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子怡,婉清有些无措,有些慌乱,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玉川书屋
上官夜离在一旁叹息一声,将她搂进怀里,对上官子怡道:“你少胡说八道了,你自己与妹夫之间的感情不和,何必要扯到你嫂子身上来,一个香囊能改变什么吗?当初你是如何才与赵昱轩定亲的,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你嫁给他的时候,就知道他的心里没有你,但你还是要嫁给他,那你就应该做好了被他冷落的心理准备,你们之间的症结是赵昱轩不喜欢你,至于他喜欢的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让他回心转意,你嫂子若与赵昱轩之间真有点什么,你以为,你还能嫁到赵家去吗?”
上官子怡如遭棒喝,眼泪汪汪地看着上官夜离,这是她与上官夜离成为兄妹以来,上官夜离对她说得最长的一番话,也是最真诚的一番话,其实大哥一切都明白得很,大哥早就知道赵昱轩的那点小心思,却还是处处维护着婉清,以大哥那冷情的性子,既然有如此细腻的心思,只能说,他对顾婉清情根深种到了极致了。
“可是,我要怎么样才能得了他的心啊,他那个人,顽固得很,什么事情都不露在面上,他对每个人都很好,从来不发脾气,哪怕我再吵再闹,他也是哄着我,对我笑,可是……他却连我的房门都不肯入,哪怕是新婚之夜也是如此……只拿考试当借口……”上官子怡哭得伤心伤意,不顾大太太,三少奶奶几个雪亮的八卦眼,扯着婉清的袖子像个迷路的孩子。
婉清叹了口气道:“他又不是铁石心肠,你若想得到他的心,就用心待他,用心待他的家人,你要相信,只要你真诚以待,付出总是会有回报的,少用些小心思,少耍小手腕,表哥是最心软的一个人,总有一天,你会得到他的心的。”
上官子怡水雾迷蒙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巴巴地问道:“真的么?真的只要对他好,他就会喜欢上我么?”
“你有点自信好不好,你也长得花容月貌,也是大家世族里出来的名门闺秀,他为什么就不会喜欢上你?”婉清无奈的戳了下她的脑门子嗔道。
“五嫂,其实,你也不是很讨厌啦。”上官子怡摸着被戳痛的脑门,破涕为笑,神情娇憨可爱,婉清在心里腹诽,明明就是十四五岁的萝莉,简单单纯一点不是很可爱么?
上官子怡和婉清在一旁说话,老太君就一直默然地听着,看婉清神奇的把上官子怡哄好了,还让那个小火充子平静了很多,心里稍安,一时又回忆起婉清才进府时,每天都会乖巧的为她按摩时的情景来。
那时,自己看婉清是越看越顺眼的吧,怎么才两天,就怎么看都觉得不一样了呢?
或许,是自己太过自私了吧……
正暗自寻思时,门外响起一串银玲般的笑声,欧阳落衣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般的飞了进来,一见上官子怡还有抹着眼泪,一把握住她的手道:“大妹妹,你可还记得表姐我?”
上官子怡怔住,细看了半晌才认出来,“你……你是落衣?大哥的堂表妹?”
“不过几年没见嘛,大妹妹就不认得我了么?我们小时候还一起下过湖,摘过莲蓬呢。”欧阳落衣熟络地牵着上官子怡的手道。
“是啊,我倒是记得呢,不过,那天我掉河里差点淹死了,表姐却毫发无损呢,哦,你不是跟我大哥解除了婚约么?怎么又来我家啦?”上官子怡明显不是很买欧阳落衣的帐,不着痕迹的拂开欧阳落衣的手道。
欧阳落衣的脸色微僵了僵,随即笑道:“我和夜离哥哥那时的婚事原就是说着玩儿的嘛,又没下聘礼,做不得数的,大妹妹说这话,好像我有多对不起夜离哥哥似的。”
说着,她调皮的扯住上官夜离的衣袖道:“夜离哥哥你说是不?我们那时候的婚约是作不得数的,对吧。”她的大眼灵动而秀美,眨巴着好像会说话一般。
上官夜离不露身色的抽出自己的衣袖,正色地说道:“当初的婚约倒不是儿戏,堂舅大人与父亲大人早就订下的娃娃亲,又怎么不能作数,只是表妹你自己要悔婚,如今你我自然是再无瓜葛了。”
欧阳落衣那句话原就问得很巧,上官夜离若是回答作不得数,那她曾经悔婚的事情就不存在,她在府里呆得也自在一些,若是上官夜离说作得数,那就说明,上官夜离对她还有些情分未了的,只是她千算万算也没算出,上官夜离回答时,一点面子也没给她留,将当初的事实赤果果的全摆了出来。
一时间,所有的人全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眼里不只是关于当年悔婚的遣责,还在对她现在不顾脸面又住回靖宁侯府的鄙夷,欧阳落衣就算脸皮再厚,也有些挂不住了,美艳的眸子终于浮上了一层泪意,转身就向外面跑去。
但她还没走几步,就被老太君叫住:“落衣,你表哥开玩笑呢,你要是生气了,就正合了他的意呢,当初哪是你要悔婚,是我看离儿的身子不好,不想耽搁了你。”
这话算是给欧阳落衣挽回了面子,一旁的二少奶奶也很见机地去拉欧阳落衣回来,劝道:“五弟那性子你还不知道么?平时不说话则已,一说就能气死人去,今儿大姑奶奶第一天回门,一会子咱们几个打叶子牌吧。叶子牌少了你,多没意思啊。”
欧阳落衣这才破涕为笑,与二少奶奶几个坐在一起聊天去了。
婉清身上有伤,又说了几句话后,就回了院子,上官夜离像只大尾巴一样的,也跟着回来了。
一进门,就见方妈妈皱眉头在穿堂里生闷气,见婉清回来,扯住她道:“少奶奶,韩嬷嬷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套羽纱帐子和玳瑁梳,银屏镜全给了表小姐,这事她可问过您了?她可是管着咱们子里的库房钥匙的,那些个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啊?可都是稀罕物。”
☆、第九十四点章【手打VIP】
婉清头天就听欧阳落衣对韩嬷嬷说过这些事,她当时就觉得奇怪了,没料到,韩嬷嬷行动还如此迅速,这么快就找到了这些稀罕物,真的满足了韩嬷嬷。
婉清的嘴角扯出了丝笑意,有些人,还真拿她当软柿子捏呢,真以为她是个没脾气的人么?
“方嬷嬷,你可查过,我库里的这几样东西可都还在?”
“奴婢早查过了,您的东西还在呢,可是,韩嬷嬷又没去老太太屋里讨,她一个奴才,怎么可能会有这几样东西,说起来虽然比不得什么稀世珍宝,这些东西都是市面上难以买到的,京城里头,就是二品大员府上,也未必有几样呢,大太太可不就只有一样玳瑁梳么?可没有银盘镜。”方妈妈唠唠叨叨的回道,眉宇间里全是郁气。
婉清听了便往屋里走,上官夜离正自己脱着外套,准备上床休息,他还在发低烧,身体较为虚弱,见婉清进来,唇角就带了笑:“娘子,来,陪我躺一躺吧。”
婉清拿眼瞪他,却还是走过去,帮他铺开床,嘴里嘟嚷道:“老太君不是给你送了两个人来么?你非要扔出去,这会子好了,没人服侍你了,是不是很不习惯啊。”
上官夜离歪在大迎枕上,眉眼间全是笑意,捉了婉清的手,神情有些讨好:“有没有人服侍我不要紧,最主要的是,要让娘子开心,那两个丫头长得太寒碜了些,我怕她们吓着娘子,所以,就扔了。”
那两个丫头长得娇美艳丽,他却说她们太寒碜,分明就是睁眼说瞎话。
婉清听了噗呲一笑,伸手就去拧他的鼻子,嗔道:“她们长得还寒碜啊,那世子爷你要什么样的丫头服侍你才肯满意?要不要给你弄个选丫大会,选出全大周最美的丫头来服侍你这个大爷?”
上官夜离像个孩子似的耸了耸鼻子,咧着嘴道:“也不用啊,我的要求不高,只要娘子看着顺眼的丫头就成了,只要娘子有半分不满意,不管是谁送过来的,我都会扔出去。”
婉清听了这话,心里才舒服了一些,便问道:“相公,韩嬷嬷是你的奶嬷,你是否另外让她掌管了一些财物?”
这个问题有点严肃,婉清的语气里也含着一丝郁气,毕竟她才是这个院子里的主母,属于清远居的一分一毫都得在她的掌控之下才对,她进得这个门,上官夜离就该把他自己的私人财产都交给她打理,就算不是交给她打理,也应该让婉清清楚,都有些什么,不应该有所包瞒,不然,会让彼此之间产生不信任的感觉。
上官夜离果然正色起来,疑惑地问道:“我的东西不就是娘子的么?我可没有私房钱,娘子,你这样问是什么意思?”
这个回答婉清让婉清很舒服,不过,倒让她更加好奇了,“我只是觉得奇怪,韩嬷嬷可真是富有啊,她一个奴婢,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一套羽纱帐,一套玳瑁梳,一面银盘镜,我倒不知道,侯府富得如此流油,查是传出去,只怕几个宗亲王府都要眼馋死去。 ”
上官夜离听得脸色严正起来,浓眉深皱道:“这几种东西,侯府里的正经主子怕也不是个个都有,她是从何而来的?”
婉清耸耸肩,摊了摊手道:“所以,我来问相公,看你知道不。”
上官夜离听了就要起身,婉清忙拦着他道:“你要干嘛?”
“自然是去问她。”上官夜离理所当然地说道。
“问得出结果么?她随便就用个什么理由给唐塞你了,韩嬷嬷对我可没这么好啊,她怎么没说送两样好东西给我呢。”婉清酸溜溜地说道。
上官夜离从婉清的语气里听出了不满,韩嬷嬷是他的奶娘,生母死后,韩嬷嬷就像母亲一样的待他,他与韩嬷嬷名义上是主仆,实际情如母子,最重要的是,欧阳夫人留下的身边人,就只有韩嬷嬷了,关于欧阳夫人的很多信息,都是来自韩嬷嬷,上官夜离对母亲的了解,也基本上是来自韩嬷嬷,所以,上官夜离一直对韩嬷嬷既敬重,又纵容,而且,他也是很信任韩嬷嬷的,更是相信韩嬷嬷对他的忠诚的。
“那娘子,你想怎么处理?”
婉清看他眼底有一闪而过的难过,拍了拍他的手道:“希望不是我多心,相公,我问你,我的嫡亲婆婆,也就是你的生母欧阳夫人,听说以前是欧阳世家,那样的大家族里出来的人,不可能没有嫁妆吧,我进门后,却并没有看到欧阳夫人的嫁妆,这点让我很奇怪。”
上官夜离听得眼神急缩,一丝沉痛从他眼底浮现,婉清感觉他的手有些发凉,发抖,似乎极不愿意谈起欧阳夫人,婉清静静地等着,她知道,欧阳夫人是上官夜离心底的禁区,他从来就不在婉清面前谈起欧阳夫人,也从没有做过悼念欧阳夫人的事情,哪怕大小节日,侯府的祭祀里,他也不曾给自己的生母上过香,供奉过香油祭品。
好半晌,上官夜离才平复了些心情,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抬眼正视着婉清的眼睛,声音有些发沙:“娘子,当年,母亲去世后,她所有的嫁妆就都被查禁了,欧阳家那时的罪名不止是谋逆,还有叛国,这些年,叛国的罪名算是洗清了,但是,谋逆之罪仍然在的……”
怪不得上官夜离会如此伤心难过,原来,欧阳夫人过世后,嫁妆也被查抄了,这就有如雪上加霜。
“难道就一点也没有留下?”婉清疑惑地问。
“有些小东西吧,不过,大多都在父侯的屋里,爷侯在古墨斋里,有个专门的屋子放母亲的遗物,像你说的这几样东西,如果是母亲的,韩嬷嬷应该不会轻易能拿得到。”上官夜离明白婉清的疑,他很快就打消了婉清的疑虑。
婉清听了沉默了,她不由又想起王妈妈来,从那一天,听王妈妈与韩嬷嬷的对话,王妈妈应该也是欧阳夫人身边得力的仆人才是啊,她应该还掌握着一些上官夜离不知道的秘密。
“相公,我人敲打敲打韩嬷嬷,你不会心疼吧。”婉清微笑着,虽然是在询问上官夜离的意思,但眼神很坚决。
上官夜离怔了怔,随即将婉清拉进他的怀里,搂紧,下巴窝在婉清的肩窝里,闷闷道:“娘子,我说过,只要你开心就好,如果连你我也信不过,那我还有谁可以相信?你只管去做,想怎么做都行。”
婉清要的就是他这句话,毕间是他的奶嬷,她不希望在这件事情上伤害他,也想知道他对待韩嬷嬷究竟是什么心理,所以,才先问清他的态度,上官夜离毫无保留的信任,让她很开心,她将上官夜离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柔声道:“要不,你先睡一会吧,这事我来处理就好。”
上官夜离摇了摇头道:“还是当着我的面好,要不然,又会有人对你说三道四了。”说着,就起了身。
婉清明白他的好意,上一回自己处置紫绫时,府里不少人就说她容不得上官夜离跟前的人,而且,韩嬷嬷在侯府里的地位也很高,侯爷和老太君都很看重她,如果自己私自处置了她,肯定又会招来非议。
婉清与上官夜离大里屋出来时,正好看到韩嬷嬷端了一碗补品从后堂进来,一见上官夜离起来了,韩嬷嬷关切地说道:“爷还有发着烧呢,怎么不去躺着,有什么事情比爷你的身子还重要的么?”
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在指责婉清不顾上官夜离的身体。
上官夜离听了脸色就有点沉,冷冷道:“我想出来坐坐,躺久了不舒服。”
韩嬷嬷听了还想说什么,看上官夜离的脸色不豫,倒是闭了嘴,把补品端了递给上官夜离,婉清就歪了头去看,笑着问上官夜离:“韩嬷嬷可真是有心了,不知道给相公吃的是什么好东西呢。”
同样是主子,炖了补品却只给上官夜离,不给婉清,要不要做得这么明显呢?
韩嬷嬷的神情一滞,脸色有些发僵,不自在地说道:“奴婢还怕少奶奶不喜欢奴婢炖的东西呢,奶奶可是要用些,奴婢这就去再端一碗来,这是老母鸡炖的补药,很补的。”
婉清听了却是将上官夜离端在手里正要喝的那碗补汤端走道:“爷,发烧喝鸡汤可不太好,你还是别喝了吧。”
上官夜离之所以会发烧,除了伤口有些感染外,还受了点风寒,感冒了喝鸡汤可不好。
韩嬷嬷见了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目光中含了些怒气,垂了头立在一旁,并没有说什么。
婉清将那碗鸡汤放在桌上,扬了声道:“端下去吧,方妈妈,让你炖的绿豆汤可好了?给爷端些来,让他喝了消火。”
方妈妈应声从后堂过来,手里端着早就准备好的绿豆汤,递给上官夜离,上官夜离想也没想,就端起喝了。
韩嬷嬷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忍不住对上官夜离道:“世子爷,绿豆这种贱物,您遇尔尝尝鲜就成了,可不能多吃,没得伤了肠胃呢。”
婉清听得脸色一沉道:“嬷嬷是什么意思?是说本郡主的东西就是贱物么?本郡主可是用这种贱物救过皇上的,难道你认为,皇上也是贱的?”
韩嬷嬷听得大惊,吓得腿一软,就跪了下来,“少奶奶息怒,奴婢没有这个意思。”
婉清冷笑道:“没有这个意思?我看你分明就是瞧不起本郡主,本郡主想给爷喝什么,由不得你这个奴婢来置喙,你最好是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僭越了才是。”
韩嬷嬷听得眼眶一红,抬眸两眼含泪地凝望着上官夜离,婉清这话说得有点重,上官夜离的生活又一直是她打理的,她不相信,爷会就这样纵着少奶奶欺负她。
谁知上官夜离像根本看不出她的心思一般,他转过头去对婉清道:“娘子,以后再有人不服从你,你尽管打就是。”
韩嬷嬷听得浑身如遭电击,不可置信地看着上官夜离,目光哀怨而委屈。
婉清见了笑道:“嗯,我记住了,上回相公就说过一回了,只是有些人自以为身份不同,总不长记性呢?
韩嬷嬷听了这话,脸一白,身子就萎顿了下来,上一次少奶奶打过她一次,少时爷也是这么说的,在少奶奶面前,爷一直就没给她留过什么脸,只是她心中不甘,总是不相信自己一手带大的爷会真的不再尊重和护卫她。
婉清笑着让韩嬷嬷站起来,端起方妈妈送过来的绿豆汤,闲闲地喝了一口后,对韩嬷嬷道:”嬷嬷起来吧,看在你是爷的奶嬷份上,本郡主就不与你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