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套,爷孙俩很默契,让程艾多都心生嫉妒,如果说蒋露薇和程爷爷相处日久,感情深厚,她可以接受,凭什么这个讨厌的坏人,会让爷爷如此喜欢呢!
沈芮平紧张的站在蒋露薇面前,她已经摘掉了氧气罩,红润的面颊,高挺的鼻梁,紧闭的双眼,静静的躺在那里,一下子就让人想起了童话故事睡美人,现在的蒋露薇,就是睡美人,而沈芮平,是披荆斩棘,跨越艰难险阻,来到公主面前的白马王子。 秋读阁
他紧张的低下头,想要亲一下蒋露薇,因为,此时他脑海中闪过的就是睡美人的故事,虽然他是男孩子,但不代表他不知道睡美人,他小的时候,小孩子最喜欢看的童话书,无非就是格林童话选和安徒生童话,男生女生都一样。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紧张过,他害怕自己这一吻下去,蒋露薇仍然没醒,此刻,他真的把自己带入故事情节中去了。
蒋露薇的皮肤滑嫩的像剥了壳的鸡蛋,沈芮平亲上去,就不舍得放开了,轻轻移到她潋滟的红唇上,一连亲了好几下,这才在蒋露薇的耳畔说,“老婆,醒一醒……”
沈芮平觉得蒋露薇的睫毛似乎动了动,可他不敢看,怕那又是错觉,等离她远一点,顿时惊喜万分,“薇薇,你醒了?”
蒋露薇皱了皱眉,“沈叔叔,怎么是你?”
沈芮平这回真是遭了雷击了,沈叔叔,除了那个时候,他最不想听到的就是沈叔叔这三个字,好像有种**的感觉,当然,某种特定情况下,喊他叔叔,是一种享受。
沈芮平此刻第一反应就是,蒋露薇在跟他开玩笑。
蒋露薇又说道:“沈叔叔,我病了吗?”
沈芮平明白了,这丫头失去记忆了。
准确的说,丧失了一部分记忆,只要她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失去的一部分记忆,算不得什么,而且,她还记得自己是谁,这是最大的幸运,不是吗?
沈芮平很快平静下来,做了几年市委书记,他的心理素质越发强悍,每临大事有静气,已经被他发挥到了极致。
沈芮平很快找来了医生护士,为蒋露薇做检查。
忙忙碌碌的,一直到下午三点,医生正式告诉沈芮平,蒋露薇的身体,大致上已经没有问题,只不过,大脑里还有些许的淤血,所以,压制了她部分的记忆,或许有一天,淤血会自行散去,当然,蒋露薇还要在医院住上一段时间。
沈芮平松了一口气,程爷爷和程艾多却万分失望,因为蒋露薇竟然不记得自己已经是西班牙国籍,更不要说,眼前这一老一少,她所认识的,只有沈芮平一个人,而且,还是沈叔叔。
蒋露薇睡了一觉之后,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沈芮平,到底发生了什么,沈芮平小心的套她的话,发现这丫头的记忆,竟然是停留在他们最初相识的时候,所以,她最为关心溪溪和奶奶怎样了,家里的房子怎样了?
沈芮平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溪溪仍然在首阳市,她已经是小学四年级的学生了,因为沈芮平实在忙,所以,沈芮平把她寄宿在老师的家里,老师的孩子已经上大学了,而溪溪又很听话,所以,老师和溪溪相处非常好,溪溪的功课也很好,沈芮平每个月会自动转账四千元,实际上,这笔钱,老师除了给溪溪买衣服,交课外班的学费,她很少动用,他们夫妻俩都是老师,临退休了,家中寂寞,正好把溪溪当做女儿一样养着。
既然蒋露薇想见一见溪溪,沈芮平给老三打了电话,让他回去一趟,把溪溪接来,说不定,溪溪的出现,会让蒋露薇想起什么,毕竟,溪溪已经成为大姑娘了。
医生不让众人刺激蒋露薇,所以,沈芮平和蒋露薇说话都是字斟句酌,不敢说出过激的词语,也不敢把目前的现状全部告诉她。
那天,他把贺卫方生前死死攥住的钥匙给她看,蒋露薇一眼认出,玉豆是自己的,可是钥匙却不知道是哪儿的。
沈芮平很小心的透露着现如今的消息,其实,以蒋露薇的聪明,已经觉察出不同,她现在不住在重症监护室了,转移到另一处豪华套房居住,病房里有电视,蒋露薇第一次打开电视,看到新闻联播,马上意识到,时间不对。
她明明刚刚从劳教所出来没多少日子,怎么会变成了五年后。
她记得自己是十七岁,不会错的。
顿时,头疼欲裂。
蒋露薇啊的一声尖叫,扔掉了遥控器。
沈芮平出去买水果了,正欲推门的时候,听见蒋露薇的叫声,吓了一跳,赶紧推门进来。
蒋露薇失神的看着沈芮平,“沈叔叔,我今年十七岁,对不对?”
沈芮平的嘴角掠过一抹苦笑,很快消失,温和的点点头,“薇薇,不要想太多,你不是想吃皇帝蕉吗?我买来了。”
“沈叔叔,你看新闻联播,现在是哪一年?”
沈芮平叹了一口气,放下香蕉,把电视关上,“薇薇,不要想太多,明天溪溪就到了,看到溪溪,或许你会想起来的。”
蒋露薇的脸色煞白,一劲儿摇晃着脑袋,沈芮平也跟着程爷爷学了一些按摩的手法,便扶着她躺下,为她按摩头部,“薇薇,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睡一会儿,我把香蕉给你打成泥,好不好?”
蒋露薇点点头,剧烈的头疼,因为沈芮平力度适合的手法,减缓了许多,只要她不去想哪些问题,就不会头疼。
蒋露薇渐渐入梦,沈芮平却越发的不平静了,她现在除了沈芮平,拒绝接近任何人,那件事,其实在她心里留下了很深的阴影,让她更加排斥他人,怀疑一切。
看来,应该听从医院的建议,给她找一名高级心理医师。
这倒不是难事,这家外资医院就有两名从美国来的心理医师,其中一人是华裔,汉语非常流利。
现在,医院已经根据蒋露薇的病情,制定了新的医疗方案,程爷爷没有再参加,这后续的治疗,西医要远远高于中医的水平。
而医院,也把程爷爷视为天人,并打算出高薪聘请程爷爷,奈何,程爷爷已经有了归去之心,而且,他想趁着自己还能走动,到各地去看看,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华夏儿女就是这样,无论他们走多远,他们的根,永远都在这片土地上,他们最牵挂的,也是这片土地,所以,华夏儿女最讲究落叶归根。
程艾多正伤心着,因为蒋露薇的不认识,让她五雷轰顶,如果不是因为蒋露薇病着,依照她的脾气,早就臭揍一顿蒋露薇了。
他们可是比亲姐妹还要亲近的好姐妹,想不到,一场车祸,竟让蒋露薇都不认识她了,她如何接受得了,若不是每天有工作缠身,她一定拽着蒋露薇打道回府,让她看看西班牙的家,说不定,回到西班牙,蒋露薇就能想起来原来的事情。
每个人都很焦虑,蒋露薇的记忆,始终停留在十七岁,拒绝别人加给她的东西,尤其是不能提车子,就是外边汽车喇叭的声音,她都会蒙上被子,捂上耳朵,情况,别大家想象的还要严重,沈芮平甚至想找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带着蒋露薇隐居算了。
☆、第九十一回 大结局
溪溪站在蒋露薇面前的时候,两个人互相看了良久,溪溪终于率先开口,“你真的是薇薇姐姐?”
“我是阿姨。”
“可我觉得你现在更像姐姐,你不是只有十七岁的记忆吗?”溪溪的态度,并不友好,她现在住在学校里,接触最多的是老师同学,家庭的温馨,已经消失在她的生活中,所以,无论姐姐,还是阿姨,对她来说,都无所谓,她想让自己坚强一点,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别人都会以同情怜悯的眼神看她,她不喜欢这样的眼神,她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所以,现在的溪溪,变得沉默寡言,甚至可以说冷漠。
这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但是,命运之神,总是以他无形的手,赋予生活各种各样的形态。
蒋露薇看着酷肖燕子姐姐的溪溪,眼圈红了,“溪溪,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你。”
溪溪淡淡道:“我已经长大了,我能照顾自己,你还是想想怎么照顾好自己吧。”
“我答应你过你妈妈,一定会照顾好你的,溪溪,以后我们生活在一起好不好?”
溪溪低下头,咬着嘴唇,“我不想和你生活在一起,我现在很好。”
蒋露薇一阵难过,“溪溪,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答应你妈妈的事情,一定不会食言,阿姨还想让你读最好的大学,甚至,还可以送你去国外上大学。”
“我不想去国外,我觉得现在很好,我很自由,同学都很羡慕我。”溪溪试图从她的眼睛里找到妈妈的影子,可惜,没有半分像妈妈,现在的蒋露薇,更像是画皮里的妖精。
蒋露薇不知道如何与溪溪相处,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溪溪已经是个半大孩子,或许,再过几年,她会更叛逆。
蒋露薇面对溪溪,更多的是愧疚,因为她没有实现自己的诺言,可是,她又不知道如何弥补。
沈芮平买了水果回来,看到二人相顾无言,不由一笑,“溪溪,不认得阿姨了吗?”
溪溪扫了一眼沈芮平,“叔叔,我觉得她更像是姐姐。 ”
沈芮平放下水果,拍拍她的头,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溪溪,她是阿姨,不是姐姐,而且,她还是我的老婆,如果你愿意,我们以后还是你的爸爸妈妈。”
溪溪低下头,“我不想要爸爸妈妈,我有妈妈就够了。”
“溪溪,我打算把你的户口迁到上海,你和我们一起住在上海,换个新环境,新学校,好不好?”
“我能每天回家吗?”溪溪的眼睛闪过一抹亮色。
“当然,以后每天都可以回家,放假的时候,我们还可以一起去玩儿,上海的游乐场,比首阳的游乐场棒多了,你还会有新同学,新朋友,如果你愿意,还可以把新朋友带回家来,薇薇阿姨会做西班牙风味的菜肴,你一定会喜欢。”
到底还是一个孩子,一想到沈芮平描述的新生活,溪溪忍不住激动起来,她用力点点头,“我愿意,我愿意。”
“等到再开学,你就可以到新学校了。”沈芮平计划等蒋露薇出院,就留在上海,他希望能够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尽力帮助蒋露薇想起从前的事情,即便是想不起来,也无所谓,他会在这一年里,把她的心抓回来。
溪溪的情绪,明显好转起来,蒋露薇也嫣然一笑,溪溪开心,她就开心。
沈芮平被她的笑容所魅惑,若非溪溪在这里,他一定会上前抱住她,这段时间,被蒋露薇嫌弃着,他都有点自卑了,这样一个花朵般的小姑娘,正艳丽的开放着,仿若清澈的露珠一般美好。
不说别的,就是那些医院的小护士,都把自己当做了采花大盗,狰狞色狼,看他的眼神,分明就是在说,好好的一朵鲜花,怎么插在牛粪上了,还是一坨干牛粪。
程艾多和爷爷回来,看到溪溪,想起沈芮平说的那些事情,叹了一口气,她对溪溪没感觉,说不上喜欢不喜欢,如果是她,不会把溪溪带在身边,她想,薇薇就是不够狠心,这个孩子,分明连一颗感恩的心都没有。
既然打算留在上海,沈芮平就开始请老三帮忙收拾房子,和老三,老七住在同一个高级公寓里,也方便照顾,而且,距离这家医院比较近,以后,做孕期检查也方便。
可以说,做了方方面面的准备。
溪溪的户口,学籍都转到了上海,这些小事,不需要沈芮平亲自办理,只要一句话,马上有人上赶着去做。
因为溪溪之前上的双语寄宿学校,所以,功课还不错,上学第一天,就被老师再三表扬了,溪溪很激动,时间一长,整个人也变得开朗起来。
十月底的时候,蒋露薇出院了。
程艾多跟着爷爷回西班牙了,因为西班牙那边的生意,蒋露薇顾不上的话,只有劳烦她这个苦力了。
沈芮平请了两名钟点工打扫卫生,做饭的事情,他就不愿别人代劳了,他希望家里的人越少越好,溪溪上学的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即便是什么都不说,他也觉得很温馨。
蒋露薇开始的时候,很不情愿,她有钱,完全可以带着溪溪自己过生活,但是,连程爷爷也表示反对了,所以,她只好选择和沈芮平住在一起,但是,两个人不住在同一层,沈芮平住在楼下,而且,严禁他上楼半步。
沈芮平苦笑,这丫头,真把他当做色狼了。
沈芮平开始了家庭煮夫的生活。
蒋露薇并没有任何的孕期征兆,甚至于不相信自己怀孕了,如果不是因为怀孕,她绝对不会乖乖的跟沈芮平生活在一起。
迄今为止,已经做了两次检查,每次检查,都很令人满意,蒋露薇的身体恢复得很好,胎儿也很健康。
这一切,都是程爷爷教给她的道家心法的功劳,蒋露薇的身体素质,比一般人都好。
溪溪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周六去学舞蹈,国画,蒋露薇还教她钢琴,每天写完作业,还要写一篇大字,开始的时候,溪溪很不情愿,但是,真正学进去了以后,她就喜欢上了这些东西,而且每天写大字,也是另一种学习,从千字文开始写起,不但要会写,还要明白其中的含义。
沈芮平忍不住想,自己的孩子降生以后,是不是蒋露薇也会这样教导他,看她安安静静的在妈妈肚子里,沈芮平想,她一定是个美丽安静的小姑娘,她一定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想到这些,他的心都软了,化成了一汪水,恨不得马上就看到自己的宝贝。
蒋露薇的肚子慢慢显怀,她也适应了现在的生活,老三和老七无论多忙,只要在上海,一定会来家里蹭饭吃,当然,绝对不会空着手,当然,大多数都是给蒋露薇和溪溪的礼物,尤其是老七,每次都给溪溪带芭比娃娃,溪溪的芭比娃娃,怕是有上百个了。
溪溪并不是很热衷于那些芭比娃娃,她盼着老三老七来家里,主要是喜欢他们来了以后,家里就会很热闹,否则,蒋露薇除了吃饭,教她弹琴,写大字,其余大多数时间,都会躲在房里,除非沈芮平厚着脸皮让她出来,在楼下的花园里散散步。
没有人知道蒋露薇在想什么,溪溪有一次看到她用手捂着自己隆起的腹部,悄然落泪。
这场变故,改变了太多人,沈芮平变得最多,他在蒋露薇面前,从来也不会板着脸,对与蒋露薇的要求,更是有求必应,无论酸甜苦辣咸,只要蒋露薇想吃,一定会送到她面前。
这天,沈芮平送了溪溪上学之后,回到家中,上楼停在蒋露薇的门口,敲敲门,无人应答,沈芮平心一沉,又敲了两下,房间里应该是没人,否则,蒋露薇早就不耐烦的让他进来了。
沈芮平不再犹豫,推开了门,果然没有人。
沈芮平顿时慌乱起来,蒋露薇去哪儿了,她现在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依靠,能去哪儿?
喊了两声,无人应答,赶紧打蒋露薇的电话,电话在她房里响了起来,看来,她没有带电话出去。
沈芮平楼上楼下又跑了一圈,不甘心的拿起蒋露薇电话,关了门准备到楼下去找她,刚刚关上门,就听见电梯一响,他下意识的看过去,电梯里出来的人,正是蒋露薇,她手里拎着一个环保布袋。
沈芮平赶紧迎上去,“薇薇,你去哪儿了?”
“我去买了一些东西。”
沈芮平看她情绪不对,想把布袋接过来,蒋露薇也没有拒绝,拿在手里,很轻,几乎没分量。
他下意识的低头一看,却原来是祭品,他一愣,旋即想到,这是给蒋老先生的祭品,算算时间,马上就是蒋老先生的忌日了。
“你想回老家,是吗?”
“嗯,我自己回家就好了。”无论沈芮平怎么热情,蒋露薇始终淡淡的,沈芮平虽然无奈,却也只有等待,蒋露薇虽然对他很冷淡,但是,她流露出来的母性光彩,让沈芮平深深感动着,这是一个母亲的天性,她虽然忘了从前,不代表她做不了一个称职的母亲。
“没关系的,我让老三照顾溪溪,我一定陪你回去的。”蒋露薇也没说话,进门以后,先换了鞋,然后去洗了洗手,这才回到客厅。
沈芮平给她倒了一杯白水,这个时候,喝白水最好。
“我想回去转转,我还想去老宅里看看。”
“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溪溪有老三他们照顾,不会有事,我们坐火车回去吧,现在有高铁,快速又安全。”
蒋露薇一撇嘴,没说话,这就表示她不反对了。
蒋露薇突然啊了一声,沈芮平急忙问道:“怎么了?”
蒋露薇红了脸,“他踢我。”
沈芮平凑过来,小心翼翼的和她商量,“我摸摸好不好?”
蒋露薇犹豫了两秒钟,点点头,沈芮平的大手轻柔的放在蒋露薇的腹部,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的腹部,沈芮平狐疑道:“为什么他不动了?”
话音刚落,胎儿很有力的动了一下,沈芮平和蒋露薇几乎异口同声的笑,“他动了。”
室内,流动着一股难以言语的温馨,蒋露薇第一次,真正的向沈芮平展开笑颜,沈芮平几乎看呆了,喉咙紧了紧,终于忍不住在她颊上亲了一下。
蒋露薇羞红了脸颊,低着头,声音几不可闻,“对不起,我真的忘了从前,但是,我会试着接受你,我不想宝宝和我一样,没有爸爸妈妈疼爱。”
沈芮平觉得这颗心已经不受控制的爆裂了,让蒋露薇接受自己,在他看来,是近期内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已经做好了长期战斗的准备,孰料,一个大馅饼,毫无预兆的就砸在了他的头上,晕了,真的晕了。
“掐我一下,快点掐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