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将你的秘密和盘托出,我也不多做隐瞒,如此,才叫坦诚。”忘忧从未想过会对一个相识不深的人说起自己的故事,除去前世种种,今生所遇大都如实相告,从蓝沁瑶对自己坦白身世开始,一桩桩一件件……
了尘默默听着,紧张处双眉紧拧,趣处眼含笑意。当忘忧讲道与子穆间艳事之时,他皱起眉头,“此处,略过便好。”忘忧却恶劣地屡屡“略为”提及。
忘忧像在为自己走过十几年做一个回顾总览,沉浸在记忆当中,讲道末处,她忽然停下,呆呆望着漆黑的洞外,感到一阵虚空,一阵晕眩。
“忘忧?忘忧?”了尘感到她的不适,伸出五指在她眼前晃动。
忘忧目光开始涣散,只觉心口阵阵抽痛,周身开始虚脱无力。了尘抱住她,焦急地呼喊,她能听到,可却没有力气回应。了尘拉起她的手腕诊脉,却瞧不出异象,片刻之后忘忧不仅失去意识,身体也开始忽冷忽热起来。
这时了尘猛然发现她手腕上显出一股细细的黑线,一直延伸往上,直指心口。她有幽昙圣血,不可能中毒!那唯一的解释,是蛊!了尘想到此,不禁开始慌乱。究竟是怎样的蛊,居然可以让她全无察觉?
事不宜迟,他抱起忘忧毫无顾忌地疾奔下山,锦州城内解蛊之人屈指可数。
“不好啦!不好啦!师父!”净心一头撞入了空禅房,焦急万分。
“阿弥陀佛,莫急莫慌。”了空不耐地看着自己这个喜欢咋呼的弟子。
净心收起戒棍,草草行礼,“阿弥陀佛,师父,方才巡山弟子来报,说了尘师叔他怀抱……抱一女子,下山去了!”
“什么?!”了空大惊失色,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罪过,罪过。净心,可还有旁人看见?”
“大约五六人亲眼所见,不过弟子已交代几位师弟莫要声张,请师父定夺。”净心如是答。
了空松下一口气,“好,做得好。净心,你快些回去叫上你净悟师兄下山,寻见你师叔行踪后速速来报!”
“啊?叫师兄?”净心有些不情愿地领命而去。
此时了尘背着忘忧夜入锦州城直奔天音馆。天音馆地处闹市,毗邻烟花地,虽是深夜却依旧华灯满布,欢歌不歇。了尘的到来,立时引来一阵马蚤动。
众目睽睽之下,宛若从壁画中走出的美僧人,怀抱一女子疾行奔走。女子身裹袈裟,乌发散乱,一双小巧的玉足若隐若现。
寻欢的客人无不叹其艳福无边,“啧啧,好个不守清规的和尚!”
“我倒羡慕他怀中的女子。”女子话一出口,立时引来身后几名浓妆艳姬出声附和。
“哎哟,女儿们呀,还不快去招呼客人!”老鸨叨叨着将围观的姑娘驱散,神情变得有几分凝重,悄声对身旁亲信吩咐道:“快去禀报盟主,了尘现身,怀抱一受伤女子,依稀便是离园那位。”
天音馆内乐声不断,歌舞正浓,却被急促的敲门声打断。“开门!开门!”未等门房来应,了尘已一脚将门栓踢断。
几个护院迅速围拢上来,但见天人模样的了尘皆是一惊,他冷冷扫过几人,径直登楼,“了尘求见天音馆主墨弦公子!”
了尘的闯入惊起厅中一众莺莺燕燕,舞姬乐师纷纷离席避让。上首轮椅中的男子缓缓抬头,“了尘?!”但见他怀中女子,眼波一沉。
“禅师深夜前来,想必有要紧之事?”墨弦抚摸着案上流光,淡淡开口。右手微微一抬,厅内人霎时间退了个干净。
“救她!”了尘轻扯袈裟,忘忧玉臂滑落,腕上黑线越发明显,已延伸到肩膀。
墨弦藏在袖中的手不自觉紧握成拳,但还是一派云淡风轻:“不知此女与禅师有何渊源?”
“她,她……实乃了尘恩人。”了尘小心翼翼将忘忧放在塌上,看向她的目光满是温柔。
“恩人?呵~她身上的蛊,我可以解,但要看禅师对恩人有多上心了。”墨弦推动轮椅来到榻前,翻开忘忧眼皮查探一番,胸有成竹。
“了尘愿为她付出任何代价!”话一出口,莫说墨弦,连了尘自己都被震住了。
墨弦悄然用袖子盖起被捏断的扶手,对了尘道:“银翼草一株,她至多只有十日时间,若是寻不得,记得带棺材来给她收尸。”
墨弦奇怪的表现让了尘疑窦丛生,虽看不到他面具下的表情,但他情绪的起伏却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不过了尘已没有多余心思纠结于此,因为墨弦的样子可不像危言耸听。
“你放心,在此期间,我保她安然。”墨弦抬起头,郑重地保证。
“多谢。”了尘说完,流连地看了一眼塌上昏迷不醒之人,纵身离去。几声啸响后,夜空中绽开绚烂的花朵,转瞬即逝的瑰丽映出他眼底的急切。
天音馆。了尘走后,墨弦召来胖管家,“催他速归!”胖管家领命而去。
墨弦抱起忘忧进入里屋,关上房门的瞬间从轮椅中纵身而起,将她放到床上,打开颈间瓷瓶,苦凉的气味窜入忘忧鼻尖,令她忍不住皱起眉头。墨弦在她耳畔轻声唤道:“忘忧,是我……”
忘忧也不知在这黑暗中徘徊了多久,直至光亮和声息透入这无边的静谧。一定是他来了,那个常与她梦中相会的男子。
“是你么?”忘忧投入久违的怀抱,“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男子似有敷衍,“我带你离开。”
“离开?去哪儿?”忘忧不解,“这里不是很好么?只有……你和我。”忘忧踮起脚尖在他唇边留下一吻。
见对方闪避,忘忧很不高兴,勾住他的脖颈,深深吻入,唇齿缠绵……嗯?这感觉,似乎有些异样,似是而非。“你是谁?!”忘忧沉声问道,“他在哪儿?”
“他?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他怒意显露,继续拉着忘忧往光亮处走,“快跟我走!”
“他是谁?是呀,他是谁?”这份失落居然令忘忧十分伤心,“你快些告诉我,他是谁?”
“他,他谁都不是!”男子不耐地打断忘忧,将张牙舞爪的她绑在怀中,“忘忧,快跟我走!”
“让我看看,你的模样。”忘忧如一只猫儿蜷在他怀中,小手覆上他的唇,一点点上移,试图取下那个恼人的面具。
他抬手制止她的动作,“不可以。”
“为何不可?”忘忧撅起小嘴。
“不行就是不行!”他气急败坏地将她缠上颈间的胳膊扯下来“快走!”
“不嘛,不嘛!”忘忧黏着他撒起娇来,指着自己的心口,“这里好难受,要他的亲亲才会舒服。”
男子一怔,身子僵直。忘忧咯咯笑着,又钻进他怀中,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这里痛痛,要亲亲,亲亲才会好。”
听到对方的抽吸声和凌乱的喘息,忘忧只觉好笑,连心口的不适都被冲淡许多。“你既然能到此处,定与他颇有渊源,他人不能至,不如你来代劳如何?”正说着,一双不规矩的小手早已游进了他的里衣。
“他如何待你?”男子似乎对那个他芥蒂颇深,抱着软玉温香,依旧不忘。
“他呀~哼,坏透了!”忘忧轻哼一声,含嗔带怨,“你,一定比他好!”说完便将他推倒在地,心口的窒痛,渐渐发烫的身体,让她迫不及待地撕扯自己的衣裳。
怀中人早已意乱情迷,男子更是心乱如麻,在她耳畔悄声道:“忘忧,对不起。”
“怎么又有人给我道歉呢?”忘忧不满地嘟囔,轻吻着他结实的小腹,“爱我,我便原谅你。”
“忘忧……”他不忍地看着她,心中阵阵抽痛,“有朝一日,你若想起全部……”他咽下苦涩,撷住她的唇,“我会好好爱你,好好爱你……”
他的回应令忘忧雀跃不已,吻和爱抚消解着她身体的饥渴,可这些远远不能满足她叫嚣的欲望。炽热的昂扬更是急需她来润泽,他竭力隐忍极尽温柔,可她却还是痛得低呜一声。“怎么了?痛么?”他不知所措。
她可怜兮兮地点头,迷迷糊糊地回道:“一点点,都怪那臭和尚!”
他强压住怒意,“他,伤了你?”
“他好可怕。”忘忧将脑中留有的对了尘的恐惧表露无遗。
男子见状心疼不已,轻顺她的背脊:“不怕,不怕。”
“嗯……”忘忧握住他滚烫的巨大,引领着他一点点挤进自己的蜜泽水乡,“你说过,你会爱我……”
“我会,我会爱你……爱你……”哪怕你看我的眼中只剩怨恨,哪怕你将御神刺入我的胸膛,哪怕碧落黄泉两不见……
第二十九章 兄弟
更新时间2012-3-2 14:13:10字数:3169
黎明将至,锦州城褪去夜的华裳,变得安静恬淡。晨风拂过,带起天音馆飞檐下铜铃脆响,一袭黑衣晃入馆阁顶层。
他风尘仆仆,略带疲惫,才踏入屋中便急不可耐地揭开面罩,摸黑端起水壶大口急饮。脱去黑色大氅,卧室透出的灯光映出他袍角上火红的凤翎绣饰。一声细小的呻吟落入他耳,他停下所有动作,细辨声源。
“嗯……”娇软的吟喘,带着浓浓的鼻音。女人?!他大步穿过厅堂,朝着光源走去,掀开帘帐他终于来到明处,温润君子,如玉朗颜,微翘的嘴角噙着几分玩世不恭,正是凤家二公子凤楚。
他急不可耐地掀起层层纱帐,目之所及尽是欢爱过的狼藉,塌上两具赤裸的躯体紧紧交缠,赫然是忘忧与墨弦!
此时的忘忧对来人丝毫不觉,媚颜娇憨,窝在墨弦怀中睡意正浓。才见来人,墨弦面色陡然变冷,但低头的瞬间又对怀中人儿柔情尽显,拉过丝被裹住她的美好,恋恋不舍地将她抽出怀抱。睡梦中的忘忧对突然消失的热源很是不满,她圈住墨弦腰身,缠了上去,“不要走嘛,我还想要……”委屈地撅起小嘴,睫毛扑扇,沁出几滴晶莹。墨弦不舍地吻上她的眉眼,在她耳畔斯磨呢喃,说着羞人的情话,直至她沉沉睡去。这才细心地替她掖好被角,起身离塌。
凤楚早已不耐烦,拿起衣衫扔到墨弦身上,不及他穿戴好,劈头便问:“探得如何?她说了么?”
墨弦却没有要回答问题的意思,凤楚见状不由怒骂:“我就知道!”一掌扫过,墨弦脸上面具一分为二,露出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孔。
“哥,我要替她解蛊。”凤歌攥紧拳头,似是下了极大决心。
“解蛊?歌儿,莫非你忘了?我们可是费尽周折才将合欢中在她身上,凝天珏的下落还未探出,你便要替她解蛊?”凤楚只当弟弟所言儿戏,丝毫不以为意,他一面解开腰带,一面往塌上走去,“我来诱她,你快些回庄,老太婆等着问安。”
“哥,她会死的!”凤歌护在榻前,不容凤楚接近。
“不,她不会,她如此美妙,我怎舍得?解蛊?笑话!事成之后她便是我房中奴宠,只消有我精元滋养,她便可安然无恙。”凤楚目中闪过一丝贪婪,一丝阴鸷,“你见过她求欢的模样,应当最清楚不过!”
凤歌痛苦地闭上眼,“她不是玩物!于她而言,生不得自由,还不如死了的好。”
凤楚颇为意外,没想到弟弟居然会对她用情若此,随即温言相劝:“歌儿,世间女子何其多,你不过一叶障目。她继非名门正派,又与诸多男子有染,怎配得上你?更何况——”凤楚顿了顿,凑到凤歌耳畔:“她是我用过的女人,你,当真不介意?”
凤楚一席话,说得凤歌面色铁青,他指节咯咯作响,“在我眼中,世间任何女子都比她不过!”
凤歌的坚定让凤楚极是诧异,他从未想过向来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弟弟会如此反叛,“歌儿,你忘了娘亲是怎么死的?你忘了我们多年忍气吞声所受磨难?你居然为一个女人如此不顾大局!”
“哥,难道你未觉所用手段愈加卑劣了么?你这般行径与齐青鸾和凤老太那两个毒妇有何区别?你对女子如此薄情寡性,又与凤云傲那个衣冠禽兽何异?!”
“住口!你居然将我同那禽兽相提并论!”凤楚暴怒揪住凤歌衣领,高举的胳膊却始终没有落下。“歌儿,你以为我天生便是铁石心肠,毒辣狠绝?都是拜齐青鸾和凤老太那两个毒妇所赐!你想想,好想想,这些年你我是怎样过来的?我认贼作母,你装疯卖傻,若不是昆达老爹暗中相助,你至今还痴痴傻傻瘫坐轮椅,而我,恐怕到死那日还被蒙在鼓里!”
凤歌握住凤楚手臂:“哥,这不是你伤害忘忧的理由,她何其无辜?难道真只有凝天珏才能助我兄弟报仇雪恨么?她针对第一山的布置,不正好可以助你总揽栖凤大权么?”
凤楚深吸一口气,示意凤歌禁口,“歌儿,你我现在的武功可伤得了凤云傲?”
凤歌无言以对,半晌才道:“假以时日——”
“哈哈哈,假以时日?你告诉我,是十年抑或二十年?还是干脆等他老死?!”凤楚神色阴狠:“你可以下蛊,神不知鬼不觉送他们归西,可我不愿!我要她们的劣行人尽皆知,我要他们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看着面目狰狞的凤楚,凤歌更是痛苦不堪,他幽幽叹息,面色惨然:“哥,对不起。”
凤楚感到后颈一麻,倒地不起,他没想到弟弟竟然对自己动手,怒不可遏,“歌儿!你竟然对我动手!你竟然为了一个女子与哥哥动手!凤歌,你会后悔的!”
凤歌对凤楚的谩骂置若罔闻,迅速抽出小刀割腕取血,为他上药止血包扎停当。紧接着寻来衣服,替忘忧穿戴齐整,这才转身对凤楚道:“哥,我不准你再伤害她。”
“傻歌儿!你觉得她得知真相后会如何?你莫不是忘了,合欢,可是你亲自给她下的,也是你亲手将她送上我的床!”凤楚动弹不得,只能言辞相激。果然,凤歌停下手中动作,来到他身前。
“哥哥,你可知方才我与忘忧翻云覆雨之时,她对我说了什么?”凤歌盯着凤楚的脸,仿佛在审视自己一般。凤楚看着弟弟,这张再熟悉不过脸,此刻却如此陌生。
凤歌眼中滑过一抹得色,附在凤楚耳畔说道:“她说,我,比你强!”
看着凤楚逐渐凝固的表情,凤歌感到一丝报复的快感,“哥哥,你还记不记得儿时,你我总会看中同一件兵器,同一样玩具?正所谓兄弟连心……我的哥哥。”说完凤歌便抱着忘忧消失在清晨的薄雾之中。
许久,|岤道已解,凤楚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凤歌临走时的那番言语仿佛魔咒一般,反反复复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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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天摇地动,忘忧猛然跃起,险些磕到脑袋。马车忽然停住,她一个趔趄甩了出去。“这刹车,摔死个人!”忘忧揉着脑袋晕晕乎乎,不知身在何处。
“园主,你可醒了!”被她压在身下的葛风惊喜地叫道。
“葛风?”忘忧很是诧异,“你怎在此?我记得……了尘呢?了尘在何处?”
葛风一听了尘二字,目光微沉,转眼又恢复常态:“禅师有事离开,命小人照顾园主。”
“哦,我们这是去往何处?”忘忧来不及细想,空空的五脏庙叽叽咕咕唱起歌来。
“赶往幽州与了尘禅师回合。”葛风说着掏出一笼热乎乎的包子,“你且先垫垫,到了鹊桥镇再吃顿丰盛的。”
忘忧接过包子狼吞虎咽起来,感到葛风和平日有点不太一样,可又想不出哪不一样。鹊桥镇?忘忧只觉这地名十分耳熟,可是又想不起在哪儿听过。
葛风狠狠抽着马背,祈祷再快一些,眉间愁色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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