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形影不离的那个帅小伙道:“表哥,还真是哪都有人认识你呀。 ”
秦琼给我介绍道:“这是我表弟罗成。”
我跟罗成微微点了一下头,对这小子没有好感,觉得他老不地道的,本事虽然是有,可是太阴了,谁也看不在眼里,自高自大,人家项羽和关二爷虽然也骄傲吧,可真碰了钉子宁愿一死,这小子是见谁比他有本事就阴谁,那我……嗯,他应该不会阴我。
秦琼拉着我地手来到一个魁梧地白胡子老头面前,恭敬地给我介绍:“这位就是靠山王杨林杨王爷。”
杨林瞟着秦琼哼了一声,但跟我还是满客气,秦琼尴尬道:“义父,你还在生我气?”
杨林终于长叹一声,道:“你我各为其主,我也怪不着你,以后你见了我叫声杨兄我见了你叫声秦琼老弟也就罢了。”
秦琼神色黯然,又冲老杨行了一礼,这才又拉着我来到临窗而站的一个人面前,这人满脸髭须,站在窗前默然无语,跟谁也不多说,郁郁寡欢,秦琼低声唤道:“二哥……”
这人头也不回,还是只顾望着窗外,我不禁疑惑道:“这位二哥是……单雄信单二哥?”
单雄信诧异地转过头来,勉强笑道:“呵,到是你也认得我?”
“谁还能不认识单二哥呀?”虽然我对隋唐这帮人不太熟,但当年听评书最常听的就是“南七北六十三省,绿林好汉总瓢把子大寨主单通单雄信”,都快背成顺口溜了,小时候一念这行字就热血沸腾,那会咱最仰慕的就是这种人:黑社会老大呀。
单雄信重重地拍了我膀子几下,简单地跟我聊了两句,豪迈爽朗之气油然可见,然后就跟老王说话去了,自始至终没有看秦琼一眼,我纳闷问秦琼道:“二哥,你们不是最好的兄弟吗?”秦琼落魄天堂县,当锏卖马,最后被单雄信接回二贤庄,两人结为生死弟兄这典故我还是知道的。
秦琼摇头苦笑道:“说来话长了……”
这时我就觉得有人捏我脖颈子,回头一看,一条粗豪的壮汉正瞪着我,见我回过头来,佯怒道:“小子,怎么不来跟我见礼,瞧不起俺大老程吗?”
我笑道:“正找你呢,有机会一定把你那三斧子传授给我。”
大汉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子忒机灵,那可就一言为定了啊。”这汉子自然是程咬金,我跟他说的求授三斧子云云倒也不全是客套,我一直以来都在孜孜以求一种行之有效的攻击方法,许程咬金有三斧子,就许小强有三板砖!
当下在秦琼地引领下又见了不少其他人,我是后来才知道,这十八条好汉几乎有一半是保隋将领,这真是一个很变态的排名榜,完全没有立场,自然有不少是秦琼的敌人,这一点从秦琼赔着尴尬给我介绍就能看出来,也足见秦琼厚道。
虽然看样子这些人还是不太对付,不过我也很满足了,我不求他们能像四大天王和梁山好汉们一样和睦相处,只要不打起来就行,而这一切,都得归功于玄奘,这回我诚心诚意地走到玄奘面前,感慨道:“服了,大师。”我看出这些人之所以能聚在一起,全是因为听玄奘的课,是什么能使人不顾仇敌在侧静下心来听讲,这简直比当年的李小龙猝死之谜还折磨我。
玄奘道:“不要叫我大师,我不是什么大师,叫我玄奘就好。”
我干笑道:“这可不行,您这是为难我。”
玄奘道:“那你就像他们一样叫我陈老师吧。”
“陈老师?”
“我俗家姓陈。”
我挠头道:“出家人不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么,俗家地姓您还记得?”
玄奘笑道:“这话说地,我十几岁才出家,怎么不记得?”
我:“……”这又满不是回事了,人家高僧说法,有人请教俗家姓名,一般不是都得闭目合什说“贫僧已经忘了”吗?哪怕是去年出的家也得这么说。
我赔笑道:“是是是,玄奘大师是空,陈老师也是空,俗家姓名还是空,反正都是空,怎么称呼都不重要……”这个咱懂,跟和尚聊天你只要什么都往“空”那堆就行,还是就是车轱辘话来回说也是一**宝,比如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鸡也是狗狗也是鸡我忽然想到一个矛盾点:既然怎么称呼都不重要,那为什么不能叫大师呢?
我正这么想着,就听玄奘道:“你这是什么歪理邪说,任嘛都是空地我还跟你说什么劲儿啊?”
我:“……”
第一百三十八章 慧根
在见玄奘之前,我一直以为这位大唐高僧就算不像周星星恶搞的那样是个罗哩巴唆唧唧歪歪的话痨(参见《大话西游》),至少也是个言语无味面目可憎的夫子型人物,一般特有学问的人容易犯这样的毛病,再加上虔诚的信仰,他们是不会顾及别人是不是能接受这一点的。
可是今天一见,现玄奘格外对我脾气,老头自打见了我以来还没说过一句大道理,尤其是他这句关于“空”的诠释,很有惊艳的感觉,看来大师就是大师,知道跟我这样的人说话不能老拿空说事儿,得有干货……
这时有一行七人来到我面前,纷纷拱手道:“小强兄,今后要多蒙照顾了。”
我一看这七个人个个衣袂宽松风度翩翩,跟秦琼等人面有杀伐的风格截然不同,忙还礼道:“哥儿几个就是七贤吧?”
为那人儒雅一笑道:“贤是不敢当的,不过是生逢乱世,寄情竹林的七个无用之人罢了。”
我连连摇手道:“现在除了阿富汗和伊拉克,天下还算是太平的。”
那人又道:“不管怎样,我等无心政治,只求斗方之地能赋谣抚琴。”
这人身后的一个儒生怒目身旁一人,冷嘲热讽道:“嵇康兄此言差矣,咱们之中可不都是无心政治的人呐。”
被讽刺那人脸上一红,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嵇康回头微笑道:“伯伦兄何必计较呢,你我七人能重聚于此。足见投缘,前尘往事都让它过去吧。”
玄奘呵呵笑道:“这话说的好,叔夜果然有慧根。”
嵇康恭敬道:“老师谬赞了,等老师有闲暇的时候叔夜还要多多请老师释疑佛法上地滞塞之处。”
玄奘道:“你若问我典故出处我自能答你,但所谓滞塞,却只能问自心。自心释疑,便世间无疑。”
嵇康一凛。忽然畅快笑道:“知了。”
玄奘一扬手:“去吧。”
嵇康答应道:“好!”说着莫头就走。
我看两个人说话有点毛毛的感觉,急忙问道:“去哪啊?”
嵇康边走边大笑道:“叔夜已经挣脱苦海,所谓去,是远离尘世一切苦恼之去。”
我叫道:“你不会是要找地儿自杀去吧?”
嵇康不悦道:“当然不是。你这俗人怎么能懂?”
我挠头道:“不是……我是说你具体打算去哪啊。总得有个地方吧?”
正沉浸在挣脱苦海喜悦里的嵇康同学被我这个极为现实的问题一棍子就抡懵了,喃喃道:“是啊,我去哪啊?”
我指着门口说:“我们育才暂时还没竹林,不过你出去以后往东走,过了小门就能看见一片小树林,那僻静,想弹琴还是喝酒都便宜……”我记得仓库里还有把俞伯牙弹过的琴,临走的时候要摔我没舍得。林雷
嵇康刚要走我又说:“把这哥儿六个领上,也帮着他们渡渡苦海。”
我看出这七个相互也不太友好。不过因为都是文人所以也就光打打嘴仗,至于为什么不大清楚,听口气好象是政治观点不同。
七贤走了以后,我跟玄奘说:“陈老师,恭喜您又渡了多半打人啊。”
玄奘笑道:“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聪明人面前话说三分自然透。”
我说:“是啊。像我这样地才用拿棒子凿呢。”
这会大部分人都由秀秀带着继续参观学校和学习生活知识去了,我就和玄奘随便聊着。宝金凑上来说:“小强,秦朝那块羽哥他们都好吧?”
我赶紧拉住他跟玄奘介绍道:“陈老师这个跟您是同行。”
宝金羞愧道:“好多年不干了,再说我这和尚属于混饭吃的,跟陈老师比就差远了。”
玄奘边客气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从兜里掏出个干得梆梆地馒头在桌子上敲碎,就着白开水吃了起来。
我失色道:“您就吃这个?”
宝金道:“嗨,我也别扭好长时间了,小六子他们一来不会做素饭,二来他们用过的锅也不干净,陈老师用不习惯。”这我信,我们育才伙食好那是出名的,小六子他们手艺好不好不说,但是绝对舍得用料,孩子们每天都大块吃肉大碗喝汤的这也是梁山后遗症。
所以这就给玄奘地伙食问题带来了困难,我们知道,一个惯于长久吃素地人他是丝毫也沾不得荤腥的。
我拉起玄奘的手道:“走,我请您百素园。”
玄奘躲闪道:“这样就挺好的,取经那几年树叶我也吃了不少。”
我强拉着他往外走:“您这是骂我。”
宝金也劝:“您就跟小强去吧,百素园的素斋很有名的我一会还有课,这次就不陪您了。”
玄奘无奈,只能跟着我上了车,玄奘新奇地看看这摸摸那问:“这东西也叫车吗?”我边打火边说:“是啊,您取经要有这么个东西来回最多一个月不过您要的就是个过程,真有这玩意儿您也不屑开吧?”玄奘乐道:“谁跟你说的,真要有这东西我乐大了。”
我再次无语,跟这和尚说话你哪哪都得小心,以前学的那一套全没用。
百素园是我们这最有名地素斋食府,前几年半死不活地维持着,随着这几年人们提倡这主义那主义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一个高档地方了,装修比同规格的饭店还华丽,不过菜谱上地价格也攀升了好几倍。基本上成了一个有钱人偶尔吃新鲜的地方,也成了我们这宗教人士宴请外宾和同行地指定餐厅。
我带着玄奘进了百素园一楼,一个穿着白净布纽衣服地服务员面带微笑把我们迎了进去,这的服务员也都是本地地居士,有时候见穿着袈裟进来地还能跟你简单讨论几句佛法,非常别具一格。不过他见我们不僧不道的,也就没上心。一问二楼雅间都包出去了,我们只好就坐在大厅里。
餐厅四面地墙上这挂一条金刚经讲义,那挂一条六祖坛经,还有不少劝人向善的格言隐蔽在假山和塑料花之间。淡淡的檀香在不影响人食欲的前提下袅袅缭绕。我问玄奘:“陈老师,这地儿不错吧?”
玄奘点头道:“不错不错,光吃饭浪费了。”
菜谱上来我一边翻一边跟服务员说:“你们这鱼做得最好是吧?来一条。”我看看玄奘诧异地眼神,笑道:“老师放心,这绝对都是最正宗地素食,葱蒜味精都不放。”服务员也帮腔道:“是啊,我们这的鱼是用豆腐皮还有面筋做的。”
我又点了一个四喜丸子和一个扒肉条还有一个宫保鸡丁在这不存在荤素搭配问题,反正除了豆腐就是干果和菌类,我把菜谱还给服务员。见玄奘脸色古怪,安抚他说:“您只管放心吃,可以跟您这么说,除非厨师做菜的时候把手切了,要不这地儿您哭着喊着也吃不着肉。”
玄奘道:“你说的……怎么比吃肉还恶心呢?”
等菜上来一看。我都暗暗叫了声绝。那鱼做得……真跟条鱼似的,挑一筷子还可以看到手工做成的假刺。那扒肉条做的……真跟扒肉条似的,还有皮肥瘦之分,那丸子做地……嗯,就真跟丸子似的。
我给玄奘掰了副筷子递给他说:“怎么样陈老师,素菜做到这地步算可以了吧?”
玄奘微微笑道:“着像了,着像了。”
我纳闷道:“怎么了?”
玄奘道:“既然明知是素食,非要把它们做成飞禽走物的样子,可不是着像了吗?”
我点头:“说的有道理。”便拿没用过的筷子把盘里地菜都夹碎,使它们看不出原样,说,“这回行了吧?”
玄奘笑道:“小强你又着像了。”
“……又怎么了?”
“既然已经做成了飞禽走物地样子,你把它们夹碎,不是又着像了吗?”
我怎么老着像啊?我郁闷道:“那已经这样了,您就凑合着吃吧,要不该换您着像了。”
玄奘呵呵一笑,举筷而食,老头看来是真饿了,一下撕走半条鱼卷进了嘴里,我忙介绍道:“这鱼除了样子像以外还有一绝,那就是味道也跟鲤鱼如出一辙,您吃出来了吗?”我随即悟道,“哦对了,您没吃过真鱼。”
玄奘抹抹嘴道:“吃过。”
“啊?”
“我不但吃过鱼,也吃过肉喝过血,反正和尚不该吃的我实在想不出我还没吃过什么了。”
酒肉和尚?我赔笑道:“这也没什么,酒肉穿肠过,佛祖心头坐嘛。”
玄奘摇头道:“不是,我在取经地路上过了不少沙漠和荒芜人烟的地方,草都没有的情况下爬虫和蛇着实吃了不少,当然,在有条件的情况下我还是严守戒律的,没条件也就没办法了,总之我得活着。”
“是是,蝼蚁尚且偷生诶,这话出自哪部佛典啊?”
玄奘摸了摸下巴道:“蝼蚁尚且偷生,嗯,这话说的很有悲悯的味道,却不知典出何处(注:此语出自《西游记》),要说我是为了偷生,也不尽然,当初我一心想的是要把佛经取回大唐,孔夫子不是说了么,朝闻道,夕死可矣,那意思就是说,既然经书还没到大唐的土地上,我就还不能死。”说着玄奘自嘲地笑了起来。我肃然起敬道:“有的人活着是为了吃饭,有的人吃饭是为了活着。”
玄奘停下筷子道:“哟,小强很有慧根呀。”
我干笑道:“嘿嘿,这话不是我说的,好象是苏格拉底的名言。”
玄奘道:“嗯,这个苏格拉底很有慧根。”
我开玩笑道:“我把他找来给您当徒弟怎么样?”
玄奘道:“当徒弟谈不上,不过取经路上真要有这么个智者一路陪着,那倒真是桩妙事。”
到时候全配古希腊的班底:苏格拉底扛着金箍棒降妖除魔,柏拉图好吃懒做,亚里士多德挑着担,玄奘大师身骑狮身人面兽,大不了取回经来分他们两摞,反正佛学里有很大一部分是哲学的成分……
第一百四十章 牛屎锤
因为心里没底,我一路板着脸把车开回育才,回宿舍的路被一群孩子挡住了,我正没好声气,也懒得跟他们玩猫抓老鼠的游戏,就使劲按了两下喇叭,一群孩子回头看看我,好象我只是个路人甲(那是我前世),很快就都又转过头去了。
我下车摔上门,恶声恶气地问:“你们干什么呢?”
几个孩子头也不回道:“不要吵,快来看。”
我往人群里一看,见几个十四五的大孩子又围成一个小圈,在他们脚下摆着几条练举重用的杠铃和十几片杠铃片,被他们围在当中的,正是小丑孩儿李元霸,这孩子身量还没长成,面对着几个比他小不了几岁的少年,眉头皱成一团,显然孩子气未脱。
从现场的气氛上明显能看出双方是在对峙,那几个大孩子我都认得,都是跟着李逵练举重的,而且卓有成效,什么市、区、全国青少年的举重比赛冠亚军都在我们这了,不过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和李元霸起了争端,我拉住一个大孩子问:“怎么回事?”
那孩子回头见是我,气咻咻地指着李元霸跟我告状:“他说我们练的都是垃圾。”
我一时失笑,问李元霸:“你是这么说的吗?”
李元霸瓮声瓮气道:“是啊”
那几个大孩子顿时鼓噪起来。纷纷指住李元霸质问。
李元霸用脚尖踢了踢地上地杠铃,无辜道:“本来嘛。你们拿这个能练出什么来?”
这下那几个大孩子更激动了,本来,要是李逵宝金这些成年人这么说他们只有乖乖听的份儿,可是面对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地人,尤其又是个其貌不扬的丑家伙,他们当然不服气,一个年纪小小身高已经接近一米八的大个儿学生也不多说,卡卡两下装了两片杠铃片,对李元霸道:“丑小子你看好了。这可是8o公斤。”说着站在杠铃前,一个标准的抓举稳稳举过头顶坚持了几秒,然后嗵的一声扔在地上,面不改色,气不长出,周围不少人喝起彩来。
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能举起16o斤的铁疙瘩。而且还是抓举……反正我是做不到。
大个儿放下杠铃对李元霸示威道:“你能照着做下来再说。”
李元霸饶有兴趣地伸手拿住杠铃,略略一提,喜道:“咦,还挺沉。”
边上几个孩子讽刺道:“废话,你以为这是塑料片子呢?”
可是他们都会错意了……李元霸说挺沉,意思是说这东西比看上去要重而已下一秒,他单手把这铁杠子平端在胸前仔细打量着,咂摸着嘴道:“嗯,跟我5岁时候耍的那把大刀差不多重。林雷”这一手可把所有人都震住了,在场的人里。包括秦琼、宇文成都等猛将兄,他们用地兵器自然都不少于百来斤,可是要把16o斤的大家伙像这样捏绣花针一样举重若轻,那是谁也做不到的。
李元霸不等众人回过神来,低头看看脚下那一堆杠铃片,若有所思,一手仍平举杠铃,另一只手随便抓过几片加在了铁杆的两端,有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叫道:“小心,危险!”李元霸这个动作绝对是严重违反操作的。这万一一个抓不牢掉在脚面上那可就生根芽了。
李元霸把所有杠铃片都加上,把那杠铃穿得看上去就像个大葫芦似的,然后锁死卡锁,像耍白蜡杆一样在头顶上挥舞了几圈,我只觉冷风扑面。马上张着双手叫道:“大家都退后!”
众人让出一个大圈来。李元霸就抡着不知多少斤重的大铁葫芦舞了一趟比六小龄童耍棍子慢不了多少,铁坨子上地锈气都被抡得飞出来直刺鼻。他玩了一会,好象忽然失去了兴致,把铁葫芦随手一扔道:“还是太轻,没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