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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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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凤佳并无欢容,与七娘子对视一眼,便别过头听喜娘吩咐,斟了交杯酒与七娘子对饮。

两人手臂纠缠,自然要拉近距离,周围的窃笑声响成一片,不乏少女笑声,七娘子不禁微红了脸,却是力持镇定,她启唇缓缓饮下杯中酒液,又有人来剪断二人一缕头发相结,掖在枕头一角。

许凤佳放下酒杯,尚且没有说话,屋外就传了人声进来,“宫中赏了金玉如意,贺新妇入门,请将军到前庭领赏。”

七娘子心头顿时一暖。

只不知道这背后究竟是谁的手笔。

众人也顿时大哗,许凤佳只看了七娘子一眼,便起身出屋,喜娘顺势请众人出洞房,笑吟吟地道,“也该到前院待客了!”

能进洞房来闹的,无不是许家最亲密的男丁女眷,这话说给他们听是再恰可不过的,几个年长些的中年妇人便赞了七娘子几句,“真乃好容貌。”便笑吟吟地带头出了屋子,屋内只留喜娘与陪嫁丫鬟服侍。

七娘子一大早就起身梳妆,一整天只吃了两口半生不熟的饭团——还是按礼俗才给她吃的夹生饭,现下已是饥肠辘辘,又顶着那戴头饰十多斤的披挂四处行走,尚且还要注意礼仪,实在是又饿又累。

横竖盖头掀了,此时许凤佳出去接赏,回头肯定就顺势到前厅敬酒,也正是她卸妆的时候。

她唤来立夏卸掉了一脸白粉,又拿下金玉冠,脱了大红对襟百鸟礼服,进净房稍事洗漱,换上家常穿的藕荷色长袄,盘坐在床前,自顾自地喝了几杯茶,方才觉得浑身上下舒畅了些。

就有些困倦起来。探头看了看炕边的小立钟——今日吉时卜得迟,眼下已经快过二更,是七娘子日常就寝的时间了。屋外却还是灯火通明,笑闹贺喜之声,远远的竟连这里都听见了。

她摇了摇头,又环视新房一圈。

这间屋子应当是明德堂西翼居中的寝室,将新房摆在这里,并不出乎七娘子的意料,毕竟东翼是五娘子曾经居住的地方,在她的屋子里办喜事,不论是谁,恐怕都觉得古怪吧。

她眸色不禁一沉,心中那股五味杂陈的感觉,又冒了上来。

续弦哪里是那么好当的,从前把嫁进权家看得太简单,实在是她没有经验了。

就算感情再淡,婚姻的存续时间再短,元配始终是元配。尤其当这个元配还是自己感情不错的姐姐时,很多事,都会变得太复杂。

更别提许凤佳……

直到此时此刻,七娘子才对自己承认,她心底真正怕的,只是许凤佳一人。

许凤佳这样的男人,她前世也不是没有遇过。

这种人一向很骄傲,也都有骄傲的本钱,他们出身卓越,能力超群,少年得意……想要什么,只需要勾一勾手指,就有成吨成吨的什么等着。

就算她的担忧被证明是正确的,恐怕许凤佳也未必会因此而谅解她当年的拒绝。

恐怕就因为她的担忧被证明是正确的,他才更不能原谅自己吧?

在许家该怎么行事,七娘子心中已有了既定的方针,过往的一年里,她对许家的了解,也不再那样肤浅。该做什么,该怎么做,她心底有数。

可在感情上,七娘子却完全不知道如何看待这段婚姻,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许凤佳,她忽然发现自己根本并不是那样了解自己的丈夫。而仅有的那一点了解,似乎对这段婚姻一点帮助都没有。

她沉下眸子,望着眼前被灯火映得通明的银酒瓶。

酒瓶上曲折回荡的光线,映出的是一张阴郁的娇颜。

屋外忽然又传来了纷沓的脚步声。

“世子爷,您醉了……”是喜娘讨好的笑声,“这不是还要撒帐、坐帐……”

许凤佳低沉醇厚的声音就跟着响了起来。

“这都什么时辰了,明儿一早还要进宫谢恩,俗礼陋习就免了吧!”

喜娘似乎还有些不甘心,竟斗胆回了许凤佳一句,“可这都是老规矩了——”

许凤佳轻轻地一哼,喜娘的声音渐渐地变小了,最终嗫嚅无声,烛光掩映之间,他已经大步迈进了新房,七娘子抬眸看他,力持镇定。

“都下去吧。”世子爷似乎心情并不大好,摆了摆手,冲屋内服侍的几个侍女嚷了几句,“以后我在家的时候,屋里不要留人服侍,我要清静。”

后头这话,却是对着七娘子说的。

七娘子一怔,才点了点头。

随着立夏等人悄无声息地退出屋子,并合拢屋门,室内一下就静了下来。

虽说外头的热闹还犹自未散,但明德堂西翼似乎有自己的规矩,只听得隔壁几间屋子逐一关门落户,接着,这一片屋宇都悄无声息。

七娘子坐在桌边看着许凤佳,一时,竟也有些不知所措。

许凤佳却要比她更自在一些,他解下腰畔佩剑,随手拍到了立柜上头,便在小方桌前落座,挑剔地扫了桌上这些吉祥菜,才举筷各样都吃了一口——这也是礼俗——却并不让七娘子。

看来是成心晾着她了。

七娘子反倒松了一口气。

如果许凤佳一进门就一脸的浓情蜜意,要和她共赴巫山,七娘子还真不知道要怎样回应才好。

冷暴力,她倒是受得惯了。

她回身抱起缝制了“枣生桂子”的几床绣被,索性开始铺床。

一动手却又犯了难,七娘子似乎感觉得到许凤佳的眼神向她刺来……一咬牙,她铺了两床绣被,还格外在铺盖间留出了一线被褥,显得泾渭分明。

一声清脆的撞击,许凤佳似乎是搁下了筷子,七娘子脊背随即一僵。

虽然两个人都没有特别的表示,但气氛的确实在是太僵硬了。

七娘子这才发现自己有多害怕……她的手居然在发抖!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索性转过身,坐在床沿,毫不躲闪地与许凤佳对视了起来。

她没有什么好害怕,好心虚的,许凤佳的态度越是盛气凌人,反而只能越说明他的心虚。她在心底不断地告诉自己。

然而她毕竟是恐惧的,她也很明白这一点,正是因为她如此恐惧,所以才要这样虚张声势,伪装成一点都不害怕……

“再怎么看不上许家,你还不是一样要嫁进来。”许凤佳似乎反而被她的举动逗乐了,他丢下筷子,大剌剌地盘着手往后一仰,靠到了椅背上,笑嘻嘻地望着七娘子。“都到这个地步了,怎么,你还指望谁来救你?”

虽说是在调侃,但他的眼却是冰冷的,这双曾热得将琉璃融化成一团水的双眼,现在却好似冰一样的冷,它依然在燃烧,只是这火也能冻得死人。

许凤佳果然已经因爱生恨……不,或者那份爱曾是幼稚的,但这份恨却要比爱更浓烈得多。

七娘子忽然有些想笑。

看看,她是怎么把日子过成这样的!废了千般算计,用了无数的心机,最终却还要嫁到这样的人家,与这样的一个男人相伴终生!

然而,她却反而把脊背挺得更直了些。

许凤佳的傲慢,从来就不能让她低头,只能让她的头仰得更高。

“谁也不会来救我。”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清脆宁洽,语调——平静无波。“怎么,世子爷当我杨棋是个天真无知的小女儿家,还以为会有谁救我于水火么。”

许凤佳霍地一下就站起身来。

他还穿着绯红公服,但这件精美的华服却根本也掩不去他的怒火,这男人就像是秋原上的一把野火,一旦燃烧,就再也没有办法熄灭。叫人对着他不由得就多了一丝小心:毕竟,谁也不想引火烧身。

此时此刻,他的怒火简直映亮了半边屋子,高大健朗的身躯几乎是掩去了七娘子身前所有的光源,她的世界一下暗了下来。

“你还有脸说这种话!摆出这种嘴脸?!”他的声音不大,但却似乎是带了火,一字一句都在七娘子脸颊边留下灼痕。“你以为我许家是龙潭虎||狂C|?我许升鸾是个不识怜香惜玉的鲁男子,对你只有折腾没有爱护——杨棋,你不要忘记,元配嫡妻的位置,本来是为你而留——”

七娘子再也忍耐不住,她一下站了起来,分毫不让地和许凤佳对峙。

“为我而留?天下间难道还有比这更荒谬的笑话?是,世子爷贵人事多,恐怕不记得你前脚刚走,后脚王妃上门提亲,提的是谁!”

她刻意露出一个甜笑,“恐怕更忘了就是一年前在这明德堂内,我五姐死于非命,一对娇儿无人照管!我难道不该希望有个人来救我于水火,还是世子爷以为——啊!”

她不禁轻呼出声,猛地一退步躲过了许凤佳的掌握。

但她毕竟不是骁勇善战的武将,面对许凤佳的进犯,又怎会有半点反击之力?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许凤佳已经将她压在精致绵软的绣被之间,仅仅是一手就握住了七娘子的下巴。

“你再巧言令色,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他的双眸已然被酒气与怒火染成了一片腥红,“杨棋你最好把招子放亮一点,你现在站的是我许家的地,吃的是我许家的粮,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七娘子只觉得一股郁气从上而下,自百汇涌泉往胸口直冲过去,她差一点就要再喷一口血。

这样自以为是的性子,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她蓦地奋力挣扎,曲腿猛地将许凤佳踹开——他根本没有料到七娘子还会这样野,一下就被她挣脱出来,滑脱了掌握。

“世子爷是不是从不认识我杨棋?”她怒极反笑,“在最卑微的时候,我都不会对你言听计从,怎么,你当眼下的许家,你还能一手遮天吗?”

许凤佳眼睛一眯,就要再上来压制住她,七娘子一路后退到立柜边上,不及细想,索性就直接拿过那沉重的宝剑,奋力将它拔出了鞘,遥遥指向了许凤佳。

许凤佳顿时止住了脚步,他眼里闪过了几许清明,开口正要说话,七娘子一振手腕,剑锋一抖,他又安静了下来。

“借酒装疯,是个很好的主意。”她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而似乎是沉郁了太久,似乎是先头的那杯交杯酒酒劲太大,她也有些无法自控,平素里几乎是可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如今一扫而空。“可惜事实俱在,是谁没有道理,我认为很清楚了,是吗?世子爷。不要以为你声音大,就能更占理。我今天要嫁进许家,本身就是你失败的证据!少年将军很了不起吗?做你的元配很了不起吗?你敢当着五姐的牌位说这话不敢?!”

少年将军发出一声怒吼,举步又要上前,然而七娘子不给他机会,她继续往下说。

“不要以为我嫁进许家,是高攀你家的门第。呸!你们许家有什么了不起!杨家就够肮脏了,平国公府里还要更藏污纳垢,活生生的凶手就在外游走,你没胆冲她发火,却来冲我泄愤?许凤佳,你实在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许凤佳怒哼一声,竟不管不顾冲着剑锋举步向前,七娘子吓得轻声惊呼,回剑正要逼退此人,却只觉得手腕一麻,再也握不住这沉重的兵器,手一松,长剑便锵然落地。眼前一花,自己已是被许凤佳推抵在立柜前再动弹不得。

“我和善礼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许凤佳的声调反而冷了下来,字字句句,充满讥诮,“缉凶是我的事,愧对她是我的事,你算什么东西,敢来评判我们夫妻之间的恩怨?”

“哈!”七娘子情不自禁,一声冷笑。

她知道自己该冷静,但失控的感觉是这样的好!有多久,她将自己的心事全然埋葬在心底,有多久,她是一个哑巴,成年累月也没有一句真心话?

能够锋芒毕露,实在也是一种幸福。

“现在你倒要来谈夫妻了。”她的语调竟是这样的怨毒,连七娘子自己都吓了一跳。“就夫妻而论,你成亲隔天出门公干,直到五姐去世,两年夫妻,相聚不过半个月。凶手在外逍遥自在,你在哪里?五姐去世时心心念念不知孤儿谁付,你在哪里?!世子怎么会以为这样的一个夫君,会是我杨棋想要的?你当我杨棋看得上你许家的门第?你不用做得一脸委屈,我告诉你许凤佳,你不想娶我,我也不想嫁你,这一腔火你要发,找你娘,找你爹,找你四姨找你四姨夫,你独独没有资格找我!你以为我会做你的受气包?你以为我会因为回绝你心生歉疚卑屈?那你就实在是感觉太好了!你看看你自己,连你嫡亲的表妹都没有护住,让她在你家受气,让她死不瞑目,你以为错的全是别人?是我?是我当时不该拒绝?那我不妨把话放在这里,我一天都没有后悔我回绝了你,因为我很自私,我知道若我应允,今日躺在棺椁中顶着元配名头风光大葬的人,就会是我!”

“够了!”许凤佳猛地怒喝一声,“杨善衡,你以为我不敢休了你?!”

七娘子顿时升起了一股捧腹大笑的冲动。

“你要是能休了我,一开始就不会答应娶我了。表哥。”她重重地咬住了表哥几个字。

许凤佳瞠大双目,腮边筋肉咬紧跳动,一时间七娘子又有了几许惊恐,但她又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寸步不让地与许凤佳对视,她或许比许凤佳矮小,但她自信,在精神上,她不比他更卑屈。

许凤佳咬牙切齿,似乎想说些什么,又很快收住,他后退半步,声调转为漠然。

“别叫我表哥。”他往地上啐了一口。“你从来没当我表哥,我也从来没当你表妹……虚情假意,恶心!”

言罢他转身而去,就连背影都透出一股不屑。

七娘子顿时又腾起了一股无名火,她碎步向前,一把抓住了许凤佳的袖子。“你以为你要去哪里?”

175真容

“新婚头一夜你就去书房睡,”七娘子语气冷冽。“是嫌许家的笑话还不够大?”

许凤佳也许已经很厌恶她,也许非常刚愎自用,但他毕竟是个将军,对许家内宅的斗争也不会一无所知。

新婚夜两个人在洞房里怎么吵是一回事,甚至圆房不圆房都无所谓,但他进书房睡,就太下七娘子的脸面了。

新嫁娘没了脸面,在夫家受人轻视,到末了,吃亏的还是许家六房。

许凤佳的脚步就没有再往外迈,半晌,他终于转过身去,俯身拾起长剑,还剑入鞘,将它拍到了立柜上头。

“以后刀剑不要乱动。”他的语气仍是僵冷的,但却已经不再怒火勃发。

都不是孩子了,争吵固然可以发泄情绪,但解决不了问题。

七娘子微微一点头,冲他扯了扯唇,就算是暂时休战,她低声道,“我要洗澡,得叫人进来服侍。”

见许凤佳似乎没有意见,她便亲自开门出去,喊了立夏进来,吩咐了几句,立夏自然前去安顿妥当,不过一刻钟功夫,在小自鸣钟敲响十二点的钟声之前,七娘子已是洗漱妥当,在合欢床上安顿了下来。

许凤佳似乎是惯了自己打理起居,他又挥退侍女,只留一桶热水相待,不多时也自屋内出来,自顾自地掀被躺倒,背向七娘子,不多时就传出了微微的鼾声。

七娘子这才安心下来。

在这样的情绪下行周公之礼,那肯定是一场噩梦。

她推了推枕头,将长发拨到胸前,安稳合目,或许是与许凤佳的这一场对峙,实在是太消耗精神,她原本以为到了新环境,可能一夜无眠,却是才闭眼就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大早许凤佳就将她推醒。

“今天要做的事还有很多。”他面色沉冷,虽看不出不悦,但看着也决不开心。

七娘子默默翻身下床,立夏等人早候在一边,进了净房梳洗出来,她才想着问许凤佳,“明德堂里原来服侍的几个人呢?”

许凤佳摇了摇头,不经意地交代,“西翼东翼用的人素来不同,西翼里进出的都是我惯使的小厮,丫鬟没有几个,这几年我在家的时候少,除了几个洒扫婆子,西翼里没别人了。”

七娘子沉眉默默思索,轻轻地应了一声,在桌边坐下,和许凤佳共进了一顿无言的早饭。

新妇进门,按理是要同一家人相互厮见,只是平国公要带许凤佳进宫谢恩,许凤佳咬了两个馒头就匆匆而去,只撂了一句“老妈妈会来带你”,就不见了人影。

他不在,七娘子反倒是放松了下来,她见天色还早,自鸣钟才走到五点半,便一边咬着栗子面小窝窝头,一边低眉沉思。

她和许凤佳的这一场架还没有吵完,只是两人都叫了中场休息。

将来,是肯定还会再爆发冲突的。

从第一次见面到如今,世子爷对她总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的确,这优越感来得也很自然。他是世家嫡子,父母血脉尊贵,自身能力又强,看她这个庶女,自然居高临下。

从前她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身在屋檐下,自己的一条命在大太太和大老爷眼里,未必比得过许凤佳的一只手。对许凤佳与许家人良好的自我感觉,她可以从心底不屑,但却不得不承认他们也优越得很有道理。

但如今却不一样了。

嫡女的好日子在出阁前,庶女的好日子,却在出阁后。

出阁前,生母掌权,嫡女金尊玉贵,同样是姓杨的姐妹,她就硬是要尊贵几分,人比人比死人,嫡女的心里当然有优越感,日子过得就顺心。出阁后,落差感一下就来了。新媳妇要受的苦,庶女忍得了,嫡女未必忍得下去。

庶女出阁前要处处小心,命贱如纸,谁看得不顺,都能伸手揉搓。出阁后,她们的体面就代表了杨家的体面,不论父母都不会容许有人欺到杨家女头上,和在家时的体面,没有一点关系。就算大太太再不喜欢三娘子,若是三娘子被张家人排挤,一样要为三娘子出头,否则杨家体面何在?是以初娘子、三娘子、四娘子这三个姐姐出阁后的日子,反而更加顺心。

她虽然有个嫡女的名分,但在心底,是从没有把自己当作嫡女看待的。出阁前说一句话都要三思,做一件事也要前瞻后顾,只因她没有一个靠山,全凭她自己。

出嫁后,事情就不一样了,她有了唯一一个,也是最有力、最名正言顺的靠山:娘家。

前后两世身若浮萍,在什么时候,可以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七娘子心底怎能无数?从前日子过得谨慎憋屈,那是因为她没有依靠。就算大老爷是她亲爹,大太太是她嫡母,她也要像一个孤儿一样行事,甚至于还要比孤儿更小心——她不能让自己的不谨慎连累了九哥。

虽然以庶女的身份入主许家后院,虽然几个妯娌的出身都要比自己更高贵些,虽然太婆婆先就不喜自己,虽然还有一个心机深沉,和自己有过龃龉的婆婆。

但既然已经出阁,七娘子是从来不打算逆来顺受的。

笑话,亲爹是阁老,嫡母是婆婆的亲妹妹,表哥是皇上身边?br />

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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