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木棉心急火燎:“张珏,他们转频道了,你说不是基地的人?这里不是训练场地么?”这片地形,大家都是两眼一摸黑,木棉他们是昨天被拉过来的,看这地势,一片荒芜,只当是老A的训练场地。
“不象,他们推推搡搡的,对齐桓他们很凶,不知道要带哪儿去。”
张珏一路通报方位,木棉赶到她们隐匿处时,已经天有些萌萌亮了,目标进了废弃的一座石料厂,“他们进了那边的洞”张珏顶着一丛草示意给木棉看,山体下,有一个洞,洞口也就三人宽,不知道是天然的还是后来炸开的,原来是石料厂的厂房,洞口还堆着些许碎石,杂乱无章。
木棉把车钥匙塞给她:“叫人去,教官他们肯定在C点,我们在这边守着,他们要动我们就跟,保持联络。”
张珏不肯,这时她一脸的愧疚,齐桓三个,是她提议绑起来的,何况,谁都知道,离开的人最安全,她硬把钥匙给了别人,自己继续盯着洞口。
叶木棉把枪留下来,空包弹,没用,可枪不能落敌人手里,自己潜到后面去勘探地形。晨曦中看去,山体被炸了一小半,露出了里面淡黄赤裸裸的岩壁,斜削下来,露着狰狞。
穷山恶水……要进洞,只有华山一条道,没有强火力,突不进去,可突进去,估计里面的战友危险,看来只有慢慢磨,等他们出来,再作打算,木棉盘算着,正待潜回去,却见到洞里出来两个巡逻的斥侯,张珏说得没错,持着的是AK47,可戒备行进,训练有素,木棉不敢再动,屏气凝神,眼见两人离张珏她们的隐匿地越来越近,不禁大急。好在,张珏她们潜伏得够远,斥侯未到跟前已经回头,恰在这时,洞里突然传来一声枪响,夹着一个女声的惊呼,张珏猝不及防,微微有个哆嗦,那斥侯倒象是背后长了眼睛,很是警觉,立刻持枪回防,重新勘探,木棉当机立断,一脚踏在要根枯枝上,发出“卡嗒”一声脆响。
既然已经暴露,木棉索性坐起来,对着黑洞洞的两个枪口:“我什么都没有,不用这么紧张吧,小心走火。”这话当然是说给张珏听的,枪,耳麦都在她那里,也就指望能联络到袁朗他们。张珏咬紧牙关,眼睁睁看着两个斥侯毫不客气的给木棉下了武器,反手绑了起来,一路推进了山洞。
洞口狭窄,可进去原来别有洞天,里面的一个庭居然有一二百平米,木棉一眼就看到吴梅他们反手绑着,靠边分开蹲坐,再过去,黑暗,一大滩的血泊中躺着一个人,已然没了气息,木棉认出来,那是和齐桓一辆车来的老A,虽然不是齐桓这分队的,可木棉听到他们叫他“蟋蟀”——很活泼的一个孩子,她心中酸楚,脚下一软,一个踉跄,摔了一跤,头砸到壁角的一块石头上,这下摔的不轻,木棉懵了会儿,头别扭的顶着石头,喘了口气,她双手反绞,只得别扭的用肩膀顶了顶,这才慢慢翻过身来,缩在角落里,那个推她进来的斥侯过来,把她一拖,拖离了石头。
木棉缓过劲来,打量着洞里情景,那边洞壁堆着许多的麻袋,一地狼籍,到处是烟头和食品的废弃包装,站在当中的,是个穿着黑衣的汉子,不高,四十岁不到的年纪,可瞧着精悍锐利,象一把尖刀:“把他拖进去,堵在这里碍眼。”过来两个人,毫无顾虑的践踏着血泊,提着手臂,把死了的拖到洞的深处去,地上留下了一长条的血痕,腥红腥红,刺着人眼。
“又来一个啊,真热闹。”那汉子瞅了一眼木棉,笑着说,可眼神冰冷,“老六,你真会办事。”
老六是个年轻人,缩着头站着,这会儿汗就下来了:“黄爷,我也不知道,这几天周围不太平,我也是担心,结果去打探的时候,正好遇到三个兵被绑着,我就想带回来问问,谁知道,那几个疯了一样来抢人,只好一起带回来了。”
“还被人跟到这儿?”黄爷眼神凌厉,“你也知道,这批货有个好歹,你也不用活了。”
老六噤若寒蝉。
黄爷看了眼叶木棉,又绽开一个笑容,可笑意没能到达眼睛里,声音不大,甚至带点阴柔:“除你一个,还有谁?”
木棉看着他,好象没听懂,黄爷盯着她,缓缓说:“吩咐兄弟们,换组,扩大范围警戒。”老六急应一声,如释重负的走开自去布置。
木棉心里一悸,不去看他,转头看着地上触目惊心的血迹。
“我知道,你们都是好手,不如跟了我,总比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拼命强,那儿,”他一指壁角的麻袋“这么一袋白面,你们几个辛辛苦苦一辈子都换不来,何苦呢?卖命,哼,在哪儿卖命不是卖命?人生在世,能逍遥几年?”
一片寂静,没人答理他,“蟋蟀”出事后,所有的人都恶狠狠的盯着他,黄爷无视这可以杀人的目光,巡视一圈,怪诚恳的看着齐桓:“你们来干什么?多少人,据点在哪里?”
齐桓梗着脖子,愤恨的与他对视,老六回来瞧见,抢上一步,一个耳括子搧上去,这下打狠了,齐桓嘴角立即隐出血来。
“老六,士可杀不可辱,你这就不对了。”黄爷慢条斯理的说,可人却转过身走开。
老六原是为了拍马屁,揣摩着这话的意思倒带着几分鼓励,嘿嘿一笑,转眼踅摸一下,看到了吴梅,过去在她脸上摸一把:“这小娘们倒长得俊,不如跟了我,包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饶是吴梅受过战俘训练,不能激怒对方,这时也忍不住啐了一口,老六扬手欲搧,想想又放下,狞笑道:“哟,爷舍不得。”突然变脸举枪顶着吴梅脑门,厉声喝道:“说,不说毙了你!”
吴梅眼一闭,不去看他,
“我们不过是演习的,倒真不是围剿你们的,不然也不会全带着空包弹。”千钧一发,木棉的声音,幽幽响起。
黄爷来了兴趣:“肯说了?方位,你们大部队的方位,多少人。”
叶木棉很是犹豫“我说了就是投敌,回不去了,可你能放过他们?”
吴梅急道:“你别信他们,骗人的。”老六一把抓住她下巴。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没得路走了。”木棉哀叹一声,可侧了侧脸,冲着吴梅缓缓眨了眨眼。
吴梅立即噤声,可那匪首目光敏锐,这种小动作没能逃过他的法眼:“你敢糊弄我?”
木棉很是委屈的样子:“你不信我?那这样,你把我解开,我写下来,你另找个人写,对得上就是真的,对不上就是假的。”
那匪首微微一笑:“那你看,除了你,还有谁肯写?”
木棉冲齐桓那方向努努嘴:“那个。”
黄爷这会儿真乐了,叶木棉这小儿科倒象当他是凯子。他索性蹲在木棉前面,带着猫耍耗子的神情:“我看,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吧,你轻轻告诉我,我再去问他,一样。”
叶木棉眼里一凉,吴梅大是悔恨。
“怎么不说了?嗯?”黄爷倒真不急,他瞥一眼老六,老六立即又把枪架在吴梅头上。
木棉惊恐的看着老六:“别开枪,我说就是了。”低下头,犹豫着轻声说了个方位。
实在太轻了,黄爷没听清,往前凑了凑:“什么?”
便是这个机会了,叶木棉暴起,卡住那匪首的上臂,把他挡到自己身前,往后拖,背顶在壁角,一枚姆指甲大小的刀片顶着颈动脉:“别动!”
这下兔起鹘落,大家都没料到,所有的匪徒都持枪待射,却被挡了视线。
“让他们放下枪。”
匪徒们却犹豫着不收手,老六一把拉起吴梅:“我倒要看看,是你手快,还是我枪快。”
那姓黄的匪首倒犹自镇定,不语。木棉冷笑,“老黄,你手下想篡位啊!”又问:“吴梅,你怕不怕?”
意料
吴梅挺直了腰,朗声说:“我不怕。”
“是没什么好怕的,他们那是假的,我这是真刀,咱不亏。”
石化,所有人……
叶木棉继续嘀咕:“我不喜欢别人拿枪指着我。”
老六见机甚快,打个哈哈,立即从凶神恶煞转变为殷勤忠厚的老实少年,手上动作直接从拿枪指人到动手解绳结,跨踱之大令人叹为观止,吴梅得了自由,一言不发回手就搧了他个耳光,这回真不轻,老六的脸上不比齐桓涂了厚厚一层油彩,分不清红绿,立时印了个五指山,老六生受这一下,怪叫道:“喂,都说是自己人了,还打?”
吴梅阴险的说:“总得试试,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下连本带利,把旧帐全讨了回来。
黄爷摇摇头:“袁朗带出来的,就不肯吃亏。”
“嘿,黄队,你这可不对啊,不带背后说人的啊。”里洞里传出来一个懒散的声音,袁朗从里面出来,笑吟吟的透着点得意:“按我们说好的来,你没瞒过去,新到的那套热成像仪可归我们队。”他后面,是应该死透了的蟋蟀。
黄队长哼了一声,不去理他,正色问木棉:“你怎么看出来的?”
叶木棉看了看袁朗,袁朗点了点头,介绍说:“这是一中队的黄队长。”
木棉这才说道:“陈天老师曾经教过我,常用的绳结大多并不可靠,所以我一直在怀疑一件事,那就是齐桓为什么会被捉住。张珏绑的不紧,而且打的绳结并不专业,他被捆绑的时候我在场,也没想把齐桓绑结实了喂狼,以齐桓的身手,最多三十秒,肯定可以解开,所以很疑惑遇到危急,特别是吴梅她们遇到袭击时,他为什么保持沉默。被捉进来之后,我发现匪徒所使用的绳结偏偏是陈老师最习惯使用的那种,当应该专业的不够专业,可不该专业的实在太专业,这个问题一直很困扰我。”
黄队点点头:“过于习惯,便以为是自然。”
“第二,就是蟋蟀,他的尸体被往洞里拖,人死了会腐烂,会有很严重的尸臭,这里,是你们的一个据点,那为什么他的尸体不是往远处扔,而是往里存放呢?”
“我不能让他一直躺在地上,这样时间不长你们就会发现他没死,我也不能把他往外扔,这样你在外面的两个队友就会发现死人复活了。”黄队长无奈的摇头。
“可这不是关键的,最关键破绽是,拖他进去的两个匪徒踏在了血迹里,留下了脚印,一样的动作,一样的步伐,两步一米,毫厘不爽,只有优秀的职业军人才能留有这样的职业特征。”
“第三个破绽,其实很可笑,吴梅的确是很漂亮的女孩子,可她脸上的油彩恰巧是我帮她上的,我看了又看,认为,要么老六具有透视这一特异功能,要么就是他原来就见过吴梅,并且放在心里,所以才会一眼认出这小娘们倒长得俊”木棉怪里怪气的学着老六的语气,又捉狭的补充:“我个人认为是第二种情况更加可靠一些,可如果见过,那只能是在基地。”
老六和吴梅的脸瞬间就大红,他们原本站得怪近的听木棉说话,现在立即往两个方向走远了站,老六的战友哄笑起来,连黄队长都忍俊不禁。
“可你的刀是什么地方来的?你被绑起来的时候我肯定手上没有这个。”那个绑木棉的伪匪徒问,并引起了所有的人的好奇。
叶木棉笑一笑,耸肩侧脸,动作飞快,转过头来,舌尖已经有一枚和手里一样的小刀,手术用的柳叶刀,磨去尾巴,只留小半,锋口切进极簿的一片木皮里,木棉把舌尖缩回口中,张口给大家看,那小刀不知被她藏在什么地方,突然没了影踪,她开口说话,毫无停滞:“这原是我看过一个短片,克格勃的一个燕子擅于藏物,我当时只是好玩,就磨了两把小刀片——也就是闹着玩的。刀片藏匿在肩章下面,不容易被发现,刚才进来我跌了一跤,便是为了取它,脸朝下吐在地上,等爬起来时,背着身抓到手里。”
黄队长饶有兴趣的看了木棉一眼,“干得不错。”扭头意味深长看了袁朗一眼:“所以你肯跟我赌那套热成像仪?”
袁朗迟疑一下,欠欠身,不置可否。
黄队长笑笑,干净利落的收队走人,可把老六留下来打扫战场,老六的战友笑得颇为暧昧,拍拍老六的肩鱼贯而出,老六又闹了个大红脸。
吴梅见他脸上的印子还不退,她起手原是一时气愤,现在倒后悔了,有心跟他道个歉,可怕同伙们笑话,带着内疚,只得心虚的拿余光瞄着。
叶木棉见气氛尴尬,成心笑话齐桓:“都什么水平啊,就你演技生疏,人家搧你一耳光,怎么着你也得喷一口血,吐一颗大槽牙出来瞧瞧。”
“就是就是,”蟋蟀穿着湿漉漉的血衣在边上凑:“演得是差,早知道让齐桓演死人,死人比较好演。”
齐桓对着他脑门就是一个毛栗子:“队长临时起意,这么急,我上哪儿找个大槽牙?总不见得真叫我拔颗牙下来,站着说话不腰疼。”
番外
回了临时营地,袁朗倒不急起程,本来他跟铁路说的考核时间是三天,现在赶早结束,索性宣布野外生存训练。设了营地,又允许明火,野外生存不过是野饮的代名词,都明白袁朗是想让大家放松放松。
人都分组出去找材料,齐桓、老六和吴梅一组。要说齐桓身手,那真是不错,才没多久就捉到了两只颇肥的野兔子,齐桓平时就好显巴显巴刀功、烧个小菜之类的,见有趁手的食材,不觉技痒,壮志凌云的宣布:“一会儿我做秘制红烧兔子肉给你们吃,经典珍藏版啊!”老六和吴梅相互看一眼,明显信任不足,吴梅是因为怎么都没想到凶神恶煞的教官居然会烧菜,老六则是知根知底的风闻某人的厨艺不值得信任。齐桓看到革命同志怀疑的目光,一时很受伤,还没等他开始嗟叹人心不古,袁朗的命令就来了——到C点运输部分装备,齐桓只得把兔子往老六手里一塞,匆匆忙忙上了路。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袁朗故意的。老六和吴梅尴尬非常,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几句话,想想两只兔子也够交差了,赶早回了营地。
劳碌命齐桓先生好不容易干完活回到营地,老远就嗅到了一阵肉香,大急,怎么这么早就开始埋锅造饭了?惦记着自己的俩兔子,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进去,一眼就瞧见徐睿心满意足的躺草地上晒太阳,看到齐桓,甚是遗憾:“哟,齐桓,来晚了,来晚了,叶木棉刚烤的兔子,味真不错,可惜——没了!”
齐桓蹭的钻进去一看,惨叫一声,拎着把菜刀就蹦跶出来,叫道:“我的经典珍藏版啊!我的秘制红烧兔子啊!叶木棉,我把你剁吧剁吧红烧了。”
木棉占了个位子打牌,正和对家张珏挤眉弄眼的赖皮,嗖的把牌一扔跳起来就跑,徐睿刚没抢过木棉,这回来了精神,爬起来就镇了她的坑位。
一高一矮两个人,满场飞奔遛圈玩,大家看着热闹还起哄,谁管谁死活啊?
遛了会儿圈子,木棉讨饶:“哟,齐桓,我真不知道这兔子是你的精神寄托,要真知道,我就烤了自己也不敢动啊。”
齐桓想了想,不追了,凌空拿菜刀一指吴梅:“吴梅,我不是让你看着的么?怎么办事的?”
吴梅站着就特委屈,心想,又没寄存我这儿,关我什么事,再说了,又不是我说你红烧是糟蹋兔子,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又不是我吵着让木棉烤的,那是徐睿起的哄;又不是我吃得最多,明显是袁教官抢得最快,怎么就找我晦气,可动了动嘴,她没敢明说,一方面怕太打击齐桓,真扑上来剁了自己红烧,另一方面涉及到底太大了,说了,这一圈子人不就都被卖了,特别是袁朗,那到底是直属教官!
齐桓见吴梅不争辩,来了劲,不依不饶的说:“你瞧你,两兔子都看不牢,还能干什么啊?去,再给我捉两只兔子来。”
别人还没说话,老六先开了口,他毕竟不是这队的,和齐桓也就点头之交而已,不知底细:“不就俩兔子么?至于么?这有点过了啊!”
齐桓等的就是这句话:“扯,那你倒是捉两只来给我看看?”
能混老A的,哪个不是傲性子?老六就不受这气,转身就走,齐桓摆出棺材板面孔,凶神恶煞的瞅着吴梅,吴梅迟疑了一下,想想老六总是替自己出头,能帮手总要帮帮手,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齐桓得陇望蜀,直着嗓子在后面喊:“要差不多肥,最好也是灰毛的。”
木棉站边上,拿胳膊肘儿捅他:“你红烧还连毛啊?要灰毛干嘛?”
齐桓眯缝着眼睛乐:“那不是增加点难度么?”
木棉撇撇嘴,转眼着到徐睿,怪叫道:“死徐睿,你个臭牌篓子,占我位子。”
不知道是灰毛难找还是肥瘦不合要求,老六和吴梅就去了两个多小时,连齐桓都有点忐忑,偷摸机儿的问袁朗:“老六人品还行吧?我不会把吴梅往火坑里推了吧?”
袁朗咂吧砸吧嘴,想起了烤兔子味来,说:“你推有什么用啊,你又不会烤肉。”
老六他们终于回来了——拖着头野猪尸体。老六倒还好,就是拖着这近2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