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个儿子,虽说他不懂事些了,但等他再长长,总归会有懂事的一天,急忙拦在了年父的面前,急道:“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涛儿到底是犯了什么错了?”
第一八五章 责打
年父怒啸道:“你还好意思问我你儿子做了什么事儿?你自个儿去问问,问问这畜生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 玉川书屋哼……都是被你给惯得,若不是你以往就不让我教训他,今天怎么会做下这种事情来?”
年母阻拦不得年父的行动,只得又转身扑到了年冬涛面前,急声问道:“涛儿,你到底做什么了?你好生生的怎么得罪了林二少夫人?”
年冬涛平常在外可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好似在谁面前都是他最大一般。但这一到了家里,站在他爹面前,他立马就缩了下去。
他娘会处处维护着他,他爹可不会对他心慈手软,有时他甚至都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他爹亲生的。
年冬涛忙也回抱住年母,泣声请求道:“娘,你救救我,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只是跟无蒙开个玩笑而已,娘,你救救我……”
正此时,年父出去寻了一根有一人胳膊粗的树棍回来,直奔年冬涛而去。
年冬涛一直注意着年父的行动,见得他出去又回来,再一看他拿在手中的棍子,顿时魂飞魄散,尖叫着抱住了年母的腿,直喊道:“娘,救我,救我啊!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年母忙拦在了年冬涛的面前,惊慌的道:“老爷,你就饶了涛儿这一次吧,他晓得错了,他不会再犯了!”
年父对年母的劝架置若罔闻,一手大力扯开拦在他与年冬涛之间的年母,年母本就瘦弱,哪里堪的被他这么一扯?直接就被甩去了一旁。若不是夏荷及时上前扶住了年母,只怕年母也要摔一个大跟头了。
年母却并不领情,揪着夏荷的衣衫,大张着双眼,急声道:“你这个扫把星,都是你,说,你到底怎么诬陷我家涛儿了?”
年母神情紧张,揪着夏荷的手也不自觉的使了大力,直接掐到了夏荷的肉上。
夏荷轻嘶一声,忙想甩开年母掐着她的手,一面道:“我没冤枉他,你问他自己好了,那些事情都是他自己做的。”
这边正说着,年父已经一棍子敲在了年冬涛的腿上。兴许他真是使了大力,这一棍子下去,竟一下子让年冬涛瘫倒在了地上。
一直坐在主位上静静看着这一室乱象的依书不由皱紧眉头,倒是没想到这年父性子竟是这般的火爆,只看了夏荷给他的那张纸,就毫不怀疑的认定了这件事是年冬涛的错。
依书看的认真,年父那一棍子可真是下了大力气,年冬涛的样子也不似作假。
年冬涛蜷缩在地上,一手抱着被年父打中的那条腿,惨嚎不已。
虽看他那副样子极为可怜,但一想到他做出的那些事情,依书实在起不了原谅他之心。反正是他爹动的手,有什么也是他应该受得。他既然做得出,就应该要想到今天这种结果!
年母惊叫着蹲在了年冬涛面前,抱着他的脑袋,再怎么都不愿松手,只叫道:“老爷,是我的错,你要是想打涛儿,你就打我吧,打我就好了。”
年父紧咬牙关,冷声训斥道:“你给我让开,今天我非打死这个逆子不可。这个忤逆不孝、无情无义的人,我要他何用?”
年父伸手想扯开年母,但年母心疼儿子,现在哪里容易轻易被拉开?
年父紧绷着一张脸,握着棍子的手紧了又紧,却是不能真个的打到老妻的身上去。
夏荷刚才被林母恰的不轻,趁她松了手,忙又回到了依书身边,揉着痛处。
依书蹙着眉头,问道:“被掐到了?”
夏荷点了点头,又连忙摇头道:“没事儿的。”
依书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附耳上来。
夏荷便将耳朵凑了过去。
依书轻声问道:“这都是真的?”她朝那一家人努了努嘴。
夏荷一开始还不明白她的意思,见的她努了嘴,方才明白过来,忙点头道:“都是真的。”
依书颔首,扬声朝年父唤道:“年老先生……”
年父抬首看向依书,眼睛不自觉的扫了夏荷一眼。
虽说他教训儿子的时候从不手软,但年冬涛到底是他的亲生儿子,他又怎么会不心疼?先前一见涛儿进屋,他就心中一紧,明白涛儿昨天肯定已经受了罪了。
但林二少夫人是什么身份?先且不谈林家在京中的影响力,光想到她的另一个身份,他就不由得胆寒。那可是融亲王府的三小姐,融亲王的嫡女!
以前也晓得夏荷是秦三小姐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在秦三小姐面前极为受宠。可她毕竟嫁入了年家,而那时也是因为得罪了秦夫人,所以才会被指入年家的。倒是没有想到,她都这般样子了,秦三小姐还是愿意为她出头。
看到那张纸条以后,年父的脸庞就不由得一阵抽搐。一是愤怒年冬涛竟做出此等畜生不如的事情来,二是担忧年冬涛的下场。以秦三小姐现在的身份地位,就算是想要涛儿的小命,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吧?
年父慌张之下,只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当着依书的面狠狠的教训年冬涛,或许可以保住他一条命。
第一棍他是下了大力,后又连续打了几计。
也许,涛儿的腿已经被他打断了吧?年父不由想到,心中一阵抽痛。
再看坐在主位上的秦三小姐那般淡然无事的样子,年父又是愤怒又是紧张,猜不透依书现在的想法。
微微躬身,他道:“林二少夫人有何指教?”
依书淡笑,“指教倒是不敢,只是想问问年老先生对这件事是怎么看的。”
年父瞅了依然躺在地上惨嚎的年冬涛一眼,还有泪流不止的老妻,心中更是疼痛,再回首面对依书的时候,不由冷声道:“我想我的意思,林二少夫人已经看到了,冬涛既然能做出此等无情无义的事情来,我就不会轻饶于他,定要让他长个记性,以后决不能再做出此等事情来。”
依书扫了年冬涛一眼,心中并无同情。他只不过是自作自受而已,不值得人对他有丝毫的同情。
第一八六章 长记性
依书面色冷淡的道:“哦?年老先生可保证年冬涛这次是真的长了记性,以后绝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年老爷子觑了夏荷一眼,心痛的看了看仍在地上痛嚎不止的年冬涛,沉声道:“刚才我教训冬涛的时候,三小姐当前,想来也看出我下手可是一点都不含糊。若是不出意外,冬涛的腿现在已经是被打断了。三小姐以为,这样的教训还不够让一个人记住的吗?”
依书微微颔首,琢磨着这件事给年冬涛带来的教训也差不多了。再者夏荷跟年无蒙待会儿就会搬到林宅里去住,也不用担心年冬涛的报复。
“嗯,我相信年老爷子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我不希望在我离开之后,还会有人去找夏荷跟年无蒙的麻烦。我想你也知道,就算是我离开了京师,我一样能晓得京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依书面无表情的嘱咐道。
年老爷子紧咬牙关,他活了这么大的年纪,还真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只是秦三小姐的身份摆在那里,哪里是他开罪的起的?
年老爷子垂首抱拳道:“还请二少夫人放心,我以后一定会看顾好冬涛,无蒙跟夏荷那边我也会多多照顾,一定让二少夫人放心。”
依书摆了摆手,“夏荷他们俩口子就不用你们照顾了,回头我就会让夏荷跟年无蒙搬到林宅里去住,自会有照应他们的人,这个你不用担心。”
年老爷子点头,“既然二少夫人对无蒙跟夏荷的将来已经有所安排,那便是最好的了。”
事情既已解决,依书也不想在年家多待,径直站起了身,道:“行了,我也晓得年老爷子是一个明白事理的人,我这便就走了。”她又觑了瘫躺在地上的年冬涛一眼,道:“年公子可能伤的不轻,老爷子赶紧帮他找一个大夫来看看,莫要留下什么病症才是。”
年老爷子硬着头皮道:“多谢二少夫人提醒,就算是受点苦,那也是冬涛他自取的,与人无尤。”
依书也不再多话,朝夏荷微微颔首,径直领着一帮人出了去。
年老爷子滞后,吩咐家里的丫鬟伙计赶紧将少爷抬回房里,速度将大夫叫来给少爷诊治一番。极快的安排好年冬涛,年老爷子才赶忙随在了依书的身后。
客客气气的将依书送走以后,年老爷子冷着一张脸进了年冬涛的寝房。
此时年冬涛面无人色的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嘴唇也是一片煞白,身旁正站着一位大夫,正在帮他处理腿上的伤势。
年冬涛一向最为怕痛,此时大夫在帮他处理伤口,本就是一件极痛的事情,可是他却连叫都没有叫一声,年老爷子心疼的不行,皱着眉头,问那大夫道:“伤势如何了?”
大夫眉头微拧,道:“腿骨断了,我已经帮他接好。 他现在年轻,身体底子一向又是不错,只要好好休养,应是无碍。”
听到大夫的这句话,年老爷子不由松了口气,连声道:“那就好,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年母垂泪立于一旁,哽咽着声音谴责道:“老爷,涛儿也是你的孩子,你怎么就下得去这么重的手?若是涛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可如何活得下去?呜呜……”
年老爷子脸一黑,怒哼了一声,“都是你养的好儿子,融亲王府跟年家是什么样身份的人家?是我们这样的小家小户开罪的起的?冬涛他瞎了眼,连自家堂兄弟都骗,也活该被教训。”
年母听出年老爷子是真的生了气,顿时作声不得。
却说依书等人出了年家,夏荷微有些担心的道:“小姐,年冬涛不会是真的断腿了吧?”
依书淡然一笑,安抚般的拍了拍她的手,道:“谁知道呢?就应该断了腿才对,也好给他长个记性。且先不谈他在这京中是什么身份,光是他欺辱自家堂兄弟这等恶名,就该被狠狠的教训。”
夏荷一叹,“我倒不是不舍他被教训,只是叔叔婶婶一向对我跟无蒙也是多有照顾,故而不忍心他们这么大年纪了,还为年冬涛那等人这般操心。唉……”
依书一笑,“我就知你会这般想,但年冬涛是他们的孩儿,若是他们从小不惯着他,将他教育好,又怎么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既然是他们这些做爹娘的没有将自家孩子教育好,那么现在就应该承担的起某些后果。若是年冬涛因着这回的事情,长了记性,以后也学好了,岂不是于年家更好?”
夏荷一琢磨,可不是也是那么回事儿?
年冬涛一向是冥顽不灵,使得他爹娘真真是操碎了心。但这次可是不比以往,若是能真个的让他长个记性,倒也是好事一件。
还有两日便要回西州,依书琢磨着还是尽快让夏荷跟年无蒙搬去林府,以免等他们走了以后,再产生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从年冬涛家出来以后,依书直接让马车行去了年无蒙跟夏荷住的地方。其实离年冬涛家倒也不算是太远。
这是依书第一次亲眼看到夏荷住的地方,一间小四合院,收拾的倒也是干净整洁,只是看得出来家里经济条件不行,院子里并没有什么摆件。
一行人刚进了院子,就有一老妇从屋中迎了出来。
老妇许是年纪大了,一时并未看到站在依书身侧的夏荷,只瞅着这么一大帮子人忽然来家里,肯定是有什么大事,便连忙问道:“敢问各位来这里是为了?”
夏荷朝依书看了一眼,待得依书点头以后,方才疾步走至老妇身侧,搀着她的胳膊,道:“娘,是三小姐来了。”
老妇眉头一皱,一时没有想的起来三小姐是谁,不由狐疑的望着夏荷,“三小姐谁啊?你早上上哪儿去了?无蒙正找你呢。”
听这二人的对话,依书琢磨着,面前的这位老妇应该就是年无蒙的娘亲了。
夏荷面有尴尬之色,生怕依书怪罪老妇,忙凑至老妇耳旁,低声解释了一番。
老妇这才明白面前所站之人的身份,顿时一吓,慌张的道:“老婆子有眼无珠,还请三小姐怪罪。”
第一八七章 请求
依书淡笑着亲自伸手将老妇扶起,道:“大娘请起,无碍的。”
夏荷跟在依书身边多年,自是晓得她的性子,便顺势将老妇扶直了身子,一面在她耳旁解释道:“娘,三小姐说没事儿就是没事儿了,您当心自个儿的身子。”
老妇见依书一脸亲切的样子,心里轻松了许多,顺势站直了身子,对夏荷笑道:“我都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还当心什么身子不身子的。”
说完,老妇忙让夏荷招呼依书进屋去坐,这大热的天,在外面站着可受不了。
一行人刚都进了屋,年无蒙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直接走至夏荷身边,上下打量了她一阵,握着她的手,关切的问道:“你上午去哪儿了?可担心死我了。”
夏荷顿时羞红了脸,厅里还有这么多人坐着呢,不比二人在房里说话,那般的随意自在。她忙轻拍了年无蒙的手一记,示意他松手,一面羞道:“无蒙,赶紧给三小姐见礼去。”
夏荷顺势给年无蒙转了个身子,让他面对着依书。
年无蒙可不是那种听话懂事的人,又急着想知道夏荷上午的去向,也不理会夏荷的用意,自个儿一扭身子,又面朝夏荷了。他撅着嘴,苦着脸道:“夏荷,你上午到底去哪儿了?我找了你好久,还以为你走了呢。你是不是也嫌弃我傻,不要我了?”
夏荷眼眶一红,这样依赖她的无蒙,让她怎么忍心离弃?
她深吸了一口气,安慰他道:“怎么会呢?无蒙这么听话,我怎么可能不要无蒙呢?无蒙在家要乖乖听话,我只是出去转转而已。来,听话,先来见过三小姐,不然我会生气的哦。”
说着,夏荷再次将年无蒙转到了依书面前。
年无蒙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对依书抱了抱拳,道:“见过三小姐。”
依书微微颔首,“行了。”
夏荷将年无蒙拉去了身后,嘱咐他就在那儿站着,不要乱跑,也不要多话。年无蒙虽说脑子有些不好使,但倒是十分听夏荷的话,便也真的乖乖的站在了那里。
夏荷趋近老妇身旁,附耳将年冬涛做的那些个事情都跟老妇说了一遍。
老妇听得双泪直流,两只手紧紧抓住夏荷的手,泣道:“夏荷啊,乖孩子,这些事情你怎么早不跟我说的?让你受了这么久的委屈,是我年家对不起你,是我年家亏待了你啊。”
夏荷也不自禁的哭了起来,低声道:“娘,没事儿的,都是过去了。年冬涛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晓得,我若是告诉了您,也只是让您跟着白担心而已。”
年母哪里就不晓得这种情况了?想到夏荷对这个家的付出,心里更是愧疚不已。再者年冬涛现在虽是被打伤了,但他一向是一个极为记仇的人,等他伤好以后,肯定更不会放过无蒙跟夏荷。
年母不由忧心忡忡。
思忖了会子,年母忽然起身在依书的面前跪了下来。
依书吓了一跳,忙起身去扶年母。虽说她在这古代已经待了好些年,也习惯了时不时的有人对她行跪礼,但忽然有年母这么大年纪的人跪在她面前,那心理上一时还有些受不了。
看年母瘦瘦小小的样子,似乎没有什么力气,但依书一下子竟没有将她扶得起来。
夏荷也没有想到年母会突然有这样的行为,一时也愣在了那里。
依书转首朝她喝道:“夏荷,发什么愣呢?赶紧将大娘扶起来呀。”
夏荷这才回神,赶忙上前去搀扶年母。
年母却发了倔脾气,使劲儿的推拒着夏荷想将她扶起来的手,一面对依书道:“三小姐,三小姐,你且先听我说完,你听我说完话,我就起来。”
依书狐疑的看向夏荷,问她年母这是怎么了。夏荷也不知其中原委,微微摇了摇头。
依书双手扶着年母的另外一边,劝道:“大娘,你先起来,有话咱们好好说,不用行这般大的礼,我年纪小,受不起呢。”
年母坚决的摇了摇头,“老太婆我今日就倚老卖老一次,若是三小姐不答应我的事儿,我今儿就不起来了。”
依书无奈,还是劝道:“大娘,你先起来,只要我能办到,你说的事儿我肯定给你办好。”
年母有些不放心的看向依书,见她神色认真,不似作假,犹豫了一番,这才顺着依书跟夏荷的动作,站直了身子。她紧蹙着眉头,略有些为难的道:“三小姐,我知道我这样的要求是有些过分了。夏荷是个好姑娘,这半年多来,她一直尽心尽力的照顾着无蒙和我,为这个家劳心劳力,受尽了委屈。只是我却没想到她在家里还受了这样的委屈,是我年家对不起她呀。”
夏荷红了眼眶,扶着年母的胳膊,小声道:“娘,我没有委屈,是我该谢谢你们,我晓得你跟无蒙都是真心待我的,我一点都没有觉得累。”
年母安抚的拍了拍夏荷的胳膊,示意她不要说话,让她把话说完。
年母继续道:“如今老婆子只有一件事求三小姐。”
依书神色极其认真的道:“大娘,你说。”
年母不舍的看了身旁的夏荷一眼,又坚定的看向依书,“还请三小姐把夏荷带走吧,不要让她再在我年家待着了。她在这里受了这么多的委屈,是我年家对不起她。只要三小姐肯帮忙,我相信她这么好的姑娘,一定配的上更好的人家。”
夏荷一惊,眸子瞪圆,双眼泪流,“娘,你说什么呢?我既然已经入了年家的门,哪有走的道理?我生是年家的人,死是年家的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