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宇庆宁龇牙咧嘴地喊了声痛,又急忙跟上去,“娘子,娘子你别害羞啊。 ”
当日,宇庆宁便派了人将茶叶铺子给接手了。
“相公,你先斩后奏,舅母该沉不住气了吧?”景宫眉此时正坐在馨园前厅的上首椅子上,手里挥着一把山水团扇,漫不经心问道。外头的天恰是黄昏,漫天的红霞铺在天际,似染了红的棉花糖,带来夏日特有的氤氲气息。
宇庆宁正隔着方桌坐在另一边,他翘着二郎腿,目光透亮,手里端着一杯明前龙井,笑着点点头,“那铺子除了张久,还有个小厮阿齐是舅母的人,恐怕过会,舅母就该请我们去仙荷院坐坐了。”
“丝绸铺子如何了?”
“进展顺利,只要杭州的丝绸涌入越州,那么越州丝绸商会便会再次定价,这么一来,我也不必费尽心机寻求买家。”宇庆宁胸有成竹,向来不羁的笑意中多了些闪闪发亮的自信,令景宫眉侧目。
“小姐,姑爷。”紫环出现在前厅门口,脸色不是很好。
“何事?”宇庆宁搁下茶杯。
“妹甄说有事相求。”
“妹甄?谁?”宇庆宁一脸茫然,他的迷茫倒叫景宫眉生出一丝满意来。
“让她进来吧。”景宫眉说道。
紫环应声,不一会,妹甄便袅袅婷婷地步进了前厅,她穿着交襟长裙,里头一件轻薄的春衫,外头披着秦府特有的丫鬟服,明明额际渗出些许细密的汗水,脸蛋也红红的,她却似是很舒爽般淡淡笑着。
“妹甄,你穿这么多不热吗?”景宫眉好奇问道。
妹甄羞羞答答地看了宇庆宁一眼,这才软软回道,“回三少奶奶,妹甄体寒,故而多穿了一件。”
“可我看你热得很。”宇庆宁见厅外的宇唯对他挤眉弄眼,轻笑了声道。
“妹甄是紧张……”她妩媚地笑了笑。
“你有什么事?”景宫眉见她举手抬足间都是万种风情,又见宇庆宁看得目不转睛,心里头就有些不爽。
“回少奶奶,是这样的。妹甄曾经学过厨艺,最擅长做淮山排骨汤,今日妹甄下厨做了一道,想请三少爷三少奶奶赏脸尝一口。”她说着,又偷偷看向宇庆宁。
宇庆宁被她刻意的眼神挑|逗弄乐了,他扫了景宫眉一眼,轻笑道,“既然有心,那便传上来吧,紫环,顺道传了晚膳,一起吃了。”
紫环不情不愿地应了声,同宇唯往院门走去,妹甄更是欢喜,忙不迭福身往门外走去要去拿自己做好的淮山排骨汤。
景宫眉凉凉地看着宇庆宁,“相公,淮山排骨汤哦。”
宇庆宁笑,侧头看她,透亮的黑眸闪过一分促狭,“怎么,娘子不喜欢喝?”
她轻哼一声,恶狠狠道,“相公最好也不喜欢!”
两人正互相看着对方,紫俏到了前厅,轻咳一声,“小姐,姑爷,夫人有请。”
十里景同 清风凉月 62.楚氏
红纱灯依次点亮,仙荷院内明畅亮堂。
紫环和紫俏跟在景宫眉与宇庆宁身后,四个人迎着夏日的暖风走进院中,便瞧见院内的天井处,候着好些丫鬟,碧巧、碧萱、绿水、绿禾都在,还有两个不曾见过的生面孔。瞧见他们进来,丫鬟等便忙不迭施礼问安,绿禾则是隔着门通报了声,说是三少爷和三少奶奶到了。
“快些让他们进来吧。”王氏的声音在门后响起。
绿禾便推开门,让景宫眉与宇庆宁进去,紫环与紫俏却同丫鬟们一起立在了庭院中。
房内,四角镂金香炉燃着薄荷沉香,纱灯点了三盏,连厅上首立着的梨花木高脚花灯内也点亮了烛火。厅内上首坐着两人,一人穿着橘红色团金福字的立领长袍,头上坠着个金花簪子,脖子上挂着圆润的珍珠项链,正是王氏。而另一侧的人,穿着月白缎面绣梅花的立领长袍,搭着块枚红色的披帛,瓜子脸,细长的凤目,双唇略薄,满脸的温婉和善。
下首的椅子上坐着张氏,穿着绫罗百花的锦袍,瞧见他们进来,目光里带着一丝不忿,连搁茶杯的动作也重了几分。
“庆宁给姥姥请安。”
“孙媳给姥姥请安。”
“免了,快入座吧,蓝绢,泡两杯茶来。”王氏吩咐道,偏厅内的蓝妈便应了一声。
“这是文娘,喊二夫人便是。”王氏又解释道。
宇庆宁与景宫眉便忙不迭行了礼,“问二夫人安。”
上首坐着的楚氏淡笑了声,纤手一挥,示意他们起来,“老太君常问,说是庆宁的媳妇长得如何,现下好了,回头得告诉她,这祖孙媳妇长得忒讨人喜欢了。”
她笑意盈盈地看着景宫眉,目光和善。
张氏在旁边轻嗤了一声,却也不敢太过放肆。这楚文月是秦仲国的二房姨夫人,为人处世沉稳温婉,素来得老太君的喜欢,每日里她都陪着老太君吃斋念佛,也算是个有点分量的人。
王氏略带责备地扫了张氏一眼,“慧娘,现下人都来了,你且说说吧。”
蓝妈端好茶水后安静地立在了王氏身侧,张氏这才说道,“娘,城西那家茶叶铺子一直是我在经营,可是今日庆宁不事先知会一声便撤走了我的人。幸好风声不曾外传,不然还道我们秦府舅侄争产呢。”
宇庆宁急忙起身朝着张氏作揖,“舅母谅则,只是庆宁见茶叶铺的掌柜意欲携金银逃遁,这才派了人接手了铺子。事态紧急未曾知会舅母,庆宁在这里向您请罪了。”
张氏听到张久想卷款逃遁,面色一变,却仍是趾高气扬道,“既是你帮铺子平定了此事,那便将张久交给我处置吧,铺子的事你们也不必管了。”
“舅母此言差矣。”宇庆宁浅笑,朝向王氏,“姥姥,娘亲去世时将她名下的嫁妆铺子留给了庆宁,那时舅母念在庆宁年幼,故而替庆宁接手了那间茶叶铺。如今庆宁有手有脚,已不能再麻烦舅母操劳,想请姥姥做个见证。”
张氏一听,忙不迭道,“不麻烦不麻烦。还是让我来经营吧。”
楚氏不动声色,含着笑意四顾,王氏却是埋怨似地看了张氏一眼,“慧娘,那铺子你接手时本就名不正言不顺,如今庆宁都二十出头了,这铺子自然得交还到他手上。你还有脸嚷着不麻烦。”
张氏立刻拉了脸,“娘,我替茶叶铺千辛万苦整了十多年,生意也一年比一年好。就这么交到他手上,我心里不服。”
“嘁。”王氏轻哼了一声,“我看你是银子拿多了舍不得给吧。”
张氏被说中心事,脸色一红,又懊恼王氏不帮她,心里更是着恼,她也顾不得楚氏在场,蹭地站了起来高声道,“娘,您也不能偏心啊。你看小姑哪怕去世了她身体内流的也是秦氏的血,她一个归宗女,嫁妆自然是归她娘家所有,我占着那茶叶铺子又有何不对?”
宇庆宁乍听到她提及娘亲,心里头便有些不虞,想当初禁止他|娘亲进秦府的,张氏不就是其中一个么,如今倒来攀那血脉关系,也真不知羞。念及此他便冷了声,“舅母,我娘嫁入宇家,已是宇家人,何况去世时并未同我爹和离,只算得出嫁女,不算得归宗女。若是出嫁女,妻家所得之财与夫共有,妻亡则传子,这才是名正言顺。”
张氏气乐了,“是,你娘就是那泼出去的水!既是宇家人,那你如今又来秦府讨什么债啊?!”
“慧娘!”王氏见她越说越不是个理,顿觉自己在楚氏面前失了颜面,忍不住怒喝道。
“我说错了吗?!”张氏径直呛了回去。
王氏一顿,气得咳嗽,蓝妈替她顺背,楚氏忙不迭将她的茶杯斟满了水。
宇庆宁神色越加暗沉,他轻笑了声,“舅母,若是按律法来,我娘外嫁,便是以外嫁女的身份,也能取得秦府的一部分家财,更何况我是姥姥嫡亲的外孙。”
张氏语噎,“总之那茶叶铺子便是我的,谁也拿不走!”
她僵着脸立在那,火气冲天,嘴里也藏不住话来,索性将心底的话给一径儿倒了出来。
“胡闹!慧娘你别给我喷粪!”王氏横眉倒竖,“今个起,那茶叶铺子便回到庆宁手上,你且将十几年来所赚的利润折半还给他们。另一半便当做你的辛苦费。”
“一半!”张氏惊出声,“娘你未免太偏心了吧!”
宇庆宁看了景宫眉一眼,见她对自己眨了眨眼,心里头的不快去了些,于是开口道,“姥姥,那茶叶铺的掌柜我带来了,这十几年一共赚了多少银子,他最清楚。”
张氏本来打算,若是要将十几年的银子都还了他们,照着明面上的账本来,也不用付多少,现下听到宇庆宁说要带来张久,顿时脸色大变,“张久是我的人!怎么处置他有我说了算!”
“他既是舅母的人,知道的定然是非常清楚了。 ”宇庆宁挑眉。
“庆宁,带上来吧。”
“是。”宇庆宁打开房门,对着门外的紫俏说了什么,不过一会,宇唯便将张久带到了仙荷院。
“张久,这十几年,慧娘手里赚了多少银子,你且如实说来。敢扯谎,直接打死了事!”王氏冷着脸道。
张久跪在地上打了个冷颤,他抬头看了宇庆宁一眼,又看了张氏一眼,便低下头去道,“回,回夫人,茶叶铺十几年来所赚银两总数为六万多两银子……”
“六万!”张氏惊声道,“我这边才五万左右,你个黑心肝的……”
“闭嘴。”王氏打断了张氏的话,“张久,念在你如实交代的份上,庆宁你也不必送他去官府了,打个二十板子逐出府去。”
“是。”
“多,多谢夫人。”张久擦了擦额上冒出的汗,又被带了下去。
“慧娘,六万两银子,你便拿个三万两出来给了庆宁他们!”王氏心里越加不喜这个大媳妇,嘴里的话也重了起来。
“三万……”张氏急了,“娘,我手里头哪来这么多银子啊。何况,我到手的真的才五万不到!”
王氏只顾着自己喝了口茶,不再理他。
景宫眉这时站了起来,将宇庆宁拉到位置上,浅笑着对张氏讲,“舅母,你替相公经营茶叶铺子十多年,没有功劳亦有苦劳。先前相公也同我说了,十几年的银子让舅母拿出来,的确是强人所难了。舅母,要不这样吧,茶叶铺周转需要银两,不若只将今年所赚银子拿出来如何?”
“好啊,今年的也没多少,我就给你两百两把。”张氏急忙接着说道。
“舅母,张久说账本让他给烧了,不过眉儿拿到了先前交易的字据。”景宫眉说着将怀中放着的一沓字据拿了出来,搁在了小方几上,“这八张皆是今年的大笔买卖,眉儿算了算,茶叶铺约莫该有八千两的进账,如今在茶叶铺只看到了三千两,那其余的五千两,还请舅母代为贴足。”
“五千两!”张氏一阵肉痛,只是王氏脸色森寒,她不敢再有反驳,只好忍气吞声道,“我手里暂时没那么多银子……等筹满了再给吧。”
“那眉儿就替相公谢过舅母了。”景宫眉福身一礼。
张氏脸色奇差无比,本来想强硬将茶叶铺子给夺回来,如今倒好,不止茶叶铺子没了,还得自己掏腰包拿出五千两,五千两呀,她气得鼻子都要歪了。她恨恨地看了眼正愉悦对视的小夫妻,心里头咬牙切齿,都说宇庆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今看来,整个一鬼灵精,滑不溜秋的。
“娘,那我先下去了。”张氏一刻也呆不住,直直就推开门出去了。
王氏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文娘,到叫你看笑话了。”
楚氏浅浅一笑,“慧娘这性子,和刚嫁入秦府时当真没有多大变化。”
“越长越掉价。”王氏补上。
楚氏轻轻浅浅的笑,目光却一直落在景宫眉身上,带着一种轻微的探究与好奇。
“夫人,我也该回去了。”楚氏抿唇,“眉儿是吧,今日时辰有些晚,明日巳时来我的月辉院一趟,我带你去见老太君。”
闻言,景宫眉一愣,倒是宇庆宁率先反应过来,“多谢二夫人。”
王氏也是有些诧异,心里头虽有些疑惑,却只是笑着看了景宫眉一眼,“眉儿,明日打扮得体些。”
“眉儿省得。”
又寒暄了几句,楚氏便抬脚出门,宇庆宁与景宫眉紧跟在后头,到了仙荷院的天井院子里。
“归岚归柳,这是三少奶奶,先认个脸,明日好带个路。”楚氏笑着同院子里站着的两个丫鬟说道。
脸蛋圆圆的那个,约莫二十出头,她细细看了看景宫眉,笑道,“三少奶奶这般天人之姿,归岚方才就记下了。”
“就你嘴甜。好了,我们回去吧。”楚氏笑着拍了拍景宫眉的手,忽又俯身凑近她耳边道,“尽快拿到天机卷。”
她说完就抬脚往前走了,景宫眉却是一脸诧异与狐疑,直到宇庆宁突然亲了她额角一下,她才反应过来。
十里景同 清风凉月 63.老太君
“娘子想什么想呆了?”宇庆宁调笑似的话语在耳边响起。两人相伴出了仙荷院,便远远瞧见楚氏她们在前头的青石板路上拐了个弯,没了踪影。
身后只有紫俏与紫环,景宫眉也不避讳,偏头问他,“相公没听到方才二夫人说的?”
宇庆宁牵起唇角,目光飘向临水轩,“听到了。”
“不觉得奇怪吗?”景宫眉微带诧异,“二夫人为何会让我快些找到天机卷。”
“二夫人是老太君身边的红人,她的意思,多半便是老太君的意思。”宇庆宁话里带了丝严肃,“想来长安情势有所变化吧。明日娘子你去见老太君,看看她怎么说吧。”
“哦,对了,”宇庆宁偏头看她,目光漾笑,“老太君性子古怪,娘子可要小心啊。为夫有事出门,就不用晚膳了。”
他说着往前一步朝着秦府大门走去,景宫眉晓得他或许是去查探有关长安的情报,只是见他背影嚣张,忍不住就想踹他几脚,什么叫性子古怪需要小心,怎么个性子古怪啦。
主仆三人回了馨园,天色已暗,妹甄在院子里头守着两个食盒一脸哀怨。她瞧见景宫眉回来,双眸燃起明亮的光,只是伸长脖子往她身后望了望,没见到宇庆宁的身影时,又迅速耷拉了下来。那笑容从明艳到沮丧变得太过迅疾,直叫景宫眉心里暗暗称奇。
“少奶奶请用膳,妹甄先告退了。”她哀怨地说了句,便行礼退下。
景宫眉也懒得搭理,让紫环布了菜,主仆三人围成一桌吃得津津有味,当然,压根儿没有见到什么淮山排骨汤,许是妹甄撤下去了,真小气。
用完晚膳,景宫眉便写了信托紫俏让信鸽捎给长安的景知年那边去,若想探知到最确切的消息,恐怕她的大哥传的消息来的更准。
同紫环琢磨了明日要穿的衣裳后,景宫眉便穿了薄薄的一件夏衫单衣睡到了床榻之上,她细细想着她所知道的有关天机卷的事,心里琢磨着,天机卷关乎着献宗帝即位的内幕,又和宇庆宁娘亲秦水儿的死有着关联,且是秦府内人,照这么看来,倘若害死秦水儿的人便是寻找天机卷的人,那么莫非天机卷中隐藏着秦水儿的死因?可是若是那样,宇庆宁直接拿到天机卷便是,何必来趟秦府的这摊浑水。那若是天机卷内不止隐藏着秦水儿死因的真相,还隐藏着其他东西的话,那么秦府的人觊觎这个东西又是为了做什么?
景宫眉想得太多,想得脑瓜子生疼,翻了个身披上绸被,便沉沉睡去了。
睡到半夜,景宫眉觉得有点闷,呼吸不太顺畅,于是迷迷糊糊睁开了眼,便发觉双唇被人吻着,一双透亮的眸子正满含笑意地瞧着她,还恶作剧地眨了眨眼。
“娘子果然要为夫的亲吻才会唤得醒啊。”宇庆宁躺在一边,支着脑袋看着她迅速红透的脸笑道。
房内点着红纱灯,轻薄的光亮映得雕花大床上的帷幔深深浅浅,连带着他的笑容也暖了几分。
“这么晚了,相公有事吗?”她闷声道,闻到了他身上浅淡的酒香。
“太子被禁东宫。”他收敛了笑。
“什么?!”景宫眉猛地坐起身,又偏头问他,“那我大哥呢?”
“太子近段日子动作太多,皇上随意抓了个错处便惩了他。景知年作为太子詹事同平章事,太子被禁,他自然也暂停官职,闲赋在家。”宇庆宁见她松了一口气,他又说道,“娘子,为夫先前有一件事未曾告知于你。”
“什么事?”景宫眉顿觉有种不祥的预感。
“天机卷隐藏着献宗帝弑兄夺位的真相,我娘便是因此而死。如今这秦府内寻找天机卷的人便是当初害死我娘的元凶,亦是皇上的人。”宇庆宁蹙眉,继续道,“当初你我的婚事其实是你爹同我姥爷暗中决定的,只是当初我娘横死,皇上明面上欠了宇府一个恩情,姥爷这才托了我爹前去向皇上讨了这个恩典。娘子,你别瞪我,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皇上本来不同意,只是太子突然开口,也要讨了你去,与其让太子得了你爹的助力,不若便宜了他人,这才促成你我成亲。”
妈了个巴子,景宫眉很想骂人,她原以为是自己选了一门亲,搞半天自己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人。难怪他爹对着她一脸歉疚,还支支吾吾的,敢情她是被卖了啊。
宇庆宁见她脸蛋绯红,显然是气的,于是轻笑了声道,“娘子你不必担忧,朝堂上已有好几位重臣力挺太子,皇上只能小惩,不敢随意废立,而你大哥作为三省门下颇具实权的人,哪怕闲赋在家,仍然能运筹帷幄。”
“我一点都不担心我大哥!”景宫眉咬牙切齿,“那秦府是站在太子这边的?”
宇庆宁点头,被她一脸吃了闷亏想怒又憋屈的表情逗乐了,他支着脑袋闷笑了声,“朝堂的事自然有姥爷和你大哥插手,我们不必担心。咱们要做的,只需拿到天机卷引出秦府内听从皇上的人便可。秦府家大业大,姥爷又手握重兵,这天下将来定是太子的。若是太子登基,秦府便能真正功成身退。”
“那若是太子被废呢?”
“太子生性温良,手段却也凌厉,听姥爷说是个能治天下之人,献宗帝之子甚多,唯有太子入了姥爷的眼,有姥爷和你爹撑腰,这太子想废都难。皇上不过是不愿太子过早掌权,他向来不太信别人,一边防着太子,一边防着外戚专权,一边又担忧节度使反叛。这皇帝做得委实够呛。若是太子果真被废,那么秦府的大权势必落入这幕后之人之手,秦府也将为皇上所用。但皇上向来最喜过河拆桥,秦府一旦如日中天,便会迅速成为皇上的眼中钉,那么届时,秦府只是成了皇上与太子相斗的牺牲品罢了。这便是为何老太君要尽快找到天机卷的原因。皇上恐怕失了点耐心。”
“所以姥爷为防秦府毁于一旦,便只能将这暗中隐藏之人揪出来,还得蒙蔽下世人的眼?”景宫眉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