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对薛长乐来说,那个旅行箱,实在是再眼熟不过了。
他当初就该直接宰了薛哲!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薛长乐咬牙。
“……导游?”不赦侧了侧头,不确定地说。
“……”刺啦一声,倒霉的书终于裂了。
不赦谷。
半脸人挂在一节树梢上,晃晃悠悠地看着天。
小鬼走了,那个笑眯眯的讨厌家伙也走了,不赦谷又变得跟往常一样无聊了。
他说是天下大可去得,可在这儿住习惯了,又有些不太想走。
哎……
心里酝酿出的那点愁绪还没持续上三秒,半脸人猛地一愣。
他是看错了么……怎么好像看到了那个小鬼?
半脸人不信邪地揉了揉眼,然而幻觉并未消失,反而越来越近,一直来到了他所在的树下。
“你回来干嘛?”
“探亲。”
“那小子呢?”
“工作。”苟文卷把收到的震惊全数化作催坑的热情,薛哲正被他搞得死去活来。
“你不好好待在外面,跑来跑去地很容易么?”半脸人恶狠狠地瞪着他,试图把某人直接瞪回去。
不赦认真地点了点头:“没关系,我认识一个很好的导游,来回很方便的。”
“……啊?”
咖啡馆。
“我可总算是活下来了……”薛哲趴在桌上呻吟道。
“恭喜。”苟文卷看着他直磨牙——这王八蛋扔下个坑就跑路了,好险最后又及时滚回来,否则到时候断了更他该怎么跟怒火熊熊的读者交待啊!
“我说娟儿,你真不是借机报复我?”薛哲这几天赶稿赶得想死,这会儿闲下来,顿时觉得苟文卷显然是假公济私了。
“就是报复你了怎么地?”苟文卷斜眼,“你倒真是够朋友,我千辛万苦为了你一条短信跑去爬山,结果你……”
“我又不是故意的嘛。”薛哲心虚地别开眼。
他也很郁闷好不好,天时地利都有了,就差一点点就可以再进一步,结果被苟文卷这么一搅和……全泡汤了。
“你要是故意,我就不至于这么客气了。”苟文卷哼道,“而且你居然还上山了……”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背背山,我只不过是觉醒得早而已。”薛哲懒洋洋地说,“怎么,现在发觉你其实暗恋我多年后悔没先告白了?”
“呸!”苟文卷义正词严地表明立场,“你喜欢男人女人我不管,可你怎么……”
一想到自己心中的多年偶像居然被薛哲搞上了,苟文卷就觉得心如刀绞。
相比之下,“多年好友居然成了gay”这种“小事”,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了。
“这就是命啊。”薛哲深沉地叹息道。
“命你个鬼。”苟文卷直接白眼过去,“不过说起来,这次这件事我觉得很有教育意义。”
“什么?”薛哲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苟文卷——这人受刺激过大终于失常了,还说什么教育意义?
“我们家老大那句名言你还记得吧?”
“弃坑挨雷劈,烂尾遭天谴,对吧?”听上去威慑十足,不过要是这一句话就能吓唬了作者,网站的花名也不至于是“月球表面”了。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比起‘雷劈’这么实际的问题,‘天谴’过于不温不火,毕竟谁都不知道天谴是怎么一回事,”说到这个,苟文卷眉飞色舞,“经过你这件事,我终于找到了改进方法!”
“……改进?”
“听好——”苟文卷轻咳一声,扬声道:“弃坑挨雷劈,烂尾菊花残!”
砰的一声,薛哲一拳砸到了桌子上。苟文卷却恍若未闻,继续眉飞色舞地解释:“本来呢我是想用‘烂尾断背山’,毕竟我也不知道你俩的具体情况,万一用错就不好了。不过这年头搅基是潮流,我觉得光一个断背山震撼力不足,就只好用了杀伤力更大的菊花残——反正我觉得吧,以阿哲你的宽宏大量,应该不会介意这一点点小事……”
“你给我滚!!!”
十恶不赦·全文完
番外·除夕
除夕,阖家团圆的日子。
“今天晚上回来过吧。”
“老爸能让?”
“是他让我打的电话——当然,他没直说就是了。”电话那边的包暖叹了口气,“别买东西,这时候什么东西都贵。”
“知道了。”
“对了,你那个……今天先别带回来。”
“理由?”
“为了你爸的心理健康着想,还是循序渐进比较好。”
“OK,明白了。”
挂上电话,薛哲深深地叹了口气。
感情或许可以是两个人的事情,可要在一起,就不得不面对更多东西了。
不赦那边还好说,他这边要承受的压力可不一般……还好老妈开明些,老爹呢,虽然一时不肯接受,不过现在看来也磨得差不多了。
薛哲心里想着,忽然感到腰上一紧,有双手环了上来。
“怎么?”微微一愣之后,薛哲笑眯眯地向后靠了过去。
“……”抿着嘴沉默了一会儿,不赦开口:“没关系么?”
“放心、放心,”早已猜到他在想什么,薛哲道,“我爹拗不过我的,青出于蓝胜于蓝么。”
这种狗屁不通的理由大概也就薛哲举得出来——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赦抱得更紧了些,却没再开口说什么。
“晚上要留你一个人了,没问题吧?”
“我又不是小孩子。”不赦不满地说。
就是准备好的年夜饭材料估计用不上了,有些可惜。
虽说这段时间磨练下来他的厨艺水涨船高,可就自己一个人,他实在没那个做出一桌子来的心。
“是是是,不是小孩子——”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薛哲启程去了父母那里。留下不赦一个人在家,百无聊赖地翻着电视节目。
他还是挺喜欢看电视的,无论是新闻还是电视剧,又或是那些花样百出的娱乐节目,他都能从中找到不少趣味。只是此时,往常有意思的节目变得索然无味,让他的手指在遥控器上按了许久,也不曾停下。
难道就像阿哲说的,过年期间的电视节目统统不能看?
第一次在这边的世界过年,不赦有些犯愁。
还是……因为他不在呢?
微微叹了口气,不赦把遥控器扔到沙发上,扫了眼电视屏幕。上面正好有个辩论赛,讨论的是过年要不要回家,正方辩手正激|情洋溢地陈述回家的重要性与必要性——家,是每个人最亲切的地方,心灵无法脱离的港湾……
家……啊。
心里无端的烦闷起来,不赦坐下又起身,走了几步复又坐下,来回几次之后,他终于忍不住,拿起了挂在一边的外套。
“爸,我回来了。”
“哼!”
得,还是老样子。
心里翻了个白眼,薛哲笑眯眯地把手上拎着的东西拿到一边放下,并果断忽略了包暖“叫你不买你还买”的温柔抱怨。
“最近身体怎么样?”
“哼!”
“看起来气色不错啊。”
“哼!”
“爸,那个你放着,我来就好。”
“哼!”
“……妈,改天记得催我爸去看看口鼻喉科,这哼哼哼的别把鼻粘膜哼坏了……”薛哲忧虑地说。
“小兔崽子!”薛此荣磨牙。
“他是小兔崽子那你跟我是什么?”包暖果断出现护航。
“就是啊爹,您别骂自个儿……”趁老爹下一句没出来之前薛哲赶紧转换话题,“那什么娘,晚上吃什么?”
“我的手艺你不放心么?”包暖笑吟吟穿上围裙,“过来,帮忙。”
“来喽~”赶紧趁机躲进厨房。
厨房里,母子俩相视一笑,在彼此眼中都能看出无奈味道——薛此荣肯让薛哲回家吃饭证明他有那么点点头的意思,不过眼下这个哼哼哼的态度来看么……就算心里同意了,脸上估计还得僵一会儿。
晚饭质量很好,一家三口吃得也算其乐融融。薛哲格外殷勤地帮老爹多挟了几次菜,薛此荣虽然还是绷着一张脸,不过好歹是都吃下去了。
等吃过晚饭,薛老爹托辞“买烟”出门溜达,把空间留给了薛哲跟包暖。
“你爸这段日子很不好受。”包暖叹了口气,道,“虽然我们也不是老封建,知道这事儿不是什么病,可他……还是希望你能传宗接代的。”
薛此荣再怎么有叛逆精神,终究还是难免希望有个孙子传承香火的传统思想。一直以来他都怕那个“魔门廿代而终”应在薛哲身上,让他出什么意外,可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应法。虽然说儿子喜欢男人跟儿子死了比起来要好太多,可要接受的话……
“我知道。”薛哲嗯了声,嘴角扯出一个极淡的苦笑。
“不想说什么么?”
“能说什么?我很抱歉,但是这个……”薛哲叹了口气,“我喜欢的就是那一个,很难改了。”
“你啊……”包暖顺手敲了薛哲一下,“从小就这样,平时老老实实,一旦拗起来谁都拉不住。”
“我就是这样嘛……”薛哲小声说。
“算了,我相信儿子的眼光——不过话说回来,要是你选错了,可也别怪爹娘不给你把好关。”
“知道啦。”
这也就够了,薛哲没指望他爹能一下子就接受自家儿子喜欢的是个男人这么个惊世骇俗的事实——就连他相对开明的娘都只是“接受但不支持”而已——但是他肯思考,肯去试着接受,已经让薛哲觉得庆幸。
他的人生还很长,而他有信心,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跟不赦好好的一起生活,生活得,让父母接受这是他最好的选择。
“对了,回去的时候记得把这个拿着。”包暖从沙发旁边拿过一个纸袋,薛哲接过来瞄了眼,发现是两条围巾,“前几天恰好看见有毛线打折,我最近也没什么项目,就抽出点时间织了两条。”
“谢了,妈。”
此时忽然传来一阵巨响,薛哲知道是在放礼花了,便兴致勃勃地拉了包暖出去看。
他家在二楼,不算高,周围的高层建筑物又太多,好端端的漂亮礼花愣是给挡去了多半个,薛哲跳着脚转来转去看了半天也没看成,郁闷地直想挠墙。
包暖倒是没什么兴趣看礼花,屋里闷,能在外面吸吸新鲜空气也好。她悠哉游哉地靠着围栏,眼睛不经意地一扫,却注意到了下方的某个人影。
不会吧……
心里感到一丝好笑,包暖慢悠悠踱到儿子身边,顺手戳了戳。薛哲先是一愣,眼睛往那边瞟了下,整张脸瞬间黑了下来。
这家伙……
磨了磨牙,薛哲掏出手机,拨通了某个号码。
手机忽然振动起来,不赦一愣,然后手忙脚乱地把电话接了起来。
“在么?”
……果然,是阿哲。
眼睛朝着上面的阳台看了看,不赦小心地把自己的身影藏在一棵大树后面:“阿哲?”
“是我,你现在在哪儿呢?”
“家里……”
“看春晚呢?”
“嗯。”
“有意思吧?”
“对,很有意思。”
小心地搪塞着,不赦却不知那边薛哲脸上已经笑得很狰狞了——撒谎都不会撒!这会儿才七点半,哪来的春晚?
还有意思呢……
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薛哲往旁边看了眼,发现自家老妈正笑得异常开心。
这会儿,他还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生气了……
磨了磨牙,薛哲笑眯眯地继续开口:“小赦。”
“嗯?”
“我最近有了个无聊的兴趣,老是想跳楼。”推开阳台窗,薛哲淡定地跨过了栏杆。
几乎是在他下落的同时,一条黑影飞快地自一旁大树后冲出,在他即将落地的那一刻,黑影的双手及时伸出,把他死死地拦在了怀里。
“哟。”看着脸色苍白的不赦,薛哲笑眯眯地摆了摆手。
“阿哲你!”不赦咬牙——他难得这么想咬薛哲两口。
“小赦你实力见长啊,一句话的功夫居然能从家里跑到这儿。”薛哲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不赦不说话了,只是恶狠狠地瞪着薛哲。
“放心,我以前被老妈关在家里做卷子的时候跳过好几次的,”看了眼楼上的包暖,薛哲又凑到不赦耳边小声说,“跳下来可比空手爬上去容易多啦……”
总算稍微消了点气,不赦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他赶紧抬头,正好对上包暖笑吟吟的眼。
“不错啊。”包暖说。
看那速度,估计刘翔跟罗伯斯捆一块儿都快不过他。
“阿姨……”不赦小声道。
包暖并未接话,只是又笑眯眯看向薛哲:“怎么,打算回去了?”
“这个么……”薛哲左看右看,光笑不说话。
“得啦,你们两个回去过年吧,我有你爸你爸有我,够了。”包暖回了趟屋,拿来薛哲的外套跟那两条围巾,甩手丢了下去。薛哲忙不迭地接过,穿上大衣。
想了想,他又顺手把两条围巾抖开,一条挂上自己的脖子,另一条,则给不赦围了上去。
真是……明明天都这么冷了,这家伙还是只穿一件大衣也敢往外跑,不知道冷热么?
“下次来的时候,记得换称呼。”满意地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成果,包暖最后看了眼不赦,不经意地提醒道。
不赦先是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用力点了点头。
飒飒寒风吹不冷被温暖包裹的人,并肩走在路上,薛哲只觉得自己的心情是这段日子以来前所未有的轻松。
唯一可惜的是,老天似乎注定要他的除夕夜多点麻烦……
看着站在前方不远处虎视眈眈的薛此荣,薛哲心里暗叹了声,老老实实地冲老爹点点头:“爸。”
“你……”看看薛哲,再看看站在一边的不赦,以及他们两个脖子上一模一样的两条围巾,薛此荣的表情很是微妙。
这围巾的颜色他认识,前几天包暖一有空就抱着一团毛线慢慢打,枉费他还以为那是给自己准备的……
一方面怒,一方面还忍不住吃自家儿子的醋,薛此荣的心纠结得都快扭了。
“爸?”自家老爹光站那儿不说话,一张脸上还五颜六色个没完,薛哲忍不住小心叫了他一声。
“你小子……”千言万语堵在嗓子里说不出,最终,还是化作一声重重地冷哼。
伸手到口袋里掏了掏,薛此荣冲不赦抬抬下巴:“过来。”
不赦略一迟疑,走了过去。
“伸手。”
照做。
啪。
一个红纸包被薛此荣拍在了不赦手上。
不赦低头看了眼手上的纸包,再看看薛此荣,不由愣住了。
“好歹也是过年。”薛此荣淡淡道。
“爸……”薛哲有些感动。
“哼!”
“……爸,你真该去看看鼻子了。”
番外·狗男男
[大人,你最近谈恋爱了么?]
屏幕上跳出这条消息的时候薛哲正在喝水,一眼扫过去他险些呛着。
咳嗽两声,他赶紧问回去:[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谁让大人你改邪归正了啊……]屏幕那边发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省略号。
薛哲咧咧嘴:[有么?]
[最新一篇文居然是同死,过程中也没有背叛啊阴谋啊反目啊,太不符合你的一贯作风了。]有人插话进来,[据说被爱情滋润过的人写出来的东西会比较温情……]
温情……那叫温情?
薛哲无言对苍天,想了想,他应付了几句之后,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
其实要说是跟感情有关也差不离,不赦在发现不可能让薛哲放弃写文之后,转为要求薛哲至少给文中之人一个好点的归宿——不赦的逻辑说穿了很简单,只要薛哲笔下除他之外的人都有了喜欢的人,那么就算他们有朝一日穿过来,也不至于跟他抢人。
对于这种不知道该说事深谋远虑还是天真过头的做法,薛哲啼笑皆非之余,倒也很配合的照做。
当然,一下子改过风格是不可能,不过稍微笔下留情一点,放苦命情侣一条生路——或者至少让他们死在一块,倒也不是不能。
不过即便如此,要他承认这是因为“爱情滋润”那也是万万不能的,又随便聊了几句,薛哲打开文档,打算趁着心情正好写点东西。
眼睛无意识的掠过右下角的时钟,看到最前面的数字已经跳到“12”,薛哲微微一愣。
对了,记得他说今天中午会回来吃饭的?
今天一直在下雨,虽然带了伞,可风这么大,估计也快湿透了。
看看已经打开的文档,薛哲无奈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晃悠着朝厨房走过去。
也是巧了,他刚走到大门附近还没到厨房,忽然传来一阵门响,他还不及反应,房门已被打开,湿漉漉的不赦走了进来。
“哟。”跟不赦对了个正脸,薛哲心情颇佳地打招呼。
他心情好的原因有一半出自不赦手上拿的东西——他一手拿着滴水的伞,另一手却举着一根烤肠。单凭香气,他已经能判断出那是距他家一站地的“老李烤肠”家出品。
估计小鬼湿成这样有一半原因是因为他提前下车去买这个……想到这儿,薛哲嘴角不由轻轻勾了抹笑。
不赦看到他之后却是一愣,犹豫了一下,才小声道:“阿哲……”
这反应不对啊……
微微皱了皱眉,薛哲退了半步,上下打量着不赦。
他今天穿的是件带帽子的运动衫,湿得很厉害,貌似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不知为何,不赦看起来好像胖了不少……
……胖?
目光慢慢移向不赦腹部——那里看起来明显比往常凸出不少,而且……还在动。
……等等,动?
似乎是知道不可能瞒下去,不赦叹了口气,伸手,拉下拉链。
吱——
一个脑袋应声叹了出去。
黑色的毛,夹带着几点黄|色,水汪汪的黑眼睛,湿漉漉的黑鼻头,尖嘴翘耳朵。
那是……
“狗?”
时见倒回到大约二十分钟之前。
因为一场意外的插曲拿到了半天假,不赦的心情很好。
他对自己现在的工作还是很满意的,不算忙,请假也方便,杨勉这个老板开出的薪水也颇为厚道。唯一一点让他头疼的地方在于那些前赴后继的女学员——他带的班相对来说难度较大,对身体素质的要求也高,并不适合女性,然而他的女学员确实最多的。
究其原因,无外乎是因为杨勉把他的照片印在了招生宣传单上……
好在他的性格摆在那儿,那些女学员最大胆也顶多是搭讪一下,基本都会在三句话以内败退。不过这似乎并不会挫败她们的热情,让不赦好生头疼。
雨势似乎又大了几分,不赦把伞朝着右手挪了挪,把手上拿的两根烤肠严密地防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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