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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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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天日积月累,他早已不是当初的少年。

以前总要花上不少时间在捕猎上,可现在,若不是他手下留情,怕是这山上的飞鸟走兽都要被他抓个干净。

皮毛换来的东西自然更多了些,偶尔,他会让山民帮他捎一壶酒上来。

“酒?”看了眼被不赦放在眼前的东西,男人眼中滑过一丝惊异。随即,他冷哼了声,一把把酒瓶子抄了起来。

“别以为拿这玩意儿出来我就会答应你……别想出去!”

“我不想出去。”他摇了摇头,“只是给你而已。”

他曾经深深的厌恶此人,即便是他教了自己一身武艺。在他看来,这人,便是自己一直以来得不到自由的关键。

可现在想想,若不是有他竭力照顾,母亲死后,自己也早该死了的。

“……想讨好我?别以为老子会中你的套……”他瞪了不赦一眼,嘟嘟囔囔着走了。

不是想讨好你……只是想对你好一点。

他曾经很努力地想对另一个人好一点,只是现在,想做也做不到了。

时间一点点地走,他终于不再算是个孩子。

“外面的人到了这时候要搞个什么‘冠礼’……你是别想了,随便吃点好的,犒劳犒劳自己吧。”男人这么说,然后扔下一小壶酒——应该是他平日里从嘴边省下的。

以他之嗜酒如命,这真是非常难得了。

酒……啊。

——“听好了,不管谈恋爱还是喝酒,都要等二十岁以后再说!”

过了这一天,他就真的二十岁了。

打开酒壶,往杯子里倒上一杯,他一仰头,将杯中薄酒喝了个涓滴不剩。

辛辣的味道一瞬间在口中蔓延开来,呛得他忍不住咳了好几声,一直咳一直咳,最后连眼泪也呛了出来。

他好像很久没做梦了。

在刚回来的那段日子里,几乎每个晚上,他都会被梦境困扰。

那并不是噩梦,事实上,那应该算是很美好的梦。

梦中,他并没有回到这里,而是依旧留在薛哲身边。

他把水送到了薛哲手上,薛此荣找来了安德烈,把某个莫名其妙感冒的家伙狠狠训了一顿。

被训了,他自然不可能老实受教,又在私底下嘀嘀咕咕抱怨连天,直到被薛此荣拎到医院去。

他也去了,陪着那个不会乖乖呆在医院里的人,看着他筹划“逃跑计划一二三”……

每一次梦中,他都会以为那是现实。

可是梦总是会醒来的,睁开眼,他依然是在冰冷的不赦谷中,孤单一人。

好在一天一天下来,总是会习惯的。

“你跟你娘一样,是个傻人……”一日醉后,男人忽然说了句让他吃惊的话,“……死都还想去找那个男人,他到底有什么好的?”

“那个男人?”微微皱眉,他敏感地觉得,这句话可能与他的身世有关。

他自记事起便住在不赦谷中,若不是母亲教导,他还不知这世上还有除了不赦谷之外的世界。

他也清楚自己该有个父亲才对——男人虽然似乎担任着这个职务,可是不赦能确定,他与自己并无血缘关系。

那个让母亲一直念念不忘的男人,是谁?

男人似乎发现自己一时失言,不肯再说。但疑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很难拔除。

不赦犹豫再三,还是潜入男人的房中,找到了一纸书信。

让他震惊的是,这封信竟是母亲写给自己的。

她在上面,让不赦带着她留下的玉佩,去陵城越王府。

——你的父亲,就在那里。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他还在震惊,男人却突然折返,看着不赦手中书信,他顿时勃然大怒。

“你……”为什么要扣下这封信?

“你想去?”看出不赦已经看到了那封信,男人的声音陡然一锐,“别痴心妄想了,就算你去,人家会认你这个不赦谷出来的人?”

“还是说你觉得,有了这么个身份,就能再去找当初不要你的那个人?”

他的话刺得不赦心中怒火陡升,只是最后一刻,他生生按下了自己的火气。

男人的话确实说得很难听,还提到了不赦最不想别人提到的事,只是……

他眼中的惊惶担忧,并非虚假。

即便男人再三阻拦,为了母亲的遗愿,不赦还是决定出谷一行。

临行前,他犹豫再三,终于还是从枕下摸出了那个小小的布袋。

自从发现这张卡片并不像他想象中一样结实耐磨之后,他便不再时时将它拿出来观看摩挲,而是拿了布包起来,小心放好。

现在,就算不打开布包,只要闭上眼,他依然可以想象出,照片上的人微微笑着的模样。

他原本想把它留在这儿,可想到自己这一去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还是又将它带在了身上。

“蠢货、不知死活……”走出房门,依旧可以听到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不赦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出了不赦谷。

“你是姐姐的孩子?!”

越王府奢华得让不赦几乎难以想象,但最让他吃惊的,是眼前一身雍容华贵的妇人。

那张脸……与记忆中的母亲,几乎一模一样。

微微点了点头,他从口袋中取出白玉牌,放在桌上。

丝毫不顾身上绫罗绸缎,妇人直接扑了过来,手捧着玉牌,眼中泪如珠坠,大颗大颗打了下来。

“姐姐……姐姐……”她以手掩口,却止不住支离破碎的声音,哭得几乎不能自已。

哭了一阵,她终于慢慢平静了些,通红的眼望着不赦,哽咽道:“放心……既然你来了,为我那苦命的姐姐,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她……承认了?

不赦有些惊讶地看着依旧在不住擦着眼泪的人,他本以为自己要多花许多功夫,可想不到,这么容易,便能……有亲人?

那与母亲极似的容颜,一点点软化了他心中的防备。

妇人抽泣着命人上茶,自己则拿了玉牌,说是要去给父亲看看,以解他多年对女儿的思念。不赦心中泛起微喜,直到饮茶入喉的那一刻,他才觉出不对。

茶里有东西——

不等他反应过来,奉茶给他的老仆骤然发难,袖中短匕舞成一片雪光。

他使刀格挡,可那一点被他饮下的茶水中不知加了什么东西,害他手脚软麻无力,格挡几下,已见疲态。

不得已,他只得且战且退,寻机遁出王府。

狼狈不堪地逃了出去,不赦不及喘息片刻,第二波杀手又至。

原有的一丝对亲情的渴望,至此烟消云散。

那宛如母亲般宁静美好的面容之下,包藏的,却是如此……

越王府势力惊人,他几次试图逃出城去,可重重布防,他又毒患在身,屡屡失败,甚至招惹了追兵前来,以伤换伤,才总算击退几人。

好在天公作美,一场瓢泼大雨遮了天,让他摆脱追兵,逃入一家客栈,寻了间无人的房间,暂时休憩。

他跌倒在床上,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半丝力气。

冰冷的雨帮他摆脱追兵,可也冲走了他身上最后的热度,让他手脚僵冷无力。一直勉强压抑着的毒素在此刻爆发,吐了几口黑血出来,他挣扎着坐了起来,想把身上的伤口包扎一下。可几次尝试均告失败,他只能靠在床上,希望能熬过这一阵毒发。

方才的激战让他失却了鹿角刀,此时想起,便又是一阵伤痛。

他下意识摸索着原本放布包的地方,却摸了个空。

是掉在什么地方了吗……

想都不想便要出去寻找,只是刚一挣扎着站了起来,身上几处伤口便传来剧烈的痛楚,让他不得不跌回床上。眼前一阵晕眩,他倒在床上,慢慢蜷缩起身体。

就连最后的……最后的这一点,也保不住么?

他曾做过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会有人对他温柔微笑,会有人认真地为他筹划一切,会有人为他担心为他愤怒,会有人为还他一个清白而竭尽全力,会有人……

会有人对他说,你是我的家人。

那是一个很好的梦,他多想永远停留在那里。

只是现在,梦醒了。

“阿哲……”

“阿哲……”

“阿哲……”

多少次拼命压抑住的呼唤,终于在此时,逃了出来。

好冷……

70

70、第六十八章 ...

得得的马蹄声敲打着地面,猎猎的风吹过耳边,带出尖锐的呼啸。

“吁——”

薛哲口中呼喝,手上勒紧了马缰,马儿很是不爽的在原地转了两三个圈子,这才停了下来,喷出两个响鼻。

“骑得不错么。”沈越影自他身后打马赶了上来,“才一个星期的功夫就让你练成这样,要多练几天,我也赶不上啦~”

平心而论沈越影这绝对是谦虚——他们沈家的功夫一半都在马上,他会走路开始就踩着台阶骑小马,要薛哲真能一个星期就练得比他还强……除非他是成吉思汗再世。

要是平时他也没半点理由跟薛家的人谦虚,不过……瞄了眼那边从马上下来,正摸着马头若有所思的薛哲,沈越影觉得还是哄着他点好。

毕竟人家可是来散心的,万一受了刺激出了什么事,他没法跟杨勉交代……

薛哲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沈越影并不清楚,反正从杨勉含混的说法中可以分析出他大概遇到了很糟糕的事情,甚至在鬼门关走了一回。现在虽然平静下来了,可是心里的阴影还是没散,因此他便介绍了薛哲来沈越影家的马场散心。

等薛哲来,沈越影也觉得这人确实有点问题——虽说跟上次见面时模样差不多,该客气客气该玩笑时也玩笑两句,只是那双眼睛不知为何有些死气沉沉,全没了上次见面时的神采。

沈越影心里奇怪,不过杨勉千叮咛万嘱咐他千万别乱问什么,尽量顺着人来,他也只好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好在薛哲这个客人也算是不错,服从安排不提过分要求,除了特别喜欢骑马之外也没什么古怪爱好,不骑马的时候就安心待在宾馆里面玩电脑。相处几日下来,沈越影觉得他其实还是个颇可交陪的人,除了身为魔门门主这点很讨厌之外几乎没什么缺点。

一个星期玩下来,薛哲也活泛开了,精神了不少。这让沈越影颇有些得意——看,要不是我沈大公子亲身作陪,哪有这么好的疗效?

可惜薛哲的度假日程只有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他就得回去了,让沈越影颇感遗憾。

“哥,他干嘛不多待几天呢?我琢磨着再有一个星期,我就能完全把他给治好了。”看着载着薛哲的飞机远去,沈越影嘀咕道。

沈逾辉看了眼为了不能竞全功而郁闷的沈越影,轻轻摇了摇头——他虽然跟薛哲只见了几面,可他绝不相信薛哲光骑骑马就能快活了。

正相反,他觉得薛哲其实藏了什么更深的心思,只是他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装得太好,才让人察觉不出……

飞机上,薛哲问过了空中小姐,便掏出笔记本电脑,敲打起来。

这一周度假时间他一点也没浪费,除了骑马,剩下的时间全扔在了文章上,以每天将近两万的惊人速度在产文——这种速度即便对薛哲这种职业写手来说也是个颇为夸张的数字,有这速度作保,加上之前的存稿,他电脑中的《难渡》进度已经比连载的快了将近五十万,再写上几天,便能写到结局了。

这种高强度的写作方式很伤身体,就算是薛哲这种对自己身体素质很有信心的,也不敢长期使用,否则万一落下什么病,闹不好就是一辈子的事。

不过现在……

薛哲抬头看了眼窗外,只见晴空碧蓝,万里如洗,阳光灿烂的照射着四方,可却被挡在他黑沉的双眼之外,半点也透不进去。

下飞机还没走多远,薛哲就看到了难得换上一身休闲衣服的包暖。

“回来了?”见薛哲出来,包暖快步上前,挽住了薛哲的手。

她本就长得嫩,眼下又穿得鲜艳,站在一块儿,两人怎么看也不像母子。

“妈,你不忙么?”包暖现在在临山市某科研单位供职,就算上一个让她闭关半年的项目刚过,暂时没有投入下一个,那也不至于现在就能跑来接他吧?

“儿子回来了,我怎么也得来一趟吧?”包暖笑了笑,说。

……你儿子今年二十五诶……

虽然这么想了,不过薛哲并没把话说出来,只是点了点头,接受了包暖的好意。

两人并没回薛哲的家,而是在机场打了车,直接前往薛此荣的房子——事实上,送薛哲去沈越影那里的时候,也是由包暖陪同,一路坐出租去的机场。

薛哲的爱车“乌龟快”钥匙被父母收缴,一时半会儿是拿不回来。考虑到不久之前自己偷钥匙翻窗那么一出,薛哲倒也可以理解他爸妈如临大敌的态度。

毕竟那次他可真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若不是他老爹及时赶到把他从冷冰冰的墓室里拖出来,只穿了一身单薄的病号服还在发烧的薛哲再在上面多躺会儿,也就真该归位了。

鉴于此,在他病愈出院后,薛此荣对他采取了极为严格的监督措施,连包暖也被他拉下水。薛哲虽有些啼笑皆非,可想到这也是薛此荣的一片拳拳之爱,便只好认了下来。

虽说回了家,不过薛哲下午还约了苟文卷谈工作上的事,这是正事,自然获得出门批准。

——还好他家爹妈对儿子的工作不够了解,不知道这事直接在网上谈就得……

薛哲跟苟文卷约的地方是一家咖啡馆,见他进来,叼着个薯条的苟文卷也不含糊,直接摸出张卡就递了过来:“按你的要求预支的,密码就是你的作者号……”

薛哲嘴角抽了抽:“你还来真的?给我直接打过去不就得了。”

“气氛嘛。”苟文卷嘿嘿笑,“你不觉得这样特有地下交易的感觉,我还差了一句——货呢?”

薛哲摸出个U盘扔了过去:“都在里面了。”

“你也真行……”苟文卷掂掂U盘,“我记得按大纲你要结局还有将近七十万吧?这才几天啊。”

“人么,总是有无穷潜力的。”薛哲活动了一下肩膀,抱怨了句,“我现在还觉得我的肩膀嘎吱响……下次绝对不这么玩了。”

U盘里装的自然是《难渡》的文档,那张卡里面却是薛哲跟苟文卷就职的网站借的钱——准确来说也不是借的,而是提前预支的《难渡》剩下那几十万字的稿费。这笔钱按照正常流程,要到薛哲手里得等他把那几十万都贴完再说。但是薛哲却提出要提前拿这笔钱,作为交换,他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剩下那些写出来,而且保质保量。

薛哲提出这要求后苟文卷有些为难,毕竟这种事情没有先例,他曾问过薛哲缺多少钱,不然他先帮忙垫上也成。不过薛哲很坚持,他也只有打了个报告问上头该怎么办,好在他们老大通情达理,帮忙把这件事办下来了。

办是办下来了,苟文卷心里的疑惑却也越发扩大——他知道薛哲的家境,而且薛哲平时也不怎么花钱,本身的积蓄就有不少,有什么事,能把他逼到不得不拼命码字来预支收益的地步?

“我说阿哲……你不会干违法乱纪的事情,对吧?”踌躇再三,苟文卷还是问道。

“我家三代良民……”薛哲眼也不眨地扯谎,“能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那就是叔叔阿姨……”

“靠,你咒我爸妈?”薛哲横眉怒目。

“……你交女朋友了?”不是犯法,又不是家里有人生病,那就只剩下女朋友最可能烧钱了。

“早呢。”薛哲摇摇头,把这一项也否决了。

“那你要那么多钱干嘛?”

薛哲沉默。

他看了苟文卷一眼,叹口气,道:“算了……反正也得让你知道。”

又犹豫了一会儿,薛哲招了招手,把服务生叫了过来,示意她把桌子上的杯子盘子什么的收一下。直到桌子上清洁溜溜,他才深吸一口气,一脸严肃地看向苟文卷。

“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先说好,不管你听完之后怎么想的,我让你出声之前不许出声,我怕吓着人。”

“……好。”

十分钟后。

“……”

苟文卷脸憋得通红,手死死掰在桌子上,若不是这张桌子是被固定在地上的,以他的力道,掀个桌绝对是轻而易举。

他现在终于知道薛哲为啥要提前让人收拾桌子了——丫的连张纸巾都没留给自己!

“……说吧,我等着听。”薛哲叹了口气,低眉垂首。

“你TMD的!”苟文卷一拍桌子,端的是声震寰宇,骇得服务生小姑娘一跳,“你TMD!”

他抬手指着薛哲,从指尖一直抖到全身,脸色忽青忽白,眼睛瞪得滚圆,看上去恨不得把薛哲生吞活剥。

他嘴里又念了几句“TMD”,可实质性的内容却半个字也说不出,只能抖着嘴唇,嘴里自言自语地念叨:“我早该知道……早TMD该知道……”

觉得苟文卷这么发展下去有祥林嫂的趋势,薛哲咳嗽了声,道:“你先坐下……别吓着人。”

再让他这么搞,估计老板就该来赶人了。

苟文卷腿一软,整个人摔在椅子上,百十斤的分量压得椅子吱嘎一声惨叫。

他在椅子上瘫了半天,才总算坐直了,看着薛哲,开口:“他……人呢?”

“回去了。”薛哲言简意骇地回答。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睛闪了闪,只是他及时低头,挡住了眼中翻涌的情感。

“是不是他不回去你还不会告诉我?”

“废话。”

“日……”苟文卷又想拍桌,注意到旁边几个服务生惊恐的眼神才作罢,“有你这么当兄弟的么?明知道我……”

“就是知道你我才不敢说。”薛哲嘀咕道。

这么一说开,苟文卷也大约猜出了薛哲的用意,他皱了皱眉,看着正盯着重新送上来的一杯咖啡练瞪眼的薛哲,开口道:“你……难道是打算……”

“……嗯。”薛哲很轻的嗯了声——也就是苟文卷了,他现在能说说真心话的人。

爸妈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他们绝对接受不了自己儿子去做这么冒险的事……

“你疯了?”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苟文卷说。

“大概吧,我也不敢确定。?br />.ShuBao2.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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