了自己的姐姐去和亲吧,朕不可拂了他的愿。”
萧峻怔怔地点头,他也不愿她去和亲,可是又有什么资格说这话,弟弟不够亲,恋人不够格,他终究是个多余的,本就不该来于这世上,徒增无限烦恼……
作者有话要说:再次看了一下番外,觉得最后文子衿的番外结束才算是真正的结束吖,哈哈,所以咱们还有互相折磨的时间呐,阴险的笑=__,=这几章番外讲的是吴王谋反前后的事情,涉及到萧峥等人的过往,新政前的事情,所以可以视为前传看O(∩_∩)O~
有峰峻极(中)
【三】
萧峥在晋城以少胜多,大败西戎军之后,形势开始扭转,皇帝大喜,当即册封其为晋王。
而这年,他还不到弱冠。
萧峻闻讯后笑得很诡异,有次赵王跟他说:“十三弟,忽然发现你最近有神采了。”
自然,因为他又有了竞争的对手了。
他没再去见过庆德公主,实际上这不伦之恋只是少年时的一场悸动,因为初见时完全不知道她的身份,才不自觉的产生了不该有的绮想。如今他已过了弱冠,有些东西,也会随着理智压下。
战事进行得如火如荼,在萧峥的大名传遍天下时,皇帝也对他越发器重,可是却也将独留晋王府中的萧端给接入了宫。
萧峻曾在入宫时见过一眼那孩子,他长高了许多,可是还是很瘦,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有的时候甚至觉得一阵风都能把他刮跑。
可是他笑得很温和,也会冲他行礼,唤一声“皇叔”,但却总是隐隐透出一丝疏离,狭长的眸子几乎与当年的皇长兄一模一样。
每当这个时候,萧峻就会想起当初的倚在门边的皇长兄,也会不经意间想起在他府门前见过的庆德公主,甚至是那个清冷月夜下牵着萧端在京城街头缓缓而行的少年萧峥。
没想到再见时,一切已是物是人非。
庆德公主忽然就失踪了,几乎是在崇光帝打算为她择驸马的同时。
不过萧峻觉得那并不是择驸马,而是一场联姻,只不过比当初去和亲要好一些罢了,但是政治之下,有几个出自真心?
他跨马出城寻找了一番,实际上看到了那远去的马车,甚至还有那双熟悉的眼睛,可是见到她仓皇的模样,还是没有上前。
她的身边有个温文尔雅如同仙人般的男子,萧峻忽然就放下心来,仔细想想,也是可以将她当做姐姐看待的。
这次回去后,他没有摔东西,因为他忽然觉得自己成熟了许多。但是皇帝在为他安排婚事时,他还是固执地拒绝了。
不是还有执念,只是不想沦为另一场政治的牺牲品。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见到了萧峥。后者的变化太大,以致于他竟然觉得看见的是另外一个人。
萧峥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甚至是冷淡,但是不经意间眸中闪过的果决和气势,让他觉得惊讶。有时候他跟崇光帝站在一起,他甚至觉得年轻的十七弟才是真正的王者。
大概也是这个原因,让他的哥哥对这个战功赫赫的年轻弟弟产生了忌惮。
而实际上他觉得萧峥也对崇光帝有心结,也许是因为早逝的皇长子,也许是因为突然失踪的皇姐,更因为被无辜接入宫中的萧端……
萧峻对他很不屑,长久以来他已养成了自负高傲的性格,他知道这世上的规则,若要别人看的起你,首先要自己看得起自己,所以他从不认为自己比任何人差。
很不幸,萧峥也是这么个人。
不过他不会表露出来,他的自信永远蜿蜒在表面的淡漠之下,当终于有一天他不再掩饰自己的威严气势时,众人才恍然醒悟,原来这个年轻的晋王手中竟然已经有了这么多的权势。
崇光帝的身体开始不好,可是还是隐藏着没有说出来,他几次三番将萧峻叫入宫中密谈,可是最后又都绕开了重点。
萧峻隐隐觉得,他是在托付后事了,可是显然还是很不信任他。
几个兄弟又开始来围着他转,打听着消息,他却帮着皇帝隐瞒,说陛□体很好。
也许是在等一个机会,他相信皇帝会把这个机会给他这个亲弟弟。
可是还是让他失望了。
皇帝忽然身体不行时是个夜晚,他快步入宫,未入殿门却见到门边站着一身朝服的萧峥,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冷漠,称呼更是疏离:“吴王。”
他抿了抿唇:“晋王。”
一边有人小声提醒:“吴王殿下,需改口称摄政王了。”
他大惊,不可思议地瞪着萧峥,后者却一如继往的冷淡。
“本王不信!”他甩袖要进门,一边一道小小的身影却吓得一闪而过,他低头看去,竟然是他的亲侄子,可是这孩子竟然被他吓得躲去了萧峥的身后,只露出一双小鹿般的眼睛盯着他。
果然,他身边的亲人没一个相信他,哥哥、侄子,都跟他的母妃一样。
这世上,需要什么,还是要靠自己争取!
他冷哼一声,收回了脚,目光幽深地看了一眼萧峥,转身就走。
刚回府,便看见厅中坐了满满一屋的王爷。
“十三弟,怎样?十七弟真的被封为摄政王了?”
“就是,陛下不会真做了这样的决定吧?”
“那小子凭什么做摄政王?陛下还真不担心他篡位啊!”
“哼,||乳|臭未干,难当大任,陛下究竟是不是病糊涂了!”
“看来我们都要表态才行,怎么能让他这么容易得逞!”
“……”
萧峻一手叉腰,微微歪头,眯着眼冷笑,看着几人的眼神里满是桀骜不驯的寒光:“都不满的话,不如反了好了,只要你们有胆量。”
【四】
一旦要反,便不是说说的事情了,萧峻早已捏着几个王爷的把柄,他既然决定起事,这些人一个也别想溜走。
不过萧峥的应对比他想象的要更迅速,他来不及犹豫便退出京城,用手中仅剩的兵力退守江东。
七王之乱让大梁民心大乱,甚至连西戎都开始不安分。
当然,实际上它什么时候安分过?!
不过这对萧峻来说是个好时机,在江东休整后不久,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据江南,以长江为界,北望都城,严阵以待。
虽然萧峻脾气不好,但还不至于没有头脑,他想造反并不是一时头疼脑热,而是真的想要权势。
或者说,这世间谁不想要权势?
他在江南遍访名士,奈何谁都不愿出山帮他。后来好不容易听说一位名唤文金池的教书先生文采斐然,难得的脾气也好,便跑去延请,不曾想对方已然入土……
他便打算开科取士,但文人重节,竟没有几个来参加。无奈之下,他只好去跟江家通气。实际上他并不愿走上这步,因为这会让他想起自己跟已逝母妃还有亲哥哥的联系。
不是矫情,只是不想回想,走到如今,用不着后悔,更不会回头看。
可惜江家不待见他,或者说不待见他造反的事情,于是他脾气又上来了,直接撂下狠话就回去,却发现一干追随的兄弟们战战兢兢。
没多久,蜀王便叛逃而去。
啊,用皇室那边的话说,叫“投诚”。
萧峻派人去追,狡猾的蜀王却乔装改扮用替身蒙混了过去。他一时自傲又起,便干脆等着萧峥的应对。
那个家伙最近在弄什么新政,笑话,要让女子当官,看来你这个摄政王也要做到头了!
他开始拉拢江北地区的官员,渐渐扩大势力,将身边最得力的军师派往扬州,帮助广陵王治军,一切都在有序进行,江山权势,终究会落入他的手中。
某天晚上古籍,忽而念到范仲淹的那句“不来峻极游,何能小天下”,他心中微微一动,竟忽然很想去看看太室山的峻极峰是何模样。
恰好身边的侍妾红绸进来陪伴,见到他模样怔忪,讶异道:“王爷这是怎么了?”
萧峻回神一笑,叹道:“本王在想,以后若是不在了,能埋骨峻极峰就好了。”
红绸闻言不禁愣了一下。她是萧峻退往江南时在路上救下的孤女,无依无靠便收留在了身边。萧峻虽然年轻英俊,可是对男女之事并不热衷,所以这么久了,也只有她一人陪在身边。听他这么说,红绸只道他是担忧前途,并未多想。
正要就寝,门外忽然有人禀报说寻到了林瑄的踪迹。
萧峻闻言立即披衣出门,脚步急切。他知晓林瑄在江南一带的影响,所以一直在寻访,没想到终于被他找到了。
【五】
林瑄实际上正带着夫人梁庆德准备连夜渡江去江北。天气凉了,风很大,这样的天气连夜渡江其实很危险,但是他不能留在这里等吴王来找他。
萧峻骑马赶到时,身上只着了素白的中衣,乌发也四散在耳后,随风扬起,一点也没有平日火爆脾气的模样,反倒显得俊逸风流,温和多情。
熊熊火把照亮了江边,他看见刚刚驶离岸边的小舟上站着一名男子,火光之下的相貌隐隐有些熟悉。皱着眉想了一瞬,却没有头绪。
身边的弓箭手已经摆好架势,只等他一声令下便能将人拿下,然而下一刻忽然从船舱里冲出一人来,一把拽着林瑄就往船舱里推,口中带着哽咽:“快躲起来!我们要死也要死在一起!”
萧峻蓦地怔住,他记得这声音,竟然是他的九皇姐,庆德公主。
难怪觉得那男子熟悉。
不过他早已放下当年的执念,自然也就毫无顾忌。冷笑了一下,自己接过长弓射出一箭,却终究只是射在了船舱上,但是颤动的箭羽还是让梁庆德吓得叫出声来。
“吴王,你……”
她似乎想求情,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林瑄已经将她拉着护到身后。
萧峻摆摆手,大声道:“走可以,只要老天让你们平安过江,本王也不阻拦,但是最好永远别再出现,任何人面前都别出现!”
梁庆德一脸讶然,林瑄也有些震惊,而后朝他拱了拱手,拉着梁庆德走进船舱,小船便直摇而去,渐渐隐于黑暗中。
萧峻随意丢了长弓,一手牵着缰绳,一手叉在腰间淡笑。
他就是这么骄傲的人,既然要走,他何必要拦?就算林瑄以后会出现在萧峥面前又怎样?他也照样可以赢他。
天底下又不只有他萧峥一个人会打仗!
作者有话要说:吴王自负高傲,活的真实,虽然是反派,但是我很欣赏他的性格,于是忍不住写了这个番外~其实本来还想写萧端的番外的,但是我太爱他了,以致于都不想写了(喂!= =)好啦好啦,其实萧端有个专门的坑,但是还没准备好,以后再决定要不要发吧,悲催的我有太多想写的了,倒地抽搐~求留言求撒花啊啊啊啊……
有峰峻极(下)
萧峥在江北堤岸边除贪之时,萧峻其实隔着江面远远地观望过一阵,只依稀看见黑压压的人群,便冷笑着离开了。
之后朝廷开始陆续产生变动,那位因新政而迈入仕途的女子竟然大大咧咧地平步青云起来,越做官越大。萧峻既觉得好笑,又有些欣赏。
毕竟这世上不是谁都是靠运气的,想必那个女子也是有些门道的吧。可惜,听闻还是江南的,怎么偏生跑去京城了呢?不然也可为己所用啊!萧峻摇头感慨。
青海国女王与他家侄子定下盟约时,他的心情有些复杂,因为一方面意味着朝廷要开始对付他了,另一方面他又十分期待这一日的到来。
两方都开始养精蓄锐,千钧系于一发,彼此俱是紧锣密鼓地部署着,只需一方动作,便会掀起滔天狂澜。
红绸垂着头进屋,心事重重的模样,萧峻并未在意,他并不是个温柔的男人,所以也不会去在意女人的心情。
“听闻朝廷派兵来了,还是摄政王亲自领兵的。”红绸小心翼翼地站在他跟前,看着他在书桌前研究地图。
“嗯……是有这么回事。”萧峻回答得心不在焉。
“王爷,您……会没事的吧?”
“嗯?”萧峻抬眸,脸沉了下来:“你不相信本王能胜不成?”
“不是……只是……”红绸眼神闪烁,吱呜半晌,终究还是没有将对他的担忧说出口,萧峻已经不耐地摆手示意她出去。
……
起初有广陵王的二十万大军抵挡,萧峥应该没那么容易就能胜出,哪知江家竟然出面收买了他最为得意的军师,顿时草包广陵王兵败如山倒。
萧峻怒气冲冲地跑去找人算账,江家倒是跑得快,统统躲避去江南了。
我不负人,人却负我!好得很!他咬牙切齿,等本王一统天下,管你们什么血缘亲情,统统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然而接下来却如有天助,萧峥渡江首战便告捷,一时间战神之名四散不止。那些贪生怕死的家伙忍不住又跑过来唠叨,竟然叫他退守到无锡苏州一带。
笑话!不过就是死了个广陵王,不过就是成功拿下了镇江,说到底也只是个带过几年兵的毛头小子,有什么好怕的!
不过那也的确是个难缠的主儿,竟然动不动就派人马蚤扰,要么就直接干上一场,这么不干不脆,还做什么摄政王?!
他忍无可忍,最后竟然直接站在城楼上对着退去的马蚤扰分子破口大骂。
骂归骂,战事还要继续。他冷静地安排,命其他几人以合围之势将萧峥包围,却不曾想他还有胆量大大咧咧地闯了进来。
哼,来得正好,好叫他知道什么叫有来无回!
萧峻在红绸担忧的眼神里披甲上阵,落下城门,以破釜沉舟之态出现在萧峥面前。
虽是初冬,阳光却很耀眼,他眯起眼睛看了又看,恍然发现,原来时间还是在彼此身上刻下了印记。
萧峥早已不是什么毛头小子,若说当初的气势只是隐隐外露,偶尔会掀起狂潮的瀚海,如今他却只是一湖碧波,表面沉稳无波,内里也许掀起的狂澜比海上更甚。
两人就那样对视着,过往三十多年的人生都好像在极短的时间内回顾了一遍。
萧峻觉得可笑,萧峥居然说若是投降,念在他是皇帝的亲叔叔,可以饶他不死。
他要是指望着靠这点血缘关系活着,当初就不会义无反顾地走出京城!
过了这么久,这个对手终于站在了自己面前,想来,今日也合该是个了断的日子。
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手,他的队伍被一招请君入瓮困住,而连日来“战神晋王”的名号一直动摇军心,下面恐怕会越发艰难。
萧峻忍无可忍,一拍战马,手执长枪冲了过去。然而萧峥抵挡的力道也不弱,近距离对峙,才发现眼前的人已经的确不再是自己当初认识的那个少年萧峥了。
他甚至会用言语刺激他:“不过如此,吴王除了口气之外,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了。”
“混账!”虽然知道那是激将法,但萧峻一向最受不得别人轻视,自然气愤难忍,长枪一挥,再度袭来,两人翻身下马,变为近身搏斗。
实际上在落地的刹那萧峻便察觉到萧峥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那是一种必胜的自信,他心中也明白几分,自己武艺不及他,恐怕难以脱身。
然而纵使战死沙场,又有何惧?成败天定,事在人为。人生匆匆百年,起码他为自己想要的东西争取过,身为男儿,至少活得不算窝囊!
手中长枪刺向萧峥的肩窝时,腹间猛的抽痛,微微低头,对方的长剑也已透背而出。
天地仿佛都失去了一切声响,周围喧闹的打斗声幻灭无声,眼前的人也有些看不分明。半晌,只传来萧峥似叹似诉的低语:“你输了……”
他狠狠地瞪着他,心中万分不甘,但没有反驳。
输便是输,他虽自负,却还不至于输不起。
倒下的一刻,耳边似乎隐隐传来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大概是红绸吧。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闭了眼,没有犹豫,更无留恋……
【尾声】
萧峥进入金陵府后,见到了红绸,她的脸有些异样的潮红,眼神却有些涣散,呆呆地坐在吴王居住的行馆中。
见萧峥进来,她忙不迭地起身拜倒,一身大红的衣裳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然后她哭着请萧峥厚葬吴王,称他生前有遗愿,希望他能达成。
萧峥一一用心记下,回过神来时,面前的女子已经捂着胸口倒下,口鼻都溢出血来,显然是早就服了毒……
吴王没有子嗣留下,所以不存在什么安置的问题。当然照他身边人的说法,那是他故意不愿留下任何血脉。
他曾对红绸说过,跟着他这样的人其实并无保障,她若要走,他绝不强留。
在他看来,这世上根本没人会在乎他,他早已习惯,自然也不在意。
萧峥吩咐将红绸厚葬,然后写信给皇帝,说要护送吴王遗体去河南的太室山。
这便是萧峻的遗愿,当日不过对红绸随口一说,她却记得清楚。
这世上还是有人在乎他的,只是他从未发觉。
皇帝陛下对此自然不解,虽然是自己的亲叔叔,可是这是反王头目,没必要为了他长途奔波,即使要去,也不该让摄政王亲自护送。
可是萧峥还是固执己见,护送萧峻上了路。
这位十三皇兄曾在他幼时领着一群兄弟欺负过他许多次,彼此之间根本没有什么好感,更别谈什么亲情了,然而从战场上相遇的那刻起,萧峥就知道,这是个值得钦佩的对手。
他大概是他们这辈皇室中活得最为真实的一个人了,想要什么,放弃什么,都是发乎于心,不会躲躲藏藏,也不在乎他人看法。
然而江山基业,容不得颠覆,百姓民生,亦由不得他这样火爆脾气的人来主宰。
到达太室山时,嵩山少林的方丈本要下山来迎,被萧峥好言谢绝,但还是延请了几位高僧随他一同入峻极峰为萧峻的亡灵超度。
其中有位僧人一路昏昏沉沉,像是在瞌睡一般。萧峥不免多瞧了他几眼,竟隐隐觉得有些熟悉,但是一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直到那位老和尚自己双手合十对他笑道:“阿弥陀佛,摄政王忘了当初相国寺里的那次求签了么。”
萧峥恍然大悟,人生果然处处充满机缘,当日不过一眼,不曾想今后竟还有可能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