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莫夕颜的心里总归是有气的,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埋怨呢?她性子倔强,却未免太过软弱,从不知主动争取。
“二夫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夕颜忍着心里一巴掌将她拍飞的冲动,耐着性子问道。
若是没有母亲,那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偏生她是有母亲的,看着莫云霞,莫芸菲倒在王静怡的怀中撒娇,那个时候的她心里有多羡慕,那现在她就有多恨,她犯不着和这样的一个人计较。
雪嫣听夕颜这样说,才想起今日前来的目的:“老太君想你了,你现在就和我回去一趟,上次东宸府听说你给你父亲脸色看了,马上回去给他赔礼道歉,这事就这样算了。”
那命令的口吻,活像别人欠了她一般,夕颜顿时火冒三丈。
且不谈那老太君是不是真的想她,便是真的想她,那又怎么样了,她就一定刚要回去吗?再说了东宸府那日的事情个,她根本没错,若是时光倒流,她仍然会毫不犹豫那样做的。
“我不回去。”
夕颜想也不想回绝道。
“你说什么?”
雪嫣大喝了一声,双眸冒火。
夕颜冷笑了一声,端起方才相思泡的茶,放在鼻尖闻了闻,舒了口气,浅尝了一口,“东宸府那日,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今后和宰相府一刀两断,莫言安是我什么人,宰相府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要回去。”
夕颜睁着双眸,清澈无辜。
雪嫣顿时就恼了,指着夕颜:“你想回去得回去,不想回去也得回去,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这是你欠我的,你必须听我的话,我让你回去就的回去。”
她,根本就是在胡搅蛮缠了。
夕颜挑了挑眉,笑了笑,似一点也不生气,“二夫人,这个世界上除了莫言安,没有谁是欠了你的,便是莫言安,你现在这幅模样,还有责怪她的资格吗?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王家有权有势,他娶大夫人,很正常,不过这些年他待你也不算薄,你凭什么衣服愤世嫉俗的模样,你看看你现在这模样,刁钻古怪,疑神疑鬼的,这样的你还会有谁喜欢,我莫夕颜和相府已经一刀两断了,今后要是没什么事,我不希望相府有任何人来打扰我平静的生活。”
一个从来没有尽过母亲职责的人,凭什么在这里颐指气使,真是的, 早知道她这么令人讨厌,刚才她说什么也不会见她了,完完全全破坏了她的好心情,扫兴。
“你乱说,你乱说,言安哥哥是喜欢我的,他说过只喜欢我一个人的,只爱我一个人的,一辈子只对我一个人好的,他明明说过这辈子就娶我一个的,他为什么骗我,为什么要娶王静怡那个女人?王静怡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她长得有我好看吗?有我温柔体贴吗?为什么要娶她,为什么?”
雪嫣像是发了疯一般,指着站在桌对面的夕颜:“都是你,都是你,为什么你是个女儿,你要是个男孩不就好了,偏偏是个女儿,一点用也没用,我当初就该把你给摔死,摔死。”
站在夕颜身后的红豆看着近乎发疯的雪嫣,顿时挡在夕颜身前,双手撅起袖子,小姐说的没错,二夫人凭什么指责她,除了在小姐身上撒气,她什么也没为小姐做过,还不如大夫人呢。
“二夫人,你别太过分了,我们家王妃虽然是女子,不过她哪一点比男人差了,你自己被老爷冷落,关王妃什么事,没给老爷生个儿子,那是你自己的肚皮不争气,也不关王妃的事,我还以为你今日前来是探望王妃的呢,害我白白高兴了一场,你这个样子,老爷喜欢你才怪了。”
“红豆,你少说几句。”
相思见雪嫣整个人趴在桌上,一边脸色铁青,一边脸色苍白,气息急促,不由担心,上前喝止住发飙的红豆。
全天下的母亲,哪个不知道疼爱自己的儿女,偏生这二夫人是个冷血无情的,对小姐冷冰冰,她也不喜,不过今日那么多双眼睛可是亲眼瞧见她进了翠竹居,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岂不败坏了小姐的名声,这是万万不能的。
“二夫人有病呢。”
相思喝止住了红豆,转身走到雪嫣跟前:“二夫人,你别生气,红豆不懂事,乱说话,你别往心上去。”
雪嫣疑神疑鬼的,早就忧患成病,相思这话原是好意,却不想被她理解歪了,她想也不想,恶狠狠地将相思推开,大骂了一声:“我没病,你才有病呢。”
相思像是整个人倒在地上,背撞到椅子,脸色苍白,痛叫出声。
夕颜看着她这疯疯癫癫的模样,心里大概猜出几分,这二夫人怕是长期压抑,脑子有病了,她懒得和一个神经病计较。
“二夫人,这是翠竹居,不是相府,你少在这里发疯。”
红豆正准备继续发飙,却被夕颜拦住,转身走到前边,叫了声:“齐谡。”
夕颜的话刚落,齐谡便走了进来,出现在夕颜跟前,对着夕颜躬身抱拳:“王妃。”
夕颜点了点头:“亲自把她送回相府,也算是尽了我做女儿的一点心意了。”
雪嫣一听,一双眼睛瞪着夕颜,火冒三丈,发了疯一般的就要冲到夕颜跟前:“你这个不孝女,和我一起回相府,和我一起回去,我要让 那个自以为是的贱人瞧瞧我的本事,和我回去,回去。”
雪嫣还没冲上去,就被齐谡给拦住了,齐谡见请的方式无效,强行将她带了出去,雪嫣使劲挣扎,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夕颜,疯狂的笑出了声:“你是我女儿,都一样的,都一样的,将来那个傻子会把你抛弃,然后娶别的女人的,哈哈,娶别的女人。”
“王妃,二夫人已经疯了,你别信她的话。”
转过身,瞧了眼还坐在地上的相思,小跑了过去:“相思姐姐,你没事吧。”
相思单手撑着腰,勉强从地上坐了起来,脸色苍白的有些难受,走到夕颜跟前:“王妃。”
夏夜白掀开帘子,从床后出来,走到夕颜身后,双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夕颜转过身,笑了笑,伸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夏夜白看着门口的方向,若非方才夕颜让他呆在里边,那人又是夕颜的生母,他才不管那人是谁,是男是女,早就冲出来让人将她拖走了 。
“王爷。”
相思微微有些错愕,却又很快就回过了神来 ,刚要行礼,却被夕颜制止:“身上受了伤,不要逞强了。”
红豆乍一见到夏夜白,一双眼睛便瞪得大大的,直直的落在他身上,完全不受控制的将他伤心打量了个遍,手和脚完全就不受控制,她走到夏夜白跟前,仰着头,看着带着银白面具的夏夜白,一双眼睛精光闪闪的,吞了吞口水:“王爷,你是傻子吗?”
相思心里也着实好奇这个问题,不过她个性内敛,自然不会像红豆那样直接问出来,听红豆这样问,一双温婉如水的眸子也巴巴的瞅着夏夜白,似在等待他的答案。
夏夜白呵呵的笑了两声,嘴角上翘,黑曜石一般的眼眸依旧憨憨的,惹人怜爱,就是不回答。
“王爷不是傻子吗?”
红豆听到外边那些人的依伦,心里着实好奇的很,就像是有人拿着东西在她的心上不停的说,不停挠,痒痒的,实在难受的紧。
王爷不是傻子吗?她其实心里却还是认为王爷很傻的,不过那天王爷在雪兰殿的模样真不像是个傻子,浑身森寒,像是魔鬼。
不过她希望王爷不是傻子,最好比那四皇子还有太子殿下都厉害,这样的话,今后就没有人敢伤害小姐了。
“这个重要吗?”
坐在桌上的夕颜单手撑着下巴,手轻柔额头,淡淡的开了口。
“傻不傻都一样,他是王爷,我就是王妃,我是小姐,他就是姑爷,相思身上受了伤,红豆,你下去给她上点药。”
红豆还想再说些什么,相思却上去拉住了她的手,拽着她离开了,房间里边,只剩下夕颜与夏夜白两个人。
“怎么了?”
夏夜白将夕颜放在额上的手拨开,轻柔她的太阳||狂C|,低声问道。
夕颜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是因为她最后那句话吗?”
夏夜白蹲在地上,仰着头,伸手取下脸上的面具,问出了声。
夕颜失神的看着门外的阳光,没有说话。
夕颜失神的看着门外的阳光,没有说话。
“我不是莫言安,这辈子,夏夜白只要莫夕颜一个女人,其他的,谁都不要,你要相信我。”
前面的话说不出的认真,可最后五个字,却隐隐带着哭腔,他不喜欢看到她这模样,私企沉沉的,他的颜颜,该是朝气蓬勃,自信满满的。
“不是。”
夕颜转过身,定定的看着夏夜白的眸,声音同样坚定,没有丝毫怀疑。
“你不是莫言安,我也不是雪嫣,我更不会让自己成为那样的女人,如果真的是自己喜欢的,那就拼命去争取啊,只要觉得值得,不折手段又有什么关系,如果那个人已经不值得了,这个样子又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放手,疑神疑鬼,怨天由人,给自己画地为牢,到最后,苦的还不是自己 ,我才不会让自己受那样的委屈呢?谁说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我偏偏不,我的小白呢,必须只能有我一个女人,要不然的话,便是再痛,我也会放手,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到最后你却和莫言安一样将我抛弃,这样的你还值得我莫夕颜继续付出吗?不过我相信我自己的眼光,我更愿意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夕颜盯着夏夜白,眼神不躲不闪,神采奕奕,自信满满。
夏夜白笑着点了了点,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我永远都不会让你失望的,那为什么不开心呢?”
夏夜白紧握住她的手,有些不明白,既然她相信自己,又对自己这样自信,为什么还闷闷不乐的。
夕颜紧咬着唇,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夏夜白,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这张脸,不再是莫夕颜了,你还能认出我来吗?”
夏夜白一时没回过神来,以为她又在和自己开玩笑了,可她神情却是那样认真,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
“夏夜白,难道你真的一点也没察觉出来吗?我不是莫夕颜。”
因为不是以前的那个莫夕颜,所以宰相府那些人的所作所为不能让他觉得痛心,更不能让她受伤,现在的莫夕颜早就是个曾经被亲情抛弃,狠狠伤害了得人,所谓的亲情,再也无法打动她的心。
眉心突突的跳了几下,不是莫夕颜,那是谁?他也觉得她不是莫夕颜,大婚当日, 莫夕颜因为抗婚,撞柱自尽,醒来却像变了个人似的,对自己体贴入微,处处依着自己,且不谈性格方面的改变,单就是她的行为举止,智谋胆略,还有那神出鬼没的身手,完完全全就不像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千金大小姐,还有她和白凤,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之前也一直在怀疑,甚至让齐谡特意去调查了一番,却没有任何结果。
夏夜白猛然想到夏天辰大婚那晚白凤对他说过的那些话。
“你知道她是谁吗?”
“如果有一天莫夕颜不是以前的莫夕颜,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你还能一眼就把她认出来吗?就像现在的莫夕颜从来不把夏天成当成夏夜白,一眼就能认出你来一样?”
难道她真的不是莫夕颜,那她又是谁呢?管她是谁呢?
“这个重要吗?我才不管你是谁?”
不管是假疯还是真傻,小白永远都是颜颜的小白,同样的道理,只要莫夕颜是现在的莫夕颜的那一切就够了,那就什么都不重要。
夏夜白说完,突然起身,蹲着身子,攫住了夕颜的唇,狠狠地,没有一点的缝隙。
这个重要吗?她是王妃,他就是王爷;她是小姐,他就是姑爷;她若是个小乞丐,他就跟着她一起要饭,这样还不成吗?
夕颜笑了笑,抱住夏夜白的脑袋,深深的回应,良久,两人的气息紊乱,这才分开。
夏夜白将夕颜抱了起来,平放在床上,整个人压在她的身上,帷幔垂下,大床吱吱作响,微微的晃动,有风吹来 ,帷幔随风而起,窗外的阳光偷窥那满室的旖旎,越发的灿烂。
云雨过后,夏夜白紧紧将夕颜抱在怀中,夕颜嘴角上翘,歪着脑袋,任由他抱着自己。
“不准离开我。”
夏夜白的唇贴着他的耳畔, 低沉的声音,说不出的性感。
“你不放手,我如何离开。”
夕颜顿了顿,继续问道:“能认出我来吗?”
夏夜白凑近她的胸前,头靠在她胸口的位置, 坚定的点了点头:“能认得出来。”
其实那些东西,他真的不是在意的,他挨着的,迷恋着的不过是她对他的好,即便不是这张脸也没有关系。
所以即便有两个一模一样的莫夕颜,她也可以像他一样,很快辨认出来,绝对绝对不会认错人的。
夕颜在他的怀里蹭了蹭,玩弄着他的发丝:“外面都闹翻天了吧。”
夏夜白笑了笑,在她的脸上亲啄了一口:“天塌下来,不是有我给你顶着嘛。”
夕颜恩了一声,依偎在夏夜白胸前的手紧握成拳:“我身子好了差不多了,也该收拾那些人了。”
夏夜白笑了笑,抱着夕颜的手紧了紧,微微有些颤抖:“她们定会生不如死的,放心,我会处理 好的,你累了,休息一下,等下带你去个好地方。
商途官道109 愿以身家性命相托(小白坦白一切鸟)
艳阳西沉,湛蓝的天空像是被火烧了一般,皓月初升,渐渐露出了一丝属于夜的光亮。
京郊通往皇城怜园的路上,密枝丛生,古木参天,齐谡驾车,夕颜与夏夜白二人坐在马车之内,莫青莫离两兄弟同在车上伺候。
“是去怜园吗?”
夕颜整个人像只小猫一般,慵懒的靠在夏夜白身上,夏夜白的手指温柔的划过她的脸颊,那反着冷光的银白面具折射出温和的暖光。
“去了你就知道了。”
夏夜白笑了笑,轻轻的弹了弹她的额头,拍了拍她的肩膀:“要是累的话,就再睡一会,到了我叫你。”
夕颜点了点头,嘴角上翘,闭上了眼睛。
莫离看了眼靠在夏夜白怀中的夕颜,忙从另一旁取了件斗篷,递到夏夜白的手上。
夏夜白接过斗篷,小新的盖在夕颜身上,面具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眸满是心疼怜惜。
莫青蹲着身子,靠在莫离的肩上,一双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举止温柔的夏夜白:“公子对夫人好好哦。”
说完,低低的笑了两声,似是在为他们现在的幸福高兴。
莫离没有说话,冰山般的眸子落在微闭双眸的夕颜身上,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那千年不化的寒冰渐渐松动,看着紧紧将她搂在怀中的夏夜白,不时小心的替她将斗篷拉好,脸上露出了尚算勉强的笑容。
夫人为公子付出了那么多,几次三番差点连性命都没有了,公子并非完全无情无义之人,夫人对他如是好,他如何会一点感觉也没有,两人走到结果,也算是历经重重艰辛,公子体念夫人,自然会更加珍惜,真希望他们一直能够这样幸福下去。
夫人也一样,上次雪兰殿一事,公子已为他暴露了身份,朝野上下,除了那些无知的市井百姓,猜测纷纷,那些朝中大臣。稍有些眼色的后宫娘娘,在场的皇子,还有谁是一点异样也没发现的呢?只要不是笨蛋,应该都发现了吧。
莫离掀开帘子,瞧了眼外边的天色,蓦然想到白凤那晚在碧莲池畔说过的话:“三年之内,不要参加皇家任何的狩猎庆典。”
国师大人的话果真是一语成谶,公子夫人难得进宫,这第一次就发生这样的事,早知道他一早就阻止公子和夫人的,今后定然不能让公子和夫人再进宫了。
公子好不容易才得到幸福,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即便是拼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马车一路平稳,到了怜园的时候,夕颜还躺在夏夜白的怀中,双眸微合睡得正是香甜,夏夜白不忍将她叫醒,直接将她抱下了马车。
前脚刚下了马车,怀中的夕颜猛然睁开了眼睛,仰着头,看着夏夜白,双手环住他的颈项,挑了挑眉,低低的笑出了声。
“醒了?”
夏夜白看了她一眼,嘴角上翘,没有丝毫的责备之意,眼底的怜惜,即便是在这漆黑的夜,也可以瞧得一清二楚。
夕颜点了点头,马车颠簸,她又是个极其警醒的人,他抱着她的动作固然小心,她也不可能一点知觉也没有。
“上次是十里红毯相迎,这次我要这一园之主,纡尊降贵,抱我进去。”
夕颜的身子不安分的动了动,在夏夜白的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这才安静了下来。
“荣幸之至。”
夏夜白笑了笑,紧了紧抱着夕颜的手。
这怜园名义上只是一座园子,园主财大势大,无所不能,在世人的眼里,渐渐的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从外观上看,除了布局精巧些,比起一般的园子大了些,并无其他异处,实际上这里确实别有洞天,机关重重,若是毫无章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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