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的连忙告罪,口口声声的说是自己的疏忽。
郑妈妈跟这管事的也有些亲戚关系,说两句自然无妨。“行了,以后记住就是。不过以后还是收敛一些,别再让人寻到了错处。”
管事的依旧连忙应是。
郑妈妈也不好再多说,便只站起身,一面往外走去,一面道:“得了,赶紧出去办事吧,我也回了。”
管事的猫着腰,恭敬的将郑妈妈送了出去。
却说蔡氏那里,郑妈妈走了以后,蔡氏又歇了会子,金花来询问蔡氏,是否用饭了。蔡氏思虑了一番,便道:“着人送去宝沁楼吧,待会儿与依书一道用了。”
金花连忙下去安排,一面着人去吩咐厨房,一面遣了个小丫鬟,先去宝沁楼告知一声。
早上从秦依画那儿回来以后,依书便又继续窝在了床上。虽然周大夫说她伤势已经大好,可以站起走动,但为了不留下什么后遗症,她还是乖乖的继续躺在床上休养的好。
此时依书的晚饭也还未用,蔡氏院子里的小丫鬟来报,说蔡氏待会儿会过来与她一道用饭。
蔡氏在依书的心里也是顶顶重要的,听的蔡氏待会儿要与她一道用饭,依书心里也是开心的不行,便让银珠服侍她穿好衣服。既然她能下床走动了,待会儿蔡氏来时,她也就不好再继续窝在床上用饭。蔡氏虽然溺爱她,但这点礼仪规矩她还是懂得。
未久,金花扶着蔡氏悠然的过了来。
依书步履虽慢,但依旧笑着迎了上去,与蔡氏道:“这傍晚也寒的很,还累的母亲过来用饭。”
蔡氏眼见得她走至面前,脸却虎了下来,拍着她的手道:“周大夫刚刚说你能下地走动,你怎么就不好好养伤了?母亲是担心你,才来看看。没料到,你还真个的不听话。”
依书微低了头,吐了吐舌头,笑道:“女儿听的丫鬟说您要来与女儿一道用饭,心里开心的不行,想着既然能下地走动了,而母亲又是最关心女儿的,自然要先让母亲看看,女儿确实能自己走动了,也好母亲放放心。”
蔡氏拉着她的一只手,放慢了步子,笑道:“不听话好好休息,你倒还能说出理来了。”
母女二人进了暖间坐下,蔡氏身后跟着的两个丫鬟便将两个食盒放在了桌上,手脚麻利的将食盒中的菜肴都摆放整齐,又在蔡氏与依书面前各放了一副碗筷,覆手退了下去。
蔡氏指着桌上的各样菜色,与依书笑道:“都是你爱吃的菜,如今你方便自己行事了,该多吃些才是。”
依书提起筷子,直奔红烧鲶鱼而去,仔细的在鱼刺较少的部位夹了块鱼肉,笑盈盈的放在蔡氏的碗中,一面道:“女儿好些日子没有给母亲布菜了,今儿总算是又尽了一次孝道。”
蔡氏失笑的看了依书一眼,“原想是让你好好吃顿饭的,怎的还给我布菜来了?你若是当心些自己的身子,便是与我尽孝道了,也省的我整日担心你。”
依书朝蔡氏咧嘴一笑,又伸筷子给蔡氏夹了好几样她爱吃的菜,眼见得蔡氏假意唬了脸,才作罢,笑着道:“女儿省的,以后肯定注意,再也不让母亲操心了。”
蔡氏脸上满是欣慰的笑意,“你知道便罢,”轻笑了一声,“你啊,可是比你大姐要费心的多。”
提到秦依琴,依书这一段时日一直不知道她的消息,按说蔡敏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正常来说,应该已经有孕了吧?
依书偷眼看了蔡氏一下,见她满脸愈色,似乎心情并不好,当下熄了问秦依琴状况的心思,还是待会儿问别的人好。
蔡氏吃着饭,忽然对一旁伺候着的众人道:“行了,你们都下去候着吧,我要跟依书说些体己话。”
金花忙与众人挥了挥手,示意大家都出去。她则垫后,将门掩了起来,留在门外守着。
待众人都出去后,蔡氏又吃了会儿饭,方才不经意似得问道:“依书,你今日上午去看过依画了吧?”
依书手中动作微顿,想来这个府里也没有事情能瞒得住蔡氏,便点头应道:“嗯,听说依画因为顶撞了母亲,被禁了足,想来她一向与我要好,便去看看她。”
蔡氏微点了点头,“你这心倒是不错,姐妹之间,自当相互扶持。只是,依画这里,以后你还是少去吧。”
依书一怔,蔡氏这是什么意思?
“母亲的意思是?”
蔡氏一笑,“倒也没什么旁的意思,你现在还是好好养伤才是,至于依画那边,母亲自有分寸。按说她自小也是个守礼乖巧的孩子,若是一直那般,我自会待她不薄,只是,人心善变,你需得多看看,万万不要轻易相信了任何人。”
蔡氏这番话,更是让依书听的没头没脑,她可不认为蔡氏知道秦依画险些害死她的事情,至多认为她是见死不救罢了。
依书思忖一番,想不明白蔡氏的意思,便且作罢。
蔡氏用完饭以后,又与依书闲聊了几句家常话,方才在金花的扶持下,回了去。
待得蔡氏走了以后,依书将银珠招至了面前,问道:“银珠,你可知道大姐姐那里如何了?”
银珠小心的看了依书一眼,轻叹了口气,“原本奴婢是不晓得大小姐那儿的事,只是这些日子倒是在外面听到了几句闲话。”
看银珠的样子,看来秦依琴那边根本没有照蔡氏的预想走?
依书瞅着银珠,等着她下面的话。
银珠道:“听说蔡敏小姐过去以后,小侯爷鲜少去她的屋子里,也一直未曾怀孕。倒是……倒是……”银珠结巴了许久,却是不敢讲出来。
依书眉头微皱,“倒是什么?”
银珠再次小心翼翼的看了依书一眼,附在依书耳边,细声道:“听说小侯爷迷上了一个丫头,还让那丫头有了孩子。”
依书惊讶的捂住了嘴,险些惊叫出声。
这可不是现代,小三有了孩子,尚可以偷偷生下来。在古代,最是注重礼法之类的细节,那丫头还是侯爷府上的,不论从任何角度来讲,侯府的第一个孙辈都不应该在一个丫鬟的腹中出生,那不仅丢了融亲王府的面子,也大大落了永定侯府的面子。
若是她猜测无误,那丫头现在只怕凶多吉少。
依书眉头紧拧,又问银珠道:“那丫头现在如何了?”
银珠叹了口气,“侯爷夫人很是生气,奴婢听说,侯爷夫人使人将那丫鬟腹中的胎儿打了,还将那丫鬟卖了出去。”
依书追问道:“你确定这是侯爷夫人做的,不是姐姐做的?”
银珠摇了摇头,“该不是大小姐做的。”
依书松了口气,不管如何,这事虽然伤了体面,但她就怕秦依琴一气之下,自己处置了那丫鬟,那以后肯定会影响他夫妻二人之间的感情,只能由侯爷夫人出手,方能更好的将事情解决,也不会使小侯爷李凌世有何怨言。
第一一二章 另起心思
刘氏回去以后,心里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气。自她进了秦府,便处处受制于蔡氏,二人斗了一阵子,她又哪里是蔡氏的对手?好在她后来生了一子一女,也挽回了一些颜面,老爷子一向待她也不错。
想到那一子一女,刘氏一口气又堵在了心口。按说,大宅院里的子女都是认府中嫡妻为母亲,自己的生身母亲只能唤一声姨娘。至于孩子成长过程中的诸多问题,例如教导之类的,那也只能由他们的母亲去安排,姨娘是万万插不上手的。
想到此处,刘氏不由心中暗恨,秦依画是女子,蔡氏对于她诗词女红之类的教导倒也算是不遗余力,请的夫子也不比给依书请的差。但对于秦智峰,那可就是两码事了。秦智峰前后换了要有七八个夫子,没有一个能在府里待的长的,都是被秦智峰稀奇古怪的损人法子给气走了。
一次两次,蔡氏尚能容忍,七八次以后,蔡氏也没心思再给他找一个怎么样好的夫子,便也随他放任自流。刘氏却始终认为,蔡氏在其中肯定是动了什么手脚。因为秦智峰没出息的最大受益人就是秦智博。蔡氏作为秦府主母,肯定会为自己的儿子着想,铲去他最大的竞争对手。
而今,秦智峰彻底成了纨绔子弟,整日只知玩耍,从来不知进取,若是老爷日后有个万一,她母子二人在这府里,可还能有立足之地?
依画倒是继承了刘氏一些秉性,很是会审时度势,对于蔡氏那是万分的尊敬,凡事都会遵循蔡氏的意见,而置自己的姨娘于不顾。刘氏自然心中有气,但她也晓得,只有这样,才是对秦依画好的。果然也不出她所料,秦依画事事奉承于蔡氏,蔡氏对她也果然不薄,诸样教导方面也算是尽心尽力。
对于秦依画日后的处境,刘氏心里也清楚,定然是蔡氏帮她寻找一个好婆家。所以,她虽然对秦依画的刻意疏远而心中有气,但也能谅解,心里总是琢磨着,只要依画以后能嫁个好婆家,母女二人照样可以再亲热起来,现在重要的就是将蔡氏给哄好。
当然,她也从来没指望蔡氏真的能将依画当做自己亲生的女儿那般对待。反正府里的女儿以后都会嫁予别家,从而形成一些利益势力的联姻,给大家都带来好处。就像她,以她当初的身份,自然可以嫁到一个门当户对的官宦人家为嫡妻,但是融亲王既然有意纳她为妾,而她又有心进秦府,彼时的刘府也正需要秦府的一些助力,因此两家便结成了秦晋之好。
与秦府有关的利益人家很多,有好的,自然也有差得。她希望的不过是,蔡氏能帮依画选一个好些的人家,而不是随便找一个人家嫁了。
就因为这个,因为秦智峰没出息,而秦依画很是懂事,所以这些年来,她才忍气吞声,尽量不与蔡氏有什么正面敌对,以免蔡氏迁怒之下,对依画反而不好了。
竹桃又给刘氏换上一盏热茶,刘氏已经端坐许久,似乎在想些什么事情。竹桃跟在刘氏身边多年,晓得刘氏的习惯,便不吭声,也不多问。刘氏若是有事让她去办,自然会主动开口,绝不需要她一个丫头问些什么。
刘氏接过茶盏,慢慢的用杯盖抹着茶叶沫,屋子里又安静了许久,刘氏轻声道:“四小姐那边的晚膳怎么样的?”
竹桃道:“奴婢已经遣过小丫头去看过了,虽是不如以往,但也好上了许多,跟今日中午的差不多。”
刘氏眉头微皱,她心里明白,依画现在已经彻底在蔡氏的心中失了地位。下午她去厨房闹过以后,郑妈妈肯定会将这件事在蔡氏跟前说一下。假设以往的那些事情,只是下面的人私自猜测蔡氏的意思,那么,这次肯定就是蔡氏的意思了。
饭食虽然有所改善,但想来也是顾忌着依画毕竟是府里的小姐,也不能真个的如何苛待了。
刘氏静了会子,慢慢的喝了半盏茶水,又道:“竹桃,遣个小丫头去二门处问问,看老爷回来了没有。”
竹桃应了声是,连忙下去安排人。
少时,竹桃回来,回禀刘氏,“二门守门的婆子说,老爷还没有回来。”
刘氏轻点了点头,将茶盏搁在桌子上,起身走至内室,在妆台前坐下,慢悠悠的除着头上的钗寰。竹桃上前帮忙,她便住了手,看着镜中日渐色衰的自己。一日下来,早上擦的脂粉已经落了很多,脸色看起来有一些微黄,若是仔细看去,还能看到一些暗斑。
手指在几处大些的暗斑上摸了摸,刘氏微微蹙起了眉头,口中不经意的叹了一声,到底是年纪大了,就连颜色都不如年轻的时候好看。也是,如今依画都到了该许人家的时候,她自然也是老了。
竹桃将刘氏头上的钗寰都除了,帮她重新梳了一个简单的发式,又只在上面插了一只珠钗,而后手在妆台上晃了一圈,却是没有拿起胭脂,只是拿起了妆台上的细粉,细心掩去了刘氏脸上的一些暗斑,使她肤色看起来也要白一些。
收拾完以后,刘氏又看了看镜中的自己,也许是心有郁色,果然看起来要楚楚可怜一些。
刘氏满意的朝竹桃轻笑了一声,果然不愧是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人。不用自己说什么,她就知道怎么做了。但刘氏还是问道:“可有遣人去二门处守着?”
竹桃点了点头,“先前就让那丫头回去二门处候着了,主子放心,是个会说话的丫头。”
刘氏再次满意的朝竹桃点了点头,起身往床榻去了,径自躺了下来。竹桃则掀过一旁的被子,帮她掩上一些。
做完这一切,竹桃就垂手站在一旁,等着正主的到来。
却说二门处,除了刘氏身侧的一个小丫头容香在等着以外,竟然还有另一个丫头在旁候着。天色有些黑,容香看了一阵,却是没有认出是谁。她朝外面看了几眼,确定老爷还没有来,便往守门的婆子那里去了,唠了一些话儿后,悄声问道:“外面那丫头是谁啊?我怎么觉得眼生的很。”
守门的婆子朝外面看了一眼,她在府里待的年岁长,又是个负责守门的,来来去去的丫头小子她自然都识得八九分。走回屋子,那婆子又杵到了暖炉前,笑道:“是三姨娘身边的穗儿。”
容香诧异的问道:“三姨娘也会使人在二门处候着老爷?”
守门的婆子摇了摇头,“这是第一次,以前我也从来未曾见过。三姨娘一向喜静,又不烦饶人,倒是个省事儿的主。”
容香眉头不经意的一皱,朝那婆子笑道:“看婶子这话说的,要是被二姨娘晓得了……”
守门的婆子看了容香一眼,淡笑道:“我不过是个守门的婆子,进不得内院,去不得外院,偶尔说几句闲话,哪里就能被二姨娘晓得了。我也只不过跟你在这一处瞎说几句罢了。”
容香朝那婆子又是一笑,“婶子放心,我也只是说说而已,担心婶子被人寻着错处,我是断不会跟主子说这些话得。”
容香心里也清楚,别看这些守门的婆子好似没啥正经事干,在府里也没什么地位,实则她们平日里拿的那些好处可是比府里的那些贴身伺候主子的大丫头都多。
就如她现在这样,穗儿只能在外面候着,而她则是在暖间里坐着,等的老爷回来了,自然会有人来唤她,不需要她在外面挨冻受冷的候着。若不是给这些婆子使了好处,她们哪里会帮她盯着呢?也不会让她进来这暖间待着了。
容香跟那守门的婆子又说了一阵子闲话,另一个婆子进了来,与容香笑道:“容香姑娘,老爷回来了,应该不超过半刻,就到二门处了。”
容香忙站起身,谢了那婆子一阵,又言语暗示,在刘氏面前定然帮她们说几句好话,定然少不了她们的好处。
那两个婆子笑着,又推容香快些出去,免得误了正事。
容香收整了一下衣容,便赶紧去二门处候着。
半刻钟后,秦子明果然带着一个小厮,提步进了来。
容香扫了一眼穗儿站得地方,比她远些,便大步往秦子明面前走去,脸上显得很是悲切,低着声对秦子明福身请了安。
秦子明被人阻了路,心里有些不快。虽然他认出了面前的这个丫鬟,是刘氏身边的人,但想到今儿在朝堂上又被人驳了几句,口气还是没办法好的起来,蹙着眉,冷声道:“怎么了?”
容香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主,听的秦子明的口气不甚好,忙省了那些哀怨的说辞,直截了当的哽咽着道:“二姨娘已经一日未曾吃些东西了,奴婢怎么劝都没用,便只能来此处候着老爷。”
秦子明眉头微蹙,心里愈发不痛快起来。在外面不省事,家里还这么麻烦。但他一想到刘氏的温柔贴心,这些年也算是贤淑懂事,未曾闹出什么不事来,他心下思量一番,还是去看看的好,以免真是出了什么事,毕竟是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人了。
秦子明提步便往刘氏的院子方向走去。
穗儿是三姨娘许氏身边的一个小丫鬟,本来许氏身边是有一个大丫鬟的,叫秋菊,后来被蔡氏给借口调了出去,以后许氏身边便只剩下了两个小丫鬟,一个穗儿,一个兰儿。
许氏已经不舒服好些日子了,咳了多日,在床上也躺了多日。穗儿跟兰儿都只是府里的小丫鬟,到哪里去请大夫?但穗儿跟兰儿毕竟是许氏身边的丫鬟,若是许氏就这么病死了,她们两个也落不到好去。二人跟许氏说了一声,问是否要去禀告夫人,也好叫个大夫来看看。
许氏只是让她们不要麻烦,她没事,过些日子便好了,还特意嘱咐她们,让她们千万不要去麻烦夫人。
穗儿跟兰儿也无什本事,当时便没有在意,可是眼看着许氏病的越来越重,今儿早上甚至都咳出了血来,二人知道,许氏的病情一定不能再拖了。二人中,穗儿较为有担当一些,穗儿便主动去了蔡氏的院里,看能否求的蔡氏请个大夫去给三姨娘看看。可是,她竟然连蔡氏的院子都进不去。
她永远记得,她在院门口对守门的丫鬟千求万求,好不容易求的那丫鬟愿意帮她禀报蔡氏一声。可是,不一会儿后,那丫鬟却是黑着脸回了来,说是蔡氏正在看账册,没得闲工夫见她。她又求了一番,可是那人却再也不理她。
她见不得蔡氏,只能来二门处守着,看?br />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